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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二章 以势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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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安,行宫前。

    这行宫本就是过去的皇宫,所以一切都是帝王规格,如今变为行宫虽然换了一个字,却少了很多禁忌。比如今天,就要在这行宫前的大广场上公开审判六千多的匪贼,这样的审判别说在武阳的历史上,就是在上溯到大梁王朝时代,也没有过。

    今天的行宫广场外,几乎全城的百姓都来了,摩肩接踵的百姓纷纷议论着一辈子也不一定能再见不到的大场面。六千多的贼匪已经被押送到广场上,每个人都被反剪双手,用麻绳死死的困住,本来是要上枷锁的,只是别说宁安,就是整个江南路也没有六千多的枷锁,只能以绳子代替。

    两万的江南剿匪军把整个广场团团围住,六千多的匪贼被赶成一堆,人人面若死灰。今天宋太平是主审,所以身着官服的宋太平站在了正中的位置,左右分别是梁文举和祝凯之,再往边上是廖延、方灵均、唐尧,和其他的一些宁安官员,每个人都身着官服,神情肃穆。

    宋太平看了看太阳,已经将近午时,便庄重的走上了前方已经搭建好的五丈高的高台,在高台正中央站定后,拿出一卷锦布包裹的卷轴,打开后,面向高台下方的百姓高声朗读,“自武阳开国以来,江南路匪患日重,以关雷霆为首的一群匪贼,打出擎天三十六寨的旗号聚众武狄山中,劫杀过路商旅、抢夺村寨钱粮、残害妇孺,无恶不作,死在他们手上的百姓不计其数,气焰日益嚣张。昨夜关雷霆聚众攻打宁安城,已经坐实谋反大罪!虽关雷霆父子已经就地正法,但尚有六千五百一十三名匪贼被擒,今日就是对他们的公开审判!下面由人证丁兰,揭发匪贼罪行!”

    宋太平走下高台以后,丁兰缓步走上高台,一身素白,没有掩面,光明正大的高声道:“民女丁兰,和爹娘出游被这群畜掳到擎天寨,双亲惨死,唯有我苟活,可这活着还不如死了!他们不是人!他们全部都是畜生!他们的罪行我就是在这说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丁兰接下来的诉说,让在场的每一位官员、每一位兵丁、每一位百姓都握紧了双拳。这些匪贼所做的所作所为,其恶毒之方法,其凶残之嘴脸,在无数的暴行中被展露的淋漓尽致。那毫无人性的一幕幕展现在所有人的脑海中,丁兰说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可她依然坚持的讲述,她是替那些活着的姐妹站在这里,也是替那些已经死去的百姓站在这里,她必须说完。

    丁兰说到最后,已然站不稳,眼看就要晕倒,陪她一同到来的茶娜飞身上去,一把抱住晕倒的丁兰,把她抱了下去,在广场的角落里,陈璞和桑柔还有薛丁山夫妇都在,茶娜把丁兰送过来,桑柔赶紧救治。

    宋太平虽然也很担心丁兰,可他是今天主审,必须尽职尽责,他再次走上高台,满含愤怒的说道:“这林林种种的畜生行径,已经没有言语能够形容。依武阳律,谋反者首从皆斩,首犯关雷霆已经被当场格杀。现判,从犯中寨主、副寨主及小头目二百四十五人斩立决,其余六千二百六十八位从犯匪众,悉数充军靖安城。”

    武阳律中,充军到边塞的罪犯,一般都会成为与突戎战斗中的死士,十死无生,一群囚犯即使拿起武器,可是如何能与来去如风的突戎骑兵作战?几轮冲杀就变成了尸体。所以在场的六千多人,都好似丢了魂魄,已如行尸走肉。

    后面的斩立决,是在宁安南门外一处坟山上,官府还算厚道,早已由官兵挖好了二百四十五个坟坑,没打算让罪犯暴尸荒野,由百战老兵充当刽子手,行刑后包裹草席掩埋。

    那六千多匪贼,即刻出发,由这两万剿匪军押送,行往边关,靖安城。

    武阳将兵分离,这两万一千的剿匪军,只有那一千金锏骑是祝凯之的部曲。剩下的两万兵丁本就是靖安边军,因为江南路匪患太重,所以经兵部批复调配给江南路以作剿匪军。而祝凯之是枢密院委派做江南路军马都指挥使,有匪可剿时祝凯之可以指挥的动这两万人,那还要梁文举的同意。现如今匪患已平定,自然就要各就各位,边军回防顺便押送充军重犯,祝凯之率领金锏骑,回京复命。

    行刑场面陈璞是不打算去看的,正好丁兰晕倒,就算丁兰想去也没有办法了。几人把丁兰带回安宁客栈,她只是一时的悲愤和哭泣导致的晕厥,并无大碍,桑兰几针下去,就悠悠转醒。

    “陈公子,怎么判决的?”丁兰说道。

    “大小头目现在应该已经都斩首掩埋了,剩下的匪众充军靖安城,也已经出城上路。你大仇得报了,回去可以向姐妹们交差了。”陈璞宽慰道。

    “这些都仰仗陈公子的计策和以身犯险,今后丁兰和姐妹们一定好好做工,报答陈公子。”丁兰说着就要下跪。

    陈璞拦住她,严肃的说道:“你们昨晚跪的时候,我没拦你们,那是因为时候不对。现在我得告诉你,在我手下做事,要先做到两件事,一是必须识字,再就是不跪,跪天跪地跪父母,最多加个跪皇上,别人没谁需要你跪,我们都是平等的,我给你工钱,你帮我做工赚钱,没有什么高低之分。”

    丁兰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理论,一时间难以接受,茫然无措。

    “慢慢你就会习惯的,平等的感觉,很好。”陈璞说道。

    几人退了房,一起到食为鲜,陈璞定下两桌酒席,把宁安拍卖行的所有人都叫来,大家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餐饭,然后陈璞勉励了众人几句,就动身回云阳了。

    到了云阳张府,见到母亲,见到张逢年,自然又是一番嘘寒问暖和担心后怕。陈璞安抚了母亲后,问道:“念云呢?”

