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Chapter17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

一秒记住【笔趣看 www.biqukan.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培优班教室里比外面暖和很多, 这节物理课内容很难, 讲的正巧是桑攸不怎么擅长的力学, 她边记笔记边算, 全副身心都放在了题目上。

    课程进度紧凑,中间有短暂的二十分钟下课休息时间,很多玩得好的女生都约着去旁边小卖部买饮料和零食,有的在讨论题目,教室里热热闹闹。

    桑攸微微舒展了下手指,把草稿收拾好,她很累,揉了揉眼睛, 没有想起身的意思,

    谢舟行整节课一直很安静, 见桑攸停下,他写字的手指微微顿住了,“你和迟昼, 以前认识?”

    清浅的嗓音, 语气很平静。

    桑攸闻言诧异,抬眸, 看到他温润的眼睛。

    谢舟行笑了笑, “不想说没关系, 就是有点好奇。”

    桑攸小声道, “小时候认识的, 不过中间很久没见, 到现在也□□年了。”

    “迟昼不太喜欢我。”他沉吟了片刻,脸上依旧带着浅淡的微笑,似乎是一种习惯一般,风一就能拂下。

    用的是肯定的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

    桑攸有些尴尬,“他脾气是那样的,不是故意针对你。”

    说道一半,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几乎已经完全把迟昼和记忆里的“迟白”剥离开了,不由苦笑。

    谢舟行脸色未变,“没事。”他说,“人活在世上,不可能让每个人都喜欢。”

    “你不喜欢他的话,可以直接拒绝的。”谢舟行静静道,“迟昼性格太强势,相处起来很累。”

    话题画风变得太快,桑攸猝不及防,忽然意识到谢舟行不但看到了晚上篮球场上那一幕,而且座位就在她和迟昼后一排,看到了什么都毫不奇怪。

    她觉得和一个男生讨论这样的话题过于别扭,抿了抿唇,不想再继续讨论下去。

    俩人静着,忽然有人拉开了桌前的椅子,大喇喇的坐下,“明天记得给阿昼带卷子和笔记啊。”江澜在前排坐下,声音带着鼻音,闷声闷气的。

    桑攸动作顿了顿,默默从他手肘下拽出自己草稿,“你今天没请假,可以直接带给他的。”

    “算了。”江澜懒洋洋靠在椅背上,“你还不知道,他就想要你的。”

    桑攸脸红了,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能权当没听到,继续低头写自己的试卷。

    江澜话说完,慢吞吞瞟了眼旁边的谢舟行,站起身离开了。

    十月的夜晚越发冷了起来,晚上是桑正平来接桑攸回家的。

    “阿昼在不在,在的话一起送他回去。”从桑攸很小开始,桑正平对迟昼的印象就特别好,一直非常热情。

    “他今天有事,请假提前回去了。

    “这样啊,我说怎么没看见他。”桑正平很遗憾,“我想过段时间再接老迟他们两个来家里吃顿饭。”

    桑攸没作声。

    “老迟不会做饭,男孩子长身体,成天吃保姆做的或者在外面吃,什么时候叫他们过来试试你妈的厨艺”

    杜茹是个标准的贤妻良母,烧菜手艺一绝,桑攸从小耳濡目染,也对烹调很感兴趣,也小有心得,桑正平一向很为这一点自豪。

    “原阿姨不在家吗?”桑攸听着奇怪,忍不住插嘴。

    “离婚了,早不一起过。”桑正平两条浓眉搅在一起,“好像又生了个儿子,都快大了。”

    他明显不是很想和桑攸继续谈论这个话题,又不问起了她学习情况,说让她好好学习。

    桑攸倒是愣了愣,她只在迟昼刚来湛州她家住时见过原雅一面,依稀记得的是个很漂亮的阿姨,和很多二十多岁的年轻姐姐差不多,比起温婉的杜茹要张扬明媚很多。

    为什么会生出迟昼这样性格的儿子,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似乎和她都完全不同。

    记得当时她还觉得迟家一家人关系和睦,每个人都很漂亮,八年过去,居然都已经离婚了。

    桑攸凝神想着,叹了口气。

    “要是哪里搞不清楚,哪天叫阿昼过来教教你。”桑正平还在说学习的事情,“他成绩一直是你们全年级第一吧。”

    “爸,他现在学习也忙呢。”桑攸回过神,忙拒绝。

    桑正平笑呵呵的,“也是,哪天看他有没有时间吧,你们小时候玩那么好,大了怎么这么生疏。”

