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看 > 大秦国师 > 197.一九七

197.一九七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

一秒记住【笔趣看 www.biqukan.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徐福面容冷漠地点了点头,并未再追问。左右他也并不是真要对这些赵人上刑,倒也不必忧心有血腥残暴的场面出现,将胡亥带歪了。

    中途这么一打岔,反而轮到那赵人急起来了,徐福越是表现得不在乎,那赵人就越是焦急。他的小命捏在徐福的手中,他是真担心一言不合,对方就要攥着刀子割了自己的鼻子。

    “将、将军,我,我愿意说了……将军让我说吧……”那赵人急得痛哭流涕,身体颤抖不已。

    “说吧。”徐福冷淡地应道,像是极为不情愿听他说话一般。

    赵人松了一口气,哆嗦着道:“我们,我们中间,有人是士兵……有人只是城中的普通百姓,混杂在一起,只是为了装得更像。如今城中有一队士兵把守,因来时还携了些干粮,所以我们,才能活到现在。但是……城中粮食就快要没了。”

    “所以便将主意打在了我们的身上?”徐福冷声反问,“你们日夜派人观察,就等着蒙恬带兵离去,你们觉得我好诓骗,待他们一走,便编了些谎话上前来,想要将我们骗到城中去一口气拿下,我说得对吗?”

    那赵人一脸颓然地点头,“正是、正是如此。将军英明神武,小的不敢再隐瞒。”

    其余赵人对于他的“没骨气”多有不忿,他们奋力挣扎着,但是因为被绑得太圆润,一个没稳住,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儿,最后的结果也就只是变得更灰头土脸了而已。

    秦兵见状,毫不客气地大笑了起来。

    那赵人冷汗直流,小声问道:“将军,可否……可否能放过我?”

    徐福学着平日里嬴政呵斥朝臣的气势,冷声道:“胆敢诓骗我,自是要付出代价的。”

    那赵人一惊,“可我什么都交代了……别的事将军也都猜到了……将军为何还不肯放过我?”那赵人双目通红,眼泪鼻涕一起往下流,模样颇为惹人唾弃。

    “派你们来的是谁?”

    “一赵姓将军。”那赵人面露苦色,“小的真的只知道这么多了。”

    “谁是你们中间的领头人?”

    赵人立即转身指向了一个魁梧大汉,“他。”

    徐福看向那个大汉,一眼就能判断出他的身份。

    那是赵国士兵。

    大汉见徐福在打量他,立刻就露出了凶恶的表情,狠狠地将徐福瞪了回来。相比之下,这样的人才难料理。

    一旁的士兵见大汉如此不尊徐福,眉毛一扬当即就要上前将那大汉打翻在地。

    徐福瞥了一眼那个赵人,“到我帐子里来。”说完徐福便牵着胡亥的手往回走了。

    他们前脚一走,后脚那大汉就被教训了一顿。

    威逼利诱对那个大汉肯定是没用的,既然如此,就只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骗他了。

    进了帐子后,那赵人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吴六。从他的口中,徐福也得知了那个大汉叫何大州。

    “他不行,他是那个将军身边的人,他不会愿意降服的……”吴六说到何大州便苦了脸。

    “我不会让你劝服他,我要你骗他。”

    “怎、怎么骗?”吴六一呆,全然没想到徐福会选择这样做。

    “我会让人给你逃走的机会,到时候你可以假意挟持我,带我进城。然后我要你回到城中后,里应外合,打开城门,让秦军入城。”徐福语气寡淡,但说出来的却是让吴六心惊肉跳的话。

    眼前的少年将军说得轻松,但这可是一着不慎,就要丢小命的事儿啊!

