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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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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十二章

    情到深处,二人紧紧相拥,唇齿贴合在一起,辗转厮磨,不愿分离半点。

    两颗心亦紧密相连。

    二人急切渴望彼此,希冀灵肉合一,一层层衣裳悄然落地,赵文煊将她轻轻放倒在软塌上,覆身而上。

    “锦儿,可冷?”他轻轻吻着她耳下膏腴,低声问道。

    正房底下燃着地龙,两侧火墙也放了炭盆,房里还有熏笼,即便屋外飘起雪花,室内依旧暖烘烘的,顾云锦呢喃道:“我不冷,我想与你在一起。”

    “好。”

    软塌上缠绵,屋内温度渐渐攀升,直到最后风平浪静,顾云锦已半睡半醒,后的慵懒,日常的犯困,齐齐涌了上来。

    她勉强睁开眸子,看了他一眼,赵文煊拥着她轻拍,“快睡吧。”

    顾云锦便真的睡了,清理穿衣,俱由男人亲手包办,二人相拥而眠,一夜酣睡无词。

    等到翌日,顾云锦才有空询问他,关于前殿宴席的事宜。

    庆国公世子来了,她知道,她之前还听说了,东宫太子颓势难改,如困兽一般挣扎月余,却也徒劳。

    在这种时候,庆国公世子来了,顾云锦难免联想其他。

    赵文煊挑唇,淡淡道:“正如你所想。”

    ……

    事情回到昨日。

    赵文煊的请柬,虽说送到庆国公府去了,但按照太子如今困兽一般状态,未免东宫敏感,庆国公府的人,很可能不会出席。

    他也不在意,反正请柬送了,大面子能圆上便可以了。

    只是,庆国公府偏偏来人了,是赵文煊的亲舅,世子爷章世宏。

    章世宏很早便来了,赵文煊刚接了宫中赏赐,头一位上门的宾客,便是他。

    赵文煊城府足够深,神情动作一如既往,舅甥二人比肩而行。

    “殿下,”章正宏面上有些愧疚,低声解释道:“父亲他有些不得已,只能不来了,你莫要怪他。”

    章今筹不来,官方解释是身体抱恙,当然,京城里这些积年世家个个金睛火眼,心中想法就不得而知了。

    章正宏却没打算敷衍外甥,直接将事情摊开说明白,他叹了口气,道:“你外祖父日常也念叨你的,只是如今……”却暂不好多往来。

    “你外祖父为人古板,你勿要与他心生隔阂。”章正宏反复替父亲解释。

    赵文煊不动声色瞥了一眼,章正宏方脸大耳,五官一如他记忆中般严肃,只是如今却眉头深锁,低低替父亲说话,唯恐父亲被误会。

    要说古板严肃,其实他这舅舅便是表率,他对妻子不体贴,对儿女不算慈爱,但却有另一个好处,他很孝顺。

    快五旬的人了,头上顶着一个老父事事做主,只能听从不能违抗,他却丝毫不觉被束缚,反倒毕恭毕敬乐在其中,且俱赵文煊所知,章正宏为人不擅于灵活变通,章今筹对儿子将来当家,其实不算很满意,早已越过儿子,开始培养长孙了。

    就这样,章正宏还没有丝毫不满,反而日日尽心打理一应事务,劳心劳力。

    赵文煊有探子在庆国公府,这些事他都知道。

    他默然,从前未封王就藩时,外祖父舅舅都很疼爱他,只是疼爱之余,外祖父给他的印象是城府极深,而舅舅虽严肃,但却没这种感觉。

    经过一系列事宜,赵文煊已证实了,外祖父的“疼爱”水分极大,那么舅舅呢?

