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看 > 乱云低水 > 第六章 醉卧红尘

第六章 醉卧红尘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

一秒记住【笔趣看 www.biqukan.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山中漫天星光仿佛伸手可摘,把个小院照得如同白昼,吃完饭,云韩仙带着两只狗去桃林绕了一圈,拖曳着脚步回来,一头栽进躺椅,累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秋水天端着一碗黑糊糊的东西从厨房出来,坐在躺椅旁的小板凳上,一手揽过她的头,她眯缝着眼睛看了他一眼,乖乖把那味道奇怪的东西喝了,一扭头,带着调皮的笑意,把嘴边的药汁蹭在他胸襟。

    他嘿嘿直笑,抱着一个大木盆过来,为她脱了鞋子,她察觉出他的意图,连忙缩了回来,赧然道:“阿天,你不用为我做到这样,我自己来就好。”

    他哼了一声,把她的脚拉了回来,放进木盆中小心翼翼地洗,如水的月光下,那素白的足美得让人窒息,他从来没有想过,就这样简单的一件事,自己竟做得满腹柔情与甜蜜。

    不知不觉,一句久远的诗句浮现脑海,又在春情荡漾的时候逸出喉咙。

    “愿在丝而为履,附素足以周旋。”

    云韩仙只觉脑中轰地一声炸得桃花朵朵,谁说这家伙是莽夫,她一定第一个不答应。看着他一脸迷茫笑容,她心头怦怦直跳,手随心动,揪着他的耳朵将他的大头拽过来,重重亲在他脸上。

    只听一声惨叫,秋水天从美梦中惊醒,丢出洗得无比干净的脚,以不可思议的身形闪到柴扉处,摸着脸上那块受到特殊对待的地方,呆若木鸡。

    又一声惨叫响起,躺椅翻了个边,云韩仙一个倒栽葱竖在地上,两只白晃晃的脚在空中乱踢。

    招福推开柴扉,见到的就是这种情形,气急败坏,连忙朝躺椅跑,只是有人比他更快,先他一步将人抱起,以绝对专属的姿势将人扣在怀里,连云韩仙的捶打也置之不理。

    “成何体统!”招福除了这句什么也说不出来,气得直跺脚,跟着他进来的矮小老者上前一步,用沙哑得刺耳声音低低道:“孩子,让江姨看看。”

    云韩仙浑身一震,拼命在他怀中挣扎,秋水天俯身捡起鞋子,以抱在怀中的姿势为她穿好,将人轻轻放在江姨面前。

    被他这样一搅和,云韩仙的满腔激动悄然平复,看得出来江姨也是如此,目光落在秋水天身上,便再也没有移开。

    招福轻咳一声,打破了这种诡异的气氛,走到云韩仙身边道:“江玉蝉说你身上有病,到底怎么回事?”

    “谁说她有病!”秋水天气哼哼道,“她好着呢,今天晚上还吃了一大碗饭!”说话间,他手臂在她腰间一箍,将她小心翼翼放在躺椅上。云韩仙哭笑不得,在他头上敲了一记,“老是折腾我做什么,赶快给客人搬椅子去!”

    “不用了!”招福气得说不出话来,指着江姨,正色道,“你跟江玉蝉也认识,我让她来照顾你,有什么需要跟她说就是。我明天不走不行了,你自己好好保重,记得我当天的话,等我把事情忙完,一定会将你接到身边照顾。”

    眼看秋水天又要发作,云韩仙沉下心来,轻轻拉住他的手,含笑道:“招大人,你说的话我听不懂,也不记得你跟我过什么。请放心,我没有病,而且阿天会照顾我。”

    听到这明明白白的告白,秋水天咧着大嘴无声地笑,怕自己又发猛劲伤到她,看准了她的手,双手合拢,珍宝一般护在掌心。

    江姨眸中闪过无数情绪,有震惊,有欢喜,有恨意,最后汇成粼粼波光,闪烁在灰蒙蒙的颜色里。

    她轻叹一声,掉头就走。招福眼中完全没有那莽夫,深深凝视着云韩仙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有些事情,你不能说忘就忘,所有人都不会原谅你!”

    云韩仙心头一冷,笑得无比凄然,没料想脸上落下一个滚烫柔软的东西,驱走了所有不安。

    这个笨家伙,有样学样都不会,亲人不能用牙齿的啊!

    如果不是对秋水天有所了解,云韩仙还以为他是在以进补为名,行谋杀之实。自从书院的庸医说她体虚,即使借着乐乐的话说个明白,那蛮子仍充耳不闻,不但每天挖人参炖汤,连吕山长收藏已久的虎鞭酒都被他抄来给她进补。

    他一犟起来就是九条牛都拉不回来的主,云韩仙在他虎视眈眈,连灌带喂下喝了三天的参汤,两天的虎鞭酒,四个十全大补丸后,终于忍无可忍,开展艰苦卓绝的反进补斗争,除了青菜和鸡蛋,一概不吃。

    于是,吃饭成了云韩仙最痛苦的时间,她很佩服自己的勇气,毕竟,在两只铜铃大的眼睛注目下,还能从堆积如山的菜里扒拉出青菜和米饭,着实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这天,吃饭时两人正大眼瞪小眼,僵持不下,小江小海对着门外一阵狂吠,乐乐大叫,“秋教习,是我们啊!”

