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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5.第475章 生死之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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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午八点整,公车准时在最后一站停车,从S城的起点站到终点钟,所耗费的时间大约是一个半小时。小莫每天早上五点半从夜风情下班,然后回宿舍换衣服,再买菜,再坐上这最早的一班车……每天都是如此,整整一年都是,无论刮风下雨,从来没有间断过。

    这里是S城的近郊,都是村民自建区,这些年房地产经济的飞速发展,附近的地皮都被抵押出去了,农民有了钱进城买了房子,所以这一大片村落都荒芜下来。所以,这里的房租非常便宜,八百块可以租到一个带小院子的两房一厅,而同样八百块在S城,小莫租的那间小宿舍,不过是一张床的空间而已。最重要的是这里空气新鲜,没有雾霾,也没有吵闹,没有城市的灯红酒绿,阿俊可以在这里静静地疗养。

    下公车之后有一段长满杂草的小路要走,差不多十分钟之后,便可以张望到村落的轮廓了,这是她一天最快乐的时刻,无论她在夜风情多么苦逼,受多么大的耻辱,都是值得的。

    想起那天醉酒后差点被人污辱的情形,她仍旧是心有余悸,如果阿俊知道这些,肯定不会让她再去上班的,所以,她只能悄然一个人承受。

    院门敞开着,高大的梧桐树底下,一个清瘦的男人背对着她,手里拿着画笔,专心地在纸上描绘着,画板上已经落下几片微黄的梧桐叶。

    小莫放下手里的菜,慢慢地绕到了他的身边,从侧面看得更清楚,他身形过于单薄,仿佛一阵风就可以吹走,脸色苍白,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全身的力气似乎都用在了画布上……

    画中,是一大片火红的玫瑰花,玫瑰花丛里,有一个穿着洁白婚纱的女孩,迎着太阳奔跑着,在她身边,是一个穿着白衬衣的男孩,男孩的身影很淡很淡,寥寥几笔勾出了轮廓,却没有上色彩,看上去就像一道虚无缥缈的影子。

    画到这里,男人突然停了下来,盯着画布发呆……那画很美很美,那是他想要给她的,可怜,他什么也给不了她,现实,有时候比地狱还残酷。

    “阿俊……我回来了!”小莫轻咳了一声,

    阿俊慢慢转过头,干净清秀的脸上,一双眸光清冽,温柔如水一般,他是一个很美很美的男人,如果不是因为重病,不是因为过于清瘦,他绝对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绝对是很多少女心仪的对象。微微一笑间,就像有大片洁白的花朵在瞬间盛开,给人一种美好温暖的感觉。

    “桐,天气这么冷,还穿这么少?”

    他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她笑了,这一刻心底满满的都是幸福。她不是一个贪心的女人,她知道自己幸福的终点站有多远,所以,在有他的时光里,她每一秒钟都在恣意地开心着,珍惜着。

    是的,她拒绝了夏言馨,那是因为阿俊离不开她……这么多年来,她做杀手,做打手,做飞贼,混夜风情,为的就只有一样,那就是能够天天看到他灿烂的笑容。

    “不冷……阿俊,你画的这是什么?”

    “呵呵……你说过,想要一个开满了玫瑰花的房子,我想,我能够给你的,也只有这些了。”阿俊眼神忧郁伤感,他很想像其他男人那样,努力的工作,拼命地赚钱,然后让自己的女人过上幸福的生活。可惜那些只是幻想,他的身体越来越差了。

    小莫惦起脚,在他的脸颊印上温柔一吻,“我已经满足了。”

    她突然俏皮一笑,“等着!”

    她转身匆匆地冲出院子,不消片刻便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朵红色的三角梅,“喏……给我戴上!”

    阿俊微笑,接过三角梅,轻轻地插在了她的发间,衬着她年轻的容颜,一些是那样的美,“好看!”

    “那你愿意娶我吗?”

    “不愿意!”他笑笑道。

    “混蛋啊,说一次愿意会死啊!真是一点也不浪漫!”

    小莫气苦地扯下了三角梅,扔到了地上,有些生气拿脚踩了几下。

    阿俊苦笑,他也想说愿意,可是他不能,他连自己生命的长度都无法把握,怎么能害她一生呢!

