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我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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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穿着一身绸缎衣裳、打扮得光鲜亮丽的翠翘扭着纤腰施施然走上前来，她对高风和顾采宁柔柔一礼：“小妇人蓝门高氏见过永乐侯，见过侯夫人。”
进退有据，礼节拿捏得分毫不错。顾采宁看在眼里，她眼前都不由一阵恍惚，差点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只不过……
“高氏？”顾采宁眉梢一挑，她注意到了翠翘的自称。
翠翘笑眯眯的点头。“是呢！离开双柳村后，我就去官府消了我的贱籍，顺便也给自己改了个姓。如今我姓高。”
“我以为你恨姓高的。”顾采宁道。
“是啊，我恨你们。可我也感激你们。”翠翘笑道，“如果不是高天赐给我赎身，我又怎么能拿到自己的卖身契，从此重回自由身？如果不是你们那么羞辱我践踏我，我也不会被逼到忍无可忍，铤而走险放火烧房子走人。要不是这样，我又怎么遇到我的夫君，堂堂正正的嫁给他做正头娘子？”
“那是你自己够本事，和我们没多少关系。”顾采宁道。
“以前是没有。不过现在，你们是我的娘家人。那么咱们当然要亲亲热热的才行，你们说是不是？”翠翘笑眯眯的道。
顾采宁眼神一冷。“我们什么时候成你的娘家人了？”
“现在已经是了啊！不然，你觉得我干嘛要给自己取这个高姓？那是因为我早料到你们肯定能混出头！”翠翘脸不红气不喘的脱口而出。
说完，她又朝着他们屈身一礼。“不过，咱们虽然是本家，但已经是五服之外的亲戚了，你们如果不乐意认我这个亲戚，我也无所谓，大不了回去再糟大哥大嫂几通白眼几句冷嘲热讽而已，我早都已经习惯了。”
她倒是想得开，也已经预先给自己设好了各种各样的退路。所以不管最终她得到个什么结局回去，她都有台阶下。
这个女人的确聪明。高天赐把她买回家却没有好好对她，真是一大错误。
顾采宁点点头：“既然来了，那就进来吧！”
对于有勇有谋的人，她向来是喜欢的，就算这个人现在在算计他们，她也无所谓。反正，她算不算计得到还是一回事呢！
只是既然是熟人，他们就没有把人关在外头的道理。
翠翘闻言眼前一亮，她赶紧欢喜的道谢，就跟着他们进门了。
一行人走到后院，正好看到迎面走过来一个俊雅出尘的半大少年。
他今天穿着一件半旧不新的湛蓝色长袍，一头乌发梳得整整齐齐的，挽在头顶，再用一块同色的湛蓝色绸布包住。虽然装束简单，却干净清爽，书生气十足。
“大伯，大伯母。”他先朝着高风和顾采宁行个礼，“侄儿听说，今天有人上门来找侄儿？”
他话刚说完，那边的翠翘已经忍不住低叫出声：“承哥儿？是你吗？”
高承立马回头，就对上了翠翘含着泪的双眸。
他皱皱眉，眼中浮现出一抹疑惑。不过他还是恭敬的朝着翠翘行个礼：“晚生高承，夫人您认识晚生？”
“她是你亲娘。”顾采宁道，“在你一岁的时候离开的，你还记得吗？”
“不记得了。”高承摇头，“都已经十多年前的事了，而且一岁之前的记忆我全都已经模糊了。我对我亲娘唯一的印象也只有奶奶说过的，我亲娘是个千人骑万人睡的表子，最后为了和外头的野男人私奔，偷了家里的所有钱财跑了。”
翠翘顿时眼圈一红，她呵呵冷笑了好几声：“她果然是这么说我的。我早该知道，那个老太婆嘴里对我肯定不会有什么好话！我只恨她死得太早，不然要是让她落在我手里，我肯定要折磨得她生不如死，跪在我脚下苦苦哀求，我再给她一个痛快！”
她这话说得……
顾采宁突然心中一动。
“有话进去说吧！就算要撕破脸，关起门来撕也更优雅一点。”她淡然道。
高承赶紧乖巧点头。“是，都听大伯母的。”
眼看他对顾采宁这么言听计从，甚至在进去客厅后也老老实实的站在高风身边，主动给他们夫妻端茶递水，翠翘眼神又不禁闪了闪。
“那个……”
她正想找个话题打破沉寂，没想到顾采宁已经抢先发话：“高天赐是被你弄死的。”
“是。”翠翘立马收起了脸上的小心翼翼，转而眼神一冷，咬牙切齿的道，“等我彻底安顿好，再叫人去双柳村打听消息的时候，才知道田氏已经死了！高天赐也被流放两千里。而我的承哥儿，他却是远近闻名的神童，以后肯定会有大出息！以高天赐的德行，以后儿子出息了，他必定会回来拖他的后腿。我不能让他拖累了孩子的前程，所以我就想法子结果了他的性命。”