    云韩仙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勤快,一溜烟跑去迎客,乐乐拉着秦水浔进来,讪笑道:“韩夫子,我家少爷有事请教!”

    看着秦水浔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云韩仙了然于胸,第一天她授课时写下那句“踏花归去马蹄香”,见学生全画的花丛和高头大马,直白地表现诗句的字面意思,不予置评,开始从枯燥的古代名家名作讲起,让大家积累知识。看来秦水浔最先沉不住气,可是面皮又薄,还要乐乐拉着才来。

    乐乐这几天和他们熟了,鼻翼扇了扇,直扑饭桌,哇哇大叫,“这么多好吃的,少爷,咱们真有口福!”

    秦水浔见云韩仙笑吟吟看着自己,赧然地欠身一躬,听到秋水天在里面大吼,“出去,这是我做给阿懒吃的!”顿时脸上升腾起一片红云,怒喝道:“乐乐,你这只馋猫,给我出来!”

    乐乐塞得腮帮子鼓鼓的钻了出来,后面跟着横眉怒目的秋水天,云韩仙看到他手里堆得如山高的碗,吓得心里咯噔一声,拽住秦水浔就跑。秋水天火了,大手兜住碗底朝他们砸来,秦水浔躲避不及,被砸中后背,扑到云韩仙身上,云韩仙也没讨着好去,在地上权且当了回人肉垫子。秦水浔很快爬起来,鄙夷地看着地上惨叫连连的云韩仙,连手都不伸一下,站到一旁给乐乐擦油嘴。

    秋水天的动作往往比脑子要快,一见又闯了祸,吓得赶紧把她拉进怀里检查伤势,云韩仙正中下怀,一手勾住他的脖子,以最凄楚的声调,还配合地挤出两滴泪,断断续续说道:“阿……天……啊,我不要吃药……不要喝参汤……不要喝虎鞭酒……不要进补……求求你……”

    秦水浔和乐乐只觉得背脊发寒,鸡皮疙瘩掉了满地,交换一个眼色,迅速后退几步。秋水天拼命点头,见她外表如常,还当是严重内伤,连忙把人抱到躺椅上,醒悟过来的云韩仙连忙护住衣襟准备逃窜,只是已经来不及了,秋水天一只手就把她按得浑身如压上座山,动弹不得。

    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连脚趾头都检查过后,秋水天终于长吁口气,抹了把汗,嘿嘿笑道:“阿懒,别怕,没受伤。”瞥见旁边憋笑憋得肩膀直抖的两人,云韩仙杀人的心都有了,在心里斗争良久,终于放弃和他生气的下下策,手臂一张,要死不活道:“还有客人哪!”

    秋水天这才想起两个小家伙,出来一看,两人肩并肩坐在门槛上,秦水浔抬头研究门上的钟馗,乐乐手里端的赫然就是饭桌上硕果仅存的那碗人参炖鸡。

    秋水天瞪了乐乐一眼,把这一团狼藉收拾好,云韩仙歪歪斜斜起来,不顾秦水浔的横眉怒目,挤在乐乐身边,朝她挤眉弄眼地笑,“幸亏有你,要不然我今天可就惨了!”

    秦水浔把乐乐往身边拉了拉,在她头上敲了一记,“吃吃吃,你不怕补得鼻子流血!”

    乐乐对他谄媚地笑,“少爷,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秦水浔似乎颇为受用,头搁在她肩膀上继续看那幅钟馗,皱眉道:“奇怪,这钟馗是用什么画的,细如风,健如钢,锐如针,画笔万难有如此功力。”

    乐乐伸出油乎乎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得意洋洋道:“夫子用手指画的!”

    秦水浔狐疑地看他一眼,她把下巴一抬,信誓旦旦道:“真的,是我亲眼看见的,夫子还说画的是秋教习,你自己瞧瞧,把胡子留起来,秋教习就是这个德行!”

    看到在厨房门口铁塔般的秋水天,云韩仙真想剪掉乐乐的长舌头,朝他尴尬地笑了笑,偷偷踩了乐乐一脚,乐乐自知失言,缩在秦水浔身边一声不吭,秋水天迈着大步走过来,大手一挥,三人跑都不敢跑,脖子一缩,却见他只把画撕下来扯个粉碎,砸在云韩仙脚边。

    “阿天……”云韩仙叫得无比哀怨,秋水天一声不吭,满脸阴沉地打扫好院子,拿着背篓推开柴门,带着小江小海离开。直到他没了影子,木胎泥塑般的三人才回过神来,秦水浔冷哼一声,“活该!”

