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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钱全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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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三章 钱全给你

    年关刚过,人们还没从兴奋喜气劲儿中缓过神来。

    县衙里一向干劲十足的人都捧着茶杯,凑在一起聊过年走亲戚听说的稀奇事。

    裴寓衡不愿掺和,自己在他们也放不开,索性不去讨人嫌,就窝在后院的书房里。

    屋外是呼啸狂风,卷起漫天雪花,屋内是他查看完历年卷宗,开始计划起春季耕种事宜,还有他答应童将军的诺言也是时候兑现了。

    宣月宁顶着风雪到时,睫毛上一片白霜。

    她抱着钱盒用劲眨着眼,想将模糊视线白霜眨掉,“你且瞧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裴寓衡替她脱去大氅,“外面风雪大,有甚东西要给我,让雪团送来不就好了。”

    “这东西可不行,我得亲自拿给你。”

    他视线在她怀里的盒子上停顿的功夫,她已经将盒子放在书桌上,自己哼哧哼哧搬了个椅子放在他书桌前,拉着他坐回原来的位置。

    将盒子往他方向推一推,双手托腮期待的瞧着他。

    裴寓衡莫名觉得有些好笑,“给我带的什么?”

    唇脂送过、衣裳送过、彩布也给他养了几天,这回送的是什么?

    他打开盒子,直接被入目的金叶子和飞票闪了眼,眉毛一挑,摸起一个金叶子放在手里把玩,“这是何意?”

    接着伸手在盒子里翻了翻,飞票下面是半盒子金叶子,最底层放着五吊钱,“你最近钱没少赚。”

    她睫毛上还挂着水珠,看着人都软兮兮的,“给你的啊!”

    恩?

    他手指在盒子上有规律的敲击着,一下一下,让宣月宁心里生出些骇然之意,缩了缩脖,只听他道:“给我?作甚?”

    “娶,娶我啊。”

    他倏地用利刃般的目光直视他,半晌突的笑出声来,“你就对我这么没信心?”

    宣月宁赶紧摇头,“当然不是,但家里的钱我给你你又不要,你自己的俸禄又全都给阿娘了,想来手里没钱,我这不是担心吗。”

    说到最后,她声音越来越小,还有些委屈,“我给你送钱,你还不开心了,你莫不是不想娶我了。”

    他长叹一口气,红唇无奈地笑了笑,“是我之错,竟让你如此误会,月宁,你是不是忘了,咸满县的贸易区每天会产生多大的利润。”

    “可那跟你有什么关系,钱又不能进你的口袋,难不成你还贪污了?”

    “自然不是,”他默了默,“有我建造贸易区之名在,我不伸手,也有各种钱财自动找我上门。”

    看她不懂,他便同她解释,有不少人托关系到崔棱这,想求他贸易区建造的经验,这都是需要花钱的。

    还有他考中进士,又成功将赵皖晨教导成才,在越州可是美谈一桩,有不少人都请他写信指点,他闲暇无事时,也收了些束脩,指点了几人,当然,并无师生之情。

    别小瞧他这八品县令,番薯之势浩大,陛下亲自赐绯袍,又是崔棱的关门弟子,他已经是熠熠生辉的新星了,多的是人想拍他马匹,都没地方拍。

    “是以,我的聘礼正在筹备,不是没有钱财的。”

    宣月宁是真没想到他竟还有这样的赚钱法子,又听他补了一句,“再则,我的字现今一幅也能卖上千金了。”

    “千金?这我怎么不知道!”

    她瞪圆了眼睛,“那你卖没卖?”

    他被她这副样子逗笑了,“只卖了一幅,这不急,等到春耕结束,想必我的字能卖的更贵些。”

    那些人找不到给他送钱的地方,花大钱买他的字也不稀奇。

    何况他的字在长安时被父亲亲自督促练习,时至今日,已有自己风骨,就算没他如今名声,千金且值。

    杏林中人,怎可没有一手好字。

    宣月宁承认自己妒忌了,她费劲开着皓月坊,还觉得自己颇有赚钱天赋,结果裴寓衡轻轻松松写两个字就能赚到千金!

    想她的字还是临摹裴寓衡的字练出来的,前世也确实如他所说,人人虽道他狠厉,却又对他一手好字赞不绝口,那时随意流出来他写的纸条都能被人们互相争抢。

    不过现今这一切都提前了,她恍惚,心中感叹,不愧是裴寓衡。

    说起字,他眯起眼,“我倒是一直有个疑惑,月宁不妨帮我解答一二,你的字怎与我的字那般相像?”

    宣月宁咽了下口水,“我照着你平日写的东西练的啊,可不就相像。”

    他的字不好练,前世她练了近十年,轻扫一眼都分不出谁写的,今生手腕力度不够,写出的字只有形似而没有魂,她自己又忙着赚钱,哪里有空练大字,不然更像。

    当然这就不能跟他说了,咬死自己练的就是他的字,她都快忘了自己闺阁时,宣夫人让她练的是魏夫人还是戚夫人的簪花小楷来着?

    裴寓衡以前没管过宣月宁,还真不知道她练习的是自己的字,狐疑看了她几眼,如此解释是能说的通的,也没在此上纠缠。

    将钱盒合上交还给她,“且拿回去当你的,你的嫁妆,”他又故意道,“我竟没想到月宁这般恨嫁,我看不如同阿娘商议一下,直接娶了你可好。”

    被他这样打趣,饶是宣月宁自诩脸皮厚也经不住,一把将盒子抱在怀里,愤愤道:“你爱要不要,我还舍不得呢!”

