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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5章 这,是她的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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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修远回来时。

    她正保持着僵直着背部,四十五度角抬高右手手臂的姿势,一步一步地,像个快没电的机器人一样地,返回床边。

    听闻陆修远关门的声音,她停住了缓慢的步子。

    身后,传来陆修远焦急担忧地声音,“你怎么下来了?”

    他大步流星地绕过她的背影,走到她的面前,眉头薇蹙着扶起她的左手,“快回去坐着,我用支撑柱给你撑着右手,免得这样抬着难受。”

    她的左手,推开他伸来的手,“为什么不给我镜子,我是不是很难看?”

    “这里没有镜子,回头舒夏来了,我让她带一个过来。”陆修远重新握起她的手,“来,我扶你坐下来。”

    “你骗人。”宋薇重新松开他的手,“厕所墙上的镜子取走了,就连窗边的玻璃窗也糊了膜不给看。”

    “……”

    “你们就是故意的。”

    “……”

    “在我拆纱布前,故意趁我睡着的时候,把窗户糊了,把镜子也取走了。”

    “……”

    “故意不让我看到我现在的鬼样子的,是不是?”

    陆修远皱眉,“薇薇,你不是鬼样子。你脸上的伤没有身上的伤重,没什么大碍的。”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看镜子?”她激动道,“我要看镜子,我要看镜子。”

    “……”

    “陆修远,你让我看一看镜子。不让我看镜子,那把手机给我,我自己照一照。”

    “……”

    “我手机呢,我手机给我。”

    陆修远:“你有一些工作上的事情,需要舒夏和安帅处理,所以舒夏把手机交给安帅了。”

    “那你给我镜子。”宋薇激动道,“我就看一眼,至少我有权利知道,我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吧,丑八怪也好,没变也好,我都要看一眼。”

    看一眼,她就安心了。

    “陆修远,你是不是怕我看到我的丑样子,我会受不了?”

    “……”

    “你放心,我不会,我的抗压能力很强,就算我成了丑八怪了,我也会积极治疗的。”

    “……”

    “陆修远,求求你,就给我看一眼。”

    “……”

    “就一眼。”

    陆修远安抚她道,“好,一会儿舒夏和妈过来时,我让她们带一块镜子。”

    “别一会儿了。”宋薇说,“你的手机呢,你的手机给我看一眼。”

    陆修远说,“为了专心照顾你,我把手机也交给苏阳了。让他替我打理工作上的事,有许多工作上的电话需要他接。”

    宋薇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她知道,说什么都没用。

    陆修远就是故意不让她接触到镜子的。

    但凡是能够照清她脸的东西,他都不让她接触。

    之后,舒夏和苏玉来了。

    她问舒夏要镜子。

    舒夏忙扶了扶额头,一副突然想起来的样子,“糟糕,太太,我来的时候忘记带镜子了。我明明有把镜子装进袋子里了,可是忘记提袋子了。”

    她一看舒夏这表情,就知道她是装的。

    她不拆穿,“没事,那你把你手机给我看一眼。”

    “手机?”舒夏摸了摸自己的包包,又在身上掏了掏,抬头时很抱歉地看着她,“抱歉啊,太太,手机我可能落车里,没拿上来。”

    宋薇知道,这是舒夏故意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沉闷的情绪不发作,又望向一旁在给她倒汤的苏玉,“妈,你手机呢?”

    苏玉起身,像舒夏一样,在身上掏了掏,又去找自己的包包。

    宋薇不待苏玉答她,淡淡地问,“妈,你的手机也落车里了?”

    苏玉拍了拍头,“我这记性,来时给你爷爷打了个电话,放家里,没带出来。”

    倒是没有用舒夏用过的借口。

    她心里冷笑,可是,以为她看不出来吗?

    镜子不给她,手机不给她,这是要杜绝她看到自己的面容。

    她坐在椅子上,僵直着背,抬高右手,用唯一能动的左手,抚了抚面前戴着抗菌凝胶的面罩。

    面罩绑在康复带上,康复带下,是她那张烧伤的脸。

    伤成什么样了?

    毁容得很厉害吗?

    不然,他们为什么不让她照一照镜子?

    她的手指指腹,轻轻抚过抗菌凝胶面罩,手都都在颤抖。

    她到底是成了什么个鬼样子了?

    什么个鬼样子了?

    她的手指,指不住地在颤抖。

    不知怎的,脸颊和下巴处,有种骚痒的感觉,这才戴了不到两个小时,这么快就骚痒了?

    陆修远心疼她,“薇薇。”

    “我没事。”

    她痒,但她不能挠。

    她只能隔着一层康复带,又隔着一层抗菌凝胶,轻轻拍打凝胶表层,让这层拍打的力,均匀的传向面部与下巴,以减轻那种骚痒感。

    她又说,“我没事,没事。照不照镜子都一样,反正都一样。我要努力配合治疗,我会好的。”

    她难受着,却自我安慰着,又说,“你们别担心我,我没事的,我肯定会好的。”

    有什么东西,烫烫的从眼角处落下来。

    她拿左手去拭了拭,憋着泪,不再让它流出来,“我没事,我肯定会好的。”

    大家都难受得说不出话。

    只有她在那自言自语地安慰自己,又安慰别人。

    之后的好些天,她都没有再问人要手机,要镜子。

    医护人员来给她穿弹力衣,给她上夹板,给她戴康复带与面罩,她都特别配合。

    新生上皮会长水泡,会裂开,会溃烂。

    护士会给她吸掉水炮里的液体,并用棉签轻轻挤压,也会用红汞帮她涂擦。

    创面愈合的地方,会骚痒难耐,她只能通过轻轻拍打身上的夹板和抗菌凝胶,来减轻骚痒感。

    这些过程,特别痛苦,特别难熬。

    可她没有说半个苦字,在医护人员面前,在陆修远和苏玉面前,一直乐观的微笑,还安慰他们,让他们放心。

    直到这一天,陆修远去和专家们询问她的情况,由护士帮她穿弹力衣时。

    她偷偷地拿了护士的推车上,放着的手机,看了看自己的面容。

    她开了照相功能,对准自己还没有戴康复带与面罩的脸。

    这,是她的脸吗?

    缓了好几秒钟,她都没有反应过来。

    护士发现她在开相机功能时,忙把手机夺过去。

    可是已经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