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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1.我改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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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为防盗章

    红烟等了等。

    以前她每次都是夜班来, 后来夜班换了人, 白天人又多,她倒不敢来了,再加上挨了板子, 躺了小半个月,再来竟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以前见顾晏生没有压力, 现如今顾晏生穿着明红色的太医服, 从里面出来, 竟让她觉得贵气。

    这人似乎天生与她不是一类人, 配不上他。

    “找我什么事?”顾晏生脚步停下, 高高瘦瘦的身形站在她面前。

    红烟今年十三,比顾晏生还大了一岁, 刚进宫没多久,因家里有些关系,便把她送到了和善的明妃身边伺候,谁料明妃是慈善, 奈何身边有恶狗。

    “进去说。”隔墙有耳,小心些总不是坏事。

    顾晏生眼中波光一闪, 心中似乎明白了些, 他转身,带着红烟去了里屋。

    里屋是接待贵妃小主的地方, 那些贵人生病了便宣, 这里一年到头也用不上几次。

    “安全吗?”红烟还是有些不放心。

    顾晏生点头, “绝对安全。”

    正因为是招待贵妃娘娘的, 门板做的极厚,能隔音,也挂了屏风,恰恰是谈话的地方。

    那中间有个茶几,顾晏生掏出火折子点火。

    红烟双手紧紧攥在一起,唇咬的发白,“你昨天说的那个法子,我想试试。”

    她有个小姐妹,昨日险些被大总管侮辱了,那厮去了势,却还有那般想法。加上快要跑路,便肆无忌惮,主意打到她的小姐妹头上。

    烧茶的炭本就有些火星子,顾晏生点了火,又用细小的铁签翻了翻,炉里登时冒了火光。

    “然后呢?”

    “你有万全之策吗?”红烟低下了脑袋,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同食而亡的法子是顾晏生给的,现在还要他想办法。

    这毕竟不是人家的事,过份麻烦人家不好。

    顾晏生将烫杯的壶放在火上,“有。”

    红烟面色一喜,“真的?”

    “嗯。”顾晏生冲她勾勾手,“你附耳过来。”

    红烟趴过去。

    “冯正此人爱慕虚荣,贪图享乐,又极爱逞强好面子,你只需用明妃的势压他一压便是。”

    巳时出了点太阳,不算强烈,却也能供些暖意。

    红烟与众多宫女一起收拾屋子,今日天气好,娘娘说收拾收拾屋子去去霉。

    娘娘还是躺在屋内,不见客也不见人,只除了伺候在身边的大丫鬟,没人见过她,也不知她的死活。

    这里是正厅,离明妃睡的寝宫有些远,宫女们闲不住,便开始小声讨论。

    “你们说娘娘……”

    “不会的不会的,别瞎说。”

    如今最令她们担心的便是娘娘的身子能不能撑过去,若是撑不过去,这德明宫说不得要完。

    明妃与儿子不同,性子软,人也圆润油滑,轻易不得罪人,即便是对待最下等的宫女太监,也亲切和蔼,宫女们都挺喜欢她。

    可惜人善被人欺,大总管冯正仗着自己曾经服侍过上代皇后,假公进私,表面对明妃恭恭敬敬,背后里搞小手段。

    明妃念在他知道皇上不少秘密的份上一直忍让。

    当年的皇后是皇上最爱,三天两头去她的凤秀宫,后来死于狩猎,皇上伤心了很久。

    初始封何蓉为皇后,也是因为何蓉与上代皇后有些相似,只不过一个温柔大气,一个善妒小气。

    久而久之皇上便鲜少来凤秀宫,何蓉觉得错都在冯正,总是让她扮演上任皇后,结果惹得皇上发怒,再也不来,便将冯正打发了。

    冯正跑来跑去,竟去了明妃手下办事,明妃对他也信任,一来便给了大总管的身份,在德明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恰逢一道暗红色的太监服从走廊缓缓接近,红烟赶紧插嘴,“咱们还是盼着点娘娘好吧,有娘娘压着冯总管才不敢放肆,若娘娘不在,冯总管岂不上天?”

