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看 > 六零时光俏 > 第八七四章 沉寂

第八七四章 沉寂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

一秒记住【笔趣看 www.biqukan.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看着沈阅海吃进去两个馄饨,赵大姐很有分寸地没有再催促他,笑眯眯地告别:“你们吃完了都先回去睡一觉,我也回家看看小慧。”

    一直跟着赵大姐的公安局后勤部干事小余赶紧走了过来:“赵大姐,外面还黑着呢,我送您回去。”

    所有后勤人员都没有资格进专案组办公室,赵大姐一直严守本分,一眼都没往里看,带着小余离开。

    走到楼下,赵大姐如往常一样,走之前要去后勤部和食堂交代几句。

    今天赵大姐比往常还要宽容和蔼:“剩下的馄饨都煮了吧!所有加班人员都喝一碗!门卫赵大爷那边也别忘了送一碗过去。”

    忙碌紧张了整整一天一夜,能在这么冷的天喝一碗热乎乎的牛肉馅馄饨,大家的情绪一下高涨起来。

    看着食堂煮好馄饨准备分下去了,外面的天空也露出青白的天光,赵大姐才放心地离开。

    走出市委办公楼,深吸一口隆冬清晨凛冽的空气,像一把轻薄锐利的小刀迅捷地划在胸口,又冷又疼,可忍住那疼多吸几口,又觉得这疼和冷是那么痛快淋漓!

    赵大姐在门口的台阶上站住,目光仔仔细细扫过市委大院的每一个角落,良久才迈步走了下去。

    两人走出市委大院,小余推着自行车跟在赵大姐身后,几次想开口都吞了回去。

    气氛沉闷得诡异而压抑。

    赵大姐推着自行车,走出市委大院也没有骑上,两人在凌晨空荡清冷的大街上慢慢往前走了几百米。

    忽然,尖锐的警报声如破空的惊雷,从市委大院和军分区大院急促地响了起来!

    小余猛地停住了脚步,不对劲!

    最近沛州频繁拉警报,大家都已经要习惯了这种尖锐急促的声音,睡梦中的人们翻了个身拿被子捂住头,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今天又要戒严,可以休半个班儿了!

    但小余却被这警报声惊出一身冷汗!这么多年来,沛州的警报还从没有这么鸣过!

    正常警报程序应该是预先示警,鸣36秒停24秒,反复三次是一个周期,接着才会视情况而定鸣哪种警报。

    可今天一开始就是鸣六秒停六秒的紧急戒严警报!

    肯定是出大事了!

    小余转身就往回跑,跑了两步又转头看赵大姐,连身体都没转过来,就等着她跟自己一起赶回去。

    可赵大姐站在空荡荡的大街上,并没有跟他一起回去的意思,微微的晨光下看不清赵大姐的脸,只能看到她单薄瘦弱的一个墨色轮廓。

    “赵大姐?”小余的脚不安地往前动了动,警报一声比一声急促,他的心跳也跟着急促起来。

    “小余,你回去吧,不用送我了。马上天亮了,我得回家给小慧做早饭。”赵大姐的声音一如往常般亲切随和,甚至好像比平时还要轻柔缓慢,却在这么紧急的时刻显得非常违和。

    她的行为更加反常,赵大姐这样牺牲奉献了一辈子的老革命,怎么会在突发紧急事件的关头扔下工作回家给孩子做饭呢?

    可小余已经没时间细想这个了,市政府隔壁的军分区已经动了起来,一队队士兵踏着整齐急促的步子跑了出来,士兵们分成几部分在军分区门口分散开来,几队分散到全城负责警戒戒严,一队直接冲向隔壁的市政府。

    解放军好像被拦在了市政府门口,接着咔嚓一声脆响,市委大门口的挡杆被斩断,士兵急促而入。

    小余撒腿就往回跑,肯定出大事了!市委大楼里出大事了!

    赵大姐看着远处的市政府和军分区,忽然叫住了小余:“小余,兰兰感冒好点了吗?”

    小余停下来一愣,这种时候了,赵大姐还有心情问他女儿的病?

    赵大姐却非常执着,甚至走过来两步追问他:“小余,你和小张都忙,兰兰是不是又一个人在家?小孩子生病耽搁不起,当爹妈的把他们生下来就得好好养,孩子能依靠的只有爹妈,不能让她白来这个世上一遭……”

    警报声还在急促尖锐地响着,让人耳朵发麻心里发慌,小余胡乱点点头打断她:“我知道了赵大姐!我先回去看看怎么回事!”

    赵大姐看着小余跑到市政府大门口被守卫的士兵拦了下来,才转身推上自行车走了。

    警报声响彻整个沛州上空,响六秒停六秒,没有如往常一样三分钟一个周期的循环,急促的鸣响一声接一声半个小时都没有停歇,让人的心脏紧张得几乎都要炸裂开来。

    可回到家里的赵大姐却丝毫没有受警报的影响。

    赵大姐家住在市政府旁边的平房区,是解放前的老房子,屋子里十多个小时没有烧火了,煤炉子早就冷冰冰没有一丝火星,门口的洗脸盆里结了薄薄一层冰碴。

    赵大姐先点着了煤炉子把水烧上,就着带冰碴的水擦了一把脸,把毛巾洗了一遍,拿到床上给陷在被子里一动不动的一个瘦弱的小姑娘擦脸。

    冰冷刺骨的毛巾让床上的小姑娘睁开眼睛,除了木呆呆地看了赵大姐一眼没有任何反应。

    赵大姐掀开被子露出小姑娘比七、八岁孩子还要瘦小的身体,解开了她身上的绳子。

    被绑了十多个小时的小姑娘还是一动不动,眼珠都锈住了一样。

    赵大姐没有再管小姑娘,却很认真地给她换了尿湿了的被褥,拆下床单洗干净挂到院子里,回来给她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动作细心熟练,却没有跟她说一句话,眼睛也很少停留在她身上。

    像照顾一盆邻居搬走后留下来的盆栽,没有感情,只是不想让它枯死罢了。

    母女俩都换好了衣服,邻居们也陆续起来了,看到院子里的床单和被褥,隔壁大婶过来敲门:“赵大姐,你回来了?真是辛苦你了,这十多年就你一个人,又要忙工作还把小慧伺候得这么干净!”

    赵大姐如往常一样把烧好的水壶递了过去:“再忙也就这一个,你们家那五个可比我累多了!”

    大婶接过水壶不好意思地笑了,拎着回家去叫几个淘小子起床了。

    赵大姐关好门坐到靠窗的桌边,并没有如往常一样出去做早饭,而是沉默地等待了两个多小时,太阳从地平线升起的时候,她打开了收音机。

    先调到沛州人民广播电台,听完转播的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全国新闻联播》接着就是地方新闻时间。

    可本应是《沛州新闻》时间,沛州人民广播电台却是在重播刚刚播完的《全国新闻联播》。

    赵大姐面色平静地调到B省人民广播电台,《B省新闻联播》正在正常播音,头条新闻却跟B省毫无关系,广播员一板一眼地在念今天《人民日报》的头条新闻,连B省广播电台的短评都没有加一句。

    一听就是情急之下紧急拿来凑数的。

    继续听下去,后面的好几条新闻竟然是昨天的旧闻。

    赵大姐关上收音机,嘴角带着一丝凉薄的笑意,不是没有头条,也不是没有新闻,而是现在发生的一切太过重大震撼,不能播。

    外面的警报声已经停了,本应全城广播的高音喇叭却异乎寻常地沉寂着。

    整个沛州,不,整个B省,都在这个清晨被扼住了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