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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赌博有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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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就在这一瞬, 身后楼梯突然传来了一阵纷乱的脚步声,还伴随着几句零碎的人声。

    “到了。”

    “这就是最顶层?”

    原本在处理人牲的女人, 听到动静直直地抬起了头。

    糟糕!

    不好!

    乔晚和方凌青心里一突, 脑海中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一个念头。

    想跑已经来不及,两人齐齐拔剑, 一面注意前方的彩瓷女人, 眼角余光一起望向了背后的楼梯。

    乔晚惊愕:这塔里难不成还有其他人吗?

    于此同时, 背后楼梯口突然转出了几抹熟悉的背影。

    方凌青目光一定:“师姐……?”

    “谢道友!!”

    为首的两人, 一男一女, 都长得清俊美貌, 赫然是谢行止和白珊湖, 不过两人看起来也都有点儿狼狈, 身上都带了伤,衣服上血迹东一块西一块。

    而在两人身后,还跟着几个明显被摧残□□到崩溃的三教弟子。

    乍一碰面, 两方人马都懵了。

    白珊湖脸色微变:“小芳?”

    郁行之顿时一喜:谢行止和白珊湖!他们怎么会在这儿?!有白珊湖和谢行止坐镇, 这就意味着,他们说不定能逃出去!!

    但还来不及多交流,不远处彩瓷女人却搁下了刀, 脸上挤出了个柔和的微笑, 红艳艳的唇瓣一动,开了口。

    乔晚和方凌青心里齐齐一惊:彩瓷人!说话了!!

    “诸位道友,是第一次来鬼市吧。”

    王如意眼一瞥,身边儿郁行之肌肉也骤然紧绷!

    女人眉眼可亲地笑了一下, 像是没看见乔晚等人的紧张:“跑了这么长时间,你们肯定也累了。”

    女人轻声细语地指了指不远处另一张小桌:“不如坐下来喝杯茶,休息休息怎么样?”

    在场众人,包括乔晚和谢行止两方在内,谁都没动。

    “不喝茶也没关系,”彩瓷女人冰冰凉凉地微笑,“这样吧,诸位道友,要和我打个赌吗?”

    谢行止冷声:“赌什么?”

    彩瓷女人笑容憨态可掬:“就赌,道友能不能救下我身后这批人牲,能不能出这座佛塔。”

    人牲?!

    随着彩瓷女人手轻轻一扬,身后佛像浮雕的墙壁突然开始轰隆隆转动,露出了几个血淋淋的铁笼,里面像关着猪狗牛羊一样关着几个人,铁笼上也刻着漫天神佛,发干发黑的血迹深入佛眼。

    方凌青瞳孔骤缩:“师兄!!”

    铁笼里关着的,赫然就有孟沧浪!

    不过青年状态很不好,全身上下都是血,低垂着头盘坐在笼子里,看不清脸。

    铁笼前点着一炷大概七寸高的香。

    似乎听到了这边儿的动静,铁笼里的孟沧浪,眼睫微动,微微掀开了眼,看见方凌青和乔晚,身后的白珊湖、谢行止一干人等,微微一怔。

    小芳?

    看见铁笼里的孟沧浪,乔晚的震惊不亚于方凌青。

    孟沧浪的右腿好像也断了,一截白花花的骨头,戳破血肉,直愣愣地“支”了出来。青年面如金纸,完全没了之前儒门沧浪剑的风姿,但坐姿却还是一样端正有礼。

    方凌青嘴唇一抖,惨白着脸,喉口滚了一滚。

    “赌局的规则很简单。”彩瓷女人笑着伸手指了指小桌桌面。

    桌面上嵌了个轮|盘,这有点儿像乔晚之前看到过的赌场轮|盘,不过没有数字只有图案,图案大多数都是长短不一的香,分了黑白两色,当中还夹杂着几格动作形态各异的佛像。

    有的佛像手里捧着个手指,有的佛像手里捧着一整只手。

    女人拿起轮|盘附近一颗圆滚滚的水晶球,说道:“道友负责丢这颗水晶球,水晶球落到哪儿就算哪儿。”

    女人挽起袖子,拨弄了一下轮|盘,指着其中一格道:“如果水晶球落到了这一格,我就放一个人牲。”

