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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五章 客 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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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耀听了这话,心里升起的警惕瞬间转为愧疚,他刚才还以为胡梨知道前朝发生的事要想算计什么呢。不过这话怎么到后头听着有些变了味呢?这丫头是不是意有所指呀?她觉得进宫远离父母受委屈了?

    “嫁到京城你觉得有这般难受吗?”

    胡梨瞪大了眼,“皇上,您有没有认真只臣妾说话呀?臣妾说的是七姐的事,而且也不是说嫁到京城,而是嫁到要被分家出去单过的李府。如今李杰还只是个秀才,就算他有读书天分,可举人、进士,哪个不是百中取一的?有学识还要有大运气才能中进士,以后想官路亨通,还得付出更多。这内宅事务便全得由妇人来打理,臣妾想一想就觉得头痛,臣妾七姐一个只喜欢看话本子读几首酸诗的人,必然做不好的。”

    萧耀摸了摸鼻头,“你不是在京城里吗?还有你二姐,不是嫁进公主府了吗?还怕不能照顾你七姐呀?”

    胡梨撇了撇嘴,欠声靠近萧耀,脸带郁色道:“皇上,您知道前些时日臣妾二姐进宫看望臣妾的事吗?”

    萧耀点点头,长乐宫发生的事儿都有人向他汇报。

    “那您知道不知道上次臣妾二姐过来是向臣妾哭诉的?”

    萧耀微微瞪大了眼。

    “臣妾二姐哭得好不伤心,连过世的前王妃都抬出来。说她没得父母亲人撑腰,每日在公主府都要立规矩,学规矩,苦不堪言,连身边的老嬷嬷都被公主给赶走了。可这事臣妾能怎么办?她若是嫁进普通人家,不用臣妾做什么,只看在臣妾的面子上也不会磋磨她。可她嫁的主公之子,臣妾这小小的修仪就不管用了,再说了,她那些委屈臣妾听着都觉得没道理,说了她一顿,也不知道她想过来没有?”

    萧耀揉了揉太阳穴,这女人间的问题,他就不该多嘴,还好这丫头聪明,没向他提什么要求。便补偿地提点道:“李清在西蜀待了四年,政绩不错。最近,李尚书乞骸骨,朕打算调李清回京,你七姐与你要好,嫁进李府也合适,大不了让李杰记在李夫人名下当做嫡子好了。若是你觉得不满意,你看中了京城哪一家,朕让人给你七姐牵媒。”

    胡梨眼睛一亮,可还是嘟着嘴道:“还是算了,李夫人特地来臣妾这跑一趟,臣妾若这样撬她台子也太不道义了。反正该说的臣妾都说了,怎么选还不是看臣妾父王母妃的?不过,臣妾觉得,臣妾父王肯定会答应。”

    萧耀也赞同地点头,若是他也会赞同这门亲事,文官一般都不会想与武官结亲,而武官里十之八九都愿意有这样一门好亲事,特别是那些封疆大吏,京城能有人替他们说句话,那好处可不是一丁半点。

    “那你高兴还是不高兴?”

    胡梨转了转眼珠,“呃,若是七姐被李家的人欺负了,皇上能不能允许臣妾派史嬷嬷去给七姐撑腰呀?”

    萧耀看着胡梨闪闪发亮的眸子,仿若夏夜中的星空般,熠熠生辉,情不自禁地点头,“行,都依你。”

    点点笑从胡梨嘴边荡开,对着这样言听计从的萧耀,胡梨凑上前在萧耀脸颊上轻吻了一下,甜甜道:“谢谢皇上。”

    还没来得及懊恼的萧耀瞬间被哄得眉开眼笑了,伸手揉乱胡梨的头发,看着粉嫩的唇,心里痒痒的,却只得忍着,颇有些狼狈地出了长乐宫。嘴角的笑却一直高挂着,能有个这样让他时时宠一把的女人,感觉还真不错。反正这丫头做事有分寸,就是提要求也不会提那些让他为难的,纵容一点也没事。

    此时的萧耀还不知道,这种纵容会慢慢地被养成一种习惯,然后底线一再后退,溃不成军,那时他也会依旧如此觉得。

    胡梨看着萧耀消失的背影,神色莫名,刚才萧耀那一瞬间变幻的神色是以为她要打听插手前朝事务吧。看来以后要注意一些了,萧耀应该是那种很典型的后宫不得干政的霸道大男子主义。