    这话是说他冯正不如一个女人,都快死了,威严依旧还在,压得他大气不敢喘?

    冯正脚步一转,又藏进了走廊深处。

    “你们看,冯总管吃的是什么?咱们娘娘吃的又是什么?”

    ——

    “冯正心中一定激愤,想证明自己比明妃更有威信。”顾晏生坐在红烟对面,给她用热的茶水洗了洗杯子。

    ——

    “娘娘吃的是什么?我吃的又是什么?”冯正冷哼一声从角落里出来。

    丫鬟们顿时一乱,“冯总管。”

    恰好是饭点,娘娘还没起身子,那菜便温在食盒里。

    食盒有两个,一个精致小巧,纹嵌了硬螺钿八棱黑漆,另一个花梨檀木,简单至极,连花纹都没有。

    两个食盒一个给娘娘,一个给冯总管,一样大,但是这区别却是天差地别。

    “打开看看。”冯正走到八棱黑漆食盒前。

    “不可啊,这个是给娘娘的。”红烟赶忙阻止。

    “给我打开。”冯正面有怒火,“出了事我负责。”

    红烟这才不情不愿的打开食盒,露出里面的牛肉,毛姜汤,鳗鱼,还有饭后的干果酸梅。

    冯正又掀开自己的看了看,白菜,豆腐,和青菜汤。

    ——

    “打着大义的旗号做事,一向是他惯用的伎俩,这厮一定会将饭菜交换。”顾晏生烫好了杯子,又烧好了水,白玉一般的手拿了布,裹住烫人的瓷柄,将茶倒入红烟的杯子里。

    ——

    “大胆。”冯正突然发难,“娘娘病危,太医叮嘱过不可闻腥,你们这是想害死娘娘吗?”

    他将两份食盒换了个位置,“那一份给娘娘,这一份我便替娘娘分忧了。”

    ——

    “只要他接下了给明妃的食盒,离死就不远了。”顾晏生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

    那茶是极好的碧螺春,只有招待贵客才会用。

    “我有个疑问。”红烟手握在杯子上,“计划是很详细,但若是不小心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顾晏生轻笑,脸上是镇定与自信,“就算被人发现了又怎么样?冯正的作风你又不是不知道,谁肯帮他?”

    他凑过去,小声说,“她们只会站在你这边。”

    ——

    砰!

    红烟跟在冯正后面,因为太过紧张,不小心撞倒了一个花瓶,那花瓶倾斜,晃荡几声却没落地。

    被一只胖乎乎的小手接住,“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安如姐?”红烟险些惊叫出来。

    安如连忙捂住她的嘴,“嘘。”

    里屋的冯正似乎听到动静,喊了一声,“谁在外面?”

    红烟一慌,安如拍拍她的肩,示意她安静下来,另一只手撑在嘴边,学着猫叫了一声,“喵~”

    学的惟妙惟肖,宛如真的猫儿打鼾。

    “原来是只猫啊。”里面的冯正似乎放心下来。

    安如凑到她耳边细声细语,“你尽管做,我在外面帮你看着。”

    红烟眼眶一热,险些掉下泪来。

    她擦了擦,别了安如,轻手轻脚跑去冯正的窗户下贴耳倾听。

    冯正吃了几口,又喝了汤,还嫌那汤难喝,无奈菜做的咸,他吃几口肉,就要喝一口汤,再尝尝其它菜。

    第一层放了小两盘,总共三层,刚刚冯正掀了两层,那底下还有一层,无奈做的卖相不好,看着就没食欲,浅尝几下放下筷子。

    “今天的御膳房怎么搞得?”

