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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7章 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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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川还在奇怪,马竞已经了然,张家小妹应该是从网上看到了什么文章。

    《中华一番》是面向中小学生的少年漫,不但让13岁的中二少年当主角,题材内容也是受众易于理解的组队冒险、美食比拼和宝物争夺。虽说内容比起子供向(幼儿向)动画要深刻复杂许多,却也没到还原历史、隐喻现实的程度。

    至于画美食漫画暗讽松下政经塾为精英政治张目,在他看来显然是国内网友的无责任脑洞联想。

    松下政经塾并没有特定的纲领和理念,就连常勤讲师和固定课程都没有,只是强调学生应在与老师同学的切磋琢磨中自修自得。因为岛国政坛被LDP长期把持,而政经塾毕业生大多加入DPJ的关系,政经塾的名气一直局限在小圈子里,直到2009年DPJ首次胜选并组建新内阁,才被外界注意到。到了2011年,神似“平顶山精细鬼”的政经塾1期生野田假烟登顶首相之位,拉来多位同学组建“松下政经塾内阁”,更让这种关注达到最高点。一时之间,不但媒体疯狂报道政经塾、各方竞相探访研究,争相跑去位于神奈川县茅崎市的松下政经塾参观考察。

    然而,野田和他所在的政党毕竟底子太薄,野田在400多天后狼狈下台,连带着DPJ也丢失执政党地位。随着明星人物的跌倒,外界送给松下政经塾的“新鹰派孵化器”、“右政客养成所”标签也迅速黯淡下去。

    有趣的是,松下政经塾最红那段时间,却是松下集团最凄惨的时候,两年合计亏掉15000亿日元,等到政经塾门庭冷落下来,松下的业绩马上大幅好转。放在风水相师眼中,这般变化很适合用风水气运、命数恒定来解,实际却是松下调整了业务重点,拿着卖楼得来的资金关闭亏损的家电电脑手机之类业务,重点发展to B解决方案和锂离子电池,这才得以走出亏损。

    “超级企业卖大楼”这话听着有些损,却也是底子厚实扛得住失败的表现。换成那些以轻资产、重融资的企业,遇到巨额亏损怕是很快就会崩溃。

    “吭吭!”耳边忽然传来响动,将马竞从走神状态唤醒。

    扭头看着张许瑶,小川悦司缓缓开口,“您恐怕想多了,‘中华一番’只是讲厨师和美食的少年漫,我当时并没有想过去表达这些东西。”

    其他人听了都是点头,张许瑶却还是不信,继续追问:“那刘昴星和主要角色们的造型怎么说?清朝明显不是这样的。”

    “至于发型服饰的问题,”小川解释说,“这个却是我犯了准备不足的错误。那时的互联网不像如今这么发达,只能通过影视作品和书籍杂志来收集形象素材。我看了很多电影录像带,参考其中的人物形象又加以美化,这才有了最初的人设。”

    听他这么说,在场众人却是秒懂了。

    90年代前面几年,内地影视圈还没兴起“戏说清宫”的风潮,当时能卖到岛国的多是港岛拍摄的影视剧。限于制作成本,这些影视剧集多在服化道上因陋就简,男演员不剃头只戴假发套俨然成为行规惯例。参考对象谈不上严谨,他又按个人理解加以美化修改,最终出来的效果自然走形的厉害。当然,要是真的仔细还原清朝的金钱鼠尾瓜皮帽,等待刘昴星的肯定是读者抗议、编辑斩稿。

    说完顿了一下,小川又说道:“主要角色的造型已成定局无法修改,后面我会注意配角的形象,让他们更加符合史实。”

    见他这么说,马竞自是轻轻点头表示赞赏,“这样就好,既然选择了真实历史背景,就应该尽量追求历史的真实。”