    回到家,杜茹找惯例给她炖了竹笋汤,桑攸洗完澡,换上毛绒绒的睡衣,喝完汤后在台灯下看英语笔记。

    搁在桌面上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她看到屏幕上的名字,放下笔,顿了半晌,铃声响得锲而不舍,她叹了口气,到底还是接起了。

    “还记得我的试卷和笔记吗?”那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有些低哑

    桑攸从书包里拿出自己的笔记本,公事公办,“我明天到学校前给你复印一份,试卷都收好了,今天老师讲的力学,有几个比较难的例题……”

    她说得认真,细声细气,声音柔糯。

    “大概就这样。”桑攸说完了,忽然有些紧张。她把自己蜷在宽大的靠椅上,用手指捏了捏毛绒绒的玩偶耳朵。

    那边很久没说话,忽然听到一声低低的咳嗽。

    “你感冒了?”桑攸对咳嗽声分外敏感,联想起他那身湿漉漉的衣服,晚上风凉,就算是坐在车里,一路吹回家,也够人喝几壶的。

    “没事,有点发烧。”迟昼回答,声音平静。

    “发烧?你吃药了没有?”

    少年的声音低沉沙哑,似乎带着困意,“没有。”他哑声道,“家里就我一个人,不想动。”

    “谁发烧了?”桑正平要去洗漱,路过女儿房间,桑家一家人都对各种病症的名字分外敏感,当下直接推门进来了,问桑攸,“攸攸你不舒服?”

    “不是。”桑攸捂住话筒,小声道,“是迟昼。”她犹豫道。

    “阿昼发烧了?多少度,老迟带他上医院了没有?”桑正平问。

    桑攸小声道,“迟叔叔好像出门了。”

    桑正平从她手里接过了电话,不知道那边迟昼说了什么,桑正平眉毛越拧越深。

    放下手机,他穿上外套就要出门。

    “正平,这么晚到哪里去?”杜茹在厨房收拾,听见开门声,探出半个身子,面色惊讶。

    “阿昼生病,老迟在外面谈生意回不来,我去接他过来这边住几天。”桑正平拿起车钥匙,“顺便带他去诊所看看。”

    关门声响起。

    杜茹拿围裙擦了擦手,“这……”她叹了口气,“你爸还真是一头热。”

    这都这么大的男孩子了,还像小时候一样,说往自家带就往自家带的,别说家里还有个十七岁的女儿,他这当爸的,还真是心大。

    桑攸没作声,心里七上八下,说不上是什么感受。

    约莫半小时之后,响起了开门声。

    迟昼站在桑正平身后,“阿姨,打扰了。”进屋后,他对杜茹道歉,“我明天就回家住,不会打搅太久。”

    “尽管住,客气什么。”桑正平不满了。

    他到时,迟昼还在发烧,起身给他开门,偌大的房子里空荡荡的,热水都没有一口。

    杜茹不好意思起来,“这孩子,说什么呢。”

    “阿茹,你去烧点热水。”桑正平叫她,“再多煮点汤粥。”

    桑家这房子是四室两厅,桑正平和杜茹的卧室,桑攸卧室,还有就是客房和书房,都有床,可以给迟昼暂住。

    他忙着给迟昼去收拾床,杜茹进了厨房,客厅就剩下桑攸和他。

    “你……好点了么?”桑攸咬了咬唇,慢慢靠近。

    迟昼半靠在沙发上,白皙清隽的脸上带些不正常的潮红,他半睁开眼睛,声音沙哑,“好点了。”

    呼出的气流似乎都是滚烫的。

    “量体温了吗?”桑攸问。

    迟昼伸出一只手,把她软软的小手搁在了自己额上,桑攸被他动作惊到,注意力却很快被额上滚烫的温度吸引过去了。

    至少有38度。

    “要不要去医院?”桑攸有些急了,持续高热的话,脑子都有可能被烧坏,不是闹着好玩的。

    迟昼抬眸,看到她的表情,忽然有些想笑,“看过了,没事。”

    桑攸穿着浅粉色的睡衣,趿拉着毛绒拖鞋,弯着腰,目光温纯,担忧的看着他。

    她指尖落在滚烫的额上,像是大漠里仅存的一汪清泉,清凉又透澈。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发烧,他唇舌异样的干渴。

    桑攸直起身子,收回手,杜茹给他倒过一杯热水。

    发烧时人缺少水分,白粥和汤都是很合适的食补,迟昼可能真的饿了,吃饭动作却依旧斯文,等一切收拾好后,桑正平也把房间收拾里的床铺收好了,迟昼简单在客房自带的浴室里洗了个澡,折腾到十一点,众人方才睡下。