    他端了酒便要喝,肚子突然疼了起来,随后是心脏,然后是整个肺腑。

    不好,中毒了!

    他刚要喊,便是一口血吐了出来,四肢抽搐,嘴里也不断冒出白沫和血水,眼睛瞪着,煞是可恐。

    ——

    “冯正死后,你们就把在大厅里发生的事告诉明妃,有这么多人证在,明妃一定相信。”

    顾晏生不紧不慢的晃了晃杯子,里面青色的伢儿微微摇晃。

    “那食盒原先是给明妃,明妃一定以为是来杀她的,冯正做了替死鬼。”

    “明妃处世圆滑,很少与人结怨,且敢杀她的人就不怕承受后果。能承受后果的,在这后宫中没有几个,明妃心里一定有数。”

    “她怕是杀人灭口来的,所以绝对不敢声张。”

    ——

    “今日的事,你们就当不知道,冯总管是突发心肌而死,都明白了吗?”明妃撑着虚弱的身子,满面灰败。

    那人看她没有了利用价值,又嫌她知道的太多,到了杀人灭口的时候了吗?

    ——

    “只要有明妃掩饰,你便脱离了嫌疑,宫里的人势利,再加上冯正风评不好,大家都会觉得死得其所,没人会帮他报仇。你与这件事,也算彻底没了瓜葛,以后旁人来问,便按照明妃的说法,知道吗?”

    ——

    红烟心惊不已,所有的事态发展竟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一步不差。

    他真的只有十二岁吗?

    她只要再熬一段时间,冯正就会看准时机投靠别的娘娘主子,到时候就不会有人为难她。

    “你真的觉得明妃不行了?”顾晏生将药倒进碗里,又倒了水搅拌,“若她病好了,再去皇上那哭诉几声,又得宠了,你待怎么办?”

    若她又得宠了,那有二心的人下场必然凄惨。

    冯正怎么可能不知道,所以一定还会留下来,纵然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受用,也要强忍下来。

    他受了委屈,只怕会越发折腾人。

    红烟一时沉默了。

    “合食为毒是我偶然间在一本古书上看到的,没人知道。”这法子是他娘好的时候教给他的。

    他娘善毒,最普通的东西也能将之变为毒,无声无息且阴险致命。

    红烟张张嘴,正待说什么,顾晏生突然起身,“药好了。”

    他那双古井一样幽幽不见底的眼睛望了过来,“我要走了。”

    说罢擦了擦手,转身毫不留恋的离开。红烟伸出手想挽留,又不知道找什么借口。且顾晏生跟她说的事太过重大,以至于她脑子里装不下其它的。

    若娘娘病好了,又得宠了,冯正依旧还是他的大总管,每天折腾她,那她的日子……

    合食为毒的法子真的没人知道吗?

    深冬正寒,冷风呼呼的刮,顾晏生不紧不慢的走在回去的路上。

    他穿的不厚,衣摆轻飘飘的飞起,两袖清风徐徐,亮红色的御医服量身定做,穿起来恰到好处。

    顾晏生今年恰好十二,比何钰还小一两个月份,说是最小的御医也不为过。

    其实他还没到穿这套衣服的时候,没被皇上封赏,他便名不正,言不顺,但他师傅是院判。

    人心确实很奇怪,有些人看你有潜力,便一个劲的栽培你,往后也能沾沾光。也有些人就是见不得别人好,更有些人拿着鸡毛当令箭,拼命往你身上捞好处。

    可赌也是要下注的,什么都没押,凭什么得到好处?

    顾晏生回到太医院,院判正等在门口,给他找了一本少见的医书,撸着山羊胡笑眯眯的看着他。

    他今年花甲之岁,无儿无女,全指着徒弟给自己善后,眼光又高,看不上那些被人吹捧上来、又不肯努力、只想着混日子的人。

    他挑来挑去,什么华佗之孙,张仲之家纷纷看不上,最后竟然看中了顾晏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