    其实从另一方面也看得出萧耀对她的防备来,现代夫妻里遇事谁不是有商有量的,即便不能商量也不会问都不让问一句吧?清晰认识到这一点的胡梨,心底的浮动彻底沉静下来。君王,臣妾,他们俩就保持这样单纯的关系好了。

    随着李夫人的出京,胡梨对西蜀那边的消息更加关注起来,虽然猜想这门亲事的问题不大,可终究还是有些担心。

    直到五月,好消息传来,这时的胡梨肚子已经鼓起,怀相十分明显了。得了消息,直接吩咐陈三娘道:“你明儿和安静出宫回府一趟,让安管家将梨香院后面一座院子收拾出来,估计入秋前七姐就要进京了。”

    陈三娘看了一脸高兴的安静一眼,“要不让安静回府吧,奴婢还是跟在您身边好了。”

    胡梨笑道:“没事,今天我不出门,让史嬷嬷跟在身边就是了。你出宫还得去衣衣布舍一趟,将这些花样子和书信送去,然后记得提醒王平一声,今年从西域多入手一些羊绒毡子过来。”

    如今许成专跑江南的茶叶丝绸线路,西蜀和西域那条商道交给王平,只不过因着王平媳妇快要生了,走不开。今年就由赵大成押车从西蜀往西域去,运的货直接拉到京城。

    那羊绒大衣最重要的是裁剪,完全可以提前做好,量体裁衣时再稍稍改一下就行了,所以今年的衣衣布舍有得忙了。

    “忙完了这些你再走一趟刘府,看看谢薇如何了?算着日子还有两个月就该生了吧?还有前几日传进宫的消息,不是说蓉表姐也怀上了吗?你带些礼物,也走一趟,今年听到的都是好消息呢。”

    陈三娘也替杨蓉高兴,她是长子长媳,成亲刚半年就怀子,在府里应该是可以立住了。

    翌日送走陈三娘和安静,胡梨就拿本游记坐在窗前的矮榻上慢慢翻看,青儿在一旁做着小衣裳。史嬷嬷眼睛不大好,只在一边帮着分线,时而提两句意见,青儿便高兴地点头应下。朝阳从窗棱外照进来,可以看到空气中调皮跳跃的小尘埃,胡梨嗅着院子里淡淡的花香,只觉得岁月静好,红尘无忧。

    桃红就在这个时候打破屋里的安宁,“主子,胡才人和许美人过来了,您看要不要见呢?”

    胡梨放下书,对于这两人同行不怎么意外,可一起过来就有些惊讶了,她在李珏面前可不止一次表示不想与许嘉柔接触的,她不可能听不懂。

    虽然答应见面,可心里还是有些不痛快,连衣裳也不换在青儿的服侍下穿上鞋子往前殿走去。

    一进起居室就看到李珏脸上略带拘束的神情,反倒许美人四下顾盼,一副自在的模样。见到胡梨,笑得极是亲热,屈膝行礼,“过见修仪娘娘。”

    胡梨点点头,“嗯,不用客气。你们怎么一起过来了?”说着就在主位上坐下,意示两人也坐。

    许嘉柔便和李珏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许嘉柔接过话,“臣妾本是打算逛逛御花园的,刚巧碰到珏妹妹来娘娘这里,臣妾想起许久没见娘娘了,便跟着一起过来,如今见娘娘气色都好,便安心了。”

    这话说得漂亮,害得胡梨都怀疑自己跟她关系很好了。“劳许美人挂念。只是御医交待我要静养,嬷嬷也看得严,我就是想出门逛逛花园也是不成的。”

    许嘉柔暗暗紧了紧手里的帕子,“这样呀,那真是可惜了御花园那大好春光呢。如今正是牡丹芍药争艳的好时节,园子里姹紫嫣红,蝶飞燕舞,好不热闹,臣妾还想邀娘娘去赏一赏这美景呢。”

    胡梨挑了挑眉,“听许美人这样一说,我可真有些心动了。”

    李珏在一旁绞着帕子,刚来的时候,许嘉柔明明不是这样说的。她说只是想来看望一下梨姐姐,这会儿怎么会想着邀梨姐姐出门去逛的?“园子里景色虽好,可前些时候下了雨,这地怕是还没干透呢,梨姐姐如今这样子倒不方便出门,好在长乐宫的景色就极好,就是不出门也能赏得这美景的。”

    胡梨赞赏地点点头,“珏妹妹这话极是。”

    许嘉柔笑着看了眼李珏,“珏妹妹如今都只向着修仪娘娘说话了。我也不过是受大嫂所托,怕修仪娘娘宫中寂寞,想来多陪陪娘娘罢了。”

    胡梨挑了挑眉,胡浣莲会托许嘉柔照顾她?这许嘉柔说大话也太张口即来了吧。“上次我二姐进宫还去见许美人了呀?是见我之前还是之后呢?”