“不过，看在他是承哥儿亲爹的份上，我也没有怎么折磨他，叫人给了他一个痛快——这当做是还了他当初花三十亩地赎我从良的恩情了。”
“还有，那天在聚义堂门口，看到我们出来赶紧掉头就跑、连病都不敢看的人也是你。”顾采宁又道。
翠翘怔了怔，她脸上才掠上一抹无奈的笑。“我就知道，一切都瞒不过你的眼睛去。没错，那天也是我。虽然早知道你们已经来京城了，只是我还没有做好准备过来面对你们，所以看到你们，我下意识的就逃了！”
顾采宁颔首。“所以，你是蓝家二夫人，不是大夫人。可晨丫头她们打的是大夫人的女儿，你这个二夫人找上门来干什么的？”
“你家几个孩子动了未来汝南王妃，蓝家要是没有一点表示，那可怎么行？现在蓝家可是京城里有头脸的人家，这个脸面我们丢不起！”翠翘又脸色一变，捏着嗓子尖声尖气的喊道。
顾采宁静静看着她。“这话是你说的，还是别人让你来说给我的听的？”
“当然是我大嫂，也就是蓝家大夫人说的。我已经在你们手下吃过那么大的亏了，现在怎么可能还跑来自讨没趣？”翠翘连忙摆手，“不过呢，你们一家人早已经凶名在外，今天两位小县主和她们的表妹又表现得太过悍勇，大嫂着实被吓到了。所以她根本就不敢过来，只想着派几个管家过来闹一闹。我一看有机会，也就主动请缨，自己过来了。”
顾采宁就轻轻一笑。“那你是来做什么的？”
“给蓝家讨回公道……那是不可能的！”翠翘笑呵呵的摆手，“大房那边一点本事没有，却一天到晚的摆架子装阔气，我已经快烦死他们了！现在看到他们吃瘪，我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帮他们说话？我这次过来，是为了承哥儿。”
话说到这里，她又将目光转向了高承。
高承冷着一张小脸。“我不认识你。”
“承哥儿，娘知道，这些年是娘对不起你。可是当初在那样的环境下，我要是不走，那我迟早要被他们给活活折磨死！你奶奶和你爹是什么德行，你心里也清楚。我留下，那就是咱们母子俩一起被他们折腾。可我逃走，那就还留有一点希望，等我熬出头了，娘就能来接你走！你看，现在娘不就来接你了？”翠翘激动的道。
一边说着话，她一边慢慢的朝着高承那边走过去。“好孩子，你放心，娘虽然又嫁人了，可直到现在也没有生儿育女，我夫君膝下也只有一个女儿。我都已经和他说好了，只要你回去，我们一定把你当亲生儿子看待！”
“我不走。”高风毫不犹豫的拒绝她。
翠翘脸上的激动一凝。“承哥儿，你是不是还在怪娘？”
“没有啊！我早说了，我对你根本没有一点印象，那我怪你干什么？再说了，要不是你走了，我又怎么能跟着大伯一家，然后还过上现在的好日子？如果真要细论起来的话，我还应该感激你才对。”高承一本正经的道。
“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
“那是因为，我跟着你们没什么好处啊！你夫婿的大哥才只是一个区区工部员外郎，那么你夫婿的官职只会更低。我跟你回去，生活水平都要被拉低，那么来年再去书院也肯定会被同窗们嘲笑。既然这样，我干嘛不继续留在这里？好歹大伯是个正儿八经的侯爷，我吃穿用住都已经是最好的，我也对这样的现状很满意，不想为了满足你的一己私欲牺牲掉我的一切。”
翠翘顿时脸白了。“承哥儿，你就这么和自己亲娘说话吗？”
“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不像你，明明就是看中了我的才学，想把我骗回去给你们长脸面。等日后我考中举人进士，入朝为官，你们好明目张胆的占便宜，却还故意来对我展示什么母子亲情。就算真论起亲情来，你也只是我爹的一个小妾，根本没资格被我叫娘。而且我姓高，不姓蓝，我跟在大伯身边是理所应当的。你这个早已经改嫁的小妾，还是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去吧！从今往后，咱们还是一别两宽，互相装作不认识好了。”高承凉冰冰的摆手。
他这话真是尖刻得过分，就跟磨得锋利无比的刀子似的，一刀一刀的狠狠往翠翘心窝子上捅了过去。
翠翘这下不止是脸白，她现在这张脸都已经不能看了！就连她的身形也控制不住的左右狠狠摇晃了好几下，她死死抓住身边丫鬟的胳膊才勉强站稳。
“原来你是这么看我的？”
“是。”高承毫不犹豫的点头，“所以，你就别做梦想占我便宜了，我是不会让你有机会得逞的。除非哪天你男人在京城里混出头，到时候我或许会考虑去认了你这个娘还有那个继父。”