    他瞥一眼章正宏隐有愧疚的侧脸,相对而言,其实舅舅看着更真诚些。

    依照章正宏的性格年纪,章淑妃之事,他更有可能不知情,毕竟当时章今筹正值壮年,处理事情有心有力,涉嫌到杀女之事,即便是亲生儿子,也必然不会轻易吐露。

    只不过,赵文煊对这一切,都依然持保留态度,事情一日未曾水落石出,他都不会再相信庆国公府任何一人,章正宏也不例外。

    等章正宏的话告一段落,赵文煊便微笑点头,道:“本王自然不会见怪外祖父。”

    “如此极好。”章正宏如释重负,攒紧的眉心放了开来。

    这个话题揭过之后,他的声音轻松不少,道:“听闻殿下后院又传出孕讯,这是大喜事。”

    章正宏面上有关切,他本想说让外甥不要专宠一人,多纳几个,子嗣繁茂才是正道,只是想起赵文煊自小有主意,如今膝下又有子,便把到口的话咽下,只说:“殿下如今长大了,拿正主意便好。”

    他并未因赵文煊儿子非女儿章芷莹所出,便心有不悦,对章正宏而言,男人三妻四妾乃是常事,他虽惋惜女儿重病,但从没希望外甥就此暂无子嗣。

    事实上,章正宏对赵文煊的感情,甚至要超过章芷莹,他本人是个孝子,对女儿竟敢忤逆一事,感到异常震惊而不喜,且膝下女儿又多,而外甥只有俩。

    章正宏心中所想,赵文煊不得而知,只是对方这趟的目的,他却心下了然,庆国公府有倒戈的苗头了。

    果然,舅甥二人边走边说,进了前厅,分主宾坐下,喝了盏茶后,章正宏沉吟片刻,便叹道:“太子殿下被封多年,不想前段时间禁足,东宫竟是……”颓势明显,再难改变。

    赵文煊闻弦歌而知雅意,眸光不动,面上却待些许忧虑关切,道:“庆国公府开国功勋,延绵百余载,这……”可万万不能就此沉寂。

    未尽之言,二人俱清楚明白,章正宏又叹了一声,说到底,他还是很担心庆国公府。

    章正宏也不会说什么,让外甥若登基需尽弃前嫌之类的话,政治立场带来的负面影响,不是一句话可以消除了,他心里明白。

    只是想到他此行的目的,以及父亲日前的决定,章正宏精神一振,若是庆国公府投向秦王,那一切便不同了。

    章正宏来之前,便打算先试探一番,若是可以,便可稍稍表露,只是如今浅探的结果不错,到表露时,他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语。

    虽在座二人是舅甥,但庆国公府坚定不移地力挺太子已多时,如今东宫形势急转直下,他却立即欲另投他人,章正宏有些羞于启齿。

    赵文煊心绪清明,微微一笑,他直接道:“太子是储君,先前庆国公府支持东宫,乃是常理,只是本王与太子,俱是章家外孙,若外祖父与舅舅愿意改弦易辙,本王欢迎至极。”

    他表面态度和熙,但实则心中淡淡,庆国公府是一股不小的势力,既然对方主动凑上来,不用白不用。

    只是,这事与往日恩怨毫无干系,章淑妃“病逝”一事,赵文煊是必要查个清楚明白的,若章今筹父子有所牵扯,他一概不会手软。

    他恩怨分明,但却并非毫无城府。

    舅甥相谈甚欢,只是真正大喜的,唯有达成目的的章正宏,赵文煊心内无波无澜,只冷眼旁观。

    ……

    “那母妃的事,如今进展如何了?”顾云锦听罢问道。

    赵文煊怀里抱着胖儿子,捉住要揪他发冠小手,训道:“钰儿可不许调皮。”他斥了儿子一句,转头对顾云锦说:“庆国公府倒戈,正好能顺势挖一挖。”

    二十年前的秘辛,想必该灭口的都灭了,该消弭的证据也早扫干净了,欲再获悉当年真相细节,谈何容易。

    能剩下来的,想必仅是几个主子,他们不会轻易开口。

    章家背弃太子及坤宁宫,便是一个契机,依赵文煊对他这姨母的了解,你不让她好,她肯定也不会让你好过,到了山穷水尽之际,大概就是鱼死网破之时。

    那个时候,便是赵文煊获悉真相的最佳时机。

    他那外祖父老谋深算,这情形肯定在意料之中,他又会采取什么防御措施呢?

