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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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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汉英见妻子似是检讨自己,知道她不吐不快,不找个人把心里的事儿说出来,是要憋出病来的。

    “哦,说来听听。”

    韩氏先是叹了一口气,沉默片刻,才道:“老实讲,我是有些瞧不上杜家的门户,觉得咱们女儿嫁到他们嫁,那是低嫁了。”

    说到此处,韩氏低下了头,愧疚的泪一并落了下来。她拿起帕子拭了拭眼角,才道:“人都是不知足的!刚找到华章那会儿,我就觉得,只要孩子好,她不认咱们都行!后来与华章相认了,便觉得这闺女跟婆婆比跟我亲,心里就有些不大痛快。”

    这些不大痛快,慢慢衍生,总是要变些味道的。好在韩氏还算是个敦厚的人,只不过是吃闺女的醋罢了,却没有什么坏心。

    在桃溪镇待了这两三个月,她总觉得闺女跟自己不亲,慢慢的,就有了女儿低嫁的想法。

    “你如今警醒过来,也是好的!毕竟女儿流落在外多年,又被那样的人家抱养了,能嫁到杜家这样宽厚的人家来,实属万幸了。”

    韩氏道:“也怪我糊涂。今日华章遭了大难,我这才看明白杜家的为人。”

    “如何?”白汉英紧绷了一天的神经,这会儿也略微放松了一些。

    “顶好的人家。”女儿难产,人家脱口而出保大人,就这一点,很多人家都做不到。虽说之前有了两个儿子,但是在很多人眼里,儿孙永远比媳妇金贵。

    再说,知道华章伤了身子,就让她坐双月子,还要请乳~娘来喂孩子,免得华章不得休养,损了气血……

    韩氏把这些都一一跟白汉英说了。

    白汉英也不住的点头,道:“乳~娘的事儿,你上心些,尽快找到。”

    韩氏点了点头,她在这边住了几个月,也算是熟悉了周边的环境,找乳~娘这种事,难不住她。

    “我明日就去找,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马上找到,要是饿到了外孙可怎么好。”

    “杜家有章程,你没瞧见,后院拴着一只母羊,两头小羊呢嘛。”白汉英是父母官出身,查判案子也是他的职责之一,他心细如发,目光如炬,又有查案时留下来的审视习惯,故而早就发现了一些端倪。

    田氏生双生子的时候,奶~水还算充足,后来奶~水不足时,杜玉娘便出了一个买奶羊的主意。

    这次,也是事先备下了奶羊,为的就是怕孩子生下来以后饿碰上了。

    “一听说华章产子,我这一颗心就像被丢在油锅里烹了一样,哪里还顾得上看别的。”韩氏又忍不住双手合十,拜了拜道:“多亏了菩萨保佑,从保佑华章有惊无险,诞下了麟儿。”

    白汉英思索片刻,方又道:“洗三的时候,另备一份重礼。”

    韩氏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啊?”后来才回过味儿来,“你是说,杜家那个二叔?”

    “山参是人家的,瞧年份,至少也有一百多年了,就算是亲戚,也没有白白给了你的道理。”

    韩氏连忙道:“是是是,可不能白占人家的。只是,杜家二房那位,之前不是与大房断亲了嘛,要不然,咱们直接给钱吧!”

    “不可。都说打断骨头连着筋,只怕事情没有咱们想的那么简单,你呀,直管备下一份重礼便可。”

    韩氏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杜家厨房做了好大一锅热汤面。

    人困马乏的时候,吃上这样一碗面汤,全身都暖和了起来。

    杜玉娘有些精神不济,但是还是强打着精神吃了面,觉得身上暖和了起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刘氏是吃不下去的,这会儿她已经感觉不到饿了。

    王莲花走进产房,轻声道:“太太,老太太那边叫您过去呢!”