    乐乐肘了他一下,嗫嚅道:“韩夫子,对不起,我不该要你画钟馗驱鬼。”

    云韩仙苦笑道:“乐乐,你是一番好意,是我不该把他当作玩笑的对象。”她话题一转,“秦水浔,你是不是来问为何我对你们的画不予置评?”

    乐乐一跃而起,“是啊是啊,少爷他老是在家里念来念去,念得我耳朵都起茧了!”

    秦水浔脸一热,把她一脚踹开,恶狠狠道:“回去洗干净,否则晚上不准上床睡!”

    乐乐嘴巴一瘪,逃也似地走了。

    云韩仙懒得再动,斜靠在门框指指树下小桌上的茶,老着脸皮笑嘻嘻道:“秦水浔,夫子我渴了!”

    秦水浔横了她一眼,见她眼角唇角带钩,两道细长的眉毛如白绢上新画的远山,慵懒的神情中透着几分惑人的妩媚,到底还是面嫩,脸一热,啐道:“我看你不是中毒死的,是懒死的,只有秋水天那个笨蛋受得了你,还把你当宝!”

    云韩仙丝毫不以为忤,笑眯眯吟道:“踏花归去马蹄香……”

    秦水浔迅速起身,恭恭敬敬把茶双手送到她手里,云韩仙微微点头,“我记得你画的是马在花丛,周围两只蝴蝶翩翩飞舞。”

    秦水浔茫然地点头,“难道并非如此,马在花丛即是踏,花丛里蝴蝶飞舞,即为香。”

    云韩仙双手一伸,“笔墨伺候!”

    秦水浔这回再没敢耽搁,兴冲冲地捧着笔墨纸砚出来,云韩仙左右瞧了瞧,懒得挪到桌上,把纸往地上一铺,寥寥数笔就勾勒完成,把画往他手里一塞,打了个大大的呵欠道:“回去仔细琢磨,我睡会,记得关好门。”

    秦水浔捧着画,满脸疑惑,画面极其简单,几只蝴蝶围绕着高高抬起的马蹄追逐嬉戏,连片花瓣都找不着。

    他反复念着那句“踏花归去马蹄香”,心中突然豁然开朗,捧着画回味良久,眉间喜色越来越浓,最后,他猛然抬头,眸中如有璀璨光芒,大声道:“韩夫子,学生明白了!”

    回答他的只有云韩仙轻微的鼻息声,秦水浔细细端详着她苍白美丽的脸,深深叹息,“懒鬼,你放心,我马上派人送信出去,要他们把乐爷爷找回来,他是天下第一名医,一定能治好你!”

    云韩仙似乎听到他的话,睡梦中,嘴角高高扬起。

    山中的天如孩子的脸,刚刚还晚霞灿烂,一会的工夫就下起雨来。云韩仙被雨声惊醒,手搭着凉棚站在门槛上张望一阵,小径幽深,怎么也看不到秋水天的身影。她无头苍蝇一般在屋檐下转来转去,看到墙上的斗笠蓑衣,眼前一亮,赶紧披挂起来,抓起一把大黑伞抱在怀里,朝秋水天离开的方向寻去。

    桃林的光景凄凉,桃花被雨打得残败不堪,满地落红堆积。穿过桃林,云韩仙突然想起,他走的时候还拎了把药锄,她暗暗叫苦,听他说采药一般都要往天柱峰走,自己南辕北辙,这条路分明就是下山的路。

    她自认倒霉,绕开桃林,从另外一条小路往天柱峰方向走,明明天柱峰近在眼前,偏偏怎么也走不到,蓑衣和斗笠越来越重,闷热异常,让她透不过气来,而怀中的伞简直成了千斤大石,她从抱变成扛,最后拖在地上。

    “阿天,你在哪里啊!”眼看着天柱峰还在雨雾中若隐若现,她实在走不动了,把大伞往地上一戳,哀哀呼喊。

    远处,一个黑点迅速朝这个方向飘来,她精神一震,朝那方遥遥招手,拼命大叫:“阿天,我在这里!”

    那黑点脚步一顿,又飞快地朝她跑来,她乐呵呵地把大伞丢在一旁,准备等下扑上去来个热烈拥抱。

    当黑点逼到面前,她突然有不好的预感,大雨滂沱中,那人斗笠下的面孔十分陌生,目光阴狠异常。只是,待她反应过来逃跑,那人已将一柄长剑搭上她肩膀。

    “说,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叫玉连真的学生?”那人声音冰冷,让人背脊生寒。

    再次遭遇这种噩梦,她只叹自己倒霉到家了,一时间根本无法克制身体的颤抖,许久才憋出几个字,“我不知道,我是新来的夫子。”

    那人把剑收起,在她屁股上踹了一脚,恶狠狠道:“带我去你们住的地方,想保命就不要出声,否则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山路更加泥泞,她把伞当拐杖,深一脚浅一脚往回挪。“快点走!”那人一脚踹在她屁股上,夺过伞扔到一旁,伞顺着陡峭的坡滚了下去,一会就不见踪影,她一头栽倒,只觉头晕目眩,手脚发软,在泥泞中挣扎着,怎么也起不来。

    那人又补了一脚,她的脸扑进泥水,呛得连连咳嗽,那人急了,一把将她拎起来,恶狠狠道:“你们住的地方在哪里?”