    “这……这……”吴六迟疑了起来。

    桑中躬身为徐福倒了杯水,随后冷冷地瞥了一眼吴六,“别忘记你是什么身份,如今是你有求于我们,不是我们有求于你。”这话说得极不客气,但也正是这样的霸道,才将吴六完全地镇住了。

    吴六头上再度冒出了冷汗,他咬咬牙,“您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他不过是城中的平民百姓,他没什么可坚持的底线。只要能活得好,他哪管这座城池归属谁。

    徐福不善伪装,但柏舟和桑中却是擅长的。徐福直接将他们二人指派过去,和吴六一同商量完善这个计划。而徐福自己却是和胡亥一同,翻着竹简,看着上面记载的逸闻趣事。

    折腾了足足一个时辰之后,计划终于敲定。

    徐福决意先下手为强,当然就不会再多作等待,他将行动的时间直接敲定在了当夜。稍后吴六被放回帐子里,他会与何大州诉苦,说自己所作所为都出自无奈,在换取何大州的信任之后,吴六会假意和何大州商量,如何挟持徐福,并以徐福为质,逃回城中,之后更可以利用徐福来换取粮食,大灭秦军。对于士兵来说,没有什么比立功更令他心动了。一想到秦军会被他们消灭,何大州还能迟疑猜忌吗?

    何况何大州本就是个忠勇过头,却谋略不足的人呢?

    一切看起来都足够的顺利,送走吴六之后,徐福面上的神色还轻松了不少。

    到这时,桑中才问出了心中的疑虑,“先生如此,可曾为自己的安危考虑过?若是计划不通可怎么是好?”

    柏舟也皱了皱眉,“这个吴六奸猾得很,又没骨气,说倒就倒,怕是不堪大用。”

    徐福漫不经心地拨弄着面前的竹简,见胡亥莽莽撞撞地要去摸盛了热水的容器,他忙抬手一巴掌给拍开了,然后才不紧不慢地回答起了二人,“先前我们以为城中没有赵军了,但如今却得知还有将军领了兵在守城。这支队伍究竟有多少人?吴六说不清,我们也不知道。若是将吴六等人扣得久了,他们一着急为了粮食和我们打起来,谁输谁赢怕是真说不准。”

    正面胜算不大,那就从背面来。赵军能刷阴招,他们自然也能,而且这说出去还不叫阴招,这叫谋略,这叫智慧。

    “既如此,我们不如早些下手。而能让吴六等人安全逃出去的,也只有将我挟持为人质一条路了。在这里,除了我和胡亥,还有谁的身份更高?若是挟持其他人,哪里能达到这样的效果?唯有我站出来,这一切才是顺理成章的。”

    虽然桑中和柏舟并不知“顺理成章”为何意,但他们差不多能领会到徐福的意思。

    徐福将容器中的水吹得凉了些,然后才送到了胡亥的嘴边,小心地捧着让他喝下去,同时头也不抬地道:“吴六奸猾,没骨气,那也是一件好事儿。”

    “怎么还会是好事?”桑中微微拧眉。他和柏舟的性子,都极为反感吴六这样的人。

    “他愿意为了活命而屈服,那说明他是个识趣的人,他在向我们交代的时候,在不断打量我们的反应,最后根据我们的反应来决定说多还是说少,这说明他不仅是个识趣的人……”

    “他还是个会看眼色说话的人,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将谎话说得真实。他要骗过何大州实在太简单了。”柏舟也想到了这一点,立即接口道。

    徐福点了点头。

    柏舟低头道:“先生,受教了。从前倒是未想到,小人自有小人的用法。”

    以桑中的性子,还是觉得有些难以接受,他忍不住问道:“但若是他也骗了我们,蓄意反水呢?”

    “他骗得了谁,都骗不了我。”徐福低声道。

    桑中被噎了噎,随即笑道:“也是,我怎么忘记了先生是什么人呢。先生怎会被他诓骗住呢?”桑中和柏舟心中不约而同地想到了相面。先生难道可以用这个法子,看对方有没有怀着坏心?但是想一想,又觉得这样的办法实在太过玄乎了。

    先生不愧是先生,他们怕是难以理解个中的关窍了。

    二人正暗暗叹服不已呢,徐福就从怀中取出了一粒药丸,“将此物给那吴六服下,将症状说得越可怕越好,他自然就无法欺骗于我了。”

    桑中,柏舟:……

    原来、原来只用药丸……就、就可以了啊……

    桑中嘴角微微抽搐,抬手接过了药丸,“我马上便去。”

    徐福考虑到今夜或许不能成眠了,待桑中一走,他便将柏舟也挥退了,然后领着胡亥一块儿倒在床榻上睡回笼觉了。中途徐福好生用了一顿饭食,就又接着睡觉去了。

    这一觉睡得徐福通体舒畅,他于朦胧中睁开双眼,床榻边突然伸来一个黑乎乎的脑袋,把徐福吓了一跳。

    徐福定睛一看,才发现是胡亥趴在了床榻边上。

    他没好气地揪了一把胡亥的脸颊,胡亥半点感觉也没有,脸颊上的软肉抖了抖,低声说:“父亲,外面有人想要见你。”

    “谁?”

