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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六章 误打误撞进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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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来乍到时,为了掩人耳目,也为了低调行事,柳明风索幸去一所学堂当了一名先生,天天带着一堆儿小孩童坐在老槐树下,嘴里念着,“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

    而云溪呢,十指不沾阳春水,不过久了,手艺也就慢慢熟练了,每日准时拎着食盒站在学堂的篱笆门外,静静等柳明风下课。等一下课,那群小孩童们却一窝蜂的扑了过来,嘴里“师娘师娘”叫个不停。

    她与柳明风算是同辈,那些孩子叫她师娘定是不妥的,不过也不能叫姐姐吧,而后便有了云姑娘之称,只要是柳明风手底下的门生见了她,都会乖巧地唤一声“云姑娘”,也有那么几个不规矩的,趁着柳明风不在时,偶尔会天真且调皮地蹦出一句“师娘,您和先生真般配啊。”

    往往这个时候,云溪便会假意板脸轻斥那些调皮的孩童,一来二去,也就没有人再说了。

    所谓的翠青丝不过是一道家家都会做的小菜,把胡萝卜和莴苣切成细细的长丝儿,再配些盐巴酱醋之内的,味道鲜美又不腻人,寻常人家都图省事也没取个名,烧好了菜只管摆上桌面就行,偏偏云溪无趣的慌,顺口给叫了个翠青丝,光听名字,还真有些别致,连带着菜的口感也不自觉提高了不少。

    柳明风换了一身白衣,明净的出水,一头披肩墨发仅用一根木簪束起,当了几年先生,隔着老远便能闻见他身上的书香味。

    “先生,还有个把月就是元宵了,到时候您和会云姑娘一起去吗?”阿蛮趴在桌子上,目光灼灼地看着柳明风的身影,仿佛他身上有一层无形的光辉。

    元宵?

    云溪咬着筷子看向柳明风,后者亦是抬起头看着她,两人彼此会心一笑,云溪先行答道:“去。自然要去,我可从来没见过元宵是什么样的,应该很热闹,很繁华。”

    其实她去过,和那个人,不过是她忘了罢了……

    “元宵不是应该在初春头一个月吗?怎么,今年为何这般早?”

    “回先生的话,因为徐先生说今年陛下要前往大昭一趟,说是要送礼过去,为了对大昭国的礼让,所以陛下把元宵提前了,哎?先生,大昭好玩吗,听说比南昌国大得多了,先生你去过吗……”阿蛮问了一大串,显然还想接着问下去。

    “嗯,反正也只是一个节日,无关乎哪一天过的,尽兴就好。”

    “可是先生,您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大昭都有什么好玩的啊?他们那里也很我们一样热情好客吗?”阿蛮不休不饶,双手托腮,十分诚恳地问道。

    柳明风夹了一筷子菜到他碗里,说:“先生只知道那里的小孩子勤勤恳恳,可一点也不似你这般好吃贪玩。”

    阿蛮又一副病恹恹的样子趴在桌面,但凡是先生要求他做功课或是轻声呵斥他的时候,他总是一副我心很累,我生无可恋的样子。

    唔……大抵只能这么总结一下。

    “我看才不是呢,阿蛮活泼可爱,又机灵聪明,可比那些被榆木先生教得呆呆的小孩强多了。”云溪伸手摸了摸阿蛮的脑袋,就像这个动作做了千百次一样,很自然地就伸出手去了。

    榆木先生?

    柳明风挑眉,也不知云溪是否是将教书先生都给一竿子全部捅倒了。

    窗外的雨已经停了,地面却还是湿润的,吃了饭,柳明风拿了一把伞牵着阿蛮往门外走,刚才他父亲送来书信一封,大概意思是他已经快到城内了,劳烦先生先把他儿送回家。

    “再见,云姑娘。”阿蛮站在门口,回头挥了挥手。

    “再见,阿蛮。”其实明天她去学堂的时候一样也可以见到的,不过人小鬼大的阿蛮偏偏说的像是一副再也不见的样子。

    “走吧,过两日再来玩就是了。”柳明风站在他的身后,才说一会儿话的功夫,蒙蒙细雨又下了起来,撑起伞,拉过阿蛮就要走。阿蛮高兴地蹦蹦跳跳,溅起一地的水花,刚才那股子伤心的劲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贪玩鬼,呵呵。”云溪掩面轻笑,转身回了屋,半晌,门环声响起,以为是柳明风落下了什么东西,云溪赶紧开了们,不过门外站着的却是两名侍卫。

    “云溪?”

    云溪点点头。

    “明日辰时记得去侯王府。”

    唔……是可以去候王府做绣娘了吗?还有,这候王府的人怎么都是一张面瘫脸,莫不是他们王府里的主子也是这样冷冰冰的,不易近人?