    这一格是个小小的坐佛图案,什么也没拿,手捏法印,笑容温和。

    乔晚目光微凝。

    彩瓷女人:“如果水晶球落在了这一格。”

    这是一尊捧着手指的佛像。

    “相应地,那我会砍掉他们一根手指。”彩瓷女人道:“当然,道友要是想代替自己的同伴受难,我也并无异议。”

    “看见他们身前的香了吗?”彩瓷女人道:“那炷香有七寸。”

    女人继续拨弄面前的轮|盘:“倘若水晶球滚落在这炷长一寸的白色香上,那我会为他们加上一寸香,这烛香就是你为你的同伴争取的时间。倘若水晶球滚落在这炷长一寸的黑色香上,那我就会为他们剪去衣寸的香。”

    “如果道友运气足够好,凑齐了十二时辰,我就会放了他们。”

    “道友如果运道不利,导致你同伴面前的香被剪完了。”女人看向不远处那章血迹斑驳的长桌,“那我就会亲自在这儿宰了他们供奉给菩萨。”

    “生死如何,但凭诸天菩萨作主。”彩瓷女人莞尔笑道:“诸位道友要和我赌一场吗?”

    “这儿有两颗骰子,你们当中谁投出了最大,谁就上来和我赌一场。”

    “怎么样,诸位道友,是赌还是不赌?”

    郁行之冷声:“我们凭什么要跟你们赌?”

    就在这时,乔晚突然开口:“我和你赌。”

    郁行之不可置信瞪眼:“你当真要和她赌?!”

    这赌局明摆着就对他们不利!

    乔晚没吭声。

    被不加掩饰地忽视,郁行之脸上略有点儿挂不住,冷笑:“你们愿意找死那是你们的事,恕我不奉陪。”

    乔晚看了郁行之一眼,心里也明白他的担忧。

    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贸然入局,遵循别人的游戏规则确实作死,但这未尝也不是他们的机会。

    乔晚抿唇,心里特别清楚:他们已经没机会了。

    她一人答应了不算数,乔晚转头征询方凌青和王如意的意见:“小芳,如意。”

    方凌青目光几乎快粘在了孟沧浪身上,过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

    “诸位道友想好了没?”女人笑容可掬地,伸出手,指了指孟沧浪身前那一炷香,“这时辰可不等人。”

    乔晚顺着方凌青目光看去,和孟沧浪视线正好撞了个正着。

    一片静默中,青年目光清澈坚定,缓缓地无声地朝着他们这边儿点了点头。

    乔晚几乎瞬间就明白了孟沧浪的意思。

    这是选择将生死托付在他们手中。

    耳畔同时传来了方凌青和王如意的声音。

    “赌。”

    “我赌。”

    白珊湖攥紧了手,也上前了一步,眉眼冷肃:“我们也赌。”

    郁行之脸色立刻就变了。

    一群疯子!

    奈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少数服从多数,就算心里千百个不乐意,被绑上了同一条贼船,这也是铁板钉钉的事实。

    女人嘴角立刻漫出了一抹笑意:“那开始罢。”

    ……

    骰子一声闷响,落在桌面。

    方凌青:五点

    王如意:八点

    郁行之:六点

    谢行止:六点

    白珊湖:九点

    ……

    乔晚上前一步,握紧了手心里两个骰子,微凉,不知道用什么做的,还有点儿硌手。

    乔晚:十二点

    两个骰子,两个刺目的六点,瞬间跳入眼帘。

    乔晚一愣。

    不……不是吧?

    彩瓷女人笑容憨态可掬:“恭喜这位道友,开始罢?就先从那断臂的儒修开始怎么样?”

    乔晚目光落在转盘这一排排数字上,心跳如擂,手心也忍不住冒出了点儿薄汗。

    自己脸到底有多黑,乔晚心里十分清楚,前世还是个死宅大学生的时候,抽卡永远都是R,十连抽下去毫无反应,她也从来就没怀疑过自己纯正的非洲血统。

    乔晚往前刚走了一步,身后方凌青突然出声。

    “陆……陆辞仙?”

    乔晚回头。

    方凌青微微咬牙:“别怕,你尽管上。”

    郁行之冷笑。

    方凌青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不论结果如何,我们都不会怪你。还有孟师兄。”

    扭头看了一眼孟沧浪。

    “孟师兄也不会怪你。”

    王如意也赶紧眨了眨眼:“陆辞仙你别怕,要是他们死了,我大不了再求求阎老板嘛,反正阎老板那儿埋了一堆死人,也不缺这几个。”

    一堆死人?

