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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3章 人生除死无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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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昭哈哈一笑,摇着头摊手无辜道:

    “谁让你这么不禁逗呢?竟然一诈一个准儿。

    我这可都没还怎么‘发力’呢,你居然自己就什么都招了。”

    韩长生恨恨道:“谢昭!你莫不是生了八百个心眼子吗?”

    谢昭失笑,含笑点头道:“你若是这般说呢,我自然也无从否认。”

    她确实打小就眼明心透,天生一颗七窍玲珑心,她自己也没法子。

    毕竟,太过通透太过早慧,其实也并非好事。

    人若是太过聪慧清醒,难免看什么都失了趣味。

    韩长生长叹一声。

    “好罢,所以我最大的秘密如今也被你们知道了,咱们现在应该也算是坦诚相待了罢?”

    天知道当初他在自己的好友们面前苦苦隐瞒自己的身份,心里有多么内疚愧疚!

    如今被谢昭发现并说破,对他来说反而是好事,至少他不必再提心吊胆了不是?

    他瞅了瞅几人的脸色,小心翼翼补充了一句:

    “这我都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嘛,你们可不许置气啊!”

    凌或轻轻点头。

    “理解。”

    韩长生再看向薄熄。

    修炼“有情道”的薄熄副使轻轻挑眉,居然很是无情的吐出一句话来。

    “这事与我无关,不必看我。”

    韩长生:“.”

    他再次看向谢昭,只见谢昭可有可无的牵起唇角微微一笑。

    “本女侠大人有大量,自是早就原谅你了。”

    韩长生这才长长舒了口气。

    几人酒足饭饱后,谢昭却面露追忆之色,静静望着一桌杯盘狼藉有些出神。

    凌或忽有所觉,出声问道:

    “你上一次这般亲自下厨烹饪置办席面,也是过年吗?”

    谢昭回过神来,轻“唔”了一声,轻轻点头道:

    “是啊,那大概已经是四五年前的事了,亦是那年的大年初一。”

    凌或转眸看她。

    想来若是回到昭歌城不夜城的皇宫之中,自是不需堂堂天宸公主殿下下厨的。

    那么那年她亲自下厨,想来若不是在神台宫,便是在江湖之上。

    “不曾回家过年守岁吗?”

    谢昭摇头,难得老实道:“早些年,我鲜少回宫守岁。神台宫每逢正月初一到十五,都有祈福大典。

    而我则大多时候都要以‘神女’的身份,留在高塔神殿之中协助南墟祈福占星。”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儿,她笑眯眯道:

    “那一年的正月初一,我却不知发了哪门子的疯,坚持要给他们做一顿年夜饭。”

    他.们?

    韩长生疑惑道:“除了南墟大祭司,还有谁在正月里能与你一道留在高塔神殿中啊?”

    雷火电光之间他猛然想起了什么,失声惊呼道:

    “难道是‘黄金台’路伤雀?”

    凌或亦是蓦然转头看向谢昭。

    当年“捡”到谢昭时,她那道贯胸而过的致命剑伤他其实一直不曾忘却。

    只是下意识回避了这个话题,没有在谢昭面前主动提起,怕勾起她的伤心事。

    果然,谢昭脸上的笑意微微淡了几分。

    “……是。我少时大多数的时间,都是跟南墟和伤雀在一块儿长大度过。那一年,自也不例外。”

    三人定定看着她。

    他们都没想到,时至如今,她竟然依旧能用毫无怨怼和憎恶的语气,语气平和的称呼“黄金台”一句“伤雀”。

    谢昭无意识的摸擦着掌中已经渐渐转凉的茶盏,喟叹一声,继续说道:

    “那年正月初一,我也是做了这样一桌子满满当当的菜肴。

    南墟和伤雀都很捧场,吃得如今日这般一干二净。

    对了,我们还偷偷拿出了神台宫最好喝的‘两仪酿’佐菜。

    酒意正浓时,我与南墟来了兴致,以树枝作剑,在月下切磋一番招式,别提多自在了。”

    韩长生心里兜不住话,他憋了许久,忍不住小声问道:

    “既是曾经那般亲厚的情谊,路伤雀为何会.”

    叛主行刺?

    剩下的话,他到底问不出来了。

    谢昭先是无言,旋即偏头失笑,不再赘言。

    对于自己亦没有头绪的事情,她是一向不喜随口胡诌去妄断猜测的。

    凌或沉默片刻,忽而拿起酒壶,在众人的酒杯里斟满酒水。

    “大过节的,不提那些不开心的事,喝酒。”

    缺心眼儿的韩长生被这么一提醒,总算回过神来了。

    他连忙掩饰性的提杯应承,“对对对,喝酒喝酒!”

    薄熄没说话,倒是也好脾气的端起了面前的酒杯。

    谢昭见他们这番小心翼翼的模样,当即失笑道:

    “不至于。你们放宽心,我没事。”

    凌或抬眸看她。

    “真的没事?”

    “真的没事。”

    谢昭亦端起面前的酒杯,轻轻与他们三人的酒杯碰在一起,含笑道:

    “人生除死无大事。谁人一生行迹匆匆,能不遭遇半点不遂心的挫败?

    相比于芸芸众生中的苦命人,我此生已经何其幸运,本就没什么好抱怨的。”

    豁达洒脱如她,言毕轻笑着昂头饮尽杯中酒,然后亮着空酒杯示意给他们。

    “干嘛呢?快喝快喝,养鱼呢?”

    三人无奈,见她似乎不愿多谈,似乎是真的没有什么阴郁情绪,于是只好也跟着饮罢自己酒杯中的清酒。

    喝尽了壶中酒后,忙碌一大天的谢昭便抚着额头,用手背撑着鬓角,支在桌子上阖目昏昏欲睡起来。

    凌或等人只当她是精力内力不济所以困了,于是便自发收拾起堂上的碗筷,还连连催促她尽快回房休息。

    谢昭也并未推辞,她只是打了个懒洋洋的哈欠,然后一脸歉然道:

    “辛苦了,明日的碗我来洗,绝不赖账。”

    众人看着她一脸困意的样子,连连摆手示意她赶紧走。

    于是,从善如流的谢昭七拐八拐的回到自己的卧房。

    但是下一刻,她却从里面锁好房门的门栓,脸上之前佯装的困意也一扫而空。

    她先是换了一套更为轻便的武人裙衫,然后又侧耳认真听了听厅堂外面的动静,旋即淡淡笑了笑,推开房间背面的窗户一跃而出,还顺手带上了窗子。

    今夜,她是打算回一趟神台宫的。

    只是怕凌或他们担心,所以不如悄悄地去、悄悄地回,免得他们大过年的提心吊胆跟着担惊受怕不得安眠。

    因为在上次被南墟撞破身份那次,她便许诺答应过南墟,若是正月新年时她人仍在昭歌,必会前往神台宫与他一绪。

    也算让他安安心知道自己还活着,顺便师兄妹也算一道过个新年。

    毕竟,神台宫凤止大祭司座下的这一代内门弟子,满打满算也就只有她与南墟两个亲传弟子而已。

    南墟本就是孤儿,无亲无眷,清冷孤傲。

    她既答应了他一同守岁,总归是要应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