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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棒棒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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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刚说完。

    哐的一声响,旁边一堵墙上掉下来一块砖头。

    吓了两人一跳。

    “谁在那里?”风子胜厉喝。

    喵。

    一只花斑猫从高墙上跃下,后面是一只黑猫,追着花斑猫去了。

    原来是两只发春的夜猫,两人紧绷的心弦这才放松下来。

    铁兰兰捂住男友的嘴:“别说这种话了,很不吉利的。”

    风子胜舔了舔白皙的手指,眨眼一笑:“都说当了母亲,心会变软,似乎真的是这样呢。”

    “我只希望你平平安安。”

    铁兰兰埋首在他胸膛,两人相拥许久,久到斑驳树影上的乌鸦都看腻歪了,刮刮叫着飞过,刺耳又难听。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铁兰兰说服不了风子胜,只能含泪道别,等着他送母亲和大哥去米国,然后再次归来,他再次回来的时候,她的肚子也大了,说不定会提前生下来一个宝宝,到时候身边没有男友,也没结婚,还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同事和家人呢。

    然而,为了风子胜,她会忍耐下来,只盼他平安。

    “开车小心点。”

    风子胜伫立原地挥手,铁兰兰越走越远,已经到了巷子口,穿梭不息的车流就在眼前,她再次转身,隐约看到风子胜捂着肚子大喊:“保护好咱们的宝宝。”

    “知道。”铁兰兰抹去泪珠一笑:“你保护好自己就行了。”

    “我是你们娘俩的顶梁柱,不用担心我!”

    铁兰兰的身影消失许久,风子胜还在眺望,最近他经历了很多,也学会了很多,已经隐约有一个成熟男人的风范了,女友又突然怀孕,他要做父亲了。

    望着天边寥落的星辰,他告诉自己:这次事了,就不再胡混了,做一个让老妈放心,让老婆安心的成熟男人!

    下定决心之后,脚步也轻快许多,还有很长一段黑路要走,兜里电话突然响起,拿出一看,是母亲王桂芳的电话,八成是要叮嘱他,明天早点去机场,他没有接,直接挂断了,嘴里嘟囔着:催催催,催命鬼似的。

    折身去向小巷深处。

    小巷一侧是酒店高楼,另一侧是门面房,房后是砖墙小院,院中梧桐树叶子落了大半,月光透过斑驳树影洒在巷中。

    一半漆黑,一半月光。

    他恰巧走在巷子中央,光与暗在他身上划下一道清晰地分割线,有光的一侧映着他的倒影,他瞥了两眼,从兜里摸出一包软苏烟,抖出一根要点上,忽然发现墙上的倒影不止一个。

    自己的影子后面还有一道暗影!

    这个发现吓了他一跳,背上冷汗都冒出来了,连忙转头去看,什么也没有,低骂了声艹,加快步子赶路,顺手点烟。

    烟还没塞进嘴里,就掉在了地上,一只手倏地从黑暗中伸出,捂住了他的嘴,恐惧与惊叫被堵在喉头,人也被扯进了黑暗之中,他剧烈地挣扎,还未挣脱束缚,白光一闪。

    刺入他颈间大动脉。

    偷袭的人连刺了四下,戳出四个极其细小的窟窿,血线迸射。

    捂着他嘴巴的手终于挪开了,竟替他捂住了伤口。

    鲜血不再飞窜,在指缝中缓缓流淌,他想要挣扎,力量却在不断流逝,想要喊叫,喉咙上破了四个窟窿,像一台破烂风箱,只能发出嗬嗬的哀鸣。

    指缝间的血越来越多,顺着脖子淌到胸膛,染红了深蓝爱马仕衬衣,他的身体陷入无意识的痉挛,想回头看一眼是谁,却无法转动脑袋。

    身体即将软倒的一瞬间,偷袭的人在他衬衣兜里塞了一个东西,长方形,质地稍显柔软,像是一沓钞票,塞进去后拍了拍,凑到他耳边低声说:“替我向风帅问好。”

    绝望之中,风子胜涌起一股无法遏制的愤怒,是那混蛋!

    拼命挣脱身后的束缚,终于转过头来,隐约看到了那人的脸,想要唾骂,却踉跄几步倒在了地上,颈间的鲜血不住喷涌,抽空了他身上最后一丝力气,抬手去捂脖子,可惜已经迟了。

    “陈……”

    风子胜去抓黑暗中的裤管,手臂刚抬到一半,就无力地垂下了,身体抽搐几下,不再动弹,生命随着黯淡地瞳仁渐渐远去。

    直至巷中无声。

    乌鸦刮刮飞来,落在半秃的梧桐树上,低头打量黑暗中的小巷,一人站立,一人躺倒,静默持续了足有五分钟,那人才离去。

    民航大酒店对面。

    一公厕。

    进出行人寥寥。

    陈智甩着水珠从公厕里出来,用纸巾擦了擦手,擦的非常仔细,也非常用力,纸巾上有丝丝缕缕的殷红,擦过之后,没有把纸巾扔进垃圾桶,扔进了街边的下水沟里。

    然后从兜里掏出一根棒棒糖。

    棒棒糖呈圆球状,五彩包装纸裹着圆球,下面是白色的塑料棒,塑料棒上的红色更加浓郁,粘稠的红浆已经固化,将大半个塑料棒染成了红色。

    陈智又掏出一张纸巾,细细擦拭棒棒糖,然后拆开包装纸,噙住棒棒糖,长长地嗯了一声,好像品尝到了世间绝佳美味。

    漱了几下拿出来:“不好吃。”

    虽然不好吃,他也没有扔掉的打算,仍旧乐滋滋地噙在嘴里,漱了又漱,站在霓虹闪烁的街头等出租车,顺便看了看表,机械表指针指向了十点。

    一辆的士吱地停在身前,打开后门上车:“师傅,东三环炼钢厂。”

    “是炼钢厂小区还是……”

    “炼钢厂大门。”

    的士司机是个老乐平,在这片地方过了大半辈子,东三环的炼钢厂是国营企业,二十多年前就没了,如今剩下一片废墟,这小伙子深更半夜去那里干什么?

    从后视镜中打量一眼,想要提醒他别走错了路,又想,错就错,管他呢。

    开车走人。

    东三环是老城区,距离越近,人流和车流越少,除了昏黄的街灯,基本看不到别的什么东西,偶尔有骑着电动车的路人驶过街头,紧捂着衣领,瑟瑟秋风已经带来了初冬的寒意。

    穿过一个不太长的地下隧道,车停在炼钢厂门前,四周没有灯光,司机打开车内灯收钱,见陈政非常年轻,最终没有忍住,提醒了他一句:“这地方经常出事,头两个月还有个女孩**-杀了呢,没事在这里瞎晃荡什么?”

    “这种地方是我的最爱,谢谢师傅。”

    关上车门,挥手道了个谢,大步走入黑暗的废墟,棒棒糖刚好吃完,随手扔到路边,白光一闪即没,骨碌碌滚进了路边的下水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