    敏锐地捕捉到了王如意话里的不对劲,然而现在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乔晚只能按下心头的疑惑,朝方凌青和王如意道了声儿谢。

    目光忍不住又落到了孟沧浪一干人身上。

    这一干被绑得东倒西歪的三教弟子们,个个脸色惨白,还是抖着嘴唇,哆哆嗦嗦朝乔晚点了点头。

    孟沧浪眼里隐约有鼓励之色。

    不论是谁,背上十多条人命心里都不好受,这份信任,对乔晚而言太沉重,但投出十二点的,的的确确就是她。

    乔晚闭上眼,心里没底。

    人没底的时候基本上都会求助于神佛,就算乔晚也不例外,不过考虑到这一佛塔的邪神,乔晚想了想,眼前立刻浮现出妙法尊者那张宝相庄严的脸。

    乔晚:……

    那就只能请前辈保佑了。

    默默向远在大光明殿的妙法鞠了一躬,乔晚定了定心神,睁开眼拿起了旁边儿的水晶球。

    彩瓷女人微笑:“请道友打珠。”

    水晶球在轮|盘上骨碌碌滚动,快得犹如一道残影。

    方凌青忍不住“咕咚”一声咽了口口水,虽说前脚还在心里破口大骂,但赌局一开,郁行之也忍不住往这儿轮|盘上瞥。

    谢行止皱眉,对陆辞仙能不能赌赢,心里也没多少把握。

    水晶球一路滚过。

    白色二寸线香。

    手指。

    黑色三寸线香。

    坐佛。

    黑色五寸线香。

    ……

    “咚”

    稳稳地落在了其中一个格子内。

    这是……

    王如意忍不住睁大了眼。

    黑色三寸线香。

    女人笑容不变:“黑色,三寸。”

    说完,拿起了剪刀。

    孟沧浪面前七寸香立刻被剪去了一半。

    青年一身血污,正襟危坐,脸色不变。

    乔晚面色不改:“继续。”

    “咚——”

    彩瓷女人:“佛像、手指。”

    拿起刀,走到了孟沧浪面前。

    “伸手吧。”

    孟沧浪脸色还是没什么变化,坦然地伸出了剩下来的那条完好无损的胳膊。

    乔晚和白珊湖异口同声:“等等。”

    白珊湖冷眼看向彩瓷女人:“你刚刚不是说能代为受过吗?”

    孟沧浪终于略微局促地开了口:“赌局有输有赢,有得有失,师姐不必顾忌我。”

    白珊湖清艳的脸上露出了点儿倨傲,眉眼沉郁:“你是剑修,我是法修。剑修的手伤不得,不过一根手指,我还赔得起。”

    话还没说完,耳畔突然传来“哐啷”一声巨响!

    王如意惊叫:“陆辞仙?!!”

    离王如意最近,郁行之一愣,循声看去。

    只看到陆辞仙面无表情地站在长桌前,右手提着刀,案板上半截血淋淋的断指尤为注目,少年缺了半截小指的左手,有血顺着切口流了下来,滴滴答答地落在了莲花纹地砖上。

    乔晚恍若未觉,也没看其他人震惊的目光,抬头哑声道:“继续。”

    谁都用不着断手,反正她这是小号,报废了这一个,大不了换回大号继续走跳。

    王如意身形晃了晃,突然往郁行之旁边儿一倒。

    这张能让小朋友做噩梦的脸冷不防撞入眼底,郁行之心口一滞,立刻拧眉怒道:“姑娘自重!”

    王如意一把扶住郁行之胳膊,结结巴巴道:“扶我一把,我……我腿有点儿软,我怕。”

    方凌青一时失语,脑子里转了几转,最后对上少年那张冷冷清清的脸,只化为了一句话。

    陆辞仙,可真他妈是个铁血真汉子。陆辞仙要不是个铁血真汉子……那他方凌青下面儿的蛋就是俩鹌鹑。

    女人拿起锤子,将桌上的小指砸烂了,连骨头也砸成了渣,和其他供品一块儿放到了另一个盘子里。

    目睹这一全过程,乔晚眉毛都没动一下。

    彩瓷女人莞尔:“赌局,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