    张逢年呵呵笑道:“还不是你委派了她拍卖行的事情,我这女儿啊帮我打理瑞福祥都没有这么积极,现在天天往拍卖行跑,跟哪个黄毛丫头还有那小猴子也不知道天天嘀咕什么东西,早上出去,天黑才回家。”

    “您看您说的,念云这么积极不也是抱着赶紧赚钱,然后帮衬瑞福祥的想法吗?瑞福祥已经和碧罗堂全面开战,这银钱吃紧的时候,谁能帮您?不还得是我们吗?您说是吧?”

    “我是说不过你这个解元公,你说什么都对!”张逢年哈哈笑道。

    陈璞又和母亲闲聊了几句,然后让人帮着丁兰安排住处,今天得住在这,明天再前往为善庄。

    都安排妥当以后,陈璞带着茶娜和桑柔一起去云阳的拍卖行,去见张念云。

    几人到时,拍卖行中正在争吵,门外已经围了一圈人在看热闹。

    “老子就是不要了,你能怎样?还没听说过强买强卖的!”一个中气不足的声音叫道。

    “在拍卖前,我们就宣读过了拍卖细则,举牌成交后,如果买方毁约,要交拍品成交价一半的违约金。这点我们都是宣读过的,你当时没有提出异议。如今你拍下了拍品却不给钱,又不交违约金,还在这大喊大叫,就不怕有失身份吗?”张念云不卑不亢的说道。

    “笑话!老子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从来没听说过,买东西不要了,还不行的道理,大家给评评理是不是这么个道理?”那中气不足的声音再起说道。

    陈璞没有动,站在人群中,想看看张念云要如何处理。

    “既然这样,那我们也不与你纠缠,我们去官府吧,对薄公堂,让知州大人评判吧。”张念云依然保持克制的道。

    “见官就见官,谁怕谁?”那声音似乎不怕见官。

    陈璞这个时候拨开人群,走进拍卖行,说道:“念云,跟这种人啰嗦什么。我陪他去见官,你去把宋太平宋大人请来旁听。”

    张念云见到陈璞,激动非常,委屈的咬住下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只能点头。

    那找茬的人是个瘦弱的公子哥,二十多岁的年纪,从穿着上看,是个富贵家出来的公子,只是这副嘴脸实在没品,陈璞估计十有八九是商贾家的二世祖,而且说话中气不足,不是纵欲过度就是从小在药罐子里泡大的。

    此刻这公子哥听到宋太平宋大人,心中有些打鼓,嘴上叫嚣道:“吹什么大气?宋大人是你能清来的?”

    “你可以在云阳城中打听打听,我陈璞能不能请来宋大人?”陈璞倨傲的说道。

    “陈璞?新晋解元?”

    “可不是呗,陈解元当日贺宴,宋大人和冬大人都是去了的,这云阳谁不知道”

    “可他杀了梁大人的儿子,怎么还敢在这里出现?不怕杀头?”

    “你孤陋寡闻了吧?今天一大早,榜文就贴出来了,那都是陈解元和梁大人的计策,用以混进擎天寨,如今陈解元以布衣身份荡平武狄山匪患,今后的前途不限量啊!”

    门外看热闹的人纷纷议论起来。

    “陈璞?陈解元?是你?”那个气虚的公子听到众人的议论,不可置信的说道。

    “然也!如何?现在去州衙?还是等宋大人一起去?”陈璞趾高气昂的说道。

    气虚公子挤出笑脸,说道:“哎呀,都是误会,我哪里知道这是解元公的买卖啊!二百两而已,我给了!”

    “不好意思,你毁约在先,污蔑我为善拍卖行强买强卖在后,现在不是你给钱这么简单的了。你必须缴纳违约金,然后道歉,最后我们会把你的名字记录在案,从今以后我们在武阳开的所有拍卖行分行,都不欢迎你!”陈璞拉下脸来。

    气虚公子小声说道:“大家都是生意人,日后好相见,要做这么绝?”

    “不好意思,我不是生意人,如今我已经是半个官身,今年殿试过后,就是全官身了。”陈璞依旧高傲。

    气虚公子被陈璞死死的压制住,咬咬牙,递出一百两银子,然后低头说道:“王槐安鲁莽,诬陷了为善拍卖行,抱歉!”

    “你就是王槐安啊?王记典当行的少东家,怪不得来拆我们的台,手段差了些,不上台面!不送!”陈璞说道。

    王槐安气喘吁吁的掩面往外走去,陈璞又高声道:“韩平安,记着,王槐安列入黑名单,永远不许进入为善拍卖行!”

    小猴子韩平安也高声回道:“好嘞!”

    闻言,王槐安本就虚弱的身形又矮了几分,灰溜溜的跑出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