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看 > 逍遥初唐 > 第234章 心太软

第234章 心太软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盛唐风华银狐武炼巅峰唐砖

一秒记住【笔趣看 www.biqukan.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李牧回到家中,还没换完衣裳,赵有财便来通报。

    “侯爷,有人来拜访,他说他叫王……”

    “不见!”

    李牧怒气冲冲道:“姓王的一个也不见,老子跟姓王的势不两立!”

    “侯爷,不是太原王氏的人,他说他是个御史,叫做王境泽,承蒙侯爷提携,因此前来拜会。”

    “王境泽?”

    李牧蹙眉想了一下,恍然想了起来。这不是那个倒戈的御史么,一篇歌功颂德的奏章引得李世民龙颜大悦,从监察御史连升三级,如今做了御史中丞的幸运儿。

    若是他,倒是可以见见。

    “让他等着,老子换件衣裳。”

    赵有财应了一声,退了下去。李牧把虎皮裘脱下来,换了正常的便服,从后院来到了前院大堂。虎皮裘哪里都好,就是太密不透风了一点,在室外穿自然是很好,但是在家里,有火墙火炕,穿着虎皮裘没一会儿就满头大汗了。

    李牧来到大堂,果然见到一位年轻的御史在堂内正襟危坐。只见他双手放在膝盖上,目视前方,显得非常紧张。

    李牧咳嗽了一声,王境泽听见了,赶紧站了起来,一躬到底:“门下王境泽见过侯爷,给侯爷请安。”

    “哟?”

    听到这个称呼,李牧挑了下眉毛,道:“王中丞,这声‘门下’本侯可不敢当。你是御史中丞,四品命官,缘何是我的门下?你呀,当是魏征的门下,与我何干呐?”

    李牧没让他起来,王境泽不敢起身,撅着说道:“侯爷,我之前受那魏征的蒙蔽,做了很多对不起侯爷的事情。直到前几日才想通,已经毅然决然地与魏征和山东士族决裂了。还请侯爷宽宏大量,原谅门下等七人,从今往后,吾等愿为侯爷门下走狗,任凭驱使。”

    “呵!”李牧坐了下来,轻笑了一声,道:“莫非你觉得,我李牧会容留朝秦暮楚之辈?”

    王境泽听到这话,身体颤抖了一下,额头上隐隐有冷汗冒出。

    他本以为,凭借自己的倒戈,还有热气腾腾的这个御史中丞的身份,投靠李牧门下,他必然会倒履相迎。但却没想到,李牧竟然嫌他是个叛徒,不愿意收容他。

    难道御史中丞这个筹码,他都不放在眼中么?

    王境泽有些焦急了起来。

    他倒戈李牧和新政,已经是与魏征和山东士族决裂了。他敢这样做的原因,便是心里有底,认为李牧会收容他们。如今出了岔子,这可怎么办?

    现在回去道歉还来得及么?

    王境泽咬了咬牙,扑通一下跪在了李牧面前,以头杵地,哭泣道:“侯爷容禀,门下也是迫不得已!”

    李牧放下茶杯,伸出手,道:“来,说出你的故事。”

    “啊?”

    李牧有些尴尬,前世选秀的苦情戏码看多了,情不自禁了一下,见王境泽茫然,忙清了下嗓子,道:“说说理由,我看看是如何迫不得已的。”

    “侯爷有所不知,我等八人,虽然都是御史,也都是山东士族,但是我等与卢智林之流,却有很大的不同。我等在御史台……一直是被歧视的对象!”

    李牧一副好奇的样子,道:“这还真是不知道,你们为何被歧视?”

    “只因吾等、”王境泽眼眶微红,泪花闪烁,咬牙切齿道:“只因我等,都是赘婿之身!”

    “赘婿?”

    王境泽用力点头,为李牧解释道:“侯爷,山东士族,以‘范阳卢氏’,‘荥阳郑氏’、‘博陵崔氏’三家为首,像卢智林,他虽然是范阳卢氏偏房,但他毕竟姓卢。而我们,不在三姓门阀之内,只是因为娶了三姓门阀的女儿,做了上门女婿,才得到三姓门阀的支持,入朝为官,被视为山东士族。”

    李牧听得有些糊涂了,道:“这么说,你不是山东士族?”