    而后起身想披大氅,双手又都被占着,没法腾出手来拿它,小脸憋的红扑扑的,他在一旁轻笑出声,探出半个身子,将她重新拉了回来。

    “我的错,是我不会说话,”感慨道,“我亦没想过,月宁竟这般有钱了,这些飞票都是哪里来的?”

    讲到钱,他成功将她的注意力转移了,便听她眉飞色舞的说起皓月坊之事。

    她的目光从来没将皓月坊定在咸满县,她要将触手伸到洛阳,乃至更远,而洛阳可不就有现成的帮手,还有谁会比女帝身边的宮燕儿说话更有力度。

    宮燕儿自桐油生意后,对她态度更亲近了,平常一些洛阳的新奇玩意也会给她寄过来,弄得她时常怀疑,宮燕儿是不是拿自己当孩子养,不当孩子,也是真拿自己当阿妹看。

    她投桃报李,没少给宮燕儿透露些口风,让她赚钱,目的就是让宮燕儿相信自己的目光,皓月坊确定和库狄蔚文合作之后,她的货源不愁,工坊也随之敲定。

    剩下的就是靠自己画出的图样。

    她对自己的衣裳首饰有信心,画出图样做出来衣裳后,立马就给寄到了洛阳宮燕儿处,不止她,还有崔珺瑶,都收到了她送的衣裳。

    而后附信一封,想和宮燕儿合作,让她在洛阳为她的皓月坊拉拢顾客,拉拢之人自己与她五五分成。

    这不是蝇头小利,他们迟早有一天会回到皓月坊,那时就是一本万利,可宮燕儿拒绝了。

    宮燕儿道本应是友人相帮之事,谈钱未免俗气了些。

    不说别的,宣月宁告诉她的桐油生意,宮燕儿插手之后觉得有利可图,已经追加投资,将那条线吃下来了,红利滚滚来,她如今是有些看不上皓月坊那点利润的。

    宮燕儿免费为她在洛阳宣传,不管为何都引她感激不已,向其承诺,要承担她日后所有的衣裳。

    姊妹两个你来我往,感情日渐浓厚。

    人都有从众心里,你身边人说的衣裳你可能会忽略,但比还出色,处处可以碾压你,让你望尘莫及之人,她的一举一动你都会关心。

    一如宮燕儿穿着宣月宁给她做的衣裳出席了一场文会,洛阳所有的成衣铺都被询问了一遍是否出自他们家,然而众人竟是没有找到。

    又问可能订制一样的衣裳,人家为难,这些料子他们手里都没有。

    这可让洛阳的夫人和小娘子吃惊了,洛阳如此繁华又是帝都,可谓什么东西流行都是从洛阳开始,何时还能出现洛阳没有的东西。

    皓月坊悄然出现在众人眼前,它紧邻贸易区,多的是洛阳没有的东西,可以为夫人小娘子们量身定做同宫燕儿身上的衣裳,只不过每月只接两单。

    洛阳是一个,牌匾掉了,都没准会砸到五个官员的地方,她们手里有钱,昂贵的定制也不是做不起,当然要订了。

    而这人选,就是宫燕儿给她挑的。

    洛阳这条线,宣月宁只打算做定制的服饰,除去本钱,她每接一单,都是翻倍在赚钱。

    皓月坊全靠质量和新颖取胜,在洛阳搏出了一个口碑。

    可谓店不在洛阳,却被众人皆知,而当她们听说皓月坊的图样全出自七郎手中时,更加信任皓月坊。

    七郎啊,她们也是听家中夫君和父亲听说过的,据说和咸满县的县令一起写了种植番薯的书,洛阳的番薯全靠这本书才种的出来。

    是了,她们记得有传闻说七郎就是裴寓衡的表妹七娘,能穿她亲自设计的衣裳,出去参加宴会都高人一头。

    在宫燕儿的帮忙之下,皓月坊在洛阳的定制服务开展的甚是红火,钱盒里的飞票就是近几个月,洛阳夫人们付的钱财。

    她捧着裴寓衡为她倒的水,满脸的开怀,可转念一想她面前的人,一副字就能卖千金,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亏她还担心他手里没钱,特地把自己的钱拿来给他。

    裴寓衡收到她的白眼,稍一思索就知道她在气什么,“我的字如何能与你的生意相比,字多了就不值钱,以少为奇,哪像皓月坊,才是真正的日进斗金。”

    宣月宁舒服了,“你知道就好。”

    她还要去皓月坊转一圈,便捧着钱盒准备离去,裴寓衡为她穿上大氅,“今日天不好,就别去皓月坊了,皓月坊还有掌柜在,也不是离了你就开不下去。”

    “那不行,我去了能稳定人心,再说我就到那看看,一会儿就回来。”

    他低声闷笑,“好,都依你。”

    她在他身上看了一会,直觉告诉她,他那就不是好笑,“你笑什么?”

    笑你怎么会如此爱财,去皓月坊分明是想瞧瞧年后的账本,他仔细为她将兜帽戴好,“冬季寒冷,人们又多了许多银钱过年,最近没人上门买东西都是正常的,你不必急躁。”

    她发髻较高,撑的兜帽都有些罩不住,他伸手拍了拍,“月宁,回去让雪团给你换个发髻,不然出去得进风。”

    宣月宁古怪的瞧着他,以往这都是她对他干的活,突然掉个,她还挺不适应的。

    裴寓衡细心将她脸颊处的软毛吹开,省得一会儿跑到眼睛里,为她打开门,“快去快回。”

    她恩了一声,转身就走,风雪灌入,他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出神,她走了两步在雪中回首望他,他笑了起来,道:“月宁,日后我的钱,都给你管。”

    这人,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