    “嗯嗯,知道了,劳烦大哥特地跑一趟了。”云溪哒哒跑回屋里,返身端了两杯素茶递过去,官兵没有接,不过脸色却缓和了许多,嘱咐着“别忘记了时辰”便踏马而去。

    夜深,各家各户点亮了油灯,桌上的饭菜有些凉了,云溪坐在窗台角下,双手扶额,明明灭灭的烛火下,她的模样似梦幻般朦胧。

    这会子安静下来后,她的心却复杂万分,她不想隐瞒柳明风,可又不想因为这事令他担心,想来想去,都没有一个两全其美的主意。

    月上枝头的时候,院门终于吱呀一声开了,柳明风伸手去关门,转过身来瞧见趴在窗台上的云溪睡得沉沉的,进了屋,放好伞,轻手轻脚将她抱回房间,温柔地替她掖好被子。

    或许她已经等了不少的时辰,半天动静下来也没有被惊醒。

    “无论绕了多少个圈子,走了多少路,用了多长的光阴,你还是要回去的。也对,是我忘了,你的家,你爱的人,都在那里。”

    夜渐深,月如水。

    第二日一早,云溪迷迷糊糊地醒来,见自己躺在床上,愣了愣,而后明白可能昨晚是柳明风抱她回房的,哦,对了,今儿还得去候王府呢!

    桌上放着一碗白粥,院落里清丝雅静,想必明风已经出去了,这样也好,也省得她还要去大费苦心解释一番了。匆匆喝完桌上的白粥,云溪摸摸发鬓,确定一切无恙后,这才往记忆中的候王府走去。

    候王府的门口排了十几个女子,有年老的,有年轻的,都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看来选绣娘并不止她一个。

    也不知昨天的那位男子此时有没有在候王府里边,云溪捧着骨质伞,朝里面张望了一番,安分地站在了最后面。

    “来,你们十六个人跟我进府。”领头的管事朝着底下的人招了招手,那些女子们立马眉开眼笑,一窝蜂地冲了进去,云溪细胳膊细腿,自然被甩得远远的。

    院外高墙环护,绿柳周垂,三间垂花门楼,四面抄手游廊,整个候王府富丽堂皇之中又有那么一丝脱尘清雅,花园锦簇,剔透玲珑。云溪跟在那群叽叽喳喳的女子身后,昏昏沉沉的绕了无数的圈子,终于停了下来。

    抬眼望去,只见众人身在一处佳木茏葱之地,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曲折泻鱼石隙之下,再进数步,渐向南北边,平坦宽敞,两边飞楼插空,雕檐绣槛,皆隐于假山树杪之间,好一个气派的候王府,眼下都已快入冬了,这王府里却葱郁一片,全然没有半分的寒风萧瑟之象。

    “你们就在这儿候着,侯爷昨儿感染了风寒,得晚片刻才出来,都等着吧。”管事的睨了众人一眼,随后招呼着其余人等一一离开。

    待管事的一走,那些人也就没了束缚,反正四周也没人,一个个东走走,西跑跑,欢声笑语的。云溪走出几步,坐在了不远处的石桌旁,拣了个清静,舒坦了不少,果然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十五个女子自然是更加地生猛啊。

    约莫半个时辰后,庭院深处终于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人影斑驳,不急不缓朝着这边走来。云溪将伞收回怀里,站起来重新走到刚在站着的地方,其余人见状,也察觉到来人了,赶忙规规矩矩地排成一排。

    那名管事的又回来了,哈腰恭敬地扶着一个人,那人穿着褚石颜色的袍子,衣边滚绣着精致的云纹,头上簪着绿玉的簪子。

    他缓缓走过来,云溪抬眼看去,脱俗不凡的身姿,隐隐苍白的脸色,正是昨日借她伞之人。不容她多想,已随着众人微微屈身,施礼道:“民女拜见侯爷。”

    “不必了,都起身吧……”话声刚落,那男子的胸口突地一阵起伏,随后偏头咳了好一阵,眉头都紧紧扭在了一起。

    底下的女子局促不安,上面的人坦然有序,管事的从怀里掏出一只藏青色的瓷瓶递到那男子的手中,亲眼看着他服下后,又紧接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层白纸,感情他那胸襟里都快成百宝箱了。

    “侯爷,您瞧瞧,这些人的详细身份都写在上头了。”

    原来是她昨日填写的资料,上面还有猪的花纹之类的问题,不过这些奇奇怪怪的问题,实在是……嗯……很难与眼前这位轻尘脱俗的侯爷挂上勾。

    管事上前一步,咳嗽了一声,主动化解了云溪心里头的那个小疙瘩。“侯爷身体一向不适,所以目前这些事都由本管代理,不过最后是去是留还是要看侯爷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