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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四章 俨然故人 三花蜕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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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过数日,原本默以处之的归无咎,忽然言道:“出来了。”

    秦梦霖缓缓点头。

    却见山谷之内,忽然云消雨霁,五彩霞光廓然散开,当中一人,玉步轻移,不紧不慢上前拜见。

    归无咎、秦梦霖均是讶然。

    黄希音圆满功果,顺利结丹,此事虽不敢言早有把握,但是毕竟不能说是意外。但如今的黄希音,看上去气度异常沉稳,明眸之中隐见慧锋,和从前形象决然不类。好似到了今日,才真正长大了。

    黄希音含蓄一笑,道:“金丹之境,乃是练气驻形之圆满。过了这一关,自然‘成立’,非复韶龄。”

    归无咎缓缓点头。

    因他自己闯荡于外的年龄,远早于结成金丹。所以自然无有这般感悟。这便相当于一重兜底——如黄希音这般,虽然已有些年齿。但是既往生涯,日日在打坐行功、参阅经典之中度过,未失淳朴天真。

    这一类人,待到结丹之时,自然五蕴具足,根骨长成,气质为人亦当大为变化,相当于一重弱气质上的斩分之别。

    黄希音口中念诀,心意一引。

    圆全执中之韵,豁然离身;那一尊虚玄塑像,先天伴麟石拟合之形,亦随之显现。

    归无咎、秦梦霖定睛细望。

    能够将金丹引出身外,已属惊艳盖世,先贤难能。定品论评,当在一品之上。只是黄希音这金丹,到底不是无形虚相,而是一种深绿色的水行形态,仿佛无量海水凝结,成此一珠。

    至于那本命法宝,似是而非,统照万象。常人只望上一眼,便觉妙韵无穷无尽,继而生出难以抑制的崇敬之心。

    归无咎暗中传音道:“论丹中境界,希音虽臻至境,但终究较你我三宝合一的虚丹之形差了一丝;论本命法宝,全珠、魂珠亦不在世间所藏任何外物之下。唯道宝相合,本循一道,却是希音胜了你我一筹。”

    二人眼光毒辣。早已看出,黄希音的本命法宝示现之形,分明与黄希音先前所言“心中塑像”之说暗暗相合。等若以此物为模具,拟合人像,别有增益功果。

    归无咎、秦梦霖二人之全珠、魂珠虽妙。但说到底是独立呈现的宝物,与二人之根本神通——空蕴念剑、阴阳道秘法等,并不构成直接的辅佐关系。如黄希音这般,宝胎凝形的第一日,直接与所修之神通道构成因果,亦是一桩奇事。

    师徒三人,翩然回返。

    二月之后,忽然传召,有上尊召见。

    归无咎问讯,立刻前往。

    上尊驻跸之地,依旧在天元界万镜池中。归无咎经由地脉传送阵,一步迈入。

    自当年阴阳洞天之战之后,归无咎洞府所在,便由开元界清莱台转而为半始宗虚空小界,一别已七八十载。因清莱台方位本就在开元界正中,顺道而行,归无咎得以在自家洞府周游两圈,这才扶摇直上。

    但抬首一望,原先“万镜池”方位却生出变化。

    本来浑圆宛若湖泊的“万镜池”,此时呈现半圆,似乎无端被压缩了一半。而另外一半,却充斥着一种五彩斑斓的流动之形。

    奇妙的是,归无咎明明能够猜出这应当是一方“小界”,但乍一望去,只觉此物不是玉石,便是琥珀,偏偏没有小界入口所特有的“虚空中藏”之感。

    以往归无咎每每遇见上尊相请之时,这“万镜池”总是自然生出一道入口。但是今日,此地却如如不动。

    就在此时,那形似琥珀的另一半,忽地生出形变,化作一个漩涡,产生莫名吸力。

    归无咎心中一凛,略一思忖,终是凝立不动,任由这漩涡将自己吸了进去。

    瞬息之后,定睛再望时,忽觉眼前青天网罗,漫无边际。当中立定一个人影,身着一身大红衣袍,身量甚高;双眉如烟如水,目中玄霜流转,绰约独立,风华绝代。

    但一眼望去,归无咎心中却蓦然生出一问,好似这方天地异常急迫的抛出一个选择题——

    眼前之人,到底是道体真身,还是天地诸象的无尽投射、幻变虚影?

