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看 > 十样锦 > 第125章 冷淡

第125章 冷淡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

一秒记住【笔趣看 www.biqukan.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看着皇上的车子走远了,云娘松了一口气,十分惊奇地向玉瀚问:“皇上怎么知道我们买了三枚古币的事呢?”

    汤玉瀚扶着云娘上了马车,自己也坐了上去,也叹道:“其实皇上身边专门有厂卫的人,他们是为皇上刺探一些隐密事,只是不想他们竟然有如此能为!”

    “那朝服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朝中的事情极复杂,且厂卫也并不参与所有的事情,”玉瀚道:“我觉得古币之事皇上之所以知道,一定与二皇子有关。”

    云娘便立即醒悟,“你是说皇上派了厂卫的人查皇子们?”

    汤玉瀚点点头。

    “那四皇子?”

    “皇上也许都看在眼里。”

    云娘默然,又拿出那枚古币看了半晌,突然道:“有时候我觉得皇上高不可攀,有时我又觉得皇上一点也不像皇上,反像寻常人家的老人呢?”比汤家的祖父还和蔼呢。

    汤玉瀚便笑了,“其实皇上平日里并不是这样的,他只有跟你遇到才这样。”

    “是吗?”云娘瞧瞧玉瀚,“我又没有什么特别的。”

    “正是没有特别的,所以才让人觉得好呢。”汤玉瀚说着将云娘揽在怀里,说不出的爱惜。

    云娘也最喜欢他对自己如此珍爱之情,便依着他笑,“其实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觉得我好。”到了京城后,云娘果真遇到一些人对她极好,但是同样也有一些人并不喜欢她。

    “那是他们有眼无珠。”

    好像这样说有点过了吧,但是云娘还是很开心的。

    但是想起了刚刚,她不禁又道:“我们去了两次琉璃厂,竟然一次遇到了皇子,一次遇到了皇上,以后还是不要随便出门了!”

    汤玉瀚便奇道:“原来你竟怕了?”

    “谁能不怕?”云娘便叹道:“皇上站在卖朝服的铺子前面时,我都呆了,只你还敢上前将他扶回来。”

    玉瀚苦笑道:“我也是没有办法,总不成看着皇上在那里傻站着。况且我从来没穿过破旧的朝服,也不怕皇上说什么。”

    云娘自然知道玉瀚,大约是从小的习惯吧,就是在盛泽镇他只用俸禄银子的时候,他的衣着也十分地干净整齐。现在有了自己,他每件衣裳每件佩饰都是自己精心准备的,哪里会有破旧的呢,只是还是免不了问:“明天穿旧朝服的人都要遭殃了吧?”

    “恐怕是吧。”

    但是云娘想了想还是说:“我觉得皇上就是生气,也不会太过,他其实真是个很好很好的老人家呢。”

    “但正是因为这样,如今的皇子们闹得不成样子,他却不舍得真处罚了那个,于是朝中的局势便有些乱了,”汤玉瀚便叹道:“皇上毕竟已经就要到古稀之年了。”

    云娘一向心软,想到了此处,便又同情皇上,“如果皇上果真能万寿无疆就好了。”

    “只可惜不只万寿无疆不可能,就是连长命百岁也不成。”

    回了侯府后,云娘加紧织那幅江南风景的妆花纱,想早一些织好献给老皇上。也许皇上并不会特别在意她织的锦,毕竟他见过的好东西实在太多了,就比如在琉璃厂时,他一眼就能看出那笔洗是好的。

    江南有多少巧手的织工,每年送进宫里多少精美的锦缎,自己织的妆花纱真算不了什么。可是云娘还是想送给他,让他开心一些。

    恰好家里铺子里都已经理顺,并没有什么事要她格外操心,因此这些日子她几乎不大出门了。

    汤玉瀚因任指挥使也有些时候了,便也不似先前那样忙,每隔几日还会有轮休,两人便又似在盛泽镇里的那段时间一般,日日腻在一起。又因天气热了,也少出门,时常在园子里赏景乘凉。

    这一日他来家后告诉云娘,“二舅舅又要回边塞了,我想请他到我们芍药苑里吃饭,顺便为他送行。”

    “二舅舅这就走了?”云娘听得他三年才回来这一次,因将过年家家团圆的时候让与了同袍,却是在四月里回来的,方才一个月便就要回了。

    汤玉瀚便点头道:“二舅舅就是这样的,他不喜在京城住着,总说在边塞习惯了。就连外祖母也管不了他。”

    云娘那日也听了一句半句的,也知这样的事情玉瀚和自己更是无置喙之理,便一心思忖如何准备酒宴。

    毕竟这是玉瀚第一次要在芍药苑内请客,先前他若是请客通常在外面酒楼,就是在家里,也只在外院,根本不要自己操心。现在请到了家里,自然是因为与二舅舅情谊颇深了。

    是以到了那一日,云娘亲拟了菜单,又下了厨房整治了几样,再领着大家将酒席摆在芍药苑后院的小凉亭内,亲自到前面接了舅舅,又斟酒布菜,殷殷相让,因不好同席,便让邓嬷嬷带着两个丫环在一旁伺侯着,方才回房。

    至天色渐晚,云娘听得已经撤了酒席,两人比试了拳脚后又换了衣裳,便过去送茶。方走过去,就听二舅舅道:“看来那年我教你的功夫,你果真苦练了。”

    玉瀚便笑道:“舅舅倒是老当益壮呢!”