    许嘉柔神色一僵,随即笑道:“上次进宫大嫂主要是看望娘娘的,还没来得及去我那里呢,是过年的时候说的。只是娘娘深受圣眷,哪里需要妾身的照顾呀。”

    “原来如此呀,这次我二姐进宫看着可是消瘦了不少,人也憔悴得很,像是大病一场似的,差点没吓得我唤御医过来给她看症呢。只是,她一个劲地阻止,说急了还掉眼泪。唉,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委屈?许美人可知道?虽说公主府上的事我不便打听,可那毕竟是我二姐,我要是不闻不问的,也不大好。刚好你过来,我问你也是一样。”

    许嘉柔一口气堵在喉间差点没上来,胡梨这话里话外是她们家欺负胡浣莲了吗?她胡浣莲嫁到她们家,嫁给她嫡亲的大哥,难道还受委屈了不成?哪家媳妇不是在婆婆面前立规矩的,怎么偏就她胡浣莲娇弱,连这个也不行。

    心里虽气得直冒烟,可脸上却丝毫不显,反倒笑盈盈道:“真的吗?我也有好几个月没见到大嫂了,下次叫她进宫来问问好了。怕是我大哥做了什么事儿吧,您也知道我大哥别的都好,就是性子柔了些,又最爱怜香惜玉,怕是大嫂为了这事跟我大哥闹矛盾呢。”

    胡梨冷下脸,“许美人这话说的,你不顾自家兄长的名声,可也别拉我下水呀。我就在你办的赏荷宴上见过你兄长一回,连话都没说过,我怎么知道他哪里好哪里不好?若早知道他有这个毛病,怎么着也不让我二姐嫁他了。做我姐夫,要是没能力那就听话些,反正我二姐嫁妆丰厚,总养得活一家人。可你不能一边吃着软饭,一边拿着媳妇的钱去养别的女人吧,那也特不要脸了些。难怪我二姐气色那么不好,若是我遇到这么个没用的男人,直接割了送进宫侍候皇上得了。”

    这话一出,许嘉柔再也绷不住那和善的笑颜,脸上怒意一闪,气息都粗了几分,胸脯一起一伏的,显然气得不轻。就是李珏也差点笑出声来,许衎嘉的臭毛病京城世家里知道的不少,这也是没人愿意与公主府结亲的原因之一。哪怕永华公主与许嘉柔交好,也不拿正眼瞧许衎嘉。

    胡梨看着许嘉柔大变的脸色,心里才畅快起来,公主府的事她让人打听得差不多了,杨嬷嬷也找到了,好险没被弄死。到如今,她才知道这公主府听着风光,实际上不过是个花架子,内里根本没多少实力。

    平乐公主母妃当年还算受宠,所以她嫁给了当时是忠勤伯府嫡幼子的许远康,当年也是十里红妆极打眼的一位。只不过,忠勤伯眼光不行投向了康帝,康帝败亡,宗帝一上台就将忠勤伯给抄家问斩了。

    许远康还是因着平乐公主才保全下来,可平乐公主府的俸禄也因此被一降再降。而许远康只挂了个闲职,又不擅经营,公主府这么多年进少出多,特别是许嘉柔进宫和迎娶胡浣莲,花费都不少。哪怕许嘉柔进宫后一再补贴,可许嘉柔圣宠平平,赏赐也不多,公主府想要维持那么大一座府邸的日常开消便有些艰难了。

    这也是为什么许嘉柔和平乐长公主不喜胡浣莲的原因,在她们的意愿里,要么就娶个家底殷实,嫁妆丰厚的儿媳妇,要么就娶个能提拔许衎嘉的岳家。偏生胡浣莲两者都不强,嫁妆只能说是看得过去,却与平乐公主的期望差了好大一截,可婚事是宫里赐下的,她也没那胆子去讲条件。

    平西王在西蜀虽有权有势,可西蜀路途遥远,她们根本就指望不上平西王的提携。所以对胡浣莲的容忍度就特别的差了,处处看她不上。

    可是人已经娶进门了,别得好处没捞到,胡浣莲那些嫁妆还是可以谋一谋的,于是就出现了杨嬷嬷被赶一事,好让胡浣莲独木难支,再神不知鬼不觉地谋了胡浣莲的嫁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