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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四章 万望盛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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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亦莫用担忧。”见葭葭话语之中藏不住担忧,顾朗安慰道,“我等亦不是乌合之众,否则也不会胶着至现在了,你只消好好的在这里呆着极好,旁的,就莫用多管了。”

    见她点了点头,顾朗这才轻舒了一口气,眼中多了几丝笑容。

    “我与师尊等人今日酉时便出发,你在昆仑,非是妙真人的命令,便是我与师尊的传讯,你亦让妙真人看过之后,方能再行动。”许是葭葭有过一次“被拐”的经历,顾朗着实有几分害怕,想了想,叮嘱她道。

    葭葭倒被他这番一叮嘱,面上现出了几丝尴尬之色:这般说的好似她虽是都会被拐走一半。她敢以心魔起誓,萧白夜这回定只是一个例外而已。

    不过虽然顾朗的举动很让她有几分哭笑不得之感,葭葭心中却还是颇为受用的,胡乱的点了点那头,应了下来。

    见她十分“听话”的听着自己的意见,顾朗不由勾唇, 笑容加深,缓步走过云水长堤,便听他忽然喃喃着开口了:“我你如今身上汇聚了太多人的目光,便是那主上亦三番两次的对你下手。我总是有几分害怕的。”

    行至如今的葭葭早已不是当年初遇他之时,那个看似毫不起眼的小丫头了,出窍修士、补天劫手,还有空间灵根,这些足以令得她成为无数修士关注的对象,不管是好意还是恶意。

    这又叫他如何放心的下来此次被萧白夜劫走,虽有惊无险,可行至最后关头,若非妙真人当年所赠的一抹朱砂力,能不能将她带走还是问题。若是没有将她带走呢顾朗心头一紧,也不知那些人将会以何等可怕的手段来对付她。哪怕她再如何低调,珍珠始终是珍珠,真正有眼力的人,始终是不会放过的。

    顾朗眼中一片忽明忽灭。葭葭不是那等需要他人保护的女修,但他总想在她需要的时候能够站出来,虽然现在的葭葭看似并无什么异样,可顾朗却顽固的认为自己不会看错。心眼所见的岂可有假那时的她惊魂未定的模样深深的烙印在了他的心中,挥之不去,总想让自己更强一点的好,直到在她需要之时,能够站出来,为她挡去一番风雨。即便他如今的修行速度已让不少人交口称赞,却还不够,远远不够,因为,盯上她的。是那位啊道无止境,果然古人诚不欺我也。

    只是这些话,他一字也不会说出,只将这些埋在心里。他与葭葭谁也不是耽于男女情爱之人,着实没必要说出这些话。听得她心底惶惶。

    云水长堤之上仙云渺渺,顾朗转头望去,正见一片薄薄的云霞覆上葭葭精巧秀致的面容,清丽的好似那一方接天河源头之处的水流。没有惑人身心的妩媚,也无娇艳如三月春花的明艳。这是一张极其素净的容貌,除却那天生的楚楚之姿,只有一方素如净水的容貌。看似寡淡,却如接天河水一般,沉静中自有万法之美。

    不管是容貌抑或通身的气质,都令他心悦与怀念,更为宝贵的却是一同走来的风雨之程。

    其实一直不曾告诉她,第一次在那凡尘世俗之地与她相见。正见钟步归那混人动手动脚,彼时还不曾注意她的容貌,远远望去,唯有一袭淡淡青衫,身姿泠泠。如瀑乌发劈垂在腰间,随岩洞之中穿堂狭风而动,哪怕洞中光线昏暗,却在一行人中令得他第一眼就望到了那袭青衫。本能的生出了几分不悦,好似一幅清丽隽永的水墨画之上染上了一团污迹,令得他想出手将钟步归一剑砍了为好。

    昏暗岩洞之中,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她,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放佛一种很奇妙的磁场,促使他向她望去,就似命中注定一般。若是个喜好搬文舞墨、抒情达意的修士想来会将之归类于“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了吧

    那时的他亦不过大好年华,意气方盛,为人自有清高气傲,对这一行修士,张口闭口都是任务。本也如此,修士一生何其漫长,所遇修士何其之多,难道还能一一牢记不成短短的一年凡间路,着实没必要去久记。事实也证明,之后那群修士,几乎无人在那之后再与他遇见过。