    “浪漫时间结束了,你现在先坐在躺椅上,然后我去做饭咯……”小莫很快又恢复了笑容。

    她知道他不能站太久,扶着他在躺椅上面躺下来,又抱了一床薄被给他盖上,从门口拎着菜篮子进来,走进厨房开始择菜煮饭……

    他不能吃油腻辛辣生硬的食物,所以,她只能煮一些清淡的食物给他……

    饭桌上,看着她毫不挑剔地吃菜,阿俊放下了手里的碗。那些毫无味道可言的饭菜,对于他来说很适宜,那是出于身体的需要。可是对于健康的她来说,就实在是太委曲了,可是,她一点也没有抱怨,她的懂事让他心里难受。

    “桐……工作是不是很辛苦?你又瘦了!”

    “不会啊!我都跟你说了,健身教练都只是闲着,在场子里走来走去就行了,有时候遇到不懂的顾客就教教他们,很轻松……至于你说瘦了嘛!那是因为我在减肥,女孩子嘛,瘦一点才能穿漂亮的衣服。”小莫满不在乎地说着。

    阿俊盯着她身上的衣服,这是去年买的运动服,很久没有变换过了……他心里难受,无法言语,如果不是因为他的拖累,她一定像花朵一样绽放着。十年了,他们从孤儿院出来之后,他就一直是她的累赘……爱情于她,并没有浪漫的幸福享受,只是一种累赘。而他,尝试了各种方法想要结束这种累赘,可是每次都是失败。

    有一次,他试着割腕自杀,结果没有死成,被她发现了,她整整哭了三天,抱着他不肯放手,此事之后,她整整三个月,****夜夜地守在他的身边,她说,如果他再自杀,她就追随他而去。因为在这个世上,除了他,她再无亲人。

    正因为如此,他才苟延残喘地活着……

    “工作那么忙,你不用每天都来照顾我的……”他双手插入她的发间,轻轻地梳理着她的秀发。他常常会想,如果不是因为他,她完全可以找一个爱他的男人,然后成立一个小家庭,那个男人并不需要太有钱,只要有健康的身体,可以照顾她,跟她生一堆的孩子,然后终老一生。这是大多数普通女孩都能够享受到的幸福,可是对于他来说,却是遥不可及的梦想。当然,这种想象会让他嫉妒,却又是无奈。

    “不忙啊,每天都闲得蛋疼!”小莫一脸的轻松,吃饱之后,就闲闲地依在阿俊的身边,讲些无聊的话,她也会觉得很开心。

    “桐……我在网上看到有个大学缺一个美术老师,我想去试试。”

    小莫立即坐了起来,“不行,不行……你现在每个星期都要做透析,如果有合适的肾源,你就要动手术了。别费那个劲了。等你的身体完全恢复以后,再谈工作的事情。你现在是病人,别逞能。”

    “桐,我已经投了简历了!对方也同意让我去面试了。我只是想……用自己挣的钱,给你买一束玫瑰花……”

    “不行,你长得这么帅,等下被那些漂亮的女学生给勾走了怎么办?”

    “呵呵,我这样半死不活的人,也就只有你这个傻丫头才会看上……假如有一天我会死去,我至少曾经实现过自己的抱负……”

    “不行不行,我不同意!等过段时间吧!”小莫打断了阿俊的话,阿俊最后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多说话。

    夜色降临,她静静地窝在他的怀里,他温热的掌心抚过她的脸颊,“桐,后悔吗?”

    “后悔什么?”

    “跟我在一起,耗费了你最美好的青春……”他幽幽叹息道,一个大好青春年华的女孩,像美丽的花朵在绽放,而他,不过是个垂死的病人,连最基本的男人给女人的那种欢愉他都给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凋零,他难受。

    小莫转过身,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那你呢!如果不是为了救我,你也不至于被那王八蛋打得肾脏出血,你何尝不是为了我而耗费了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刻,你后悔了吗?”

    阿俊轻柔一笑,“我那是应该的,男人保护女人。”

    “我也是应该的,女人照顾男人!这叫知恩图报。”小莫眼神坚定。

    “好,我说不过你,你总是有道理!”

    小莫得意地笑了,每次抬杠,他总是输,她赢得喜孜孜的……时钟已经指向六点了,美好的浪漫时光结束了,她得要去应付夜风情应付那帮下/流的雄性生物了。

    “桐,能换一份白天做的工作吗?你这样天天熬夜对身体不好!”

    “不行,白天工作的话,哪没有时间照顾你,好了,我要走了……”

    小莫匆匆地披上外套出门,阿俊照例是送到到门口,他本想送她到车站的,她总是不肯,他只能目送着她利索的身影远去。

    桐,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不用再这样辛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