翠翘呆呆的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她才艰难的发出一声轻笑。“你这孩子竟然比我还要薄凉。我应该高兴吗？你这也算是青出于蓝了。”
“多谢夸奖。不过如果没事的话，您可以走了。我大伯大伯母养育我就已经付出了许多心力，我不想再让这点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再来烦扰他们。”
高承语气无比客气，但是逐客的意思也无比明显。
翠翘又嘴角抽了抽。“承哥儿，你大伯他们现在的确是很风光。可你想过没有，从回来京城到现在，他们都已经得罪多少人了？就连太子殿下还有汝南王都已经被他们给得罪了个遍。现在多亏有宁王被他们撑腰，可你觉得宁王一个闲散王爷又能撑多久？你跟着他们，福大祸也大啊！”
“这个您就想多了，其实我和汝南王关系也不错。如果他们真的靠不住了，大不了我立马转投汝南王就是了。”高承立马就道。
翠翘又呆住了。她傻傻转头看向顾采宁那边：“这孩子，他……”
“你的儿子，深得你的真传。”顾采宁只道。
她嘴角抽抽了好半天，最终她才叹气点头：“原来是这样。好吧，我知道了，我这就走！只是承哥儿，以后……你不要后悔。”
“没什么可后悔的。如果一开始我真个傻傻的等着你出人头地了再去接我，我早就活活饿死了。我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的好日子了，结果现在你却来威胁我说让我别后悔？你哪来的底气？又哪来的资格？”高承咧嘴一笑，语气却越发冰冷。
翠翘被噎得彻底说不出话，双肩也彻底垮了下去：“好，我明白了。知道你攀上高枝了，娘心里也为你高兴。我很为你高兴，你就继续依靠着他们吧！你这对大伯大伯母……他们的确很值得依靠。当年我也想依靠他们，只可惜他们不同意。”
已经表态完毕，高承现在二话不说，直接就叫来丫鬟：“你送蓝二夫人出去吧！”
就连送人出门这件事他都不想做。
这个孩子的心思狠绝得简直可怕！
翠翘又身体一颤，她脸上满是疲惫。“我走了。承哥儿，咱们后会有期。”
“蓝二夫人慢走，后会有期！”高承连忙又恭敬的朝她拱手送行。
就这样，翠翘乐呵呵的找上门来，却还没有停留多久呢，就被高承打击得身形都缩小了两圈，浑身无力的离开了。
而等赶走她后，高承赶紧就回过头，跟个献宝的孩子似的对高风道：“大伯您放心，我生是高家人，死是高家鬼，这辈子我都不会改姓！别人给我再大的好处，我也不会丢了这个姓！”
“这是你的事情，你自己决定就好。”高风只道。
高承依然笑呵呵的。“我知道，可我还是想和大伯您说一声。在这件事上，我是认真的。”
“是吗？那挺好的，高家不怕绝后了，想来你奶奶和你爹泉下有知，他们肯定会很开心。”顾采宁淡声道。
“他们是不是真开心我不知道。反正我这么做，至少能给自己挣来一个忠义的美称，这个我是知道的。”高承就道。
说到底，他选择这么做还是因为这么做对自己有好处！
这小子……
小小年纪，就已经功利到了这个份上，他也算是个奇才了！
顾采宁颔首。“你这个想法不错。不过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你就要一直走下去，不能回头，更不能反悔，知道吗？”
高承立马双眼闪闪发亮。“多谢伯母提醒，侄儿知道！侄儿也早就做好准备，要在这条路上一条道走到黑，不成功便成仁！”
说完了，他马上又恢复了平时彬彬有礼的样子，又毕恭毕敬的对顾采宁高风行个礼，就施施然退下了。
前脚他刚走，后脚张元立几个就过来了。
“啧啧啧，不得了啊！这小子虽然心术不正，却不正得理直气壮的，这样的人才我还是头一回见呢！他要真能坚持在这条路上走下去而不被人给干掉的话，日后说不定也会成就一番不菲的事业！”张元立感叹道，“我这辈子也算是接触过许多成功人士了。根据我的经验，想要成就大事，这个人就必须目标明确，意志坚定，外加——不要脸！现在，这小家伙已经把这三要素都集齐了！小小年纪就有这个本事，这小家伙不简单啊！”
村长却冷着一张脸。“就算成就大事了，就冲着他刚才说的那些话，你觉得他会提携身边的人吗？这小子简直比他爹娘还要自私自利得多！”
“这个就不是我能管的了。反正我和他不熟，我也没指望从他身上捞到好处。”张元立立马摊手。
