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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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里的星光源自于一盏特制的琉璃花灯, 这盏花灯是由周成易绘制, 专门找工匠做的, 花灯有六面, 镶嵌有各色宝石, 点亮琉璃灯, 里面就能发出五颜六色的光芒, 洒在屋子里就成了各种颜色的星光,五光十色,流光溢彩, 美不胜收。

    段瑶很喜欢这盏琉璃花灯,仰着笑脸看周成易,真心实意地夸奖道:“仲卿, 你怎么会想到做这么一盏花灯的?你比那些老工匠还要厉害呢!”

    周成易搂着她, 笑着摸摸她的头,他上一世没穿越的时候见过好多不同的花灯, 要什么样的没有, 比这个更高超的现代科技都见过, 这盏花灯倒是也算不上什么, 他轻描淡写地道:“忽然就想到了。”

    段瑶高兴, 也没有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笑眯眯地拉着周成易看琉璃灯,直到闹腾到很晚才歇下。

    早晨醒来,段瑶差一点儿就迟了, 还是周成易把她叫醒的, “快起来吧,待会岳父岳母他们都该过来了。”

    今日是段瑶的生辰,有不少的客人前来,段府众人是绝对少不了的,段瑶一听到李氏他们该过来了,赶紧从床上爬起来,叫了妙言妙语她们进来伺候她梳洗。

    段瑶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披散在脑后,跟身上雪白如玉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黑色发亮,白得如雪,跟个玉人儿似的,一双大大的眼睛扑闪扑闪的,如蝶翼一样浓密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脸蛋儿白里透红,双唇不点而朱,一看就是一直娇养着的美人儿。

    今日段瑶是寿星,一切穿着打扮以喜庆艳丽围住,身上穿的是一件大红百蝶穿花遍地金褙子,头上梳着朝云近香髻,插着赤金衔珠凤钗,点翠祥云镶金串珠凤尾簪,耳朵上戴着赤金镶红宝石石榴耳坠,额间瞄着一朵桃花样式的粉红色花钿,美得就跟画上走下来的仙女儿一样。

    这时有下人进来禀告段府的人到了,段瑶赶忙带着人迎了出去。

    周成易陪着段瑶一起去迎接段府众人,第一个从马车上跳下来的是活泼好动的安哥儿,然后是段禀文扶着李氏下来,老太太张氏和段雁鸿坐的另外一辆马车,两个人也是一前一后的下了马车。

    互相见礼之后,段瑶扶着老太太张氏,领着李氏她们往后院去,周成易则陪着段雁鸿和段禀文去了前面。

    穿过月亮门,走过一段青石板铺就的小径,很快就到了花厅,段瑶携着老太太张氏和李氏进去,落座后,有丫鬟将准备好的瓜果糕点香茶送上来。

    因不是整寿,来肃王府给段瑶庆生的人多数是亲近之人,不一会儿段馨和陈君伯也来了。

    段瑶拉着段馨的手问,“姐姐怎么没有把福哥儿带过来?今日母亲父亲他们都过来了,正好可以让他们见见。”

    “不是我不想带,是福哥儿今日早上起来有点儿拉肚子,母亲就说别带过来了,她在家负责照顾。”段馨皱着眉头道,一想到白白胖胖的儿子闹肚子就心焦,母亲总是会一直担心孩子的。

    “怎么会拉肚子的?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么?”段瑶关切地道。

    段馨道:“已经请过大夫来看了,说是昨天吃多了,等拉完也就好了,已经开了健脾消食的药给他喝,我出门的时候已经好多了。”

    “那就好,小孩子还是要注意一些。”段瑶又叮嘱段馨道:“我记得安哥儿小时候也是很贪吃,嬷嬷和奶娘都怕他长不好吃不饱似的,每次都满足了,有一回也是吃多了闹肚子,现在福哥儿还小,根本吃不了那么多,你让嬷嬷和奶娘都克制一点儿。”

    段馨点头道:“好的,回去我就跟她们说。”

    两姐妹说完了孩子,又见过李氏和老太太张氏,就坐在花厅里聊天,后来又来了不少人,其中就有婉蓉长公主、安怡郡主、瑞王妃等,后来晋国公夫人肖李氏也来了。

    段瑶忙着招呼客人,也没有时间跟她们闲聊,只是后来才听段馨道:“姨母本来是想给肖表哥跟蒋妍议亲的,亲事才刚提了提,蒋家就出了事儿,亲事自然也议不成了。姨母现在正急着到处托人相看,可是肖表哥远在辽州,似乎并没有要回来的打算,姨母这也是干着急。”

