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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4 大悲无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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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赵湘北走出办公室后,苏阭终于再也笑不出来,他瘫软在靠椅上,感觉到万分疲惫。之前说服别人的言论如今却说服不了自己,成功真的需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吗?姚木木真的能够挺过去吗?这些,他都没有答案。只是他别无选择,因为他太害怕失败了,他不愿意做那个被踢走的louser。

    其实在他很小的时候,就饱尝过失败的痛苦。

    那个时候家里还没有电话,甚至整个村里都没有,每次他想联系妈妈,都要随奶奶坐近两个小时马车去镇里。到了镇上的食杂店,奶奶就会从口袋里摸出五毛钱纸币,他就可以给妈妈的传呼机留言,他想请妈妈回家看看自己。

    原本苏阭也有一个很幸福的家,他四岁的一天,他爸爸在矿上干完活下山回家,那天下雨路滑,工友基本上都住在了矿上。可那天是他爸妈的结婚纪念日,他爸爸不听劝说硬是下了山,结果不小心跌下去摔死了。

    因为是回家途中出的事,矿上不管,只给结算了工资额外给了300块抚恤金算是心意。事情出了不到一年,苏阭的妈妈就走了,把他扔给奶奶,临走时只留下个传呼机号码。

    苏阭毕竟年幼,还不懂大人世界里的爱恨情仇,只知道想念妈妈,所以每隔几个月,都会求着奶奶带自己到镇上打个电话。可整整一年半过去了,他没能等到任何一条回信,妈妈也从来没去看过他。

    家里的生计越来越困难,好在奶奶当时只有40多岁,旁人帮着说和,奶奶带着小苏阭嫁给了邻村的赵木匠。那个年代里,木匠虽然已经不稀罕,但最起码有饭吃,何况赵木匠心眼好,对他像亲孙子一样,说来也算是福气。

    搬走前苏阭借着陪奶奶置办新衣裳的由头最后一次到了镇上,他给妈妈的传呼机最后一次留言:我是那个被你抛弃的孩子,我搬走了,你再也不要找我了。

    从此,他再也没和任何人提过自己的母亲。

    (2)

    我在公园里坐到天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职业喂鸽子的,从国华跑出来的太急,我忘记拿手包了。买鸽子食时我故意留了一枚硬币准备坐公交回家,上班这么久,我一直坐地铁来着,可今天只希望一切都能慢一点,这世界变化太快我已经接受不了。

    好在,我刚走到路边,公交就来了。我满怀着一切等待都将得偿所愿的心灵鸡汤走了上去,一脸沧海桑田地拣了个靠窗的位置,心想着能错过晚高峰真好,再也不用被挤成鱼罐头了。

    摇摇晃晃地我居然睡着了,还做了一个梦,梦里我又回到了高中时代。我那谢了顶的班主任杨苗正在黑板上意气风发地画抛物线,讲台下是一张张虔诚的脸。可是,我却发现苏阭和橘子小姐也坐在教室里,甚至孟远也成为了我的前桌,他转过头和善地向我借橡皮,我心想着他已经原谅我了吗?连忙颤抖着把整个笔袋都递了过去。

    “姚木木!”班主任杨苗突然点到我的名字,吓得我一哆嗦,他一脸严肃地敲了敲黑板说:“请你把这道题的解题思路复述一遍!”

    我尴尬地起身,黑板上的线条好像一张大嘴,正无情地嘲笑着我。我同桌小心翼翼地推推我,我低头下头的瞬间彻底懵B了,这货居然是罗志祥!他并不在意我的惊愕,压低声音告诉我答案,可是我只顾着看他,完全听不进他的提示。他因此急得直跺脚,提高分贝,“你快说呀,说给老师听呀!”

    天呀,我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原来罗志祥近距离也这么帅!

    “姚木木!”杨苗一本数学书飞了过来,“你还要不要参加高考?一天天吊儿郎当就只会溜号,以为靠着小聪明就能蒙混过关吗?你醒醒吧,醒醒!”

    我真的就醒了,“醒醒吧,醒醒姑娘!”眼前一个同样谢了顶的师傅在摇晃我的肩膀,“刚刚在终点站我以为车里没人了呢,现在车都快开回库里了,才发现你居然在后面睡着了。你快下车想办法回去吧,我们要收车了!”

    (3)

    我迷茫地点点头,起身又下车去,但一下车我就彻底懵了,周围出现了一片田地,因为还没开始播种而略显荒凉。远处还有几户人家,应该是正在生火,烟囱里冒着几缕黑烟。我转过身刚想问师傅这是哪里,却发现他早已开着车不知所踪。

    谁说人衰不能衰一世来着,此刻我脑海中浮现出薛之谦正无比陶醉地站在台上唱:“你还要我怎样,要怎样……”

    显而易见,我迷路了,而且还身无分文。我掏出手机,上面有48个未接来电和21条未读消息,我迅速找到橘子小姐的手机号拨过去,可还没等到她接听,手机就因没电而无情地自动关机了。那一刻,我终于感受到什么叫绝望,所以当我们面对困境的时候根本没必要失望,因为只要坚持一下,下一秒就可能会更糟。

    我问候他大爷的乔布斯,这该死的电池从未有过坚持一整天的记录,我发誓等我回到我繁华的市中心,一定要支持下国产的充电五分钟系列。

    天色几乎是几分钟就暗一个度,我抬起头月亮已经清晰可见了,看附近的荒凉程度,想走回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了。无奈之下,我只能朝着冒烟的房子走去,心想着借个电话叫人过来接我。

    走了大概不到二十分钟,我到了一处人家的院子外,院子是用木头围起来的,里面一条黄色的土狗对着我疯狂地大叫。很快,屋里走出人来,是位50几岁的大娘,头上还围着条黄色的头巾。

    “你找谁呀姑娘?”大娘问我。

    我道明来意,大娘上下打量我一番,估计是看我也不像坏人,就把我让进屋里。一直到我进屋,大黄狗还在对我狂吠,屋里还有大娘的老伴,正在吃着晚饭。大娘拿出电话给我,是一部红色的诺基亚,我不由感叹,关键时刻还得经典款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