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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8章 人可以走,东西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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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小白从地上爬起来,不顾满身的灰尘,在橘色的夕阳下,看着宫邪的脸,像一个极需要得到认可的孩子。

    眼神特别的虔诚,被她看着的宫邪,顿时感觉自己在她眼里是神。

    这样的眼神,他在许许多多士兵的眼睛里都看见过。

    但她跟所有人都不一样。

    她眼睛里还有他们没有的东西,大概是对他的感情?宫邪不清楚。

    他在她的注视下,公布了最后一组的成绩,“第五组,时长六分十二秒,第一名实至名归。”

    “耶!”

    最后一组的九个人互相击掌,脸上挂着笑,仿佛得了糖果的小朋友,兴奋和激动都藏不住。不管他们是否熟悉彼此,这一刻的荣誉是属于大家的。

    陆姝雅眼神幽冷地凝视他们。

    他们第一组的成绩二十一分钟还多,足足比最后一组多出了三倍不止,对她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宫邪吹响口哨,散乱的一众人紧急归队,列成了四四方方的方阵。

    “最后一组才是团队合作的正确方式。”宫邪背对他们关掉电流,然后转过身,“当我说出以小组为单位计时的时候,你们就该意识到这一点。”

    他冷笑一声,讽刺的意味很明显,“结果呢,我不过随口提了一句这种情况下拖后腿的人一目了然,你们就任性的只顾自己,生怕成为那个拖后腿的人。”

    前面几个组的兵面红耳赤,像是被人劈头扇了一耳光。

    是啊,他们在翻越电网的时候,只想到了自己,不想自己成为最后一个,被其他人嘲笑鄙视,一个个都想比别人快一点,甚至不小心把其他人弄下去了,结果却适得其反。

    宫邪看了眼时间,距离晚饭时间还有五分钟,不再对他们进行思想教育。

    大伙不是傻子,他点到为止的话,都能明白背后的含义。

    “说一说第一项训练的惩罚。”他云淡风轻的提起,将众人的记忆拉回了下午举突击步枪的恐怖。

    他不提,他们都快忘了,第一项训练还有惩罚。

    “我个人不喜欢夜间的训练,影响效率。晚上的时间我一般用来惩罚。”宫邪拿出先前的记录单,“满分的同志,恭喜,没有惩罚。零分,负重二十公斤一万米,一分,负重二十公斤八千米,两分,负重二十公斤六千米,以此类推。”

    姚琪的腿瞬间软了。

    她就是零分啊!

    负重二十公斤一万米,一万米,万米,米……

    她需要提前写遗书吗?还是要提醒宫小白,晚上别睡得太死了,记得来训练场给她收尸,现在这个季节天气热,尸体容易坏。

    宫小白默默地算了一下,她是四分,只需要负重跑两千米。

    两千米,小菜一碟,她很快就能跑完。

    宫邪看到不少人脸色变了,接着说,“第二项训练的惩罚——”

    一石激起千层浪。

    什么?!

    第二项训练也有惩罚,他没提前说明啊。

    “翻越电网的个人成绩达不到46秒以下的人,晚上全部来训练场练习。”宫邪眼神瞥了下电网,“电流我会开一整晚,你们有足够的时间练习。”

    宫邪刚要说解散,还是想提醒他们一下,“明天早上我要检查个人翻越电网成绩,不合格的,惩罚翻倍,以此类推。你们最好今日事今日毕。”

    他吹了声口哨,“解散!”

    虽然浑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他们还是一刻也不敢耽误地往大食堂跑,仿佛了回到了学生时代,三个年级一起放学,打饭困难的场面。

    最后一排的宫小白被人扯住了,她扭着脖子往后看,有气无力地说,“你干嘛呀,我要吃饭,好饿。”她要吃好多好多的饭。

    不仅想吃饭,还想睡觉,好困啊,浑身上下每一块皮肤都透着疲惫,每一颗细胞都缺了水分一样的干瘪。

    以前不知道人的身体极限在哪儿,现在却能真切体会到。

    前一秒她还觉得负重两千米跑没什么,这一秒放松下来后,觉得那两千米真心难熬。她对姚琪报以十二万分的同情。

    宫邪拎着她的领子,拖着她从训练场的另一边走,“带你去吃饭。”

    宫小白登时安静不挣扎了,眯着眼睛靠在他身上,也不看路,非常信任地交由他带路。

    宫邪带她绕过了小半个军校,到了一条非常清凉的道路,两边都种满洋槐花树。

    花期即将结束,所有的槐花都争着最后的日子竞相开放,一串串洁白的槐花垂下来,压满枝头,掩映在绿色的树叶下,白得如雪。

    真真就像雪花落满树梢。

    早已零落的花瓣并没有消失,铺了满地,一阵微风吹来,卷起地上轻柔的花瓣,仿佛看到了一场花瓣雨。

    一整条路都是清雅的芳香,沁人心脾,与严肃板正的军校格格不入。

    搁以往,宫小白看到这样的美景还能欣赏一番,顺便装模作样的念一句“风舞槐花落御沟,终南山色入城秋”,眼下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别说欣赏,眼睛睁大一点都觉得累。

    后面一排房屋是教官们的住处。

    晚饭时间,这条道上没人,安静得好像能听见花瓣落地的声音。

    见宫小白的步子越来越迟缓,宫邪停了下来,她的脚步也跟着停下来,迷迷糊糊问,“怎么了?”