他只是感慨一下高承的好本事而已。这样的歪才难得一见，他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当然忍不住了。
村长忙又看向高风，高风就摆手。“我知道您的意思，过我也认同小弟的说法。承哥儿这孩子虽然心术不正，但如果他以后能成就一番事业，而且这番事业也是利国利民的话，那我无所谓。”
“哎，就他这德行，他能怎么利国利民？他不祸国殃民就不错了！”村长没好气的道，“这次回去村里，我一定要把他的名字从村谱里抹去，也让高家把他从族谱里勾掉。不然，等以后他真的惹出来什么事端，牵连到我们就来不及了！”
“我劝您最好不好这么做。”顾采宁立马摇头。
村长不解。“风哥儿媳妇，你这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我的直觉告诉我，如果您这么做了，以后肯定会后悔。”顾采宁淡然道。
又是她的直觉！
只是知道顾采宁的直觉已经起了许多次正面作用了，村长顿时心里恍惚了一下，他暗暗想着——要不然，他就赌一把？
高承的事情对顾采宁他们来说只是一件小事。现在随口讨论几句，他们就给的丢到一边。高风又问起张元立：“马上就年三十了，你们最终的菜谱敲定了吗？”
“已经敲定了，食材我亲手养着呢！等年三十当天再送进宫去，保证到了除夕宴上一定艳惊四座！”张元立忙不迭点头。
他一脸的兴奋，说话时候摩拳擦掌的，分明已经迫不及待的等着这一天来临了。
再看看刘掌柜，他则是舒服的坐在椅子上：“和聚义堂的合作事项都已经全部敲定了。现在天冷了，官道也冰封了，来回传递不了消息，所以我可算是能趁机歇口气了！只等来年春暖，我再带着聚义堂的人回去观音镇，将制作蛇药的手艺教给他们，到时候我们保和堂也就能名扬天下了！”
“对了，诚意侯还说年三十晚上要请我去他家一起过年呢！我已经答应了。”
“好，我知道了。”高风颔首，他就回头对顾采宁点点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顾采宁都不禁长出口气。“是啊，一切准备工作都已经就绪，现在只差临门一脚了！”
只但愿，这临门一脚不要踹偏了才好！
京城里的生活节奏要比东川省快得多，就连天水村这个京郊的小村落也是一样。因此不知不觉，时间就到了年三十。
高风身为永乐侯，他和顾采宁理所应当的一大早就收拾妥当，进宫去给皇帝皇后拜年，然后参加团年宴。
京城的冬天格外的冷。年三十又是深冬时候，偏偏他们天还没亮就要起床更衣梳洗，然后来到宫门口排队。等到卯时宫门大开，群臣以及命妇们分别到了皇帝皇后跟前，他们又要继续排队，轮番等着皇帝皇后的召见。
高风身份不算高，所以顾采宁身为他的夫人，在这群命妇当中的位置站得也不靠前。等到皇后终于召她觐见的时候，她都已经在冷风中傻站了一个多时辰了。
好在她早练过了，所以这点寒冷对她而言并没有多杀杀伤力。不过看看身边的命妇们，这一个个可都冻得不轻。
进到皇后寝宫里，顾采宁就发现皇后身边还坐着太子妃。太子妃下首还坐着一个年纪十四五岁的女孩子，看她的穿着打扮，应当是臣子之女，而且身份并不怎么高。
等顾采宁毕恭毕敬的见礼过后，太子妃就连忙笑道：“之前太子派人去汝南王府上教导永乐侯夫人规矩，结果去了半天就回来了，说是永乐侯早把规矩学得好得很，根本就不需要再教！今天我见了，发现永乐侯夫人的规矩果真标准得很，甚至比宫里的嬷嬷还要好上几分。既然这样，那么蓝小姐你也不用从我这边求嬷嬷了，不如就让永乐侯夫人来教你吧！顺便，你们也能增进一下妯娌之间的感情。”
原来这一位就是宋清衍的未来夫人，也是惨遭晨丫头姐妹俩痛打过的蓝家小姐。
所以现在有太子妃给她撑腰，蓝小姐也立马昂首挺胸。她连忙站起身，本打算居高临下的傲视顾采宁一通。
结果等站起来才发现，原本身量高挑、在京城里几乎能傲视所有女子的她，竟然比顾采宁还矮了半个头！
一下子，她在气势上就被压了下去。
可她还不死心，又连忙朝着太子妃屈身一礼，故作感激的道：“臣女多谢太子妃。”
然后她才又转过头，装模作样的对顾采宁道：“那么年后就要辛苦侯夫人几日了。”
太子妃也笑吟吟的看着她们，只是眼神颇具威慑力。
顾采宁嘴角一勾——这两个人有意思啊！太子妃为太子站台，不惜利用自己的身份来为宋清衍的未来王妃站台，就是为了当众打压她？
把她比作宫里教规矩的嬷嬷，这人格羞辱也是没谁了。
而这位蓝小姐也是个妙人。有太子妃撑腰，她就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还真把她当丫鬟一样使唤！