    刘氏是不愿意过去的,虽然今天杜河浦拿人参救了儿媳妇和孙子,但是她从心底里还是不待见二房的人。

    二房的人浑,就没一个是明白事的,落到今日这个下场,也都是他们自己作的。

    刘氏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跟二房的人扯上关系,可是她心里明白,这事儿,由不得她说了算。之前闺女劝了她那么多话,道理都揉碎了,她也都听进去了。只不过若是没有山参的事儿,那么老二回到这个家,便是他们兄嫂的大度,不计前嫌。

    现在呢,哼哼~

    刘氏只觉得一肚子的气,偏又不能发作,只道好:“我马上去。华章这里你看着些,若有什么事,一定及时去叫人。”

    王兰花连忙应了。

    刘氏去了上房。

    屋里点了好几盏灯。

    杜河浦跪在地上,特别显眼。他低着头,也不说话,看起来十分孤寂落寞。

    李氏坐在炕上,杜玉娘坐在她的身边,杜河清坐到一旁椅子上,而杜安康则是站在杜河清身后。

    唯有杨峥,坐在一个角落里,仿佛灯火照不到他的身上,隐起半张脸来。

    全家人这是都到齐了,除了年纪小说不上话的,都到了。

    这样大的阵仗摆开了,估计不会雷声大,雨点小。

    刘氏想到这儿,心里堵得厉害,却还是走了进去。

    李氏朝她招了招手,让刘氏到自己旁边的位置坐着。

    杜玉娘冲着刘氏微微摇头,意思是让她谨言慎行,不管杜河浦回不回到这个家,也不是她能说了算的,白白得罪了祖母,不划算。

    刘氏心中微定,点了点头,正襟危坐。

    李氏半阖着眼睑,不知道在思量什么主意。

    倒是跪在地上的杜河浦,十分沉得住气,瞧着跟往日大大的不同。

    小年夜,田氏难产,死里逃生。这会儿众人实在乏倦,但是却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付杜河浦这个突然出现的异数。

    “你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起来说话吧。”李氏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特别冷淡,好像在对着一个外人似的。

    刘氏心想,老太太这是装腔作势,给他们看呢。

    杜玉娘像是知道刘氏的想法似的,揶揄地望着刘氏,似乎在提醒她,不要想太多。

    刘氏顿时觉得嗓子眼发干,轻咳了两声,才算罢了。

    杜河浦已经起身了,也没敢坐,规规矩矩的在一旁站着,像小时候一样。李氏不由得想起老爷子还在时,家里就是这样有规矩的。虽然庄户人家,谈不上什么家风,但是规矩还是有的。

    两个儿子懂事听话,对长辈恭顺,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呢!

    唉!

    李氏收拾回心思,抬眼道:“你这人参,关键时刻,可是帮着解决大麻烦了。亲兄弟,明算账,老大,把钱给他。”

    “哎!”杜河清连忙捧出二百两银钱来,“若是不够,家里还有现银。”

    杜河浦心里悲凉,可是这又能怪得了谁呢?是他把好好的日子给作没了啊!

    “娘,这参,不要钱……”他说话的动静,像是带上了一两分哭腔,“这参,是我从山里挖的,不要钱。”

    “亲兄弟,明算账,你还是拿着吧!”杜河清把银子放杜河浦的怀里一放,打量了他两眼。

    杜河浦的脸,饱经风霜,瞧着比自己还要老上五六岁。再瞧他的手,却是生了冻疮,手指头裂开了好多的口子。

    往年就是在家里种田,也没这样过。

    杜河浦赌气似的把那包银子扔到了自己的包袱旁边。

    “今天这事儿,谢谢你了。”

    杜河浦抬头道:“大哥,你是真不认我这个兄弟了,安康不是我侄子?那孩子不叫我一声二爷爷?”

    杜河清无言以对,刘氏却忍不住小声嘀咕,“都断亲了……”

    她离李氏最近,别人没听清,李氏可是听得真真的。

    同样听得明白的,还有杜玉娘。

    杜玉娘觉得,这个时候她应该把亲娘拉走,反正她们在这里,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做不出什么决定,何必留下来自寻烦恼呢!

    杜玉娘果断下炕,“娘,您跟我出来,我有点事儿跟你说。”

    刘氏也就着闺女递过来的台阶,出了上房。

    娘俩一前一后回了杜玉娘的屋子。

    屋里只有一盏小油灯,杜玉娘拿出剪刀,熟练的灯剪了灯芯,才坐了下来。

    刘氏知道闺女又是说教,烦的很。

    人家都是当娘的训闺女,到他们家这儿可好,调过来了。

    杜玉娘给刘氏倒了一杯水,“您怎么就那么沉不住气呢!”

