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看 > 枷锁 > 58、第 58 章

58、第 58 章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

一秒记住【笔趣看 www.biqukan.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好似一盆冷水兜头浇了下来, 浇的人遍体生寒。

    明明四肢发冷,可他心里却犹如火烧,五内俱焚。

    “仇人, 仇人!”他脸色铁青的盯着她,眸底似有烈焰燃烧:“原来在你心里,不过视我为仇人罢了!”

    之前在他看来二人浓情蜜意的相处时光,于此刻, 皆成了天大的笑话。自始至终, 她都未对他付过半寸真情, 一切皆不过是她虚与委蛇的手段。

    “你将我逼至今时今日这番境地, 莫不是还想让我对你感恩戴德?”

    “还是说, 你觉得将我捞出教坊司, 就是对我天大的恩赐?我该五体投地, 感激涕零?”

    “可笑至极!我是该感激你让我家破人亡, 还是感激你将我打入教坊司, 逼迫我侍候你, 取悦你, 成为一以色侍人的玩物?”

    “在我心里, 你与那些□□熏心的嫖客,恶霸, 没什么区别。”

    “家破人亡, 跌入泥潭,被家族所弃, 被世人轻贱。”

    “我已然这般处境,你却还嫌不足,不想予我半寸喘息之地!”

    林苑看他:“我恨你都不及,何来其他。”

    晋滁猛地攥紧了长鞭, 额头青筋绷起。

    如今撕破了脸,林苑什么也不惧了,定定看着他问了句:“你可知,我此生最后悔的是什么。”

    晋滁却骤然变了脸色。

    这句问话明明不轻不重,可他却陡然似寒锥刺骨,寒意在骨髓里翻绞,尖利的不啻于针挑刀挖。

    “我此生行事从不后悔,唯独一件……”

    “你闭嘴!!”

    林苑片刻不顿的将话径直传入他耳内。

    “那便是后悔认识了你。”

    最后一句声落下的时候,晋滁猛地踉跄倒退两步。

    天空开始淡白,黎明即将到来,可在他看来,天地万物于此刻好似都黯然失色,死气腾腾。

    他大口喘着气看着她,嘴唇发白,脸色青灰,唯独双眸猩红的。

    海风扫过船板,刮得她的面冰冷,也刮得他的眸赤红。

    “好一个后悔认识。”他突然大笑,似癫似狂:“孤会让你明白,什么是后悔。”

    他猛地大喝:“来人,押她进舱,严加看管!”

    一声令下,几个侍卫忙要过来抓她。

    此时林苑却陡然从袖中摸出把尖利的剪刀,在晋滁骤变了面色疾步欲上来夺过之前,猛地戳伤了自己的额头。

    殷红的血顺着眉眼流下的时候,剪刀已经哐啷落地。晋滁抓着她的手腕,力道强劲的几欲捏折了腕骨。

    林苑任由那血蜿蜒至她颊边。

    “欠你的还你。欠你一分一毫,都觉得分外恶心。”

    沁着凉意的声音落入耳中,却是直接扎进人心底。

    他看懂了她的厌恶。她憎恨他,憎恶他,不肯与他再有哪怕丝毫的牵扯。

    闭眸瞬间后,他猛地睁开。

    松开了对她腕上的桎梏,他抬手用力抚去她面颊的血,强擦上了她苍白的唇。

    “你欠我的何止这些,别急,慢慢来。”他满目阴骘的俯了身,在她耳畔一字一顿道:“别想死,你知道孤手段的。”

