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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3第三百一十三章无一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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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她,好不容易坚定的心志,已经因为一个远在战场的男子,动摇得愈发厉害。品 书 网 (   .    .   )

    “大将军昶吟天,有礼进献——”

    宫侍长长的喊声,将她从冥思中惊醒。

    “传——”轻颤着嗓音,她应道。

    雕着琼花纹式的盒盖揭开,露出他的礼物。

    是战袍。

    准确地说,是从他身上撕下的一角战袍,上面一个个血字,触目惊心:

    等我等我等我等我……

    司徒黛浑身的血液,刹那冷凝……

    她不曾见过这样的爱,更想象不到,这世间会有这样的爱,如此的执烈,如此的深沉,如此的……无怨无悔……

    宴会结束之后,她抱着那个盒子回到寝宫,匍在地上泪流成河,那一刻她决定,此生此世,不管发生什么,她,都会等他……

    一年,又一年,再一年。

    五年之后,三十二岁的司徒黛,等来了昶吟天阵亡的消息。

    最后惊天动地的一战,北海鲛族全军覆没,而烈咏天,也被鲛王手中的钢叉,扎了个透心凉,落入无边浩瀚的大海之中,喂了鱼虾……

    由于司徒沛身体有恙,司徒黛代执国政,看到令官呈上的战报,她心中的弦崩然断裂,然后低低地笑出声来,离座而起,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出了大殿。

    天空高远,丹墀之下,无数的琼花尽相灿烂,落在她眼底,尽成惨然。

    是命吧。

    命定她无爱。

    命定爱上她的男人,都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

    父王一道王令,便要了他的性命,她却不能怨,不能恨,甚至连流泪都不能够。

    抱着浑圆的殿柱,她缓缓地萎顿在地,一颗心,却瞬间苍老了千百岁。

    “阿黛。”

    日光倾斜的廊下,却突兀多了另一道颀长的人影,他半蹲下身子,眸色淡远,沁凉指尖落在她霜冷的脸颊上。

    “阿黛。”

    没有别的话,他只是一遍遍反复叫着她的名字,直到她内心的哀痛一点点散去。

    暮色苍茫,残阳如血,将整个广泽宫染得如梦似幻,他们肩并着肩,一直坐到夕阳沉落。

    从此,安清奕成了炽凤宫的常客,日子似乎恢复到从前,他依旧每日来,手执一束琼花,微微地笑着,却再没有一字半语,涉及春花秋月,儿女私情。

    他们平淡了。

    经历如许的惨痛之后,他们都平淡了。

    只是,这表面的平淡,却终被严酷的事实所覆没。

    又一个生辰到来之际,司徒黛主动踏进司徒沛的寝宫,上表进言,愿入神池,脱胎换形。

    “黛儿,”司徒沛撑着床榻坐起,胸脯微微地起伏着,“你知道,什么是王者吗?”

    “……”

    “王者,是这天底下最孤独的人,他们没有朋友,更没有亲人,他们看似坐拥四海,其实一无所有,他们的存在,是因为他们领悉了上天的意旨,知道有些事,必须去做,而完成这些事的代价,是他们的生命、感情,甚至是灵魂……”

    司徒黛猛然一震!

    看了她一眼,司徒沛躺了回去,阖上双目,微微摆手道:“去吧去吧,昨日为父已请示过天谕,若无意外,为父还有百年元寿,也就意谓着,你还可以,保有一百年的女儿之身……黛儿,这是为父唯一能帮到你的了……倘若爱,就去爱……那个男人,是陪不了你一生的……”

    刹那之间,千百种滋味齐齐涌上司徒黛的心头——又喜,又怔,又悲,又苦——喜的是自己辜负了烈咏天,却可以不辜负安清奕,怔的是百年时光听起来长,其实却短,父王的意思也很明确——她可以活上一百年,甚至两百年,但是安清奕……寿元有限。

    所以,他们可以成婚。

    所以,他们可以借着这一百年,好好地相爱。

    了结如斯心事,她将终归王道。

    拖着长长的裙裾,司徒黛一步步往外走,心中竟生出一种今夕何夕,沧海桑田的恍惚之感。

    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开心,或者快慰,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斟破——爱又怎样?不爱又怎样?到最后,也终究是,一场镜花,一抹水月。

