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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章 比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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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妍华的心头一颤,想到胤禛不得见自己的十三弟,心里的难过定是比她要深重许多,不由得收紧了呼吸。

    裹在他腰前的那只玉手不安地绞了绞,妍华将他拥得更紧实了一些,心口有股闷气,在酸涩中发酵膨胀。

    胤禛垂眸看了一眼,语气有些混沌:“婵婵是想将我勒死吗?”

    妍华这才意识到,自己手臂上的力气用得大了些,忙讪讪地松了力道……

    其实两年以来,为了能追上他的心思,她一直在努力向他靠近。可是面对他这样一块木头,她终究无法猜透他的心思。其实她并不奢望能当他的解语花,所以也不奢求能完全懂他的心思,只望能在他伤心难过之余陪在身边一起解忧。

    他心中关心的不是朝国大事吗?不是心系苍生百姓吗?她参与不得朝国大事,又无法心系苍生,那么她便钻研一下治水防灾的书籍,好歹能离他的心,近一些。

    好不容易能揣摩到他的心思了,眼下风云突变,她又完全摸不着头脑了。

    那幅画里,究竟藏了什么玄机?

    抑或更确切点来说,那条西洋裙里,又藏了什么故事?

    她不是傻瓜,看到胤禛三番五次站在画前发愣,她悉心一观察,便发觉画中有她、有他、有花、有字,而他的眼神不会落在他自个儿的身上,也没有落在花与字上。

    对,他的眸光闪动,眼帘中映出的是身着西洋裙的她。可是他却没有盯着那张倩丽的面容看,只盯着她的衣裙目不转睛,偶尔才会移动眸子瞟一下她的脸。

    她起初以为胤禛是在看画上那个叫她羞红了脸的部位——饱满的胸部,束了那间胸衣,她不得不承认,她的胸前赫然傲视群雄了。

    可稍作细心观察,她便知道是她想多了。他要看,哪里用得着对着一副画三番五次地观摩,直接找了她本人看,岂不更为鲜活。

    她屡次从良辰那里打探消息,良辰都顾左右而言他地给避开了,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时,花影有了动静。

    花影说,妍华在屏风后换西洋裙那一日,胤禛喃了一句话,妍华没听清,她却听清了。

    她说,胤禛当时有些迷离,喃了一句:“娉娘,是你吗?”

    良辰当时那般紧张,足以证明她也是知道娉娘的,极有可能她知道西洋裙与娉娘之间牵扯了何样的关联。

    “南唐后主有个窅娘,腰细善舞,所以才叫做窅娘。娉婷扬袖舞,婀娜曲身轻。这个娉娘听名字便也是一个身姿窈窕的美人儿,想必也是舞姿极美的。只是,这娉娘,又是何人?”她听到名字便忍不住赞叹出声,可说了一会儿,方觉不对。

    名字都这般美,想必娉娘本人更是美艳过头的。

    俊男美女,男才女貌,才子佳人……胤禛与娉娘……她的心头一颤,仿若知道了天大的秘密。可是这秘密,却叫她惶恐。

    莫不是要告诉她,她心心念念伴了四年的人儿,心里一直装着另一个人?那他这几年来,对自己,是真心真意还是虚情假意?

    莫不是,拿她当了娉娘的替代品?

    思及此,她面色发白地看向花影:“你可知道娉娘是何人?我与她……长得像吗?”

    虽然她问的小心翼翼,可是花影却十分不留情面的摇了摇头,甚至脸上还闪过一抹嫌弃与不屑:“格格虽是清丽,却怎可能有娉娘那般貌美呢。娉娘之姿,据说是倾国倾城,想那西施在世也定是比不过她的。而且她琴棋书画无不精通,乐善好施……”

    妍华听她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倒了一杯茶与她润口,趁着她停下来喝茶的工夫,插话问了一句:“你怎得知道的这么多?”

    花影默了默,瘪了瘪嘴吧,哀怨道:“奴婢家贫,被娉娘施善过好几次,是以一直怀着感恩之心便对她的事情上了心。哎……只可惜,她约莫在七年前,便消失了,谁也不知她去了哪里,奴婢纵使想报恩,也找不到恩人可报了。”

    妍华心里却松了口气,心里慨叹这样便好,既然她与娉娘长得不像,那么胤禛便不会是拿了她当娉娘的替代品的。可一念及娉娘那般传奇佳人,竟然无故失了踪,还害得花影这般伤心,不由得觉着自己的这点舒坦小心思有些可耻。

    可是,为何胤禛口中会念着娉娘,他与娉娘之间又有怎样一段往事?

    妍华心里突然钝痛起来,仿佛被一根生了锈的刀刺了一下,不锋利,带着斑斑锈迹艰涩地扎进了她的心口,又沾着她的鲜血艰涩地拔了出来。这种疼痛,很锥心,伤口也难以愈合,所以会持续很久。

    枉她一心一意地念着他的好,想着为他解忧为他愁,事到如今,却原来他一直念着别人的好。

    心里的醋意翻江倒海掀起狂狂浪潮,一遍又一遍地扑打着她脆弱的神经。

    是夜,胤禛来到万福阁,妍华强颜欢笑,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她想,胤禛又重新搭理她了,她理应高兴的。他眼下又能如往昔般正常待自己,可能是他理好了对娉娘的思念吧?可若是哪一日他又想念娉娘了,是不是又要无缘无故地疏远她了?她便是这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可怜虫吗?