    船只靠岸的时候,天已经完全放亮了。

    白日的时候,本该是教坊司最为清闲的时候,可今日却与以往不同。

    整个教坊里都透着股紧张劲。

    楼里楼外都有侍卫把守着,肃立不动。

    很快,又有一群侍卫进了坊内,进来后分两侧而立,恭谨的垂首迎着后头的主子。

    阔步而来的男人身躯高大,着朱红色团龙常服,满目冰冷的走向楼里。

    其后头则跟了几个婆子,押送了一个身子单薄的女人,垂头披发的看不清面,可那狼狈之姿却能让人瞧的真切。

    来的一行人虽多,却没有人喧哗,气氛里无形中透着些肃杀的意味。

    楼里的人大多都瞧出气氛的不对劲来,也没人敢闹出动静,能窝在房间里不出来的,皆谨慎的在房里待着。

    鸨母已经按照要求备好了房间,这会忙过来回禀了声。

    田喜小心往他们主子面上瞄过后,就对那鸨母使了眼色,示意她带路。

    鸨母就仔细在前头引着路。

    去的是后院的偏僻厢房处。

    一路上她没敢往被押送的那人面上看。饶是内心万分惊异,却也不敢乱瞄半眼。只是脑中闪过那人刚被推搡进来时候,那苍白面颊上的血污,额上骇目的伤口,还有那满身潦倒的模样,光是想想就觉得一阵心惊。

    她不知是发生了何事,可瞧这模样大概不是什么好事。

    厢房处在整个教坊最偏僻的角落,曾经是用来放置杂物的。

    背光的房间有些阴暗,里头窗户被人一概钉死,拉了帘子半丝光都不透。空间亦有些狭窄,里面家具摆放的不多,唯有张不大的床,还有张靠墙放的破旧小桌,再就是简单的器物。

    放眼观去,整个房间逼仄,褊狭,压抑,阴霾,昏暗……散发着腐朽的气息,从窄小的房门进入后,宛如进了座不见天日的牢狱。

    偏僻的房屋远离其他人居住的地方,只怕连夜里最热闹的时候,此地却传不进丝毫的笙箫声。

    光透不来,声透不进,这里犹如死地。

    “这是孤给你安排的最后的归宿。”

    晋滁看向不见天日的室内。

    “可满意这般结果?”

    他注定得不到回应。

    面前之人恍若未闻,孤零零的站那,好似没有感知的枯木。

    他垂落了目光,最后朝她面上扫过一眼。

    那沾了血迹的清瘦面上,似冰冷,似麻木,唯独缺没有妥协。

    他终是缓缓抬了手。

    几个婆子就推搡着林苑进了屋。

    晋滁往房内的方向看了眼,而后猛一攥拳,转身大步离去。

    同一时间,房内隐约响起链条碰击的声音,与此同时响起的还有那凄厉的咬牙恨声:“晋滁!你不得好死!!”

    骂声传到屋外,田喜颤惊的头皮发麻。

    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前面正疾步而去的人,田喜悄悄慢了几步,招来那同样惊恐交加的鸨母。

    “盯着点,房内每时每刻都必须有人,知道吗?”

    田喜指指房间的方向示意,鸨母忙不迭的点头。

    “还是那句话,盯紧点,人要出了什么意外,你也甭想着活了……”

    “田喜!狗奴才还不滚来!”

    远处的一声暴喝让田喜不敢再磨蹭。

    只草草嘱咐了句,若有什么事就赶紧派人来跟他说声,而后就匆匆追上前去。

    鸨母战战兢兢的站在原地。

    听着里头的恨骂声,莫名打了个寒颤。

    曾经屋里那位被太子接走时候的风光情景还近在眼前,这才隔了多长时间,就这般凄惨模样的被送了回来?

    当真是,伴君如伴虎啊。

    仲秋夜里,太子又是调兵又是出城的,这么大的动静,自是瞒不过朝臣的耳目。

    朝臣往林家父子那投去的目光就微妙了起来。

    林侯爷的脸色忽青忽白,僵硬的喝着酒做着掩饰,只当未察。

    今日是陈王的生辰,圣上令了要大肆操办,本该是极为喜庆热闹的日子,却因太子的事,而让众人有些心不在焉起来。

    圣上也有些不虞。待太子回宫后,直接将他叫到御书房里,单独训斥。

    “好大的胆子,私自调用禁军,莫不是想要造反!”

    几本折子直接冲他兜头甩了上来。上面所奏皆是弹劾他私自调用禁军之事。

    晋滁看也未看那些折子,只道:“事急从权,儿臣身为大将,有调用禁军之权。”

    圣上讽刺道:“有何急事?就为追一妇人?”

    不等晋滁回应,就扫了他一眼道:“倒看不出,朕还生出个痴情种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