    云娘便上前招呼道:“虽然这会儿起了凉风,可是若动了起来还是热的。二舅舅赶紧坐下歇歇,喝些茶吧。”

    为他们送了茶,正要回去,玉瀚突然道:“二舅舅,你那个荷包既然不舍得丢了,不如让云娘看看能否帮你缝好,她不只会织锦,针线也是极好的。”

    云娘听了,赶紧笑道:“敢情是刚才练武是不小心弄坏了的,我看看能不能补。”

    玉瀚便笑道:“不是今天,是那天与神机营比试的时候划破了,我原以为舅舅早就扔了呢,刚换衣裳时才发现竟然还带在身上。”

    “用惯了的东西,便不舍得扔。”二舅舅见云娘走了过来,迟疑了一下方从怀里拿出一个玉色的荷包,又顿了一下才递了过去,问:“还能补成与原来一样吗?”

    云娘见那荷包的缎面上有了一道一寸长的口子,细细看了一回,便道:“怎么也不能补成与原来一样了。但这道口子正在这并蒂花之下,我倒可以绣上一朵小花或者一片叶子,正好将这里盖住。”

    二舅舅便道:“那便不用了。”说着赶紧将荷包拿了回去,重新放回了怀里。

    平日里云娘给玉瀚做了好些荷包,就是备着他每日出门时用的,现在拿给二舅舅两个也容易。而且,真论起针线来,这荷包上的并蒂花绣的也平常,比不上自己的。

    只是这时云娘早已经看出,二舅舅对这荷包宝贝着呢,他一点也不想这荷包变了另外一个样子,所以才不肯补。而且以二舅舅的身份家世,想要多少荷包还能没有,所以也并不再追问。想来玉瀚也看出了些端倪,便亦不再提了,只问:“二舅舅,我们再要了酒菜重新开席可好?”

    二舅舅豪爽地道:“那好,今天我们就喝上一夜,明日正好赶路!

    送走了二舅舅,云娘悄悄对玉瀚道:“不如你告诉外祖母,问明是谁送二舅舅的荷包,再二舅舅与那人说亲,便一定能成,而且二舅舅也不会再几年不回京城了。”

    汤玉瀚便捏云娘的鼻子,“你倒灵俐!一眼就能出来,我先前便没有想到。”又道:“无怪那天与神机营的那伙子人比武,二舅舅下手越来越狠,原来我以为他是因为那伙子人对我下黑手,现在才明白他是因为他们弄坏了那荷包。”

    云娘此时又听懂了一件事,便直问到了玉瀚的脸上,“神机营的人对你下黑手的事你怎么一直瞒着我?是不是我上一次看到你腿上有一处青肿便是比武时伤的?”

    “比武时碰到一两下并没有什么,汤玉瀚赶紧陪笑道:”“羽林卫多是勋贵子弟,又一向受皇上信任。神机营则多自外面招募,这些年皇上越发不大用他们,是以相互争夺一直是有的,我刚任指挥使,他们自然不服,打不过又想使小手段,只是全没有用处而已。”

    云娘越发心疼玉瀚,“他们看着你,只觉得你出身侯府,年少便登上高位,又得皇上喜欢,心里便妒,其实哪里知道你的不容易呢?”

    嫁与玉瀚这么久了,云娘越发觉得玉瀚是有什么为难不愿意说出来,都要自己抗着,却又不管多难,总要为他在意的人撑起一片天的人。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受了更多的委屈,吃了更多的苦,可偏偏很多人又不知道。

    没想到玉瀚却道:“你不也一样?且还心地十分地良善,只要别人对你有一分好,你都记着要还回去。”

    因又怕触了云娘的心事,便又赶紧笑道:“等有空闲时不如我们去外祖母那里,悄悄把荷包的事告诉她,你说可好?”

    云娘果然笑道:“那自然好了,如果二舅舅竟能因此像你我一般再有一段好姻缘,我们岂不为他高兴?”

    过了几天,玉瀚果然接了云娘去了永昌侯府,然后想办法避开众人将荷包的事情向太夫人说了。

    只是他们却白白盼着了,永昌侯太夫人却一点也没有被他们说动,一张满是皱纹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只冷淡地道:“这事情我早就知道,那绣荷包的女子是先前与你们二舅舅定过亲的,只是未嫁之时便死了。”

    然后又道:“你们既然猜到了,却不要再提,免得传出去并不好听。”

    汤玉瀚与云娘偃旗息鼓地退了回去,他俩人也都不是少年,自然也想到过许多情形,但是总没有猜出那女子竟会是二舅舅的未婚妻子,而且还是离世了的。

    世情果然如此冷酷,情深不寿,能似他们一般,经历了过去,又重新遇到了彼此的人实在太少了,他们已经幸之又幸了。

    庆幸之余,只能更加爱惜对方,爱惜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