    前者心里其实有些不太情愿,感觉这样太过死板会束缚自己的创作自由,不过话到嘴边却没说出口。

    《中华一番》完结后,小川又连载了数部漫画,但取得的成绩都不是非常理想。这里面既有他自己开拓新题材无力的因素,也和网络兴起、少子化(出生率降低)加剧导致的杂志市场衰退脱不开关系。进入新世纪以来,不但时尚、音乐、新闻类杂志受到冲击大量宣布停刊,漫画杂志的销量也是腰斩再腰斩,三大少年漫里“少年Jump”的销量从91~96年600万册一路掉到200万册,“少年Magazine”掉到100万册,“少年Sunday”掉到35万册,其他三四五流漫画杂志更是多有停刊。

    眼看着形势越来越不好,小川不得不放下节操和坚持,重拾昔日旧作放出想要重启《中华一番》的消息。再然后,他就被热衷于搜罗经典IP的蜜蜂动漫找上门,人被请到了鹭岛好吃好喝的招待起来。除了安排南北厨师给小川做菜,帮他亲自取材积累灵感,马竞偶尔也会亲自出面与之交流看法,礼遇甚隆。小川这边也是投桃报李,不但将全媒体运营权授予蜜蜂,还答应使用AI漫画助手创作全彩版《中华一番》及其续作。

    想到创作自由,小川脸上浮现犹疑神色,最后还是放下筷子,看着马竞郑重说道:“马桑,我有个请求请您务必考虑一下!”

    后者见了,连忙说道:“不必客气,你请说无妨。”

    听见二人对话,张许瑶立即停下筷子瞪大眼睛看向他们,显然很想知道对方如此郑重为哪般。

    “是这样的,”小川略微顿了下,张口倒起了苦水。

    他原本的计划只是出续作,大纲什么的都已经准备好了,但蜜蜂动漫却建议他仔细梳理剧情框架,从头重启《中华一番》。这样既能提升作品完整度,也有助于唤醒读者情怀、促进全版权开发。不独小川,其他和他们合作的老牌漫画家,都得到了类似的建议。

    看起来是各取所需的好事,小川想了想答应了下来。然而等到真正开始动手,他却发现自己一头跳进了深坑里面,每天都过得很郁闷。

    马竞皱眉,“是AI漫画助手不好用不顺手么?”

    “这个倒不是,”小川摇头,“软件非常好用,我只需提供原画和简略故事板,剩下的工作都能用软件完成,非常节省时间。让我感到难以接受的,是责编总是未经同意修改我的作品。”

    像给配角剃头、给官服画补子这种,他当然能够接受。但蜜蜂动漫的责编居然连杀必死都要修改,他就不能忍了。漫画家若是没有了“服务精神”,还不如趁早转行。亏他专门为了内衣配色花纹忙碌那么久,别人只要动动手指就能轻松抹除,想起来的确很让人不舒服。

    杀必死是“サービス”的音译,后者又是“service”的音译,意思是“读者服务”,指的是漫画作品中让读者感到意外的惊喜内容。“服务”读者有很多方式,可以是深刻曲折值得挖掘的剧情细节,也可以是突如其来的“清凉画面”。显然,比起设计打磨剧情,后者的难度无疑要小很多,自70年代以来,“清凉画面”逐渐成为岛国一般向动漫的默认标配。

    虽然《中华一番》是美食漫,小川同样为其加入杀必死内容。为了表现辣椒的发汗效果,作者直接扒掉了女食客的衣服,开创了“美食爆衣”新潮流。至于男露上身女露沟调皮孩子爱捏胸之类,在漫画里更是俯仰可见不足为奇,一些情节在TV动画里也有体现。

    蜂漫编辑让他修改的,便是漫画里的这些“清凉画面”。看到自己司空见惯、习以为常的内容却被反复要求修改,小川也是积累了很大的怨气。现在看到蜜蜂马老板,他终于找到机会好好倒了回苦水。