    她随手一指,趁那人转头,将一把泥砸在他脸上,那人气急败坏,双指锁在她喉头,咬牙切齿道:“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夫子住什么地方,有没有一个十八九岁的俊秀少年跟你们同住?”

    果然是冲秦水浔来的!她心中咯噔一声,无计可施,长长憋一口气,两眼一翻,装晕。

    那人怒骂不止,探探她鼻息,准备一掌劈下,感受到那凌厉的掌风,云韩仙叫苦不迭,只得听天由命。

    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两道黑色闪电从那人后方扑来,一边一只咬住他的手臂,在他拼命甩脱之时,生生从他手上撕下两块肉来,剑掉在山坡,很快消失不见。急促的唿哨声后,小江小海再接再厉,同时扑向那人,那人连连后退,一脚踩空,顺着山坡滚了下去。

    小江小海呜呜直叫,凑上来把她的脸舔个干净,她这时才知道后怕,颤颤巍巍抱住两个的头,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很快,她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中,瞥到那张冷脸,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一下下捶打着他的胸膛,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再不受任何惊扰。

    到家时,两人两狗都是浑身湿淋淋的,秋水天给两只狗装了整整一盆骨头犒赏它们,从厨房里出来,云韩仙竟坐在门槛上睡过去,他眉头一紧,闭着眼睛脱了她衣裳,将她抱进热水里泡了泡,用大氅一包,将她送到床上。

    把背篓里的草药晾在屋檐下,他在院子里痛快地洗了洗,换了身干净衣裳,往门槛上一坐,仰望着蒙蒙雨雾,第一次不知道该做什么。

    当忙碌成了习惯,无所事事的发呆也变成痛苦,他一片茫然,不知道为什么她老喜欢对着天空和各种东西发呆,云霞山水桃花每天都是一样,没有不同,她怎么能看得如此津津有味?

    她真是一个谜,他掏心掏肺地对她,她为什么还要嘲笑他,难道他做得不够多,不够好?

    刚才,朦朦胧胧听到她的喊声,他连忙从山上下来,没想到碰到那种惊心动魄的场面,幸好他耳朵好,来得及时,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可是,她为什么还是要打他呢?难道他不应该救她?她难道不知道,看到她命悬一线,他比独自面对一只大老虎还要恐惧!

    既然不喜欢他,为什么老是对他笑得这么好看,还亲他,他看过山下的年青男女头颈交缠的场面,那明明是互相喜欢的人才做的事情啊!

    那天,她在他背上写下“我喜欢你”,这是多么动人的一句话,第一次,有人郑重其事地告诉他,他不需要考武举求取功名来证明自己的存在,因为,他也有人喜欢。

    他甚至慌乱到失去应对的能力,也不敢相信自己的感觉,那留在背上的一条条灼热的痕迹,难道真的是她的告白?

    传说中相濡以沫的感情,难道真的来得如此容易?

    听到乐乐那番话,他轰然如被雷击,果然如他所想,他这么丑,怎么能入她的眼中。他对她无论如何下不了手,只好匆匆逃避,在山林里狂奔怒吼,发泄自己的沮丧和怒气。

    在蓬莱之巅,看着云雾环绕的百里山峰,他突然庆幸,那个时候,自己没有说出心底那句话,“我也喜欢你!”

    没有说出,就为自己存了一分颜面,即使她仍然戏弄,他守住最后一重堡垒,就能战无不胜,所向披靡。

    他所思所想,只不过是把她留在身边,安在心里。

    他叹了又叹,把纠结的心事一剪刀解决,轻手轻脚走进她的房间,坐在床榻上看她宁静的睡颜,只有这个时候,他才有安心的感觉,她离他很近,仿佛永远不会离开。

    云韩仙微微睁开眼睛,朝他露出灿烂笑容,秋水天冷哼一声,“笑什么笑,别以为我还会上你当!”

    仿佛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云韩仙醒了大半,揪着他的袖子不放手,秋水天瓮声瓮气道:“你嫌我丑没关系,你当我面笑我骂我打我都行,别学那些人的龌龊行径,在背地里取笑我。你要吓唬鬼我一定乖乖摆好姿势给你画,你不要拐弯抹角,画了还不敢认!”

    他的声音低沉,每一字每一句却都以千钧之势向云韩仙扑来,重重砸在她心上。她心中剧痛不已,悔恨交加,自己恃才傲物,一贯嬉笑怒骂,游戏人间,从来不顾及别人的感受,也许这也是亲人朋友憎恨自己的原因,到了关键时刻,无人肯帮,自己走投无路,把那根救命稻草当宝,牢牢攥在手心。

    她不怪心直口快的乐乐,是她自己从没真正尊重过秋水天,当他是呆子,蛮子,只知道压榨他的力气,享受他贴心的服务,却从不想付出。

    更可恶的是,她还似原来一样心安理得,认为她喜欢他,愿意跟他做朋友,甚至愿意和他研究兵法,就是对他天大的恩德。她却忘记,真正得到天大恩德的,是她!