    “我就是气不过嘛!”刘氏气得连喘气都粗~重了几分,“当年那些祸事,一桩桩,一件件,我记得清清楚楚。那么大一堆烂摊子,都是我们给收拾的。说好了分家,分得不清不楚,说好了断亲,现在人家又找上门来了。”

    杜玉娘连忙道:“您喝口水,消消气。”

    刘氏拿起水杯来将水喝了个一干二净,重重地将水杯放到桌上,“我能不气吗?我怎么消气?原本以为能把二房这条臭鱼从锅里撇出去,但是现在呢?吃一百个豆儿都不嫌星。”

    杜玉娘绝不知道女人到了一定年纪会有更年期这回事,否则的话也用不着疑惑了,为什么之前说得好好的,此时此刻她娘又钻了牛角尖。

    “娘,咱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嘛!”杜玉娘起身走到刘氏身后,给她捏肩捶背。

    “他们怎么决定,您都不吱声就得了。不看别的,就看今天二叔拿了参,救了嫂子和小侄子,您也应该想开点。”

    提到这一点,刘氏还真是无话好说。

    “唉,玉娘,你说你二叔那参,是从哪儿来的啊!他说是他自己采的,可信吗?”以前可没听说老二有这么个本事啊!

    “或许吧!您没看我二叔手上有冻疮嘛,兴许真是去了老林子里也说不定。我听说啊,采参可辛苦了,往林子里一扎,一两个月都出不来。深山密林里,毒虫猛兽也多,一不小心,就要丢了小命,也是拿命换钱呢!”

    刘氏扁了扁嘴,不再说话了。

    “娘,您就别跟二房置气了!我瞧着我二叔现在,是大彻大悟了!您就说,换了以前,采参这么辛苦且危险的活,他能不能干?”

    刘氏想了想,就叹了一口气,但愿他是长进了吧!

    与此同时,上房那边,杜安康已经被‘赶’出了上房,杨峥也与他一同出了屋。

    此时上房屋里,只有李氏和两个儿子。

    “好好的,你怎么去了北边采参了?”李氏口气不急不躁的,但是细听的话,还是能听出来带着几分疑虑。

    “那个活,可是不轻省的,你受得了那个苦?”

    杜河浦就道:“娘,我去挖参之前,还跑过船呢,风吹雨淋不说,也挣不得几个钱。遇到河匪,小命也是不保的。”

    “哼!”李氏道:“你怪得了谁?怪得了哪个?”

    杜河浦又道:“说来也是巧了,上回我不是回来一趟吗?走的时候在半路上碰到一个老头,也不知道是饿的,还是冻的,就倒在路边了。我一时不忍,见他还有一口气,就将人救了。这老头可有本事了,他是个采参人,性格有些古怪,不喜欢拉帮结派的进山,自己做单棍撮,就是一个人进山采参。”

    李氏和杜河清听这些,像是听天书一样。

    “我救了他,他也十分感激,知道我无处可去,就问我想不想跟他进林子。”杜河浦只道:“我当时也是无路可走,知道进林子挖参挣钱,就咬牙跟着他走了。”

    这一走,就是一年。

    这一年,杜河浦吃了许多人一辈子都无法想象的苦,他跟着那个老头进山挖参,有好几次都差点把小命交待在山里。最危险的一次,他们挖到了两颗大‘棒槌’年份都在三百年左右,结果被人盯上了,差点死在那些人手里。

    杜河浦把这些危险和辛苦都隐去了,只道:“那老头年纪大了,也赚够本了,要不是为了报我的救命之恩,是不会再进山的。我跟着他一年,得了不少好处,包里这些人参,就是靠着他挖来的。”

    屋里短暂的沉默下来,娘仨谁也没说话。

    过了片刻,杜河清忍不住问,“接下来,你有啥打算?”

    “把参卖了,给两个女儿备嫁妆。”杜河浦就问,“哥,小枝和小碗啥时候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