    小川毕竟是成名漫画家,蜂漫给他安排的责编也不是什么实习新人,责编的修改意见也不是出自他个人,而是蜂漫的决策。

    严格说来,不独动漫作品,小说、游戏和影视里或多或少也有类似“服务”,武媚娘胸前聚拢的人心、木桶里共浴的帅哥,都是这种服务精神的具体体现,区别只在于前者服务直男观众,后者讨好腐女观众。对于目标受众来说,这些擦边球内容自然是喜闻乐见的福利,但在另外一些人看来,这些东西却会使其联想到“杂交”和“私生子”,然后愤而菊爆。与其像武媚娘那样卷入风波被迫下线整改匆忙剪胸,蜜蜂更倾向于提前拿掉可能存在强烈争议的内容,对待游戏和影视是这样,动漫也是这样。

    只是这种事情却是存在自我阉割嫌疑,属于做得说不得的范畴,尤其不好对外国友人提起。反正改掉的只是面对内地用户的简中版本,繁中以及其他语言版本的尺度则要稍微大一些,基本上保持不变——当然也有例外,比如阿拉伯版就把所有女角色都包了起来。

    仔细听他说完,马竞谓然一叹,强行解释:“我相信大家应该更加关注‘刘昴星’做的菜,尤其是这次我们还推出了彩色版本。”

    言下之意,你做的是美食番,更应该用食物来打动读者。

    这话却没能说服小川,看看“喂药之灵”的火爆程度,老前辈心里很有几分不甘的说。

    想了想,他换了个角度争取道:“你们不是有句成句说‘秀色可餐’嘛,我觉得美女和美食就应该出现在一起才对。若是能够因为我的作品,让更多人爱上做菜、爱上中餐,岂不是更好嘛。”

    “嘿!”马竞笑着摇头,宋真宗赵恒《劝学诗》里说的是“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要是真有姑娘小伙被他的漫画误导,跑去学了烹饪西点,人家家长铁定跟他没完。

    组织了一下语言,他开口说道:“我们这边的情况不一样,虽然没有PTA(家长教师协会),但也不可能出现如‘破廉耻学院’那样的作品。”

    这同样是一部现象级作品,正如名字传达的那样,作者永井豪在漫画里描绘了一座与众不同的学校,老师好色粗鲁、学生打架喝酒,时不时还有点儿眉来眼去、掀起盖住的小暧昧。

    因为行为过激导向不良,“学院”一度引起PTA的强烈抵制,被后者定为有害图书号召罢买。不过漫画只是违背传统道德,并未违反法律,却是顺利连载完成。而被号召罢买的《周刊少年Jump》也借助这部话题作品彻底打响了名气,算是站稳了脚跟。

    总算“Jump”也知道见好就收,进行了很成功的转型,靠着“友情、努力、胜利”的热血漫画的打开市场,逐渐超过两位前辈成为三大漫之首。

    马竞特意提起这部作品,本意是暗示两国的法律环境不一样,结果小川还没反应,张老师却忽然插话进来,反握筷子向下挥舞几下,“没错,孩子太皮怎么办,抓起来电一下就好。”

    话没说完,马竞的目光就扫了过来,她却毫不在意地挺了挺胸,“怎么,我有说错什么嘛?”

    马竞默然,关键时刻还是桌上年龄最大的小川帮他解了围。

    互联网是全世界的,“网瘾”当然也是全球性的,国外当然也存在类似的状况。尤其是人多地少竞争激烈,相信“考试改变命运”,认为青少年时期最大的任务就是学习的东亚儒家文化圈,青少年网瘾问题显得尤其严重,同样引起“有识之士”的担忧和积极行动,各式各样的戒网瘾训练营同样被开办起来。有的训练营主打亲子互动户外训练,也有的训练营为了节省成本,采用类似体罚的方式进行“行为矫正”,其行其人堪称岛国杨教授、岛国吴院长。

    当然,这些对小川来说同样属于“家丑”,只是简单介绍一些他就收住了话题,最后总结道:“谁都想一劳永逸,用最小成本解决问题,可惜大多数时候都会事与愿违。”

    “没错”,马竞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不但教育子女是这样,我们做产品做企业是这样。”

    嘴里说着这个,他却是想起了最近沸沸扬扬的“通通并购案”。此举可能导致专利成本降低,马竞表示乐见其成,却也不觉得能够成功,时机太不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