    他只是想要个人相伴,并不是为奴为仆,任凭主人耻笑责骂,一直以来,是他施舍温暖给她,而不是如她所想,成为他的救赎。

    她心头掀起万丈狂潮,桀骜本性却让她不知如何开口,见他摔袖子要走,脑子里轰地一声,扑上来抱住他的腰,秋水天被她吓了一跳,犹豫半晌,终于把手落在她头上,压低了声音道:“别这样,我不是真的生你气,我本来就丑,不怕别人说……”

    云韩仙捂住他的嘴,以无比虔诚的神情抚摸着他棱角分明的唇,秋水天呆若木鸡,只感觉那熟悉又陌生的酥麻又开始冒出头来,耳朵滚烫,心狂跳不已,尴尬地捉住她的手,云韩仙不依不饶,搂着他脖颈,定定看进他的眼睛,郑重道:“你不丑,在我心目里,你是天底下最好看的男人!”

    “真的!”秋水天万万没想到会听到这样动听的话语,惊喜交加,嘴巴都合不拢了,却没发现前方的脸一点点贴近,最后,唇完全地贴在一起,无比契合。

    看着他睁得浑圆的眼睛,云韩仙暗暗好笑,以无比的耐心在他唇上舔吸,直到那颜色变得艳红,才轻轻挑开他的嘴,以灵巧的舌试探,发现他的畏缩,她毫不犹豫地冲锋陷阵,粗野地勾住他的舌,带到自己嘴中轻柔吮吸,当他嘴角的津夜流出,她又和他一起纠缠着回到他的口腔,温柔地舔过他口中的每一个角落,最后重新和舌纠缠在一起,疯狂共舞。

    两人喉头滚动着奇怪的声音,秋水天脑中轰隆作响,完全忘了身在何方,当云韩仙胸膛起伏不停,试图抽身而退,他有些不满意那柔软的离开,猛地扣住她的后颈,有样学样,勾住她的舌,以拼命的架势吮吸*。

    这一仗,云韩仙再次惨败而归。

    不知喘了多久,云韩仙才捂着胸口慢慢平复,她一掌拍在他胸膛,有气无力道:“呆子,你想憋死我么!”

    秋水天笑容尴尬,心中满是欣喜和满足,不敢看那狐狸般的眼睛,把被子拽到她身上盖好,转头欲走,却被拖住了手臂。他忐忑地回头,只见云韩仙粲然一笑,又扑了上来。

    云韩仙这回学乖了,不敢和他正面作战,转而在他脖颈间细细*轻咬,秋水天哪里受得住这种充满情欲的调逗,喘着粗气,双臂如铁,恨不得把她塞进身体。云韩仙被箍得浑身生疼,只怕再亲下去骨头沫都不剩,一口含住他的耳垂,含糊不清地问:“要不要睡这里?”

    可怜秋水天已经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秋水天庞大的身躯往床上一躺,整张床就只剩下一个角落,他有些赧然,把身体尽量缩小,挨着床沿一动不动,如同僵硬的尸体。

    云韩仙笑得肠子打结,老实不客气地枕在他手臂,把冰凉的手贴在他胸膛,状若无意地拂过他赤裸的胸膛,秋水天浑身一震,双臂如锁,把她紧了又紧,云韩仙呼吸不畅,几乎憋昏过去,恼恨地一口咬住眼前的小小果实,秋水天立刻松手,哭笑不得道:“都说我的个子大,两个人没法睡,你非不听!”

    云韩仙翻了翻白眼,在他怀里拱了半天,终于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懒洋洋地笑道:“你别动,我们这样睡挺好,你还不用每天早上叠两床被子。”

    她心里还有句话没说出来,“呆子,今天被你折腾得没力气了,暂且放过你,明天等我养精蓄锐再来!”

    秋水天哭笑不得,看着肩上的头,胸膛上的手,还有横跨过裆部的脚,他甚至可以感觉,那小细腿压的地方,有根物事正蠢蠢欲动,叹了一声,“你挺好,我可怎么办!”

    有个近乎呓语的声音响起,“你别生气,我下次再也不敢了,谢谢你救了我!”

    秋水天抚着她的发,轻柔微笑。他平白捞着一个吻,心头正激荡难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原来他身体潜伏着如此恐怖的*,那一刻,他恨不得把她剥皮拆骨,吞入腹中,又或者,把她禁锢在胸膛,永远和她在一起。

    发展到这亲密的一步,是他从未敢奢望的事情,他看着身边美梦正酣,嘴角微勾的容颜,突然觉得人生很圆满,心里更满,满得那汹涌的液体几欲溢出。

    他带着抹羞涩把腮边的水痕擦去,掂量一下那细瘦的胳臂和腿,又摸摸自己胀痛的下体,苦恼地摸摸脑袋,嘟哝一声,“这可怎么办?”