    “那个……五……五六……”

    “是吴六。”徐福摸了摸胡亥的头顶,“接下来几日,跟在柏舟身边不许乱走,柏舟如何做,你便如何做。”

    胡亥双目熠熠生辉,“父亲要去做大事吗?”

    “对。”徐福一边应声一边站起来穿衣袍。

    “那我会乖乖等着的。”胡亥眨了眨眼,一脸“我很乖巧”的表情。

    胡亥总是在能捣乱的时候才尽情捣乱,而不能胡来的时候,他就会竭力地表现乖巧。简直是徐福见过第二省心的小孩儿了。当然,第一省心的是扶苏,因为他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胡来。

    徐福摸着胡亥的面颊低低地说了声“小心”,然后就快步走到了帐外。吴六和何大州都站在帐外的空地上,他们的周围围着秦兵。吴六一脸畏惧,而何大州却是不为所动的满面冷酷。

    “要见我,是有何事?”徐福斜睨了吴六一眼。

    吴六狗腿地躬下腰,忙道:“我已经劝服何大州了,他愿意向将军说出城中更详细的情形。”

    何大州瞥见吴六的模样,还忍不住皱了皱眉,不过比起上午的表现,此时他的情绪就显得不痛不痒了。徐福只能说,何大州实在是太不会伪装自己的情绪了。聪明人都能瞧出来,他这副表现,定然是因为吴六与他说了些什么,才会令他陡然改变态度。

    士兵们嗤笑道:“还当多么硬气呢,如今不还是被庶长降服了?”

    “是啊,庶长是何等厉害的人物,岂是他们能诓骗得了的?”士兵们的口气里满满都是与有荣焉的味道。

    徐福听了,心中还忍不住笑开了。怕是等到一会儿,他们就要失望了。

    徐福心中如何想的,半点都不影响他面上的表情,他漠然地看了那二人一眼,道:“进来吧。”

    何大州的脸上飞速地闪过了兴奋之色,仿佛胜券在握。

    徐福背对着他们往里走,桑中紧跟其后,而帐子里还有胡亥和柏舟二人。帐外的士兵一味沉浸在满心的敬服之中,全然没想到,徐福没叫他们跟进帐中去的不对劲之处。

    徐福一边往前走一边出声问:“说吧,如今城中如何了?”

    何大州面上闪过狠戾之色,桑中将这一幕收入了眼底,他不自觉地捏紧了手掌,但是他却不敢动,只能生生压制住体内想要护佑徐福的本能。

    就在何大州要动手的时候,吴六先一步冲了上去,凶狠地勒住徐福的脖子,另一只手死死地勒住了徐福的腰,“你们谁都别动!”虽然何大州没能出得了手,但他很满意现在这一幕的情景。

    何大州立即和吴六站到了一处,面色凶狠地瞪向四周,“都别动!”

    胡亥一脚踢翻了面前的桌案,和柏舟站在一处,冷声道:“你们想做什么?你不想活命了吗?”

    何大州冷笑一声正要开口,吴六却已经先他一步开口了,“现在是看你们要不要你们的将军活命了!”吴六面容狰狞,模样凶狠,任谁看见他这副模样,都不会以为他下不去手。

    被抢了台词的何大州满意一笑,将目光落到了胡亥的身上。

    胡亥狠狠地瞪着他,“你们想要什么?快将人放了!”

    “我们想要平安离开,现在!马上!你们不得派任何人来追赶,不然,……我就杀了他!”吴六狠狠地道,手上还示威性地同时紧紧勒了一下。

    徐福看上去模样难受,但实际上并没有什么感觉。而他作为被绑架的人,姿态淡定得出奇。大约是之前见到他的第一印象太过深刻,所以何大州也并不觉得他这模样有何不对。何大州捏了捏拳头,想要往胡亥的方向冲去,吴六高声喝止了他,“你干什么?”