“太子妃您提出这个意见，我应当是有否决权的吧？”顾采宁淡然开口。
太子妃和蓝小姐立马双双笑脸一僵。
太子妃牙关紧咬：“你当然有。”
“那好，我拒绝。”顾采宁就道。
现在穿着一身绸缎衣裳、打扮得光鲜亮丽的翠翘扭着纤腰施施然走上前来，她对高风和顾采宁柔柔一礼：“小妇人蓝门高氏见过永乐侯，见过侯夫人。”
进退有据，礼节拿捏得分毫不错。顾采宁看在眼里，她眼前都不由一阵恍惚，差点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只不过……
“高氏？”顾采宁眉梢一挑，她注意到了翠翘的自称。
翠翘笑眯眯的点头。“是呢！离开双柳村后，我就去官府消了我的贱籍，顺便也给自己改了个姓。如今我姓高。”
“我以为你恨姓高的。”顾采宁道。
“是啊，我恨你们。可我也感激你们。”翠翘笑道，“如果不是高天赐给我赎身，我又怎么能拿到自己的卖身契，从此重回自由身？如果不是你们那么羞辱我践踏我，我也不会被逼到忍无可忍，铤而走险放火烧房子走人。要不是这样，我又怎么遇到我的夫君，堂堂正正的嫁给他做正头娘子？”
“那是你自己够本事，和我们没多少关系。”顾采宁道。
“以前是没有。不过现在，你们是我的娘家人。那么咱们当然要亲亲热热的才行，你们说是不是？”翠翘笑眯眯的道。
顾采宁眼神一冷。“我们什么时候成你的娘家人了？”
“现在已经是了啊！不然，你觉得我干嘛要给自己取这个高姓？那是因为我早料到你们肯定能混出头！”翠翘脸不红气不喘的脱口而出。
说完，她又朝着他们屈身一礼。“不过，咱们虽然是本家，但已经是五服之外的亲戚了，你们如果不乐意认我这个亲戚，我也无所谓，大不了回去再糟大哥大嫂几通白眼几句冷嘲热讽而已，我早都已经习惯了。”
她倒是想得开，也已经预先给自己设好了各种各样的退路。所以不管最终她得到个什么结局回去，她都有台阶下。
这个女人的确聪明。高天赐把她买回家却没有好好对她，真是一大错误。
顾采宁点点头：“既然来了，那就进来吧！”
对于有勇有谋的人，她向来是喜欢的，就算这个人现在在算计他们，她也无所谓。反正，她算不算计得到还是一回事呢！
只是既然是熟人，他们就没有把人关在外头的道理。
翠翘闻言眼前一亮，她赶紧欢喜的道谢，就跟着他们进门了。
一行人走到后院，正好看到迎面走过来一个俊雅出尘的半大少年。
他今天穿着一件半旧不新的湛蓝色长袍，一头乌发梳得整整齐齐的，挽在头顶，再用一块同色的湛蓝色绸布包住。虽然装束简单，却干净清爽，书生气十足。
“大伯，大伯母。”他先朝着高风和顾采宁行个礼，“侄儿听说，今天有人上门来找侄儿？”
他话刚说完，那边的翠翘已经忍不住低叫出声：“承哥儿？是你吗？”
高承立马回头，就对上了翠翘含着泪的双眸。
他皱皱眉，眼中浮现出一抹疑惑。不过他还是恭敬的朝着翠翘行个礼：“晚生高承，夫人您认识晚生？”
“她是你亲娘。”顾采宁道，“在你一岁的时候离开的，你还记得吗？”
“不记得了。”高承摇头，“都已经十多年前的事了，而且一岁之前的记忆我全都已经模糊了。我对我亲娘唯一的印象也只有奶奶说过的，我亲娘是个千人骑万人睡的表子，最后为了和外头的野男人私奔，偷了家里的所有钱财跑了。”
翠翘顿时眼圈一红，她呵呵冷笑了好几声：“她果然是这么说我的。我早该知道，那个老太婆嘴里对我肯定不会有什么好话！我只恨她死得太早，不然要是让她落在我手里，我肯定要折磨得她生不如死，跪在我脚下苦苦哀求，我再给她一个痛快！”
她这话说得……
顾采宁突然心中一动。
“有话进去说吧！就算要撕破脸，关起门来撕也更优雅一点。”她淡然道。
高承赶紧乖巧点头。“是，都听大伯母的。”
眼看他对顾采宁这么言听计从，甚至在进去客厅后也老老实实的站在高风身边，主动给他们夫妻端茶递水，翠翘眼神又不禁闪了闪。
“那个……”
她正想找个话题打破沉寂，没想到顾采宁已经抢先发话：“高天赐是被你弄死的。”
“是。”翠翘立马收起了脸上的小心翼翼，转而眼神一冷，咬牙切齿的道，“等我彻底安顿好，再叫人去双柳村打听消息的时候，才知道田氏已经死了！高天赐也被流放两千里。而我的承哥儿，他却是远近闻名的神童，以后肯定会有大出息！以高天赐的德行，以后儿子出息了，他必定会回来拖他的后腿。我不能让他拖累了孩子的前程，所以我就想法子结果了他的性命。”
“不过，看在他是承哥儿亲爹的份上，我也没有怎么折磨他，叫人给了他一个痛快——这当做是还了他当初花三十亩地赎我从良的恩情了。”
“还有，那天在聚义堂门口，看到我们出来赶紧掉头就跑、连病都不敢看的人也是你。”顾采宁又道。