    不过,不管有什么措施,暂时稳住皇后都是必须的,因此,不论私底下与秦王府有何进展,庆国公府明面上,必然不会立即倒戈,以免引起坤宁宫的巨大反弹。

    这些都需要不短的时间,冰封湖面暗藏汹涌,那他便拭目以待。

    赵文煊微微挑唇,笑意却不达眼底。

    父王这个笑,与平日格外不同,小胖子顿时注意到了,他正是好奇心旺盛的时候,立即便紧紧盯着,小脸写满疑惑,赵文煊话罢瞥一眼儿子,便撞上一双滴溜溜的黑眸。

    有小胖子在,多紧绷的气氛也很容易变轻松,赵文煊被儿子这般直勾勾瞅着,心中沉郁不禁消散,他无奈道:“钰儿,你怎地这般看父王?”

    小胖子伸手,摸了摸父王的嘴角,又用肥短的小手指戳了戳,刚才这里笑得很奇怪,但他又说不出来,想了想无果,只得侧头看向母亲求助。

    果然,还是母亲更了解儿子,顾云锦笑道:“父王刚才想了不好的人,你不认识的。”

    她乘机教导儿子,说:“你还小,有许多事儿不懂,要多听父王的,可知晓?”

    小胖子看看母亲,又看看含笑的父亲,大声应道:“嗯!”

    他又大力点了点小脑袋。

    赵文煊唇畔弧度加大,这回的笑真心实意,他抬起大手,轻拍了拍儿子的背部。

    小胖子瞬间抛开刚才疑惑,哈哈大笑投入父王怀里,兴奋地手舞足蹈。

    ……

    秦王生辰宴过后,赵文煊与庆国公府达成共识,章家表面不动声色,依旧站在东宫阵营,实际上,暗地里已悄悄向秦王靠拢。

    庆国公不方便出面,作为章家的代表世子章正宏,与外甥秦王的接触,不经意间便多了起来。

    章今筹久经宦场,深谙处事之道,虽秦王看在亲缘份上,不计前嫌,但作为投靠一方的庆国公府,必须多多做出表现。

    庆国公府是开国功勋,章今筹掌家数十载,有很多经营,是连皇后太子也不知道的,他暗暗动作,积极做出表现,以示投诚的决心。

    东宫是一无所觉的,但越王却是很快得到消息,他轻易便猜出了章今筹的想法,挑眉道:“庆国公这是要转投秦王麾下?”

    语气是疑问,但实际上他一点不诧异,这也算情理之中的事了。

    靖海伯有些忧虑,道:“这般,秦王便如虎添翼了,怕是对我们不利。”

    庆国公府是积年世家,树大根深,绝不能小觊,况且章今筹支持东宫多年,籍着太子名头,也拢了不少资源在手。

    通州常平仓一案,秦王越王默契联手击垮了东宫,虽太子没废,但双方都获利极大,赵文煊不但彻底站稳脚跟,还迅速聚拢了不少势力,而越王在事后,也一如他所料,建德帝开始出手,在朝堂扶持他。

    如今,越王正大肆扩张势力之际,却碰上庆国公府倒戈,靖海伯担忧让秦王强上加强,将不利于他们一党。

    军事力量他们已注定逊色了,若朝堂再不能压过秦王,将来想谋求名正言顺登基,然后迅速接手建德帝的权柄,再赶在大兴兵马抵达京城前,放倒秦王,就极困难了。

    靖海伯忧心忡忡,越王却一笑,道:“外祖父此言差矣。”

    “哦?殿下有何见解?”靖海伯疑惑。

    越王徐徐道来,“外祖父难道以为,我那父皇会不知此事么?”这是不可能的,他都知道了,建德帝不可能不知。

    “秦王更强没关系,父皇要的是平衡,想必不是打压秦王,便是进一步扶持我等了。”越王微笑,既然没见出手打压秦王,那建德帝的策略,必然是后者。

    靖海伯恍然大悟,击节赞叹。

    越王微笑不改,眸色却暗了暗。

    方才所说,俱是表面之言,其实细思之下,他除了等待建德帝进一步扶持以外,根本并无其余有效应对措施。第一,即便他揭破庆国公府改辙之事,也不能阻止章今筹改投秦王,万一影响皇帝的扶持策略,反倒糟糕。

    第二,也是最重要一点,他根本无法控制建德帝思想行为,让皇帝认可他为最终继位人。

    路越走越窄,如今越王只能尽量增强实力,尽量展现自己的优秀,让建德帝肯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