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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三十八章 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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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对宁王已经十分不耐烦了,只是想着他除了四处乱窜也没干啥,就算真有坏心思,也没那本事,便当作没看到了。

    皇帝并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错。他当初不过就是吓唬一下这个小弟弟罢了,谁叫对方打他家皇位的主意呢?可宁王有贼心却没贼胆,被吓唬了一下,就成了惊弓之鸟,先是在宗室里四处煽风点火,后来见别人都不怎么相信他了,又开始跟别人勾结……不过是一群在先帝末年的夺嫡之争中落败的丧家之犬罢了,宁王没有参与进去,也谈不上什么落败,却自甘堕落地与那些人为伍,实在是叫人看不下去。

    皇帝觉得自己从前会认为这个小弟是宗室中的典范,简直就是瞎了眼!

    只是燕王与四皇子都劝他再见宁王一面,说宁王已经知道错了,是来请罪的,他才勉强答应罢了。说实话,他如今真没精力去理会这个小弟弟了。听完对方是如何请罪的,就把人打发了吧。

    皇帝就这么闭着双眼听了宁王的一场痛哭忏悔。

    宁王大约是事先得过燕王与四皇子的提点,如今也不再提什么“误会”、“误解”的话了。他很老实地承认自己是猪油蒙了心,听到三皇子说四皇子不长命之后一时想岔了,生出了妄念。

    他觉得三皇子干了那种坏事,皇帝不可能会原谅,所以三皇子无望立储。皇长子已废,皇二子出继,皇四子又快死了,皇子当中没人能够继承大位,按照本朝旧例,多半是要从近支宗室里过继皇嗣人选。若论与皇帝最亲近的宗室,自然要数燕王为先。然而燕王膝下只有一子,还是个出身不大光彩的私生子或者说是庶子,继承燕王府都有些勉强,怎么可能入继宫中?况且,燕王也没有朱瑞以外的儿子了,过继了朱瑞,燕王府怎么办?到头来还是要挑选别家王府的子弟。

    宁王认为自己是燕王以外,与皇帝关系最亲近的兄弟了,又不曾因为皇位之争而起过矛盾,他们夫妻与太后关系都挺好的。他的儿子是嫡出,能入选的可能性很大。虽说他也只有这一个儿子,可他将来还会再有别的子嗣,所以,只要他的儿子能成为大明江山的主人,就算他把亲骨肉舍出去了又如何?儿子都这么大了,记得他是亲爹,将来只会孝顺他,不会跟他离了心的!

    只不过,皇家否认四皇子寿命有碍,兴许是面子上过不去吧?反正过继宗室子的事,宫里是不会公开进行的。宁王认为自己与王妃商量一下,找个合理的借口,把儿子送到宫中抚养。等到四皇子的身体真的出了问题,皇室面临香火断绝的危机时,这个已经在宫中抚养了很长时间的儿子,就会成为皇室首选的皇嗣候选人了!

    退一万步说,即使宁王世子不能成为皇嗣,光凭他曾在宫中抚育多年的经历,也足以让他在宗室中获得超然的地位。跟将来的皇帝相处得好了,他能得到的好处还更多呢!

    至于宁王妃去世之后,新王妃以及她所生的子嗣与宁王世子不在一个府里生活,可以相安无事这一点,就是宁王顺带产生的念头了。这并不是他企图送子入宫的最大目的。

    宁王哭着在皇帝面前坦白了自己的心路历程,后悔地道:“臣弟也不知道那时候怎么就猪油蒙了心,竟会生出了这等主意,还自以为得计!等到事后臣弟的孩儿哭着问臣弟,是不是不要他了,臣弟才发觉自己干了什么蠢事。臣弟是一心为了孩子着想,方才会犯浑的。可若是因为臣弟犯浑,反而害了孩子,臣弟便是死了也不能安心!臣弟已经知道错了,无论皇兄如何责罚,臣弟都心甘情愿领受!只求皇兄饶过孩儿,别叫他因为父母的过错,就失去了自己安身立命之处。”

    皇帝听到这里,才勉强睁开了一丝眼皮,看了宁王一眼。随即他就转而看向燕王,又闭上了眼皮,没有说话的意思。

    燕王却好象知道兄长想说什么似的,对宁王道:“小弟,你这回真是太糊涂了!就算想让孩子将来过得好些,不希望他失去本该得的东西,也不能用这么愚蠢的方式!况且,你都已经知道自己错了,怎么还迟迟不来向皇兄请罪呢?整天只会在宗室里到处乱窜,骗人说皇兄是存心要为难宗室。你可知道你给皇兄惹了多少麻烦?!”

    宁王伏倒在地上哭道:“臣弟都知道错了!臣弟不该听旁人挑唆的,以后再也不敢了!皇兄无论怎么责罚臣弟都行,只求皇兄饶恕了孩子!”

    皇帝扯了扯嘴角,转开头去。

    燕王便对宁王道:“皇兄本来就没打算对侄儿做什么,当初那话也只是吓吓你罢了。是你自己心虚,方才惊慌失措至此。倘若你那时候老老实实进宫向皇兄请罪,过后也不再乱与人结交往来,皇兄早就跟你把话说清楚了!”

    宁王如今略略安心了些,但同时也无比后悔,哽咽道:“都是臣弟的错,臣弟糊涂!”

    皇帝已经不想再听他说话了,无力地晃了晃手指,四皇子便很有眼色地将宁王请了出去。

    宁王哭着走的,出门之后还不忘问四皇子:“皇上当真不会把三殿下过继到我们家来么?”

    四皇子无奈地道:“萧将军已经去扬州行宫看过给三皇兄准备的地方了。皇叔当真一点儿风声都没听到么?您如今也该睁开眼瞧瞧外头发生的事,别只顾着跟人埋头闲谈。”

    宁王知道四皇子是在暗示些什么,干笑了两声,觉得还算安心,便抽泣着走了。

    屋里,燕王还在劝皇帝:“皇兄随便罚宁王几年的俸禄,又或是降他为郡王,叫他心疼一下就算了。他吃过这一回亏,以后想必就会老实下来,不敢再生出妄念来。四殿下将来继位之后,也需要有皇叔们替他安抚宗室的。光是臣弟一人还不够,让宁王也出一分力,把那几家居心不良的王府也镇压住的好。”

    皇帝对此无可无不可的,只是觉得宁王方才痛哭流涕的小模样十分可笑:“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燕王笑了笑:“有些人为了子嗣,总是会做出令人意外的事……不过这也不是坏事。只要四殿下对宁王世子好一点儿,宁王自然就会为朝廷鞠躬尽瘁了。若没有这件事,只怕他还会闲在家中无所事事,满足于那样清闲悠哉的小日子呢!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不是心有所求,想为子嗣争取一个更好的未来,谁会放着悠闲自在的富贵日子不过,非要辛苦冒险呢?”

    皇帝睁开眼皮,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