翠翘怔了怔，她脸上才掠上一抹无奈的笑。“我就知道，一切都瞒不过你的眼睛去。没错，那天也是我。虽然早知道你们已经来京城了，只是我还没有做好准备过来面对你们，所以看到你们，我下意识的就逃了！”
顾采宁颔首。“所以，你是蓝家二夫人，不是大夫人。可晨丫头她们打的是大夫人的女儿，你这个二夫人找上门来干什么的？”
“你家几个孩子动了未来汝南王妃，蓝家要是没有一点表示，那可怎么行？现在蓝家可是京城里有头脸的人家，这个脸面我们丢不起！”翠翘又脸色一变，捏着嗓子尖声尖气的喊道。
顾采宁静静看着她。“这话是你说的，还是别人让你来说给我的听的？”
“当然是我大嫂，也就是蓝家大夫人说的。我已经在你们手下吃过那么大的亏了，现在怎么可能还跑来自讨没趣？”翠翘连忙摆手，“不过呢，你们一家人早已经凶名在外，今天两位小县主和她们的表妹又表现得太过悍勇，大嫂着实被吓到了。所以她根本就不敢过来，只想着派几个管家过来闹一闹。我一看有机会，也就主动请缨，自己过来了。”
顾采宁就轻轻一笑。“那你是来做什么的？”
“给蓝家讨回公道……那是不可能的！”翠翘笑呵呵的摆手，“大房那边一点本事没有，却一天到晚的摆架子装阔气，我已经快烦死他们了！现在看到他们吃瘪，我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帮他们说话？我这次过来，是为了承哥儿。”
话说到这里，她又将目光转向了高承。
高承冷着一张小脸。“我不认识你。”
“承哥儿，娘知道，这些年是娘对不起你。可是当初在那样的环境下，我要是不走，那我迟早要被他们给活活折磨死！你奶奶和你爹是什么德行，你心里也清楚。我留下，那就是咱们母子俩一起被他们折腾。可我逃走，那就还留有一点希望，等我熬出头了，娘就能来接你走！你看，现在娘不就来接你了？”翠翘激动的道。
一边说着话，她一边慢慢的朝着高承那边走过去。“好孩子，你放心，娘虽然又嫁人了，可直到现在也没有生儿育女，我夫君膝下也只有一个女儿。我都已经和他说好了，只要你回去，我们一定把你当亲生儿子看待！”
“我不走。”高风毫不犹豫的拒绝她。
翠翘脸上的激动一凝。“承哥儿，你是不是还在怪娘？”
“没有啊！我早说了，我对你根本没有一点印象，那我怪你干什么？再说了，要不是你走了，我又怎么能跟着大伯一家，然后还过上现在的好日子？如果真要细论起来的话，我还应该感激你才对。”高承一本正经的道。
“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
“那是因为，我跟着你们没什么好处啊！你夫婿的大哥才只是一个区区工部员外郎，那么你夫婿的官职只会更低。我跟你回去，生活水平都要被拉低，那么来年再去书院也肯定会被同窗们嘲笑。既然这样，我干嘛不继续留在这里？好歹大伯是个正儿八经的侯爷，我吃穿用住都已经是最好的，我也对这样的现状很满意，不想为了满足你的一己私欲牺牲掉我的一切。”
翠翘顿时脸白了。“承哥儿，你就这么和自己亲娘说话吗？”
“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不像你，明明就是看中了我的才学，想把我骗回去给你们长脸面。等日后我考中举人进士，入朝为官，你们好明目张胆的占便宜，却还故意来对我展示什么母子亲情。就算真论起亲情来，你也只是我爹的一个小妾，根本没资格被我叫娘。而且我姓高，不姓蓝，我跟在大伯身边是理所应当的。你这个早已经改嫁的小妾，还是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去吧！从今往后，咱们还是一别两宽，互相装作不认识好了。”高承凉冰冰的摆手。
他这话真是尖刻得过分，就跟磨得锋利无比的刀子似的，一刀一刀的狠狠往翠翘心窝子上捅了过去。
翠翘这下不止是脸白，她现在这张脸都已经不能看了！就连她的身形也控制不住的左右狠狠摇晃了好几下，她死死抓住身边丫鬟的胳膊才勉强站稳。
“原来你是这么看我的？”
“是。”高承毫不犹豫的点头，“所以，你就别做梦想占我便宜了，我是不会让你有机会得逞的。除非哪天你男人在京城里混出头，到时候我或许会考虑去认了你这个娘还有那个继父。”
翠翘呆呆的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她才艰难的发出一声轻笑。“你这孩子竟然比我还要薄凉。我应该高兴吗？你这也算是青出于蓝了。”
