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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九章 对 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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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慈安宫里,秦嬷嬷看着冷着一张俏脸的胡梨和紧跟其后一脸怒气的袁莹儿,眼神微闪,忙迎了上去,“奴婢见过胡美人,见过袁贵人。”

    胡梨微微侧身让过,“秦嬷嬷好,不知道太后娘娘可有空,能否帮忙通报一声,袁贵人打上我长乐宫来,还请太后娘娘做主。”

    秦嬷嬷一愣,忙道:“奴婢先去请示太后。”说完担心地看了眼袁莹儿,转身进屋了。

    不一会儿,秦嬷嬷出来,“太后这会儿正得闲,小主们请进。”

    再一次见到太后,胡梨离得更近看得更清楚一些。比起选秀和中秋那日,今天的太后只是一身寻常装扮,乌黑的青丝团成繤儿,只戴了个抹额,抹额正中镶着一枚拇指大的绿宝石,简单却贵气十足。一身宝蓝色宝瓶纹夹袄,右手把玩着沉香木做的佛珠,神色雍容。

    “臣妾见过太后,太后金安万福。”

    等两人行完礼,太后才喊起,“大清早地闹到哀家这里来可是有什么事儿?”

    不等胡梨开口,袁莹儿便哭喊道:“太后,您要给臣妾做主呀,胡梨仗着皇上的宠爱,竟叫人打了臣妾兄长,臣妾兄长被打得都下不了床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得活?”

    太后惊讶地挑了挑眉,对着胡梨道:“胡美人,可有此事?”

    胡梨一脸懵的对上太后的眼睛,“太后明鉴呀,袁贵人一早闯进臣妾的长乐宫,指着臣妾大骂,说臣妾派人打死了她兄长,这话不止是长乐宫,只怕在御花当差的都听到了。这会儿在太后面前又说臣妾仗着皇上的宠爱,让人打了她兄长,臣妾倒不知道这袁大公子究竟是死还是不死呢?”

    袁莹儿气得跳了出来,指着胡梨着骂道:“你放屁,你这是诅咒谁呢?你才死了呢。”

    胡梨看着袁莹儿目露嘲讽,这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蠢。

    转身对着太后跪下,“臣妾求太后做主,袁贵人当着太后的面以下犯上,若是不追究,为宫规只怕要成摆设了。”

    太后眼里闪过一丝不悦,“胡美人这话就严重了,袁贵人这也是关心兄长,难免失了分寸,也是情有可原。”

    胡梨听了心里一声嗤笑,径直站起身来,太后见了更是不满,却也没多说,毕竟这里还站着个位份更低的袁贵人。

    “究竟是什么回事,袁贵人好好说,别咋咋呼呼的,闹笑话。”

    袁莹儿得意地看了胡梨一眼,才压着声音哽咽道:“太后,臣妾是真气极了,先前在宫外臣妾与胡美人闹了点不愉快,臣妾兄长又因臣妾无意间推了一把胡美人,让胡美人胳膊受了些小伤。昨天下午,有一个自称是平西王十公子的人,在留春观赛马场上将我大哥狠打了一顿,差点没让我大哥回不了府,被抬回去后,到现在还没醒过来,臣妾的父亲一直在西山大营当差,轻易不回府,可怜我们兄妹亲母早逝,府里也没个人照顾大哥,还不知道大哥能不能熬过这一回?”说完便哭了出来。

    胡梨眨了眨眼,胡子昊将袁晨阳揍了?那可真是大快人心呀。

    太后微微蹙眉,对上胡梨来不及收起的笑容,怒道:“胡美人,可有此事?”

    胡梨瞪大了眼,“太后,您这话问得臣妾可犯迷糊了,不是说后宫不得与前朝联系吗?昨儿下午发生的事,今儿一大早袁贵人就知道了,您不是该问袁贵人是怎么知道这事的吗?臣妾自从进了宫,与外头可是一点儿联系都没有了,我十弟进京了吗?什么时候的事儿?我十弟才十五岁,袁小将军多大呀,怎么可能被我十弟打得差点儿没命的?这袁小将军莫不是纸糊的不成?”

