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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丑到南天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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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阿牛没有把葫芦瓢送来,丑橘也不急着,让王氏拿了一两多银子去对门张大娘家里,请她儿子帮忙带些米面回来。

    张大娘的儿媳妇手很巧,编的竹筐竹篓子很结实,镇子上的人满稀罕的,隔一段时间就要赶趟镇子,这也在农闲时贴补了些家用,而他去赶镇子都是搭村里人的牛车去,她才能张这个口,托他捎袋米面回来。

    从三房拿回来的银子,除了买鸡买米买面,还剩下三四两银子,这些银子自然是王氏拿着,王氏去张大娘家里的时候,丑橘就在家里找俩木桶出来。

    这俩桶子是她去挑水的木桶,她寻思着刷洗干净,一边挑水,一边搁阿牛家的葫芦瓢,这俩桶子虽说是她担水使得,可到河边担来的水她都是倒到缸子里让沉一阵子再吃的,这会儿她要摆个茶水摊,人家到了都是舀起来就喝的,自是得刷洗干净。

    她家这水缸子隔一段时间都得洗洗涮涮的,更别说这担水的桶子了,不过要不是今儿琢磨着要摆茶水摊,她也不会动这个心思刷洗。

    瞅着缸里的水不多了,丑橘就着剩下的水把缸子涮了,拿着扁担挑着桶子下河去担水,走前把竹刷子带上,桶子搁河里刷了就得了。

    丑橘跟阿牛虽然是俩个村子,可共用的都是同一条河,毕竟他们俩个村就隔着一条田埂么。

    河的上游是大伙儿挑水吃的,洗衣裳啥的大伙儿都得到下游去,这是亘古不变的规矩,丑橘要洗木桶子,自是得到下游,而下游那块也就到了阿牛他们的村子。

    这会儿有十来个婆姨在河边上洗洗涮涮,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有丑橘认识的,也有丑橘不认识的,她瞅着没往跟前凑,自个儿往一处偏远的地儿走去。

    丑橘倒也不是孤僻,只是她这会儿家里还忙着呢,要是跟那些三姑六婆凑到一块,估摸着又要白话大半天了。

    上方那几个婆姨都在一边洗衣裳,丑橘便挑着空木桶子,撩起衣裙,踩着河中的石头到对面去。

    她寻了一处才把木桶放下来,忽的从背后传来一句,“丑橘妹子?你咋在这儿哩?”

    丑橘回过头来,正好瞧见阿牛,他端着一个大木盆子,里头搁着四五件衣裳,这木盆子瞅着挺大的,毕竟是婆姨洗衣裳使的,自是造的大些,好多搁几件衣裳,不过这会儿叫阿牛端着,倒显得小了。

    丑橘不想多说,只道是来涮洗木桶子的,转身间双眸还是往阿牛手上多瞧了一眼,咋是他来洗衣裳哩?

    阿牛看见了,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稍微离得丑橘远些,把盆子放下,“那啥,我娘昨儿听说桂姨的身子好了,一时高兴过了头,崴了脚,走不了道……”

    阿牛说的桂姨是王氏,王氏的名儿里有个桂字,她年纪不是很大,跟丑橘年岁差不多的小辈都叫她“桂姨”。

    丑橘听阿牛说她娘崴了脚,便出声问候了俩句,心里琢磨着阿牛说的这话,铁定是牛婶儿教他这么说的,要不以前咋没瞅出来这牛婶儿对她娘这么上心哩。

    阿牛不知咋的,听到丑橘问起她娘挺乐呵的,笑嘻嘻的说她娘就是崴了脚,过几天就好了。

    丑橘也不知道说啥,只是扯了扯嘴角笑了下,随后就把木桶搁到水里,使着竹刷子洗了起来。

    阿牛这边也开始洗起了衣裳,他把盆子放到地上,蹲在跟前直勾勾的瞅着盆子里衣裳,不时拿起一件瞧瞧,搁水里浸湿了,放到一块石板上,瞅了瞅又从木盆子里拿出一根洗衣棍,像是在咂摸,这衣裳该咋的洗。

    丑橘一直叮嘱自个儿不要多管闲事,可听到阿牛使着棍子梆梆梆的敲到石板上的声音,她暗中叹了口气,起身走了过去。

    “阿牛哥,你帮我刷刷桶子吧,衣裳我来洗。”

    “啊?!妹子,这、这咋能让你来、来洗……”

    阿牛稍稍愣了下,不知该作何反应,丑橘拿着竹刷子过去,换下阿牛手中的洗衣棍,挽了袖子接过他这几件衣裳洗了起来。

    “妹、妹子,这、这咋使得哩。”

    “行了阿牛哥,你一个大男人咋会洗衣裳,你要是闲着,帮我把桶子刷一刷,那才是使力气的活儿。”

    丑橘瞧着这些都是外衣,也好洗,就着阿牛拿来的草木灰,浸湿了搓一搓,使着棍子拍打起来。

    虽说她不是对阿牛有意思,可他们这会儿俩人都在河边,他们俩家的关系又不错,她帮着他洗俩件衣裳也没啥,再者说了,要外人瞧见阿牛自个儿洗衣裳,而她又避开躲到一旁去,这不是叫人议论么,说他们俩家因为老牛头送错银子的事儿又咋咋了的。

    丑橘只顾着手下忙活,没咋的去注意阿牛,等几件衣裳洗好了就抬头瞅瞅,见阿牛提着俩桶子站在一旁,便起身把桶子接过来,与他说了一句就走了。

    过了田梗子到上游,丑橘就着河水把木桶涮了涮,挑了一担子回家,这一担子只够垫个缸底儿的,丑橘又来回几趟才够她们娘俩一天使的。

    挑完水丑橘歇了歇,王氏给她晾了碗水端过来,她才要跟她说牛婶儿的事儿,张大娘就在对过喊她了,她儿子儿媳赶在午晌前把米面给她们娘俩捎了回来。

    张大娘的儿子费力的把一袋子米搬过来,累的吭哧直喘,二十多岁的汉子真是壮的时候,可张大娘的儿子却瘦的出奇,一点也不像是在地里刨食吃的农家汉子,要是套上一身布衣,说不定会让人误以为是个文弱书生。

    “桂姨,这、这袋子面,我、我给你拿、拿来了,那袋子米,我等下再给你拿来……”

    王氏跟丑橘忙上前搭把手,“哎哟,张春啊,你说你言语一声,我让你妹子过去拿过来就是了,你干啥使这份儿力哩。”

    这张春就是张大娘的儿子,他打小身子就单薄,干不了重活儿,要不守着家里那三亩来地,却怎么也养不活家里,老张头去了之后,这家里的主心骨就没了,早年丑橘暗中提点她,让她把家里那几亩地租出去,这才换得些租子来度日,不过也只是能糊口罢了。

    张春擦了擦汗,笑道,“桂姨,这、这点事儿,哪里用得着麻烦丑、丑、丑……”

    “得得得,张春你歇会儿别说了,妮儿啊,去把、把米拿过来。”

    王氏没等张春说完就打断他的话,心里顿时不悦,这要是再让张春吭哧下去,她家妮儿不得丑到南天门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