“多谢夸奖。不过如果没事的话，您可以走了。我大伯大伯母养育我就已经付出了许多心力，我不想再让这点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再来烦扰他们。”
高承语气无比客气，但是逐客的意思也无比明显。
翠翘又嘴角抽了抽。“承哥儿，你大伯他们现在的确是很风光。可你想过没有，从回来京城到现在，他们都已经得罪多少人了？就连太子殿下还有汝南王都已经被他们给得罪了个遍。现在多亏有宁王被他们撑腰，可你觉得宁王一个闲散王爷又能撑多久？你跟着他们，福大祸也大啊！”
“这个您就想多了，其实我和汝南王关系也不错。如果他们真的靠不住了，大不了我立马转投汝南王就是了。”高承立马就道。
翠翘又呆住了。她傻傻转头看向顾采宁那边：“这孩子，他……”
“你的儿子，深得你的真传。”顾采宁只道。
她嘴角抽抽了好半天，最终她才叹气点头：“原来是这样。好吧，我知道了，我这就走！只是承哥儿，以后……你不要后悔。”
“没什么可后悔的。如果一开始我真个傻傻的等着你出人头地了再去接我，我早就活活饿死了。我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的好日子了，结果现在你却来威胁我说让我别后悔？你哪来的底气？又哪来的资格？”高承咧嘴一笑，语气却越发冰冷。
翠翘被噎得彻底说不出话，双肩也彻底垮了下去：“好，我明白了。知道你攀上高枝了，娘心里也为你高兴。我很为你高兴，你就继续依靠着他们吧！你这对大伯大伯母……他们的确很值得依靠。当年我也想依靠他们，只可惜他们不同意。”
已经表态完毕，高承现在二话不说，直接就叫来丫鬟：“你送蓝二夫人出去吧！”
就连送人出门这件事他都不想做。
这个孩子的心思狠绝得简直可怕！
翠翘又身体一颤，她脸上满是疲惫。“我走了。承哥儿，咱们后会有期。”
“蓝二夫人慢走，后会有期！”高承连忙又恭敬的朝她拱手送行。
就这样，翠翘乐呵呵的找上门来，却还没有停留多久呢，就被高承打击得身形都缩小了两圈，浑身无力的离开了。
而等赶走她后，高承赶紧就回过头，跟个献宝的孩子似的对高风道：“大伯您放心，我生是高家人，死是高家鬼，这辈子我都不会改姓！别人给我再大的好处，我也不会丢了这个姓！”
“这是你的事情，你自己决定就好。”高风只道。
高承依然笑呵呵的。“我知道，可我还是想和大伯您说一声。在这件事上，我是认真的。”
“是吗？那挺好的，高家不怕绝后了，想来你奶奶和你爹泉下有知，他们肯定会很开心。”顾采宁淡声道。
“他们是不是真开心我不知道。反正我这么做，至少能给自己挣来一个忠义的美称，这个我是知道的。”高承就道。
说到底，他选择这么做还是因为这么做对自己有好处！
这小子……
小小年纪，就已经功利到了这个份上，他也算是个奇才了！
顾采宁颔首。“你这个想法不错。不过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你就要一直走下去，不能回头，更不能反悔，知道吗？”
高承立马双眼闪闪发亮。“多谢伯母提醒，侄儿知道！侄儿也早就做好准备，要在这条路上一条道走到黑，不成功便成仁！”
说完了，他马上又恢复了平时彬彬有礼的样子，又毕恭毕敬的对顾采宁高风行个礼，就施施然退下了。
前脚他刚走，后脚张元立几个就过来了。
“啧啧啧，不得了啊！这小子虽然心术不正，却不正得理直气壮的，这样的人才我还是头一回见呢！他要真能坚持在这条路上走下去而不被人给干掉的话，日后说不定也会成就一番不菲的事业！”张元立感叹道，“我这辈子也算是接触过许多成功人士了。根据我的经验，想要成就大事，这个人就必须目标明确，意志坚定，外加——不要脸！现在，这小家伙已经把这三要素都集齐了！小小年纪就有这个本事，这小家伙不简单啊！”
村长却冷着一张脸。“就算成就大事了，就冲着他刚才说的那些话，你觉得他会提携身边的人吗？这小子简直比他爹娘还要自私自利得多！”
“这个就不是我能管的了。反正我和他不熟，我也没指望从他身上捞到好处。”张元立立马摊手。
他只是感慨一下高承的好本事而已。这样的歪才难得一见，他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当然忍不住了。
村长忙又看向高风，高风就摆手。“我知道您的意思，过我也认同小弟的说法。承哥儿这孩子虽然心术不正，但如果他以后能成就一番事业，而且这番事业也是利国利民的话，那我无所谓。”