    听到段馨这么说,段瑶不由想起以前,肖承启还在齐都城的时候,肖李氏脸上多是欢喜的笑容,自从肖承启去了辽州之后,肖李氏看起来也比以前沉寂多了,见到她表情也是淡淡的。

    她知道肖李氏对她有意见,当初所有人都以为她和肖承启关系最后,两个人顺理成章地应该是一对儿,可惜段瑶从来都把肖承启当哥哥一样看待,对他生不出男女之情来。

    上一世她没有遇到周成易,所以两家人议亲的时候,她想她也没有喜欢的人,有肖承启一直疼她也不错,就答应了两人的亲事,可惜最后也没有成婚。

    这一世重来一次,她遇见了周成易,爱上了周成易,心里再容不下别人,虽然觉得对肖承启有亏欠,可是感情之事却是无法勉强的。

    肖李氏心里会对她有意见她也理解,毕竟肖承启似因为她才离开齐都城的,虽然当初肖承启说的是出去历练,但是段瑶就是知道这里面跟她有关,所以肖李氏不管用什么态度对她,她也不会在意。

    “姨母的心情我理解,只是她也太心急了,蒋家是什么人啊,她还想跟他们议亲,好在蒋家出了事,这门亲事没有成,不然才真是害苦肖表哥了。”段瑶感叹一句道。

    段馨撇了她一眼,“你啊,这话对我说说也就算了,要是让姨母听到,也太让人伤心了。”

    “我知道。”段瑶朝段馨俏皮地吐了一下舌头,“我也就跟你说两句,外人我都不说的。”

    段馨轻笑出声,看着段瑶道:“这些事儿你就别操心了,你还是先管管好你自己吧,这都十七岁了,赶紧跟肃王生个孩子吧。”

    说到孩子的事,段馨确实有些无奈,她和周成易感情好,那些事儿也没少做,调理身子的药也没少吃,可是肚子就是不争气,她有什么办法?

    段馨见她不说话了,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虽然是关心自己妹妹,可以让她很为难,连忙改口道:“不过这种事顺其自然就好,你和肃王身体都很好,迟早会有的。”

    “嗯。”段瑶闷闷地应了一声,好心情都少了一半。

    好在后来事情多,段瑶要招呼的客人也多,就没时间去想孩子的事情,一整天就这么忙忙碌碌的过去了。

    傍晚周成易陪着段瑶送客的时候,段瑶居然看到男客那边还有青玉公子方逸之,这就有些奇怪了,她记得自己并没有请他,两人只是几面之缘而已,还没有到要请他来参加她的生辰的地步。

    送完客人,夜里回到正院房里,段瑶问起周成易,“青玉公子怎么会来?”

    周成易喝了不少酒,有些微醺,不过眼神还算清明,听到段瑶问,抬头盯着段瑶看了看,笑道:“他现在在兵部任职,算是我的下属吧,趁着你过生辰来走动走动。”

    段瑶下意识地觉得事情肯定并没有这么简单,不过周成易说他是他的属下,只是过来走动走动关系的,那她就相信是这样的事实就好了,想太多,知道的太多不是好事儿。

    “他还挺有心的。”段瑶笑着道。

    周成易凑过去在段瑶的脸上吧唧了一口,双臂圈住段瑶,下巴搁在段瑶的肩头上,轻轻地“嗯”了一声,道:“今天在兵部任职的大臣家眷也来了不少。”

    “我知道,她们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段瑶嘴角含笑道,偏头躲开周成易凑过来的俊脸,让他的吻落在了她的耳朵上,周成易趁机含住她小巧丰厚的耳垂,激得段瑶一个哆嗦,用力推了推他,“快去洗澡,一身酒气,快把我熏晕了。”

    周成易的动作停了停,好心地放开了段瑶,手指指着她点了点,语气威胁地道:“我先去洗澡,回头收拾你。”

    怕你啊!段瑶朝他撇了一下嘴,睨了他一眼,转身坐到一旁的罗汉床上去了。

    “你等着。”周成易丢下一句,转身进了净房沐浴。

    段瑶坐在罗汉床上,想起他刚刚那副气呼呼的表情,噗嗤一声笑了。

    当天晚上,周成易自然没有放过她,敢挑衅他,不把她压扁才怪。

    周成易伏在段瑶的身上,一手抬起她的腿,将她的身体折成便于行事的姿势,一下一下进入到最深处,段瑶低吟着,哭着求饶,周成易哪里肯放过,只要得更凶,段瑶再晕过的那一刹那,万分庆幸的想,好在我的身体柔性好,不然肯定会废掉的……