    他的苦恼很快得到解决,可能是嫌弃他的肩膀太硬,云韩仙慢慢蜷成小小的一团,翻身过去,四肢和他粗壮的手臂纠缠在一起,沉沉睡去。

    秋水天终于逃脱成为人肉垫子的命运,把她往怀里挪了挪,鼾声顿起。

    第二天傍晚,乐乐又揣着贼心来了,推开柴扉,她眼珠子差点掉了下来,只见门上窗户上墙壁上贴了满满的钟馗,而云韩仙在屋檐下斜靠着案几,一边用手指涂鸦,一边指点桃树下的壮汉,“双手叉腰站好,眼睛瞪圆一点,对,就这样,别动,画完了叫你!”

    左思右想,她还是偷偷退了出去,秋水天懒得招呼她,怕她破坏自己的甜蜜时光,云韩仙见他目光飘啊飘,转头一看,笑眯眯道:“乐乐,你家少爷是不是叫玉连真?”

    此话一出,秋水天和乐乐同时变了脸色,秋水天一个箭步上前,将她的嘴巴捂得严严实实,乐乐左顾右盼,战战兢兢道:“夫子,你怎么知道?”

    云韩仙把那大手拽开,瞪着秋水天恨恨道:“我差点被找玉连真的混蛋杀死,你怎么也不问一声,太过分了!”

    乐乐惊叫一声,扑上来上下打量,秋水天拎开她,讷讷道:“进山的刺客很多,你以后不要乱跑,不乱跑就没事,我有办法应付!”

    乐乐忙不迭点头,“是的是的,不乱跑就没事,那些坏蛋根本找不着这里!”

    看着两双非常无辜的亮晶晶眼睛,云韩仙突然失去了追究的勇气,轻叹一声,回头趴在案几上继续画钟馗,见乐乐要走,淡淡道:“乐乐,你们以后自己小心,说话做事不要太显眼!”

    乐乐答应一声,一溜烟跑了。

    良久没听到秋水天的声音,云韩仙抬头一看,那家伙可怜巴巴看着自己,犹如刚被遗弃的小狗,不觉扑哧笑出声来,朝他高高招手,他一步一挪挨到她身边坐下,嗫嚅道:“我真的不是故意不追究的,自从那家伙来了,刺客像苍蝇一样,赶也赶不完!方丈在院墙外设了迷瘴,一般人找不到这里,而且书院有规定,所有夫子学生都不准到处乱逛,一般都在院墙内活动,而外人没有人带着也决不能进书院,在书院里真的很安全,你不用怕!”

    云韩仙心头一酸,猛地扑到他怀中,轻柔道:“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你经常在山里,自己要小心,那些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

    “我有小江小海呢!”被人如此关怀,他心花怒放,捧着她的脸细细地看,只觉怎么也看不够。他的目光如丝,将她层层缠绕,她顿觉呼吸不畅,微微张嘴,却不知这样仿佛无声的邀请,秋水天心头怦怦直跳,扣着她的后颈,狠狠地吻了下去,又被她恼火地用力推了开来。

    乐乐回到家,秦水浔正坐在院中看书,冷冷看她一眼,“你还舍得回来!”

    即使秦水浔从来冷言冷语相向,她仍然觉得满心幸福,冲动地扑上去抱住他的腰,在他胸膛蹭来蹭去,秦水浔吓了一跳,轻轻敲了一记,眉头紧蹙,轻声道:“出什么事了?”

    乐乐仰起脸,吃吃笑道:“我觉得韩夫子和秋教习在一起真幸福,韩夫子要是能活下来该多好!”

    秦水浔轻叹一声,把她抱得更紧,喃喃道:“她的苦头也吃够了,菩萨会保佑她的!”

    两人的拥抱如此契合,仿佛已经拥抱过千遍万遍,乐乐发出满足的叹息,“少爷,你要是永远不离开书院该有多好……”

    话音未落,秦水浔突然变了脸色,乐乐感觉他散发出来的冰冷气息,下意识地在他背上轻轻拍打,秦水浔渐渐平静下来,蹙眉道:“这种话不准再说,我早一天学成,我的事情就多一分成功的机会。”

    乐乐用力弯着嘴角笑,只不过红红的眼眶泄露了真实的心情,秦水浔心头一动,捧着她小小的一张脸,轻轻吻了下去,很快把白白嫩嫩的小家伙变成煮熟的虾子。

    正在难舍难分,乐乐脑中某根不合时宜的筋一抽,哇啦啦大叫:“少爷,刺客又来啦,差点把韩夫子杀了!好可怕!”