    太后心下一惊,看了眼袁莹儿,眼里闪过一丝谨慎,胡梨没点破她还没往这里头深想。这后宫里近两年被清洗了两次,先帝大行时彻查了一次,放出一批年纪大的,今年选秀前又放出一批,没想到袁莹儿一个新入宫的贵人都能与宫外这般快速的联系上,以前倒是小瞧了袁大将军府了。

    袁莹儿脾气虽不好,可总算不是太蠢,一听胡梨的问话便知要糟,忙上前跪下,急切道:“太后娘娘明鉴,臣妾昨儿派了身边的宫女出宫买东西,听到外头都在评论袁大将军府大公子被打之事,急切之下去府里问了一二,只是时间不够问得不仔细,又怕臣妾担心,一直等到今早,臣妾见她心绪不宁的样子,才问出来的,可不是气坏了,便一时没忍住冲到长乐宫去了。还请太后怜惜我兄妹两人,这我们兄妹做主啊。”

    胡梨站着一动,睨了袁莹儿一眼,感叹了一句,这会儿冷静下来的袁莹儿总算智商在线了,如今只看在太后心中,是袁家兄妹重要一些还是宫规重要一些。

    太后转动手里的沉香佛珠,看眼跪在跟前可怜兮兮的故人之女,又看了眼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胡梨,心下一闷,“胡美人对这事有什么看法?”

    胡梨抬起头,看来在太后心里更偏向袁宝儿呀,难怪袁莹儿那般肆无忌惮。

    可对上太后脸无表情的脸,冰冷的眼神,心下一愣,这太后并不是有多喜欢袁莹儿而是不喜欢她,可是她哪里得罪了太后了呢?

    胡梨发现自己的五感越发灵敏了,只看太后一眼,就能感受到太后对她的厌恶。可却找不到原因,她自问进宫以来一直安分守己,当个本本分分的小美人,不作妖不作死,是哪里让太后看不顺眼了呢?

    心下思绪翻腾,可脸上却不显,略作委屈道:“臣妾能有什么看法,外头发生了什么事儿臣妾一概不知,要不臣妾也派人出宫一趟?或者太后召臣妾十弟进宫训斥一番?”

    太后眉头一皱,暗暗冷笑,这胡梨也不个好相与的,以为这样哀家就拿你没办法吗?你平西王府在西蜀怎么当土皇帝她不管,可进了京,是条龙也得给她做条趴着的虫。

    “既如此,那便让人宣你十弟进宫听训戒好了。吴大海,速去带人进宫。”

    吴大海在一旁恭声领命,忙出门去了。

    胡梨看着太后嘴角的冷笑,越发不明白,她是怎么得罪太后了,选秀那天明明还挺好的呀。跪在一旁的袁莹儿嘴角偷偷勾起,那人将太后的反应真个说中了,原来太后也不喜欢胡梨呀。还好和她联手了,否则,这宫里只怕只有胡梨一人吃肉,她们这些还没侍寝的连口汤都没得喝了。

    太后看着老老实实一直跪着的袁莹儿,缓声道:“快起身吧,小心跪坏了膝盖,今儿这事你也太冒失了,在宫里自有规矩,外头受了委屈,禀到哀家这里来,哀家自会秉公处理,你大呼小叫地也太掉身份了。”

    胡梨瞪大了眼,这太后可真是明目张胆的偏袒呀,合着就她没个撑腰的人是吧。默默翻了个白眼,垂着头不想去听袁莹儿的奉承话,一心数着自己袖口的花纹。

    太后见了胡梨这般垂头丧气的样子,还是不舒心,索性拉着袁莹儿在矮榻对面坐下,细细问起进宫后的起居来。她们这一批进宫的新人,因着一进宫就是皇后有孕身子不适要静养,后来又有小产一事,到如今侍过寝的人都还没参拜过皇后,自然也没拜见过太后。

    所以这会儿太后一见到故人之女,便有许多的话要问,袁莹儿斜着眼看了呆站地旁的仿若婢女的胡梨,暗暗高兴,也更奉承太后了。

    胡梨只听得打瞌觉,她昨晚可是侍寝的人呀,这腰还酸着呢,若是在长乐宫,这会儿她早上床补觉去了,如今却在这里罚站,明明是她受了委屈好不好?暗暗忍下一个呵欠,直忍得泪眼模糊。

    “见过皇上。”

    声音传来,胡梨转身就对上萧耀面无表情的脸,可透过萧耀紧抿着的嘴角,看得出他这会儿的心情应该是不怎么好的。

    萧耀在乾明宫召见故人,就听到常胜在外头的惊呼声,叫人进来一问,便知道是何事了。将人留在乾明宫便赶来慈安宫,没想到到了慈安宫,这闹事无理的人坐着陪说陪笑,受委屈的反倒站着受罚,特别是胡梨一回眸,那带着泪光却又强行忍住,红了眼眶也只能咬紧牙根默默承受的委屈模样,心里便极为不快了。