    第二日,段瑶就没能起得来床,吃饭都是周成易把粥端到床边来一口一口喂她吃的。

    “你下次再这么对我,我就不理你了。”段瑶瞪着他恨恨地道。

    “是,对不起,下次我一定注意,再也不敢了。”周成易连忙保证道,心里想着,爽了爽了,最后倒霉的还是自己,以后还是悠着点吧。

    如此过了三天,段瑶才恢复了元气。

    段府却传来不好的消息,老太爷段雁鸿又中风了。

    得知老太爷段雁鸿中风一事,段瑶赶紧坐上马车回了段府。

    “祖父。”见到段雁鸿的那一刹那段瑶就忍不住落下泪来,拉着段雁鸿没有知觉的那只右手泪流满面,哽咽着唤他,想他以前用这只右手教她写字,教她画画,现在却是连动弹也动弹不了了,不知道他心中该有多难受。

    老太太张氏坐在床边的圆椅上,眼眶也是红红的,李氏和段禀文立在一旁,根本不敢离开半步。

    老太太张氏的年纪大了,大家都担心段雁鸿这次中风她会受不住,好在老太太张氏是个坚强的,几十年来,大风大浪也见过不少,这次段雁鸿中风,她虽难过,但还是努力挺着,不能倒下去。

    一连请了好几个大夫过来看,结果都说不好,众人没有法子,段瑶最后还命妙言拿着肃王府的牌子去请太医过来给段雁鸿看诊,诊断的结果依然不好,摇着头抱歉地对段瑶告罪,请她另请高明。

    要另请高明,就只能找神医张延齐了,可张延齐现在宫中给景熙帝治病,轻易不得出宫,且他上回就已经说过,段雁鸿的病需要好生休养,不能急,不能怒,如果发生第二次中风,那就是他也没有法子了。

    现如今果然让他说中,段雁鸿再次中风,众人束手无策。

    随后没多久,段馨和陈君伯也赶了过来,周成易则晚了半个时辰才到。

    众人在看过段雁鸿之后,移到偏厅商议对策。最后大家一致决定,由父亲段禀文代笔,替段雁鸿向皇上上一道致仕折子,段禀文也向朝廷告假回家照顾段雁鸿。

    老太太张氏对段禀文告假回家照顾段雁鸿一事有些意见,对段雁鸿道:“你父亲病着,有我和你媳妇儿照顾,家里还有这么多下人,你好生在衙门里办差,不需要担心这些。”

    段禀文以段雁鸿生病告假回家是有另外的考虑的,前些日子周成易与他在书房谈话之后,他就已经打算好要远离朝廷了。

    不过当时并没有想到要让段雁鸿生病这个法子,毕竟段雁鸿当时身体是好的,他做儿子的再怎样也不会期望自己的父亲生病,只是如今事情凑了巧,他回家伺候生病的父亲尽孝,也能远离朝廷的纷争。

    在朝廷里浸淫了这么多年,段禀文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权利和地位都是虚的,家人平安幸福才是真的。

    “母亲,我已经考虑好了,你不必再劝。”段禀文站起身朝老太太张氏行了一礼道:“家人的幸福平安健康才是我最大的心愿,我想告假回家照顾家人。”

    闻言,老太太张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现下段家在朝中的处境她也不是不知道,老太爷会第二次中风也是由于太子的关系,段雁鸿和段禀文为朝廷为太子辛苦这么多年,换来的就是太子的疑心和猜忌,这对段家极不公平,可就如段禀文说的一样,家人的平安幸福健康才是最重要的,是以她也不再勉强,点头道:“你想怎么做就去做吧,我相信你能做好。”

    “谢母亲。”段禀文躬身行礼道。

    众人商议好了如何行事,周成易也表示会进宫去求皇上准许张延齐出宫给段雁鸿诊治,段家人自是感谢他的好意,不过也没有抱多大的期望,毕竟在此之前张延齐就已经说过段雁鸿如果再中风,他无能为力的话,因此大家也没有勉强这事一定要成。

    段瑶和段馨都有心留在段府照顾段雁鸿,不过被老太太张氏赶走了。

    段瑶身为肃王妃,留下来照顾老太爷段雁鸿不太好,段馨又才生了孩子,福哥儿还那么小,自然也离不开母亲,老太太张氏直接让她们都回去了。

    到了第二日,段禀文向朝廷上了两道折子,一道是段雁鸿因病辞官的折子,一道是他告假回家侍奉段雁鸿的折子。

    大齐朝注重孝道,段禀文此举给他赢得了不少赞誉。

    暂代朝政的太子周成康也当着众多朝臣的面夸奖了段禀文一番,最后又假意挽留了段禀文,不过最后在段禀文的一再坚持之下,太子周成康还是同意了他的请求。

    周成康心道:少了段雁鸿和段禀文两父子也好,免得对着他指手画脚,甚是讨厌。

    这几个月来,周成康暂代朝政,享受到了权利掌握在手中的快意,激发了他的权利欲,自我膨胀得很厉害,已经不再喜欢被人左右想法了,而段雁鸿和段禀文就是严重阻碍他的人,他早就不想留他们了,现在他们一个主动要求辞官,一个主动要求告假,甚为何他心意,自然是大笔一挥就同意了。