    将这古怪念头收摄,归无咎面容不变,上前从容一拜道:“东方掌门。”

    东方晚晴点了点头,似乎微感惊讶。

    下愚之人亦能猜出她的身份,遑论归无咎,这并不稀奇。但是她与归无咎素未谋面,今日乃是首次相见。而归无咎出语之时,却异常从容,好似本来就十分相熟,并非猜出身份之后以智力打通。

    到了道境这一步,想到什么便直言无忌,无丝毫掣肘可言;亦早已破除了身份、地位的名相差别。

    只听东方晚晴笑言道:“听你这四个字的口气,倒像是与我本是旧识。”

    归无咎微笑道:“秋半西风急,当空月正圆。东方掌门虽踏出了那一步,一举斩分天人。但真我气象,当年意境,终究不可能尽数摒弃。弟子一眼望见相通之处,自有熟悉契合之感。说是神交旧识,亦无不可。”

    东方晚晴豁然点头,道:“原来是应在这里。想来也是,以你之根基,在天悬道上,只怕已登临绝顶了。”

    归无咎道:“东方掌门亲来此地,弟子极感盛情。”

    至于天悬道登临绝顶与否,却是避而不提。

    东方晚晴静言道:“并就算并无你邀约在先,发现了大阴阳洞天通道后,我也要亲往蛮荒一行。”

    归无咎心中一动,脱口而出问道:“为何?”

    东方晚晴大有深意的一笑,隽永非常:“为了亲自看你一眼。”

    归无咎闻言一怔。

    他心思敏锐之极。

    东方晚晴此言,是实非虚。殆非因为他归无咎道行卓越,乃是越衡、缥缈诸宗玄浑琉璃天之争的最后底牌,所以要“亲自看一眼”;这一看,一定是有着明确的指向和目的,亦或者作为某一条判断的基础。

    归无咎心念一动,若有所思的言道:“莫非东方掌门道行越过了那一步,在东南域内,已有‘知彼’的功夫;惜忽未能‘知己’;所以要亲来看上一看?”

    东方晚晴眼前一亮。

    归无咎之气象,以肃穆浑厚为本;不想竟练达明锐至此。

    不过,所言对否,她也并不宣之于口。只出其不意的反手一点。

    忽然,四下里光明大放,映彻璀璨虚空。

    这一“点”,全没任何征兆。待归无咎反应过来时,只觉自己已被一只三四丈高的金色光球包裹,隔绝中外,断界为牢。其一别两宽,内外双寂,俨然是深明时、空二字真义的道境大能手笔。就算是传送阵、空间通道一类的秘术,亦完全无用!

    归无咎处变不惊,亦不知东方掌门为何要如此做。心中忽转念一想,似唯有与“真幻间”本身像的勾连,能够破解这一着。

    但是他相信东方掌门并无恶意,所以这念头只是一闪而逝罢了,并非真要作法遁走。

    但是,就在这一念划过的一瞬,东方晚晴掐指一算,目中光芒一闪。

    然后大袖一挥,那永隔两界的牢笼,便消散不见。

    归无咎眼皮一跳,立刻反应过来。

    同时心中立刻猜到——

    自己往“真幻间”遁去之法,已不是秘密。

    东方掌门此举,辅之以推算之法,俨然是棋道之中的“试应手”,等若将自己在武域“真幻间”中的退藏手段,轻易试了出来。

    东方晚晴笑言道:“这一桩机缘,本是借由你处得来的启示,方才最终完成。若仅仅是用之以我徒清绮,那倒是欠了你一个人情。若赠之与你,只有半截,却又并无大用。本来还想到底补偿你些什么;既然你自家已有后半段的路数,那就再好不过。东方以此回报,那就两不相欠了。”

    说完,又迎面一点。指尖微光烨烨,有一物凭空出现。

    此物正面观之似花;背面观之似叶。冰晶盈盈,摇摇晃晃,不紧不慢。旋即便落在归无咎囟门,隐而不见。

    归无咎神意一转,亦完全觉察不到此物之存在。

    东方掌门微一颔首,示意演示法门。

    下一刻,归无咎忽然发现,自己处于三瓣巨大的花瓣包裹之中。

    这三瓣花,快速向己身凝结靠拢,约莫五六息时间,便藏于身躯之内,再不复见。

    归无咎见之讶然。

    如此形象,分明与“武域轮回天”刚刚点亮时的异象有九分相似,只是速度快了许多。想来东方晚晴所言“借由自己处得来的启示”,这便是所指了。

    东方晚晴言道:“你心中浮现的那一种退藏之法,若要动用,想必无须太久。”

    归无咎道:“一转念间足矣。”

    东方晚晴道:“甚好。缥缈宗守御之法,天下无双无对。这‘三花蜕形’之法,弗能守,而弗不能守。所遭受之外力,不论敌之强弱,无论是元婴境,天人三境,近道境,亦或道境。皆无有差别,能抵挡九息,亦止能抵挡九息。”

    “此物自然通灵,不需你主动操控。只是当你见到这三花现行时,勿须思虑,亦勿要迷信自家心缘感应;放下手中一切,通过你所持那一门退藏之法遁走便是。九息时间,是来得及的。”

    见东方晚晴出言郑重,归无咎迟疑道:“或许……不至于此?”

    东方晚晴摇头道:“赌得太大,既往之信誉自然做不得数。若是谁输得一无所有,忽然得了一掀桌机会,谁能抵得住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