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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三十五章 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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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弗蒂。

    记忆恢复的那一刻,最先冒出来的也依然是那个诅咒般的名字。

    他还欠他一声对不起——埃德自嘲地想着,为自己的脆弱而羞愧得无地自容。

    可那的确是他无忧无虑的儿时最深重的阴影,猝不及防地再次面对,他也难免不知所措……毕竟,在他年幼的心底,那个救过他的朋友是因他而死——他把他从自己的世界里……一个多少还有一点温暖和光明的世界里推开,才让他滑进了深渊。

    即便是现在他也得承认他的确是犯了错……可也实在不值得他如此耿耿于怀。尤其,如果拉弗蒂真的已经成为九趾。

    他欠他的并没有那么多。

    埃德原以为经历过那么多,他已经足够坚强,现实却狠狠地给了他一记耳光——他还是从前那个受到一点打击就只想缩起来的埃德?辛格尔……简直没有半分长进。

    默默地唾弃完自己之后,脆弱但总是死不透的埃德?辛格尔小少爷开始考虑自己现在的处境。

    他被困住了——他冷得发僵。他大概已经被扔在海里泡了不短的时间。但奥伊兰的精神攻击似乎只是让他失去了意识……至少他醒来之后,并没有觉得自己其实是个海盗,或者发了疯的想咬个人什么的。

    他其实一直防备着奥伊兰的精神攻击。但当他自己陷入混乱时,所谓的“防备”就是个笑话。他只是不知道奥伊兰的“暗示”也只是为了扰乱他的思绪,还是真的想提醒他什么……他仍愿意相信是后者,倒不是因为对老法师的良知还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而是,自从他们“合作”过那么一次之后,奥伊兰似乎从来不会让他们之间微妙的关系破坏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埃德只能厚着脸皮猜测,他在那位老法师眼中,多少算是个“不知什么时候还用得上”的人。

    但这会儿想起来,最让他介意的却是最后看到的那个海中的黑影……那黑影手中细细长长的东西,越想越像是永恒之杖——它有可能落到九趾的手中吗?他们想拿它干什么?

    脑子里无数问题转来转去的同时,他也没有放弃脱身而出。他没再挣扎,那束缚便再次温柔起来,似乎并无意伤害他……可他们到底把他泡在这里干嘛?

    他试着施法。力量仍在他身体中流动,只是懒洋洋地像是在犯困。而他把他困在其中的无形的东西,却似乎怎么也无法驱散——那仿佛就是海水本身。

    于是他把视线转向上方,试图分辨那团光到底源自何处。

    那看起来真的很像是透过水面射下的阳光,明亮又柔和,随着水流的波动闪烁不定,一圈又一圈向外散开无数涟漪。

    他入迷般看了好一会儿,猛然意识到,那是他熟悉的节奏。

    那是年轻的费利西蒂走在他前方时,脑后随着轻快的步子甩来甩去的白色马尾,那是……刻在永恒之杖顶端那簇微微回旋的波浪回应他的召唤而醒来时,旋转的水流间那摇摇晃晃的一点光。

    ——那就是永恒之杖。

    .

    从镜子里看过去,开始挣扎的埃德只是小小的一点黑影,就像一只落进水里打湿了翅膀的虫,脆弱无力,渺小又可怜。

    可那情形并不能让九趾感到愉悦。

    “……他醒了。”他说,“是不是太早了一点?”

    奥伊兰似乎完全没有听出其中冰冷的质疑,只是点点头,淡然回答:“偶尔,他也会有一些出人意料的地方……他毕竟是被选中的人不是吗?”

    九趾沉默地看着他。但老死灵法师的心思可不像埃德那样几乎能一眼看透。

    海盗首领推开墙壁上小巧的工具,打开另一个。

    “还要多久?”他问。

    片刻之后,哈林顿的沉闷的声音从金属管的另一头传过来:“就快了。”

    这样的回答并不能让九趾满意,但他知道,周围的水流已经因为大地的震动开始混乱起来,在这样的深海,控制龙骨号稳定在准确的位置,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是他自己开始急躁——从各种意义上来说,这都是不该发生的事。

    有一小会儿他几乎开始享受这难得的情绪,但某种更阴郁的东西如雾般层层包围上来。当哈林顿告诉他“准备好了”的时候,他迫不及待地按下手边小小的铜制开关,却又在那一瞬间不由自主地微微一顿。

    即将射出的武器足以刺穿一条龙,即便有海水的阻碍,人类脆弱的身体也会不堪一击。

    少年时那一段可笑的“友谊”在他而言早已不值一提——他确信如此。但这一刻,脑海中却突然闪现出那双仿佛不曾沾染过任何尘埃……不曾注视过任何黑暗,明朗如夏日星空般的,深蓝色的眼睛。

    他扯起嘴角,无声地告别。

    早该埋葬的东西,就彻底埋葬了吧。

    .

    埃德能敏锐地感觉到水流的变化。它们盘旋在他身边,像试探又像安抚,却在某一个瞬间突然激动起来,将听不见的尖啸猛灌进他的耳朵里。

    ——危险。

    他听见了。彻骨的寒意从灵魂深处直窜起来。他依然无法挣脱身上无形的束缚,只能在那一瞬间竭尽全力将自己包裹在重重的防御之下。

    沉重的一击砸在背后。他几乎能听到防御破碎的声音,拼命地扭过头去却什么也看不见。

    另一击来得极快,他根本没有喘息的时间。巨大的冲击力砸在脊骨上,痛得他两眼发黑。

    他躲不开,也无力反击。那“温柔”的束缚此刻在冲击之下几乎要撕裂他的身体——同样的攻击他根本承受不了几次。

    他冷静地意识到他大概是被当成了祭品。他如此清晰地感觉到即将降临的死亡,心中涌起的却只有强烈的不甘——他才不要莫名其妙地死在这种鬼地方!

    他放弃了加固防御,在无法反击的情况下那只是徒劳。他用他所有的力量呼唤永恒之杖。他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它的力量与他相连又彼此独立,如果能够得到它的帮助……

    又一次攻击撞了上来,他几乎能感觉到利刃刺入血肉的冰冷与灼热……以及胸前骤然炸开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