    “这个小孩儿应该地位也不低,将他抓走,自然更安全些。”何大州看见桑中和柏舟面带怒色地挡在他面前,心中却并未在意。皆是因为桑中和柏舟并不似他那样,满脸横肉,一看便让人觉得一脸凶煞气。

    “别管了!快走!快点!我们还有那么多人在他们手里!”吴六气得大吼,看上去瘦小的身板里,一时间迸发出来的气势,倒是将何大州压住了。何大州不满地撇了撇嘴,倒是没再多说。一个小孩儿带上倒也的确是累赘。还是算了吧……

    两人掀起帷帐走了出去。

    桑中和柏舟紧跟其后。

    帐外的士兵们没想到会在帷帐掀起后,看见这样的一幕。他们呆了呆,几乎是瞬间便被愤怒冲上了心头,“抓住他!”

    “大胆,你想对庶长做什么?”

    “还不快松开!”

    秦兵们的怒吼声混杂在一起,他们将吴六和何大州团团围住,但却不敢再有多余的动作,他们都担心不小心将徐福给伤着了。

    何大州看出了他们的束手束脚,哈哈大笑道:“原来还是你们秦国的驷车庶长!那今日便是我们赵国赚了!你们有胆子的便上来,到时候要死,我也拉着你们驷车庶长一同去死!我不过一个小兵,而他却是秦国重臣,能有他陪着我去死,我何大州这辈子倒也值了!”

    这番话激得秦兵们脸上怒色更甚,但他们手上的动作却是变得更小心了,甚至连前进都变得小心翼翼了起来。

    一时间局面陷入了僵持中。

    吴六狠声道:“将军,哦不,庶长,还不快吩咐你的士兵们,放了我们的人,让出路来。不然你的性命可就要不保了……”吴六露出了一个狞笑,深深印进周围士兵们的眼眸。

    “什么玩意儿?挟持我们庶长算什么?”有人恨恨咬牙。

    “我不想听废话,放人!快!”吴六嘶吼出声。

    吴六的表演越发疯狂起来,谁也不敢打这个赌,士兵们对视一眼,只能先去帐中带人过来了。剩下几个赵人都被他们钳制住了。这些士兵也不蠢,他们还想最后争取一下,于是对吴六道:“你放了庶长,我们便放了他们,不然我们就立即杀了他们,你仔细想一想,你们可是有好几人在我们手中。”

    何大州笑出了声,满面得色,“可我们手中这一个人,已经顶得上无数个人了。杀了他们,我可不会可惜。但若是杀了你们的驷车庶长,怕是连你们的秦王也要震怒可惜!”

    士兵们咬咬牙,再也说不出话来,“我们这就放人,但你若是敢伤害庶长,我们便是拼了命冲上来,也要先将你们的性命留在这里。”

    徐福闻言,倒是有几分感动。

    若不是担心士兵不会演戏露了馅,他便也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他们了。

    何大州得意一笑,对吴六使了个眼色,吴六抓着徐福便要往营外走,而何大州则负责去接其他几个赵人。

    担忧徐福安危而束手束脚的秦兵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挟持了徐福扬长而去。

    吴六一行人很快便没了影子,不少士兵都气得砸了手中的兵器,“……这等小人!就该与他们血战一通!让他们好好瞧瞧,我秦人不是好惹的!”

    “他们实在胆大,竟敢抓走庶长,如今我们可怎么办?”

    “是啊,怎么办啊……”

    “难道要去寻蒙恬将军?”

    “怕是也来不及了啊……”

    失去了徐福,他们便顿时失去了主心骨,愤怒过后顿时散成了一盘沙。

    胡亥抬头看了一眼柏舟,“这是父亲布置好的?”

    柏舟有些惊讶,“公子怎么知道?”

    胡亥臭着脸不说话。其他士兵闻言,都是一怔,随即又七嘴八舌地说开了,“怎么回事啊……难道是庶长设计的吗?”“难道庶长有什么计划吗?”“刚才咱们没搞砸吧?”