    他想方设法将人弄进宫,还没来得及好好宠爱呢,这就被人欺负了。其中一个是他母亲,他没得办法,可另一个,他以前就看不上眼,如今更是看着碍眼了。

    压下心头思绪,“给母后请安。”

    太后看了屈膝行礼的胡梨和袁莹儿,见胡梨神色正常,便松了一口气,忙拉起萧耀,“皇上怎么得空来哀家这了,可是前头不忙了。”

    “儿子刚歇笔,听人说这后宫有人闹事,怕母后劳累,便过来看一看。”

    太后忙掩饰道:“哪有皇上说的那么严重,这是哪个多嘴多舌的,后宫的事怎么闹到前朝去了,那不是给皇上找不痛快吗?这搬弄口舌之人,皇上可得好生惩治才是。”

    萧耀缓缓道:“母后放心,儿子也是经皇后小产一事才发现,这后宫还得跟儿子以前的王府后院一样,得儿子亲自看牢了,那些子魑魅魍魉才能无所遁形,才不会再闹出什么事端却只找到个小小的粗使宫女来。”

    太后脸色一讪,皇上这话可是明晃晃地打她脸了,要知道皇上进宫以前,这宫里是她在打理,皇上皇后进宫后,说是皇后协助打理宫务,可真正做主的还是太后,更不要说,皇后怀孕后,对宫务是一个字也没过问过了。到如今还以皇后身体不佳需要静养而将宫务把持在手里,就是这般,可出了事,除了一个自裁的宫女,什么也没找到。

    所以萧耀这番话说出来,太后脸色再不好看也只得生生受着,谁让萧耀说的都是事实呢。再说太后看着荣耀,可这荣耀却全是因着皇上才有的,皇上敬着那自然是风光无限,可若皇上对太后只是面子情,下人虽说不敢怎么样太后,可太后宫里的人想还像现在这样颐指气使就不怎么可能了。

    萧耀见太后镇住了才转头对上袁莹儿,冷声道:“袁氏,你以前在外头怎么嚣张跋扈朕不是袁大将军,管不着,可如今,你进了宫,你的所做所为代表的就是皇家体面,就是朕的颜面。行事无章,举止粗鄙,朕看你这规矩压根就没学。回钟翠宫去闭门思过,不得召唤不得踏出宫门一步。”

    袁莹儿瞪大了眼,脸色苍白地看向萧耀,腿一软,跪坐在地,“皇上恕罪,都是臣妾心疼兄长性命,怒急攻心才做出这失仪之事来,臣妾给胡美人赔罪。”

    说完便跪行转身,对着胡梨一顿磕头,“胡美人,对不起,都是我猪油蒙了心,才做出这等错事来,胡美人就请看在我一心为兄的份上饶了我这一次吧。”

    胡梨手忙脚乱地退到一旁,差一点儿被裙裾绊倒摔进萧耀怀里,还好多年的舞蹈功底,让她一扭腰一提跨,堪堪躲正,站直了身子,“袁贵人快起身吧,皇上金口玉断,你突然向我道歉,让我替你求情,岂不是将皇上的话不放在眼里,想让皇上朝令夕改吗?你这样的谢罪我可是不敢要的。”

    说完便要去搀扶袁莹儿,袁莹儿哪敢起身,她一起来,便要被关禁闭了,听皇上的意思,这出来的时间只怕是遥遥无期,那怎么可以,她进宫两个多月来还没侍过寝呢。

    “皇上,臣妾真是无心的呀,臣妾与兄长相依为命,猛然听到兄长被打得差点失去性命,怎么能不着急呢?还请皇上看在臣妾一片痴心的份上,饶过臣妾这一次吧,臣妾以后一定好生学习规矩,绝不敢再放错。”

    萧耀定定地看着袁莹儿,“你说你兄长被打得差点失了性命,这话是谁告诉你的?”

    袁莹儿一顿,抬起头愣愣地看向萧耀,像是不懂萧耀话里的意思般,但还是记得她的承诺,“是臣妾……”

    话没说完,便被萧耀打断,“不要让朕再问第二次,你想好再回答。”

    胡梨眼神闪了闪,这话问的,莫不是袁莹儿的消息是别人给她的?那送她消息的人,岂不也是对自己有敌意的?

    胡梨撇了撇嘴,暗暗嘀咕,自己做人是有多失败呀,短短三个月不到,也不过是刚侍寝,才独得恩宠几天呀,就一个两个的跳出来,看来这宠妃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