    秦水浔捂着磕出血来的下唇,突然很想杀人。

    “够不够啊!”当兴之所至的事情变成任务,云韩仙当然没什么好脸色,即使画钟馗容易,那也得她一笔一笔趴在案几上画成,可怜她手指头都画痛了,而且,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养好精神,晚上好好对付他。

    经过那人两年不厌其烦的调教,这没用的身体早已习惯了男人,如果不是遇到秋水天,她如此走向生命尽头也就罢了,可呆子是多么美味,她要是放过对两个人都是损失。

    那人折了她的羽翼,把桀骜不驯,任意妄为的懒神仙变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废物,却并不见得有多欢喜,每当她在那人身下辗转承欢,总能感受到那人的汹涌怒气,每一次狠狠冲刺,每一个噬咬般的吻,是发泄,更让人沉沦。

    她知道那人恼恨的是什么,她驯服的过程太短暂,一定让那人少了许多乐趣。那人却忘了,失去展翅翱翔的天空,再好的猎鹰也只能做主人温驯的宠物。她是个随遇而安的人,不会委屈自己,却也不会再留笑柄示人。

    把最后一根张扬的胡子用指甲勾完,云韩仙把画一扔,瘫软在地,连连哀嚎,“不画了,打死我都不画了!”

    秋水天屁颠屁颠地跑来,笑得眼睛成了一条线,把画拿起来左看右看,端端正正贴到厨房门上。

    环视一圈满院的钟馗,他洋洋自得道:“唔,阿懒就是厉害,把我画得这么威风,明天再多画几张贴到书院去,看谁敢调皮!”

    云韩仙暗暗好笑,奋力撑起上身,向他挥舞着黑爪子,“过来!”

    秋水天嘿嘿笑着端了盆水来,刚把那黑爪子放进水里,眼前突然出现一张放大的脸,他“啊”了一声,口中立刻被塞入一个温软的东西,那东西在他口中肆虐一番后,立刻抽身而退,还在他唇上舔了两下,得胜还朝。

    他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似有千军万马奔腾,埋头继续洗那黑手,闷闷道:“你要亲也看看地方,别老在书院偷亲我,让大家看到不好。”

    云韩仙哼了一声,“你不乐意?”

    秋水天急了,“我没有不乐意,只是……”

    云韩仙笑眯眯地把脸凑到他面前,“只是什么?再废话下次再也不亲你!”

    美色送上门来,岂有不收之理,秋水天无师自通,用湿淋淋的手捧住她的脸,唇重重落下。

    双唇撞上,两人皆呆了呆,可惜秋水天并未意识到哪里不对,凭直觉吸了下去。

    云韩仙痛得眼中水气氤氲,知道再让他吸下去自己明天肯定得顶着个烈焰红唇,干脆嘴巴一张,主动引他进来,秋水天果然听话,在她口中好一顿捣腾,亲得云韩仙只有进气没出气,瘫软在他怀中。

    眼看今天的计划要夭折,云韩仙急中生智,掐在他喉头,硬生生撑出一段距离,轻唤了声,“我要洗澡。”

    话音刚落,秋水天拔腿就跑,去后面抓了把翠绿的叶子跑进厨房,一会就顶着脸黑灰出来,咧嘴笑道:“火很旺,一会水就烧好了,你先吃喝碗汤好不好?”

    “不要!”云韩仙惨叫一声,整个身子已缩到案几下。

    秋水天皱了皱眉,“我去潭子里洗澡,你要不要去瞧瞧?”

    云韩仙连忙从案几下爬出来,笑容灿烂地对他伸出双臂。

    “你倒是快点!”催促了多次后,秋水天终于忍受不住她的蜗牛速度,把她抱在怀里飞奔。云韩仙不知哪来的闲情逸致,非要拉着他慢慢溜达,虽然和心上人手拉手漫步是他梦寐以求的情景,实际操作起来却是两码事,走到最后,他捏死那懒鬼的心都有了。

    他们去的潭子在西边的山坡,从竹林绕出去便是。西坡较缓,潭子由山泉经年累月积成,只有一间侧屋大,而且藏在几块巨石间,稍不留意就错过了。

    太阳把水面晒得很暖和,水底还是透骨的冷,见那懒鬼一脸雀跃,秋水天摆出家长姿态,严令她不准下水,自顾自脱了衣服,在那色女火辣辣的目光中羞答答留了条亵裤,从较浅的一边趟了下去。

    见巨人走到中间,水才到他的胸膛,旱鸭子云韩仙完全忘了家长的叮嘱,兴奋不已,刚扒下外裳,水中传来一声怒吼,“你敢下来我淹死你!”

    云韩仙被他吼得愣住了,一股无名之火窜上心头,抓起他的衣服就跑,一眨眼就进了竹林,秋水天气得七窍生烟,胡乱抹了两把就爬出来。刚走了两步,却听竹林里传来一声惊叫,他心里咯噔一声,如箭一般射了出去,远远就看见云韩仙面无人色,踉踉跄跄朝他跑来。

    “蛇……”云韩仙飞扑到他身上,攀着他的脖颈把整个身体塞进他怀里,瑟瑟发抖,结结巴巴道,“绿色的蛇……路上……竹子上都有……”

    秋水天哈哈大笑,“山里的蛇多的是,你不去惹它们,它们绝对不会咬你。记住,以后乖乖地别乱跑,碰上蛇还是小事,碰上老虎野猪什么的就麻烦了。”

    仿佛他的怀抱是世间最安全的地方,云韩仙突然轻松起来,挪了个舒服的姿势,得意洋洋道:“有什么麻烦,你不是会打虎吗?”