    她觉得自己是悟了,却又有些没悟。

    悟了是因为时光飞纵,美景难常的感慨,没悟是因为——她到底,还是个待字闺中的少女,她到底,对那卿卿我我柔情蜜意,有着一丝丝的期盼。

    有留恋,便终究瞧不破红尘般般。

    让司徒黛颇为意外的是,允婚的风声才刚透出,整个安家却空前地沸扬起来,就连安清奕,脚下也像装了弹簧似的,走起路来一身飘飘然,那黑亮的眸子,愈发灼烈起来。

    见他这般,司徒黛心中反而生出些不悦,还有难以言说的警惕。

    三两遭后,聪明的安清奕自也瞧出她的薄嗔,自发地收敛了得意之态。

    自烈咏天逝后,烈家势落,安家做大,在王都之中可谓是炙手可热,门前趋炎附势者数不胜数,倒也有些聪明人,默然地旁观着。

    婚期是大司寇择定的,定在三月之后,按古礼,王族婚嫁,至少三年,可大司寇进言,说十年之内,再无如此大吉大利之时,司徒沛听了,只是一挑眉,未置可否。

    是时司徒黛正立在一旁,瞅了瞅父王的面色,把送到唇边的话,给强咽了回去。

    夜深了。

    所有的人都已经安歇,整个广泽宫一片深黑,提着裙裾,司徒黛悄无声息地进了侧门,直至内室。

    微光亮起,映出司徒沛端然坐于榻上的身影。

    “父王——”近前一步,司徒黛重重叩头及地,“请父王高抬贵手,饶过清奕吧!”

    良久,殿中声息俱无,浓重的沉寂如泰山一般,压在司徒黛的头顶。

    “黛儿,”司徒沛长叹,“你何出此言?”

    抬起泪水模糊的双眼,司徒黛终于喊出那句压抑多时的话:“难道,为了袤国,就必须得牺牲女儿的幸福吗?”

    “……那么,”打开盘坐的双腿,司徒沛抬起手臂,半垂于空中,“你觉得,父王该怎么做?”

    司徒黛沉默。

    “要想你们安稳且长久地在一起,安家,就必须付出代价。”

    司徒黛的心,猛然剧颤,双眸不住乱转:“是,是什么样的代价?”

    “你放心,父王,不会动他,但是安家——”司徒沛收住了话声,很明显,他心中主意已定。

    “父王,”司徒黛再次匍倒在地,声音哀凄然,“倘若您……灭了安家,我和清奕,能幸福吗?”

    “那你就想,”猛然地,司徒沛站起身来,指着司徒黛的脑门儿厉声喝斥,“看着安家灭了你父皇,灭了袤国,是与不是?臣大必欺主,这个道理,你不明白吗?”

    你不明白吗?

    你不明白吗?

    父亲的雷霆震喝,久久地在空中回响着,像一个耳光,重重抽落在司徒黛的脸上。

    “父王——”终于,她抬起了头,看着那个象征着至尊王权的男人,“若您,执意如此,女儿,女儿愿解除婚约,立即脱胎换形!”

    所有的斥责戛然而止,司徒沛满脸狂怒地看着她,看着自己唯一的女儿——眼中的巨浪狂涛,却慢慢地平伏下去,变作一声仰天长笑——

    “哈哈哈,我有后了,袤国有后了!”

    曾经,他以为自己的女儿懵懂清纯,不谙世事,不晓利害,可是,当他看清她眸中的决然时,忽然明了——她懂,她什么都懂了。

    她懂得幸福与权利不能并存;

    她懂得有所得,就必定有所牺牲;

    她懂得与其长久纠缠,不如快刀斩乱麻;

    她懂得如此灭情息欲,以保天下长安;

    ……

    尽管这种懂得,需要鲜血的浇灌,尽管这种懂得,对她而言如斯残忍,可她终究是懂了。

    这是身为一个王者,所必需经历的道路。

    王者,在不够强大,没有强大到能将情感收放自如之前,最好不要轻涉情感,否则,误国误家误己。

    黛儿,父王曾经想过,给你一世长安;

    只是上苍选择了你,只是重任在肩,你,无可推卸。

    你不是不能爱安清奕;

    只是你不能,因为这份爱,而忘记了你自己。

    女子通常,因爱而卑微,因爱而失去自己,因爱而一叶障目,不见整个沧海。

    别的女子,都能纵情去爱,唯有你,不可以。

    但以你现在的心智,根本不能驾御安清奕,驾御安家,驾御天下,为了袤国的长安,父王只能,替你削平所有的荆棘……

    可是你,却如此强烈地表示拒绝,如此强烈地维护那个男人。

    这不是错。

    反而,父王很开心。

    因为,你已经觉醒。

    你已经清晰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想做什么,接下来,仅仅要看,你,如何去做。

    黛儿,要想保有江山的同时,也得到一份完美的爱,那需要极其卓越的心智,极其超凡的才能,还需要太多太多的东西……或许,再经历一些事,你会明白的,可是父王,已经无法再帮到你……

    司徒黛慢慢地走着,如水月光倾注在她的脸上,勾勒出成熟女子独有的风华。

    她长大了。

    经历了“初恋”的青涩,经历了蛮人之战的血腥洗礼,经历了与烈咏天刻骨铭心却毫无结果的爱恋,她,长大了。

    无可回避地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