“哎，就他这德行，他能怎么利国利民？他不祸国殃民就不错了！”村长没好气的道，“这次回去村里，我一定要把他的名字从村谱里抹去，也让高家把他从族谱里勾掉。不然，等以后他真的惹出来什么事端，牵连到我们就来不及了！”
“我劝您最好不好这么做。”顾采宁立马摇头。
村长不解。“风哥儿媳妇，你这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我的直觉告诉我，如果您这么做了，以后肯定会后悔。”顾采宁淡然道。
又是她的直觉！
只是知道顾采宁的直觉已经起了许多次正面作用了，村长顿时心里恍惚了一下，他暗暗想着——要不然，他就赌一把？
高承的事情对顾采宁他们来说只是一件小事。现在随口讨论几句，他们就给的丢到一边。高风又问起张元立：“马上就年三十了，你们最终的菜谱敲定了吗？”
“已经敲定了，食材我亲手养着呢！等年三十当天再送进宫去，保证到了除夕宴上一定艳惊四座！”张元立忙不迭点头。
他一脸的兴奋，说话时候摩拳擦掌的，分明已经迫不及待的等着这一天来临了。
再看看刘掌柜，他则是舒服的坐在椅子上：“和聚义堂的合作事项都已经全部敲定了。现在天冷了，官道也冰封了，来回传递不了消息，所以我可算是能趁机歇口气了！只等来年春暖，我再带着聚义堂的人回去观音镇，将制作蛇药的手艺教给他们，到时候我们保和堂也就能名扬天下了！”
“对了，诚意侯还说年三十晚上要请我去他家一起过年呢！我已经答应了。”
“好，我知道了。”高风颔首，他就回头对顾采宁点点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顾采宁都不禁长出口气。“是啊，一切准备工作都已经就绪，现在只差临门一脚了！”
只但愿，这临门一脚不要踹偏了才好！
京城里的生活节奏要比东川省快得多，就连天水村这个京郊的小村落也是一样。因此不知不觉，时间就到了年三十。
高风身为永乐侯，他和顾采宁理所应当的一大早就收拾妥当，进宫去给皇帝皇后拜年，然后参加团年宴。
京城的冬天格外的冷。年三十又是深冬时候，偏偏他们天还没亮就要起床更衣梳洗，然后来到宫门口排队。等到卯时宫门大开，群臣以及命妇们分别到了皇帝皇后跟前，他们又要继续排队，轮番等着皇帝皇后的召见。
高风身份不算高，所以顾采宁身为他的夫人，在这群命妇当中的位置站得也不靠前。等到皇后终于召她觐见的时候，她都已经在冷风中傻站了一个多时辰了。
好在她早练过了，所以这点寒冷对她而言并没有多杀杀伤力。不过看看身边的命妇们，这一个个可都冻得不轻。
进到皇后寝宫里，顾采宁就发现皇后身边还坐着太子妃。太子妃下首还坐着一个年纪十四五岁的女孩子，看她的穿着打扮，应当是臣子之女，而且身份并不怎么高。
等顾采宁毕恭毕敬的见礼过后，太子妃就连忙笑道：“之前太子派人去汝南王府上教导永乐侯夫人规矩，结果去了半天就回来了，说是永乐侯早把规矩学得好得很，根本就不需要再教！今天我见了，发现永乐侯夫人的规矩果真标准得很，甚至比宫里的嬷嬷还要好上几分。既然这样，那么蓝小姐你也不用从我这边求嬷嬷了，不如就让永乐侯夫人来教你吧！顺便，你们也能增进一下妯娌之间的感情。”
原来这一位就是宋清衍的未来夫人，也是惨遭晨丫头姐妹俩痛打过的蓝家小姐。
所以现在有太子妃给她撑腰，蓝小姐也立马昂首挺胸。她连忙站起身，本打算居高临下的傲视顾采宁一通。
结果等站起来才发现，原本身量高挑、在京城里几乎能傲视所有女子的她，竟然比顾采宁还矮了半个头！
一下子，她在气势上就被压了下去。
可她还不死心，又连忙朝着太子妃屈身一礼，故作感激的道：“臣女多谢太子妃。”
然后她才又转过头，装模作样的对顾采宁道：“那么年后就要辛苦侯夫人几日了。”
太子妃也笑吟吟的看着她们，只是眼神颇具威慑力。
顾采宁嘴角一勾——这两个人有意思啊！太子妃为太子站台，不惜利用自己的身份来为宋清衍的未来王妃站台，就是为了当众打压她？
把她比作宫里教规矩的嬷嬷，这人格羞辱也是没谁了。
而这位蓝小姐也是个妙人。有太子妃撑腰，她就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还真把她当丫鬟一样使唤！
“太子妃您提出这个意见，我应当是有否决权的吧？”顾采宁淡然开口。
太子妃和蓝小姐立马双双笑脸一僵。
太子妃牙关紧咬：“你当然有。”
“那好，我拒绝。”顾采宁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