    秋水天苦笑道:“别提了,那次差点把命丢了,老虎还在我脸上狠狠抓了一道,连皮带肉都翻出来了。”

    “就是这个疤痕吗?”云韩仙心头一疼,轻轻摸着那长长的痕迹,当那眼底一闪而逝的黯然落入眼中,她再也按捺不住,捧着他的脸,对准那疤痕一点一点舔了上去,一直舔到他墨黑的眼睛。

    黑色幕布渐渐遮蔽了整个天宇,西边微微的一线金色光芒里,秋水天的眸子仿佛最瑰丽的宝石,浓浓的墨色为底,晶莹夺目的光芒为衣,看进去,便深深沉沦。

    云韩仙嘴角带着一抹狡黠的笑,自言自语道:“奇怪,我怎么会喜欢你,我喜欢的明明是秦水浔那种俊秀少年。”

    她眼角的余光里,秋水天额头青筋直跳,似乎要在她身上瞪出个窟窿来,她得意地笑,“呆子,还不快回家!”

    秋水天还在喘粗气,撇开脸看着天边,对她的话置若罔闻。

    云韩仙无奈,在他耳边悄悄说了句什么,秋水天满面羞红,抱着她飞奔而去。

    泡在有淡淡薄荷清香的水中,云韩仙舒服得连连喟叹,“阿天,你真是天才,你可千万别丢下我不管,没有你我活不下去啊……”

    秋水天哈哈大笑,用皂角为她洗好发,仔仔细细地闻过一遍,觉得每一根发上都有清新的香味才罢休。为她做这些事时,他有种奇怪的快乐和满足,似乎她身上的每一根毛发每一寸肌肤都属于他,她的感觉,也能传递到他的心里。

    因为秋水天一直在加热水,云韩仙泡得舒服,连脚趾头都不想动了,眼睛半睁半闭挂在桶沿,她倒也没忘今天的计划,冲他的方向迷离地笑,那人说过,她这个样子最是惑人,秋水天这呆子肯定逃不掉,她设想着呆会的情景,美得浑身都轻飘飘的。

    果不其然,秋水天只觉得全身的血都涌到头顶,脸色顿时黑里透着红,慌乱中顺手按上那诡异笑容,讷讷道:“笑什么笑,我没洗干净吗?”

    云韩仙一张脸被压成平面,鼻子差点缩了回去,痛得泪珠在眼眶里转了个来回,气呼呼地爬出来,披上衣服就走。秋水天看着她的背影,又看看自己的大手,狠狠打了一下,“每次都是你坏事!”

    云韩仙还以为他肯定会追来,把自己压在床上一顿狂亲,没想到在被子里几乎憋晕过去都没等到人,她硬撑着酣战正欢的眼皮,以无比幽怨的声音大吼,“呆子,你在哪里?”

    话音未落,秋水天一个闪身冲了进来,惊慌失措道:“你怎么啦,哪里不舒服?”

    云韩仙差点气晕过去,指着他鼻子咬牙切齿道:“你刚才一直在门口?”

    秋水天如做错事的孩子,立正站好,诚实地点头。

    云韩仙手指开始发抖,“你忘了我刚才跟你说什么,你你你为什么不进来,非要我撑不住叫你,你你你难道不想要我!”

    秋水天如临死前得到大赦的囚犯,全忘了言语,只能以最简单的方式表达自己的震惊和喜悦,以饿虎扑食之势,把她死死压在身下,从脸开始,疯狂啃噬。

    咚地一声,云韩仙脑袋磕在床上,晕头转向地骂,“你慢点……”她的话淹没在热情澎湃的口舌纠缠里。

    她终于得到暌违已久的亲吻,热情如火,绵绵似春雨,从脸而下,一直到胸腹到脚心,身上灼起点点红痕,如娇艳的花开在茫茫旷野,寂寞着,疼痛着,却总是迎着风来的方向,笑容不减。

    她从没想到真心的给予会有如此惊天动地的反应,她的感觉跟着他的唇在走,每一处,都是燎原的火,卷起冲天的火舌,扑向全身各个角落,每个毛孔都在欢呼雀跃,每根头发都仿佛有生命般,顺着他*的五指柔柔地流泻。

    这是多么美好的经验,以前怎会厌恶呢?

    该还的终于还清,她已经不欠那人什么,并且可以永世不相见,她心头一轻,泪终于落了下来。

    意识模糊间,有双粗糙的手掌,在她脸上身上一遍遍抚摸,似乎,还有从未有过的轻吻,落在她的眉头唇上。

    当她沉沉睡去,仍然紧紧抱着那粗壮的手臂,梦里,笑得粲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