    “门下是山东士族,但不是核心的山东士族。”王境泽进一步解释道:“山东士族中,以三姓门阀嫡长房为最核心,偏房为次要,我等赘婿,即便官职比嫡长房高,也只能是最末等,永远被人瞧不起!”

    王境泽恨恨道:“我等八人,便是一直活在这种歧视中。摄于三姓门阀威势,敢怒不敢言。私下里不知受了多少窝囊气,活得不如一条狗!上次卢智林与魏征诬告侯爷,遭到侯爷的反击,我见平日作威作福的三姓门阀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与侯爷正面相抗,便看到了一丝曙光。我等八人,不是怕侯爷泼粪,而是想要抓住这次机会,能够脱离他们,堂堂正正地做人、做官!”

    王境泽抬头看向李牧,眼含热泪,道:“侯爷,我等也是男人,我等也有尊严!我等宁为侯爷门下走狗,也不愿在做三姓门阀的傀儡,过那种猪狗不如的日子了!侯爷若嫌弃我等,我等也回不去了,与其遭到他们报复,不如一刀抹了脖子,死了便一了百了了!”

    “哦……”李牧恍然大悟,起身把王境泽扶了起来,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

    “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这种滋味,确实不好受。我能理解你们,着实是令人同情。可是你们也不一定非得投靠我呀,你也看着了,我不是魏征的对手,如今无官无职在家,乃是一个闲人,我又能帮助你们什么呢?”

    “侯爷,您不要再谦虚了。门下不妨直言,若不是思虑再三,我等也不会做出如此豪赌。我等既然反了,就是相信侯爷的实力。门下连升三级,便是明证!陛下对侯爷非常倚重,我等跟着侯爷,绝对差不了。”

    “唉!”李牧叹了口气,道:“既然你如此坦然,又如此诚心,我若再拒人于千里之外,似乎有些不近人情了。不过你毕竟原来是与我作对的,忽然投靠我,我还是不能尽信于你……”

    王境泽忙要解释,李牧抬手制止了他,继续说道:“不过没关系,我敢收容你,就不怕你反我。有一句话,我要说在前面。我这个人,眼里不揉沙子。你自称我的门下走狗,便要拿出做走狗的样子。记住我的话,如果你们有一天,敢像今日背叛山东士族一样背叛我,无论你们有什么正当的理由,我都会弄死你们。到了那个时候,休要怪我不讲情面,因为今日是你们求着我的。”

    话语中透露出的阴冷之意,令王境泽不寒而栗。但他的心中,却隐隐地非常兴奋。其他七个人怎么想他不清楚,但是他既然反了山东士族,就没有想过要回头!

    王境泽站了起来,深深地躬身施礼,道:“侯爷放心,门下此生若背叛侯爷,愿受千刀万剐而死!”

    “呵呵,发誓就不必了。我这个人不是很相信发誓这种事情,唔——”李牧想了想,道:“既然你已经入了我的门下,先来个投名状吧!”

    王境泽积极道:“侯爷请吩咐!”

    “弹劾我!”

    “啊?”王境泽只当李牧是试探,忙躬身道:“不敢!”

    “怎么,不听话?”李牧皱眉道:“不听我的话,还说什么做我门下走狗?”

    王境泽懵了,赶忙道:“侯爷,门下有些糊涂,侯爷为何要弹劾自己?”

    李牧指了指王境泽,又指了指自己,道:“不是我弹劾我自己,而是你来弹劾我。至于原因么——我来问你,这几日朝野之间,对你风评如何?”

    “这……”王境泽有些踟蹰,不知该不该如实说,但见李牧看着自己,咬了咬牙,如实说道:“朝野之间对门下非常鄙夷,骂我等没有骨气,变节等等,污言秽语,十分难听。”

    “所以,你们更要弹劾我。如此,方能显出你们的清白!”

    王境泽更懵了,不敢瞎猜,道:“请侯爷示下。”

    “道理你慢慢参悟,先按照我说的做。三日之后,你连同其余七人,弹劾我还有侍中王珪,就说我们私相授受,窃取国财,怎么难听怎么骂……当然了,不能骂我祖宗,但是王珪的祖宗你可以骂,难听点没关系,大义凌然会吧?站在道德的制高点,给我骂起来,拿出卢智林死谏的那套活儿,在朝议之上展示一番。”

    王境泽听得都傻了,什么?不但要骂李牧,还要骂王珪?