    随后,周成康把此事禀告与景熙帝知晓,景熙帝在看过段禀文替段雁鸿代笔的辞官折子之后,深深叹息一声,把折子放在一旁的榻上,招了管事太监来,交代了几句,赏赐了不少的珍贵药材和贵重礼物给段雁鸿。

    此时正好遇见周成易求见,景熙帝便让管事太监去领他进来,管事太监出去,看到周成易先行礼,也没有特别的热络,只道皇上让他进去。周成易谢过,阔步进了殿中,行至景熙帝龙榻前跪下行礼,在景熙帝准了他起身之后,他从地上起来。

    “你今日来是来跟朕要张延齐的吧。”景熙帝直接问道。

    周成易连忙跪下,“儿臣却有此意,现岳祖父卧病在床,半身不遂,痛苦难当,夜不能寐,儿臣斗胆请父皇恩准神医张延齐出宫替岳祖父诊治,等他看过岳祖父我就把他送回宫,还请父皇成全。”

    景熙帝盯着跪在地上的周成易看了半响,此间周成易一直低着头趴在地上,做足了诚心诚意的姿态,而他的做法正好合了景熙帝的心意,兴许是生病的人都很脆弱和敏感,恰恰景熙帝此刻也是病人,正是需要人关心的时候,周成易能为了段雁鸿来求他,转过来想,周成易也应该能为了他去求别人,他相信周成易能做到这一点,就如同当初在皇家猎场周成易能够不顾安危救他一样,周成易这个儿子是个忠心和孝顺的。

    “好,朕就准许张延齐跟你出宫替段大人治病。”景熙帝看着他道:“三日后你再把张延齐送回来。”

    “谢父皇恩典。”周成易趴在地上,感激地把头深深地磕了下去。

    当日下午,周成易从宫中接到张延齐,一路护送到段府替段雁鸿诊治,此后三日,周成易每天早上进宫向景熙帝问安,陪景熙帝说上一些话,然后出宫去兵部处理一些政事,下午再转道去段府探望生病的段雁鸿,直到酉时末再回肃王府。

    他的这些一举一动都如实被人禀告到景熙帝耳中,而太子周成康那儿也同样知道。

    景熙帝得知这些之后,赞了周成易一句,“好孩子。”

    太子周成康在知晓这些之后,啪地一掌拍在案几之上,双眼瞪得硕大,仿佛能喷出火来,“本殿下之前真是小看了他,怪会装模作样,难怪能把父皇哄得团团转。”

    底下的幕僚属下纷纷劝说周成康冷静,不要冲动,稍安勿躁。

    两日后,太子周成康在太子府中大骂周成易的消息也传入到了宁王的耳中,一直在宁王府禁足的周成烨冷笑两声,心道:看来我应该再加把劲儿了,让这潭水再浑一点儿才好。

    隔了三日,太子周成康正在跟内阁大臣处理朝政的时候,因几人的意见不统一,各持己见,争论不休,周成康这几日本来就心里烦躁,听不得他们争锋相对,又不按照他的指使去办,此时恰好胡大人说了一句不太恭敬的话,顿时激得周成康火冒三丈,将手中的奏折啪地一下拍在桌案上,指着胡大人的鼻子大骂了一通。

    而这一幕正好让景熙帝撞见了。

    自从景熙帝生病以来,因为腿脚不便,走路困难,手也是不上力气,都是在乾元宫里修养,很少外出走动。

    恰巧他今日心血来潮,至于是不是真的心血来潮还是听了身旁人的鼓动,那就不得而知了,反正他今日就是让宫里的人准备了软轿,抬着他出去走走。

    这一走就走到了周成康和内阁大臣暂时处理朝政的地方,景熙帝没有把御书房给周成康用,因在他看来,他还没死呢!他不喜欢把自己的地方给别人用,而且御书房代表的意义又那么不同,这大约是帝王都有的心里。

    景熙帝一到,正好撞见周成康大骂内阁大臣,一副唯我独尊,老子天下第一的样子。

    这副目中无人、狂妄自大、独断专行的样子,景熙帝如何能看得惯?要知道他才是皇帝,他还没死呢,周成康的权利都是他给的,周成康这么做简直是没把他放在眼中,是以景熙帝当即就怒了。

    “……太子从明日起停止暂代朝政!”

    之前景熙帝还说了哪些话,如何骂自己的,周成康都没能听进去,只有最后这一句话,如同当头棒喝,一下子就把他打得懵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