    桑中喘息了一阵才平复好了心绪,他低声道:“诸位勿要惊慌,此次挟持都在庶长的计划之中,这是城中的布防图。”桑中将手中的绢布在地面上铺开,“诸位请听我说,庶长一切都计划好了,今夜,我们便如此……”

    士兵们大都本性单纯,哪怕知道这是一场设计,也并未为自己刚才的愤怒而感觉到大受欺骗,相反的,他们心中对徐福的崇敬再度攀升,满口都是赞庶长厉害的。

    他们秦国的驷车庶长厉害,他们身为秦人,可不是也跟着高兴么?

    别国想要,那可没有!

    ·

    “疼、疼吗?”吴六竭力压制着声音,哆嗦着问。

    徐福斜睨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吴六也闭了嘴不再问。

    吴六实际上对徐福挺怵的,那是在被徐福多次震慑之后,出于本能的畏惧。所以哪怕此时徐福就被他拿捏在掌中,他也不敢使了大劲儿,一路甚至是小心有加。何大州沉浸在喜悦之中,哪里还会注意到这些细节,而其他人也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喜悦中,更不会来关注吴六这边了。一路倒是相安无事得很。

    一行人趁着黑迅速进了城。

    刚一进城,他们就被立即带到了那赵姓将军的跟前。

    明明城中都无粮食,灾民饿极之下连尸体都能下嘴……但这位赵将军住的府邸之中,还有腰肢柔软,仅着薄衫翩翩起舞的舞姬,他跟前的桌案之上,摆着的还有丰盛的食物。徐福实在好奇,这些东西……他从何而来?就算携带粮食,行军打仗,谁不是带上便携易存储的食物?不管如何看,都不该是眼前的这些。

    徐福收回目光,敛下了心中的薄怒。

    那赵将军二十五岁上下,给人以年轻气盛的味道。不过他年纪轻,官威倒不轻。吴六挟持着徐福站到了他的跟前,赵将军便只斜着眼,轻蔑地瞧了徐福一眼,“他便是秦国的驷车庶长?”

    何大州连连点头,面上神色狂热。

    赵将军却并未提封赏的话,反而道:“抓了人来有什么用?把秦军的粮食夺来才有用。”

    “那、那些秦军……”

    “继续将人诓骗过来啊!”赵将军不耐烦地皱了皱眉,“这等小事,还要我来教你吗?”

    何大州没想到封赏并不是那样好得的,赵将军短短两句话,就跟兜头浇来的冰水一样,将他所有的兴奋和得色都给打消了。何大州只得讷讷点头,领着吴六、徐福又退下去了。

    徐福瞥了一眼那赵将军,心底都快笑开花了。他没想到赵将军会如此蠢笨。也是,能想出让人伪装成难民来诓骗他们的法子,可见这赵将军实在死脑筋得很。拿他做挟持是多便捷的事儿啊,偏还要花功夫将人骗来杀死,再夺粮食。这般周折,他倒也不嫌麻烦……

    而何大州和那赵将军的想法差不多,被斥退以后,便一门心思想着,如何才能再度使法子,将人骗来……

    吴六以要亲自看押徐福为由,将徐福扣在了他的屋中。二人进了屋子,一关上门,吴六便立即撒开了手。要说这一路上,最紧张的其实还是他,时时刻刻都得小心不能将徐福给弄伤了。

    吴六打量了一番徐福脸上的神色,很可惜,他什么也没能看出来。

    吴六忙露出了殷勤的笑容,“如何?我做得,还行吧?”

    徐福没回答他这句话,而是直接道:“想办法带我出去,我要在城中转一转。”不在城中走上一走,他不还是个瞎子吗?不了解这座城池的情况,又如何能让柏舟、桑中率人进来?那赵将军这般不将他看在眼中,还说不准是有什么依仗呢。

    吴六咬咬牙,“你让我想一想法子……”他低头神色不明地思虑了一会儿,才出声道:“若是庶长不介意,那我们便乔装一番,趁着夜色从府中出去。”