    所以,她的脑子这一次有些偏执地转不过弯来,正是因为得到了,拥有了,所以她才舍不得放手。

    何况,她为何要放手?

    为了一个早就不知去了哪里的人儿放手,她又不是傻子。她的幸福为何要由娉娘决定?

    倘若一开始进府,胤禛便待她不冷不淡,那么她一定会扶好自个儿坚强的小心肝儿,适应那样的生活。毕竟她一贯都爱给自个儿找乐子,没有夫君的宠爱,即便清苦即便寂寥,她也会甘之如饴。

    这世道,有个有钱的夫君养着她,她不用担心自己会被饿死,找个乐子还不容易?

    只是,进府后胤禛便待她不同,不管是捉弄她抑或是压着她读书,他待她总是有别于其他格格的。她想,或许,也是有别于娉娘的,娉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用他教,也定然不会受了他的捉弄。

    可是,她转念一想,难不成胤禛教她读书,就是为了将她养成娉娘那般的聪慧女子?

    可是琴棋书画,她样样都不精通,说到这些,她都会尽量往谦逊了讲。

    听闻侧福晋李氏的琴艺精湛绝伦,她虽然没有见识过,却也听灵犀赞过。想想灵犀那样的直爽性子,不喜欢便是永远也看不顺眼,她不喜欢侧福晋却能赞她的琴艺,可想而知,侧福晋的琴艺着实精彩。可是娉娘这般的佳人如传奇一般,想必她的琴艺比侧福晋还要厉害吧。

    宋氏的舞姿她是见过的,连太子都因为她的舞姿而念念不忘了,可见此舞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瞅。妍华虽然不喜宋氏的为人,可是她的舞姿,妍华不得不惊叹,确实如梦如幻。古人赞琴音悦耳,便说绕梁三日不绝于耳,她想,那么宋氏的舞姿便是虚浮三日不绝于目。既然娉娘那么传奇,她的舞姿定是比宋氏还要绰约了。

    府邸之内,棋艺高超的,妍华不知,无从比较。

    书,十三阿哥书法绝妙,难不成娉娘写字比十三阿哥还好?

    至于画,她觉着她自个儿画得不错,胤禛也是夸过的,虽入不得大雅之堂,却也是活灵活现,想必娉娘的技艺比她高超多了……

    她一一比较了一番,可是因为没见过娉娘,也不知她传奇到什么地步,心里越想越气,越比较越觉得自己不如人。所以她心里便负了气,连带着对胤禛的态度也冷淡起来。

    歇下的时候,她没有像往常那般贴着胤禛,也没有要侍寝的意味,只是自个儿一人锁在内侧,离他远远的。

    胤禛自是察觉到她不太高兴,问了一句因由,见她不回答,便冷冷地睨了她后脑勺一眼:“吃错药了?明儿让柳大夫过来给你看看。”

    妍华气闷,索性坐了起来,背对着他换到床尾去睡了。

    胤禛无动于衷,翻了翻她看过之后,忘了收起来而随手放在枕边的那本《西厢记》,瞄了几眼后,又嘟囔起来:“我便知道你在看这种艳俗的画本册子,让你不要看你还这般明目张胆地放在枕边看。小札里每日都写的话,你当是写着玩儿的不成?嗯?”

    妍华缩在那里不动弹,气得咬住了下嘴唇,心里恨恨地想着:对,自是比不上你的娉娘了,娉娘哪哪儿都好,连她出的虚恭实恭都是香的,我哪哪儿你都看不顺眼,看本画册子都要被你挑剔!

    可是她终究只敢自个儿在心里腹诽,也不敢说出声来,恨得牙痒痒也只能自个儿磨牙止痒。

    胤禛见她不动弹,以为她睡着了,叹了一声:“又怎么了?无缘无故与我怄气做什么?”

    他嘀咕完后,便坐起了身子。

    妍华察觉到他有动作,忙闭上了眼睛假寐。她也不知道自己此举用意在哪儿,只知道眼下不想与他发生正面冲突。

    被子突然被完全掀开,妍华的身子一凉,忍不住嗫哆了下。她心里一惊,想着难不成胤禛要冻她一夜不成?她刚犹豫着要不要睁开眼看看,一只大手便摸了过来。

    她心头一颤,忙又闭紧了眼睛,任由自己被那两只大掌捞进怀里,再被他顺势一带,重新回到了床头。

    因为背对着他,所以她不知道胤禛是否察觉她是在假寐。可是她心里还在置气,不想这么快就缴械投降,于是便不着痕迹地往里挪了挪,结果胤禛的身子也跟着往里挪了挪,贴上了她的脊背。

    她又往里挪了挪,他便又贴了上来。

    最后被逼到了挪无可挪的地步时,耳边响起了胤禛那不冷不淡的语调:“你再躲呀。”

    这句话仿若火上浇油,妍华气结,索性转过了身子直视他:“我要同你吵一架!”

    胤禛的眼角抽了一下,眉梢挑起一抹鄙夷:“我没空。”

    他说罢便转过身子,背对向妍华,捞起锦被便要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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