    他出自藏剑峰之上,自幼行走藏剑、太阿两峰,男修女修要分而对之的观念极其淡泊,不,不应说是淡泊,而是完全没有。心中满满的记着燕锦儿所叮嘱他的任务,先时见到钟步归举动的不悦过后,思及这是燕真人特意嘱咐有任务要办的修士,自是立刻出了手,而后便是一路督促,一路紧随其后。

    如今想来,当时以为不过是任务使然,这才令得他不断注意着她,而后发现“天生战意”,令得她成为自己的师妹。而今再思及过去的想法,不由觉得有几分可笑,哪是任务使然,分明是第一眼见她之时,便有了一番别样的好感。不然为何得知她有天生战意之后,积极劝说师尊收徒呢他可不是那等烂好人,若随便一个有天生战意的都令他动惜才之心,师尊一人哪还收的过来藏剑君子的徒弟,有的是人想要当。但偏偏是她,令得他出言劝说,分明只是第一眼而已,便有了别样情愫而不自知,第一眼而已,便卸下了心中的防备。

    而后是水到渠成的,将她引上了藏剑峰,将她划到了自己的保护范围之内,看着她每一步成长,逐渐成长至与自己比肩,他心中之喜并不比师尊少上几分。

    按说看着后继者后来居上,他当是心有压迫之感才是,可古怪的是,这种感觉从来没有,非但没有,还隐隐高兴,似乎她生来该与自己齐头并进才是。

    他亦不是个早开玲珑窍的修士,这种奇怪的心态,他一直不懂,从第一眼见她便心悦开始,倒明白自己心中之念,这一步,他足足走了几十年才想明白,他对她不仅仅是惜才、不仅仅是师兄妹,其实是另一种情感,是放眼红尘、与尔携手之情。

    表白之后,她未拒绝。他是高兴的,却也心知,比起自己,她依旧不过懵懂而已。

    从一开始便是他先动了绮念,是以注定了他会患得患失。是故,每回外出,不管是游历还是任务,她总能令得他挂念千里,放佛不管她修为几何,在自己的眼中,始终是当年那个需要自己保护的女修。即便是一起外出,放佛也要在身后看着她,将她尽数放入自己眼中,才得以放心,所以,他喜欢站在她的身后。

    然心中纵有万般情怀,这些话也无法说出口。远处集结之令已经敲响,顾朗深吸了一口气,向葭葭望去,这张脸,便是他闭着眼睛,都能一点不差的描绘出来,忍不住伸手替她拂去了耳际之上飞舞的乱发,再次叮嘱她:“你定要小心了。”

    说罢也顾不得看她的脸色,转身向集结之地行去。

    划过云水长堤,听得声后一道清朗的女音响起,他转头,二人站在云水长堤的两头隔着渺渺云雾,遥遥相望:“师兄,他事且后,万望盛安”

    他事且后,万望盛安。这句话的意思是“师兄,其他事暂且放到后头,只希望你安好。”这便是她的意思,顾朗闻之,不由莞尔,冷硬的面上多了几分柔和,朝她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不过片刻而已,葭葭人还在云水长堤之上,便见集结修士已齐,群修出发,葭葭望着那群修士愈行愈远,那一袭背影在一群修士间自由一番不同的冷傲。重重的深吸了一口气,动身向云开书院的方向行去。

    行至那百年的榉树木屋前,葭葭方要进屋,忽地,似是想起了什么,在自己住处前稍稍一停留,便继续向前行了数步,直至行至一座外表涂了一层黑边的榉树屋前才停了下来,伸手触向那防护法罩,却见那防护法罩淡淡升起,莹黄色的光芒,几条若隐若现的纹迹线出现在了防护法罩之上。

    看着那些纹迹线,葭葭先是愕然,而后便决定而又几分好笑。顾朗那一丝不苟的性子,没成想也会用这等防护法罩。

    这种防护法罩是最近一段时日流行起来的防护法罩,不似一般的防护法罩那般需要法罩的主人才能够随意进出,这种比起那等古朴的防护法罩,多了个功能,便是刻意自由设置能够进入的修士,亦为“权限”,便是那防护法罩的主人不在,若是你被那主人设置了能够自由进出的权限,亦是能够轻松进入的。

    思及此,原本葭葭不过是想过来看上一看,便多了几分好奇,这种防护法罩虽然时下十分流行。可修真界中,除却那等特殊情况,谁会在自家的防护法罩之上设置他人随意进出的权限。这等功能,委实鸡肋的很,聊胜于无。

    见顾朗如此“时髦”的随了一回大流,葭葭戏弄心起,转了转眼珠,干脆便提步行到了那防护法罩的正前方,伸出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