    “可以。”徐福白日是休息足了的,此时要在外夜行,也并无什么妨碍。

    两人达成共识,随意寻了些黑灰泥土,往脸上涂涂抹抹,再换一身衣袍,也作灾民打扮,然后才一同悄然出了府。

    这还是徐福难得打扮这般狼狈土气的时候,不过他身上的气质早就养成了,一时半会儿还不能改得了,徐福只能竭力收敛住,然后故意弯了弯背脊,让自己不要太过惹眼。在一群灾民之中,惹眼可不是个什么好事儿。

    等出了府,徐福便见到了一片萧条的景象。

    街道之上,秋叶瑟瑟,少见来往行人,更无商户小贩,热闹这个词似乎与这条街绝缘了。当然入夜之后,这样的情况倒也不算特殊,但是若连半点灯火都见不着,半点鲜活的人气都感受不到,那是多么令人觉得可怕。

    徐福曾经在秦国就见过不少灾民的模样,哪怕此时见不着城中百姓的面容,他也能猜到,这座城中还存活下来的灾民,脸上的表情该是如何的绝望麻木。

    吴六不知道徐福要出来看什么,他茫然地跟在徐福的身后,突然间,“叮”的一声,兵器撞击的声音惊动了他,吴六赶紧拽着徐福往一边躲。

    徐福的身体僵了僵,倒是没有抗拒吴六的动作。吴六应该不是要害他。

    吴六拉着他躲进了旁边又深又黑的巷子,渐渐的,脚步声近了……而且那脚步声还极为整齐,极为沉重。徐福几乎是瞬间就判断了出来,这些是赵国士兵,并且人数还不会少。

    等声音渐渐地远了,徐福才低声问:“那些人是干什么的?”

    “巡、巡夜的……但、但……”吴六自己也有些懵,因为巷子里太黑的缘故,徐福根本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也无从判断吴六有没有说谎,徐福只能追问了一句,“但什么?”

    “但往日分、分明没有这么多人……”吴六结结巴巴地说。

    难道是那位赵将军已经决定率兵,对城外的秦军施行包围了?徐福皱了皱眉,不管是怎么样,他差不多可以猜到,赵将军为什么会有所依仗了。城中的驻军应该数量较多,所以赵将军才能过着这样的安逸生活,甚至还将主意打到了秦军的身上。之所以不敢打蒙恬的主意,大概是他心底还有那么点儿自知之明,知道蒙恬不是他能拿得下的……

    “等会儿你要想办法把城门打开。”城中赵国士兵更多,光从人数上来论输赢,还真不好说,现在就只能尽量取巧了。先下手为强,他必须得赶在那赵将军胡来之前,就先把自己的人给弄进城里来,等进了城,就好办多了。

    吴六满头大汗,“……这,这个,怕是有些困难啊。”

    “若是不难的话,我还留着你做什么呢?”徐福冷冷地将他的话堵了回去。

    受气势所慑,吴六心底的恐惧顿时被压到了底,他小心地点着头,“那小的,尽、尽力。”

    “走吧。”徐福发号施令。

    他拔腿正要走,脚腕却突然一紧,像是有一双手,从背后突兀地伸来,将他死死地抓住了。徐福的心脏差点没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他死死地咬住了牙,才没有让自己吓得叫出声来。

    “……谁?”徐福声音嘶哑,带着冷意。

    “怎、怎么了?”吴六打了个哆嗦,不敢深想徐福口中为何会冒出这样的话来。

    “说话,再不说话,你就没命了。”徐福却根本不搭理吴六,他说的话,是对那个抓住他的人说的。

    “救……救命……”一道更为嘶哑低沉的声音响起了,那是个老妇人的声音,喉咙像是被撕破了一般,还时不时发出漏风般的“嗬嗬”声。

    黝黑的巷子里,没有半点烛光,突然一双手伸来,还有一个濒死的老妇人发出求救声,换做其他人肯定早就被吓尿了。徐福心跳虽然快到了极致,但他硬生生地稳住了。

    “吴六!有火吗?”

    “……”

    “吴六!”

    “……”

    “吴六?”

    “啊,啊,有,有……”吴六手忙脚乱地掏出火石打燃,微弱的光芒瞬间照亮了整个空间。

    徐福第一时间看见的不是那个求救的老妇人,而是吴六的裤子,上面濡湿了一片,明眼人都能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

    吴六就是被吓尿的“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