    “上来,我背你。”宫邪说。

    他曾在枭鹰军校待过几年,自然知道每条道上都安装了微型摄像头。

    不过能私自看录像的也就那么几个人,他不介意。

    宫小白听到他的话,清醒了一点,睁开了眼睛,张开手臂,做好了被他背的预备动作。

    宫邪蹲在她面前。

    宫小白膝盖打弯,趴在他背上,双臂松嗒嗒地放在他肩膀上,也没好好搂着他脖子,因为知道他不会让她摔下来。

    宫邪站起来,她浑身都没几两肉,背起来轻轻松松。

    “很累?”考虑到他们刚进军校不久,他的训练强度对比以前,顶多算得上适中。他手段最狠的那一年,是训练秦沣他们的时候。

    而最终的结果也没有让他失望,出来很多军事人才。

    “嗯。”

    宫小白哼了一声。

    对于以前只知道好吃懒做的人,这样的训练与死无异。

    这话,她没说出口。

    宫邪说,“明天让你休息一天?”

    宫小白刚想拍巴掌大声说好呀好呀,话都冲到牙关了,被她死死地咽了下去,换成了表示不解的三个字,“为什么?”

    “不是说累吗?给你放一天假。”宫邪说得理所当然。

    宫小白却不淡定了,“那其他人呢?”

    “照常训练。”

    “那我不要休息!”宫小白飞快地说出了心中所想,“我不觉得累。训练和学习都是一样的,只不过一个费脑,一个费体力,我学习都能做好,训练当然也能。”

    宫邪蹙了蹙眉,又忍不住上扬嘴角,总之,表情非常奇怪。

    他没有再提起这件事,宫小白便乖乖趴在他背上呼呼大睡,其实也没有真的睡着,浑身都酸疼得厉害,不停地刺激着神经,没办法入睡。

    宫邪走到一栋小平楼下,看见了等在那里的陆天望。

    他左手拎着一瓶酒,右手提着两包东西,用三层白色塑料袋包裹着,看不清里面的东西。

    陆天望看见他们,愣了一下。

    他忘了宫爷把小媳妇儿带来军校这回事儿了。

    他晓得宫爷的规矩,除了夜间视物训练,他一般不喜欢在晚上训练人,总说效率低下的训练还不如不练。

    想着两人好久没促膝长谈,陆天望特地拿了好酒好菜来找他,谁知……

    “有事?”宫邪站在陆天望跟前。

    宫小白一听到他的声音就惊醒了,猛地抬起头,对上了陆天望戏谑的眼神。

    她的脸有点烧,挣扎着要下来。

    托着她臀部的两条手臂稳稳不动,没有让她下来的意思。

    不知是不是脑子突然抽了,宫小白一低头,把脸埋进宫邪的颈项,就好像她看不见人家,人家也看不见她似的。

    跟掩耳盗铃一样的毛病。

    宫邪没说什么,唇角溢出丝笑。

    陆天望收了目光,抬高了两只手上拎着的东西,晃了晃,淡笑着说,“知道你晚上没训练,想找你喝两杯。”现在嘛,不确定他有没有时间。

    宫邪淡声说,“训练期间不喝酒。”

    “啊?”陆天望周正的一张脸裂开了好几道缝,写满了错愕,“没听说过爷有这规矩啊?”

    “新立的规矩。”宫邪面不改色,一本正经地胡诌,“从今天开始施行。”

    陆天望抚了抚额头,晓得他不是爱开玩笑的性子,“那行。改天再约,不喝酒光聊天,总行吧。”

    宫邪没答话。

    在陆天望抬高手里的东西时,宫小白就悄悄露出一只眼睛,瞄向那两个塑料袋,低低地喃了句,“烧鸡。”

    宫邪轻咳一声,“人可以走,东西留下。”

    就这样,陆天望愣愣地站在原地,失去了身为总教官该有的冷静,斜着一边嘴角,看向往小平楼里走的男人,手里拎着他的下酒菜!

    宫邪的私人住所是二楼的一间屋子,比集体宿舍大了一倍不止。

    干净整洁。

    铺着灰蓝色床单被子的床靠在墙壁,简易的床头桌挨着床,一个书柜,一个长沙发。

    沙发对面居然摆放着电视,不是家里那种挂壁式大屏液晶电视,而是笨重的台式,放在一个有些陈旧的电视柜上。

    家具的颜色都是暗沉的冷色调。

    柜子边,一个大大的行李箱摊开了,里面一大半都是宫小白要用到的东西,真正属于宫邪的东西也就两套休闲装。

    宫邪脱掉了外面的作训服,扔进篮筐里,里面是一件迷彩短袖,露出了结实有力的臂膀。

    短袖的下摆不小心卷到了腹部,线条分明的肌肉袒露出来,与完美的人鱼线相接,隐入了裤腰里。

    本是极具诱惑的一幕,对于看过他很多次裸体的宫小白来说,健硕的肌肉远没有袋子里的烧鸡吸引她。

    她三下两下扯开了两个包装袋。

    一个袋子装着完整的一只烧鸡,一个袋子装着切成一片片的酱牛肉。

    宫小白懒得跑去卫生间洗手,直接抽出纸巾擦了擦手,撕下了烧鸡的大鸡腿,咬下一大口,表情陶醉得好似这辈子第一次吃到肉,“好好吃哇~”

    宫邪从卫生间里洗完手出来,就看到了她靠在沙发上大快朵颐,脸蛋上沾了灰尘,被汗水浸染,像抹了一层泥,嘴巴四周油乎乎的,又像小花猫。

    怎么看怎么可怜兮兮。

    宫邪拿毛巾擦了手,给她倒了一杯开水放在茶几上,折回身去卫生间拧了条湿毛巾。

    他弯身给她擦了把脸,白毛巾立刻脏了一块,他无奈地道,“先吃着,我去做饭。”

    宫小白没听清他说什么,嚼着嘴里肥美鲜嫩的烧鸡,胡乱地点头,“嗯嗯嗯,好哒。”

    咬下一口巨大无比的鸡肉,她才反应过来他刚刚说了什么。

    他、他要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