    桑攸睡在床上,看着外面星空,忽然想起了很多事情。

    小时候的迟白,曾经也这样和她同吃同住过一整年,她熟悉他的作息,饮食和喜好,甚至每一个习惯性的小动作。

    迟白刚走时,她在家,有时看着看着动画或者抱着布偶过家家时,想念他,想念到忽然就会哭出来,心疼一皱一皱的,想一颗干枯掉了的苹果核,小孩子的世界只有芝麻那么一点点大。

    迟白走了,对桑攸而言,她的芝麻在那天被拿走了瓤,只剩下一层空瘪的枯壳。

    她偷偷跑出去过,对流星雨许过愿,“希望让哥哥回家。”

    时隔八年。

    流星的许愿似乎来得有些太迟。

    *

    “攸攸,爸妈上班去了,午饭你就自己做一下,口味做清淡一点,记得叫阿昼吃药。”

    第二天,迟昼自然请了假,不过一高放的大周假,第二天恰逢放假,上完上午的课就能回家了,桑攸记得爸妈交代,绕到菜市场买了点菜。

    回家,拿钥匙开门,她环顾了下四周,试探性叫了声,“迟昼?”

    没人应答。

    桑攸轻轻敲了敲客房门,依旧没人应。

    桑攸心里沉了沉,索性推开门,直接走了进去。

    好在床上有人,他睡得很沉,陷在深灰色的被子里,面颊苍白又清俊,梦里薄唇抿成了一条笔直的线,漆黑的额发有些凌乱,覆盖住了眼睛和长长的睫毛。

    “迟昼。”桑攸在旁边蹲坐下,伸出手,想探探他额头。

    她的手腕被攥住了。

    他似乎还有点没清醒,力气不大,只是松松握着,漆黑的眸子比起平时多出了几分迷茫。

    某种懵懂而温顺的神情,在清醒的迟昼身上绝不会出现的。

    “吃饭了。”桑攸心忽然软了,柔声道。

    迟昼烧得迷迷糊糊,从床上撑起身来,身上T恤和睡裤都被睡得有些褶,领子松松垮垮,露出一截精致好看的锁骨和净瘦的腰线。

    桑攸面颊一红,低头,不知道该把视线往哪里放。

    “攸攸。”他声音还哑着,看清楚她的面孔。

    桑攸做了一顿浅淡的家常菜,煲了汤。

    “你要不要再去睡一下?”桑攸在厨房收拾,问他。

    她系着围裙,一头乌发没束成马尾,松松垂在肩头,光洁的额上冒着几滴细细的汗水,神情很温柔。

    “没想到这次是我先病了。”迟昼摇了摇头,坐在沙发上,目光有些空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时候迟昼身体很好,桑攸却总是大病小病不断,被照顾那个对象一直是她。

    桑攸听出了他的意思,抿唇笑了,“吃药吧,吃完就好了。”

    她从厨房走出来,想倒水给他吃药,茶几前淌着一滩未干的水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杜茹走前拖过,桑攸走急了,没注意脚下,冷不丁一把栽倒。

    她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栽倒在了沙发上。

    预想中的痛感没有到来,身下是人躯体温暖柔软的触感,桑攸惊魂未定,下意识握住他的右手臂,方才发现,她整个人把迟昼压倒在了沙发上。

    “攸攸。”迟昼灼热的呼吸落在了她的颊侧,他叫她名字,手臂自然而然的回应了她,将桑攸整个圈在了他的怀里。

    怀里的人又香又软,发上和面颊上似乎都萦绕着一股清甜的滋味。

    因为发烧,他浑身上下都是灼热的,有一股奇异的热力,“冷”,他低声道,收紧了手。

    年轻男孩的手臂和怀抱,灼热而坚实,桑攸在他怀里扑腾了几下,像是一尾脱水的小鱼。

    袖子下裸/露出的肌肤都是灼热滚烫,热度还没褪去,可能是烧得有些糊涂了。

    “我去帮你拿床被子。”她柔声回答,艰难的想从他怀里抽身。

    迟昼拿额头贴了贴她的颈窝,“嗯”,他沙哑道,眼睛闭着,良久,才放开她的手。

    桑攸拿过来一床松软的新被子,给他细细盖好。

    迟昼在沙发上睡着,她在旁边桌上写着作业,不时探探他的额头试试体温。

    温馨,自然,一如小时候和迟白相处时。

    这是她在两人重逢后,和迟昼在一起最轻松自然的一个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