    一个是炙手可热谁碰谁死的逐鹿侯,一个是出身天下第一门阀太原王氏的当朝宰相,骂一个都是找死了,同时骂俩,这不就是活腻了吗?

    王境泽傻愣愣地看向李牧,心中暗道,侯爷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要借刀杀人?

    李牧耷拉着眼皮瞥了他一眼,道:“怎么,不敢呐?”

    王境泽深吸了口气,道:“侯爷说让做什么,门下就做什么!”

    “好!”李牧赞了一声,拍了拍手。李重义走进来,解下了腰间的钱褡子。

    李牧从钱褡子里面,拿出了八根‘大黄鱼’,拍在了王境泽面前。

    “听闻御史的日子过得都挺穷,你们又都是赘婿,想必手头也不甚宽裕。你们给我投名状,我也给你们点见面礼。一根十两,一人一根,拿去吃酒。”

    王境泽傻掉了。

    这、这是金条!

    一根十两的金条!

    王境泽咽了口吐沫,把已经下意识伸出去一半的手缩了回来,强忍着把视线移开,咬牙道:“侯爷,我等身为御史——”

    “不要啊?”李牧笑吟吟道:“确定不要?”

    “谢谢侯爷!”

    电光火石之间,王境泽选择了从心,一把抱住八根金条,满足地傻笑了起来。

    “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实在人。”李牧拍拍他的肩膀,勉励道:“小伙子,你很有前途,好好的写奏折,写好了,还有赏。”

    王境泽欢天喜地地去了,李牧把钱褡子丢回给李重义,刚要转身回后宅,赵有财又来报,说王普已经在门房等候多时了。见李牧有客,没敢过来。

    跟王境泽扯了一会儿,李牧的气也消了不少。而且他也不能真的与太原王氏决裂,一切都是演戏而已。火候也差不多了,李牧便又坐下,让赵有财把王普带过来。

    王普小心翼翼地来了。

    见李牧坐在椅子上,面沉似水。王普更加拘束,在门口迟疑不敢进来。

    李牧看着他,没说话。

    王普咧咧嘴,硬着头皮道:“侯爷——”

    “你还有脸见我?”

    王普惭愧不已,躬身道:“侯爷,此事我不敢为家兄辩解,实在是我们做得不对。侯爷您说怎么办,怎么办您才能消气,您说就是,一定让侯爷消气。”

    李牧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哼,若不是看你的面子,此事休想揭过!”

    王普一听,顿觉受宠若惊,他真想把王珪拉过来让他听一听,看见没有,是看在我的面子!我的面子!

    见李牧的态度有所缓和,王普赶紧打蛇随棍上,陪着笑凑了过来,道:“侯爷果然是宽宏大量,在下佩服之至,佩服之至——”

    “这些话,以后少说。”李牧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王普坐下,道:“王普,今日我不妨挑明了。若不是刚刚有人来拜访,耽误了一些时候,这时我应当在你大哥的府上了。我这个人你是知道的,我说往他井里倒粪,我就干得出来!”

    “是是是,侯爷虎威,何人不知,我大哥真的是老糊涂了,哎呀,我劝过他的呀。”

    “哼!”李牧冷哼道:“我真是没有想到,天底下竟然有如此恩将仇报之辈!他是什么意思?算计我吗?”

    “不敢不敢,谁敢算计侯爷你,我大哥他就是糊涂了!”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下次若是再遇到这样的事情,休怪我不讲情面!”

    “绝对不可能发生!”王普把胸脯拍的砰砰响,道:“我以性命担保,绝对不会发生,若是再有这种事情,侯爷可取了我的性命!”

    “唉!”李牧叹了口气,道:“你大哥眼睛掉在钱眼里了,只看利益,不顾情面。我却念着与你的‘牛马之情’,唉,我这个人,最大的弱点就是善良,我真是太心软了,早晚得吃亏啊!”

    王普偷偷抹了把脸上的汗,心里暗道,大哥呀大哥,你这是做什么孽呀,为什么要让我来听这些。这怎么办?应和?太违心了。不应和?必然要不高兴。大哥呀,你可是真能给我找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