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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 新欢错爱(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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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一路喊一路向前,身后不远处五姨太和二姨太也带了嬷嬷和丫鬟们相继随来四处寻找。

    我们原本是要玉成一桩好事,若是稍有不慎出个什么闪失,可如何向人家姑娘的父母交代?我后悔自己没有随了曹蒹葭同去看望九爷,或许我在,她便不会走丢。

    “小姐,你看!”冰绡一声惊叫,我循着她手指方向望去,见前面九曲石板桥上跌跌撞撞的似有一个人影跑过,仔细看去,那身量,特有的短裙,还有那嘤嘤的哭声,是曹蒹葭。

    “曹姑娘!”我惊得一声喊,忙吩咐丫鬟们挑了灯笼追过去。

    “让我去死!我没脸活了,让我去死!”她呜呜呜的哭着,失魂落魄一般,面色苍白。我看清她时,惊得面如土色。

    曹蒹葭,是她,此刻她没有了那阳光明媚的笑容,一双眼呆滞含泪,哭得满脸凄然,她紧紧抱拢双肩,那东洋学生服裹在身上,前胸的扣子被撕裂,露出里面的一截蕾丝花边内衣和雪白的肌肤。她头发凌乱,赤着双腿,周身瑟缩,蜷缩在桥栏一角悲戚。

    “曹姑娘,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你说,姐姐给你做主!”我急得搂住哭闹着要寻死觅活的她,她紧紧地捏住我的臂膀,呜呜呜的哭着摇头。

    直到五姨太和二姨太相继奔来,愕然地问她:“这是怎么话说的?出了什么事儿了?”

    “可是老九?”二姨太似看出什么,忍不住追问,曹蒹葭哭着狂摇着头,许久才哇的放声大哭道::“是周大帅,是他,他禽兽不如……他……”

    致深?我们三人愕然,面面相觑,难以置信。

    曹蒹葭断断续续地哭诉着:“我,我从九爷房里出来……就,就看到一对儿玉色凤尾蝶,我扑蝶追到河边,周大帅却来到我身后……他醉醺醺的,一身酒气,他捉了那蝴蝶给我。我就去接,他……呜呜呜……”

    曹蒹葭涕不成声,“他力气太大,他抱起我就跑,我大喊也没人管,他就……他就将我……我不活了,我没脸去见爹娘……”

    曹蒹葭扑在我怀里哭得可怜,如一只受惊的小猫一般。我又气又急,却仍是将信将疑。

    致深酒后无德或许是有的,曹蒹葭年轻貌美,又有异域风情大胆的美,或也是能令男人为之倾倒着迷。只是,我不信致深会如此。他不是那种因小失大的人,他好女色,但在女色上,他还是颇有节制的。

    我抚慰着她,极力让她镇静,同五姨太一道搀扶她起身,向最邻近的五姨太的蘅芳苑而去。

    借着灯光,我看清了曹蒹葭赤露的腿上的血污,我的心立时一沉,不由悸动不定。她艰难地行走着,呜呜地哭泣着,失魂落魄,委实可怜。这该不会有假,难道果然是致深他禽兽不如?我的心渐渐的凉下来,周怀铭,果然是他么?

    我恨不得立时冲去求缺斋质问他,看看他到底烂醉如泥到何地步,竟然如此禽兽不如的奸污了自己未来的弟媳妇。可是我此刻无法脱身,每一刻都如在油锅内煎熬。

    大太太赶来时,嬷嬷们已为曹蒹葭简单的擦洗了身子,看着曹蒹葭呆滞的目光,毫无求生之意的茫然的双眼,仿佛才盛开的娇花突遭霜打,就此枯萎了去,令人惋惜痛心。

    大太太手捻念珠连道了几句:“作孽,作孽!”

    然后众人都是长长叹气。

    五姨太慧巧失了分寸地揉指尖紧蹙眉头问:“大姐姐速速拿个主意吧。若是曹家的人兴师问罪来,咱们爷可丢不起这个脸呀!”

    大太太痛苦地皱眉道:“生米煮成熟饭,还能如何办?收房吧。”

    二姨太唇角动动,偷眼望望我,似有不忍道:“收房倒是个息事宁人的好法子,就是人家曹姑娘能答应吗?好端端的千金去做小妾……哎!还有,老爷那边是何主张呀?”

    大太太一脸犯难道:“是何主张,也要问过老爷才知晓。”

    她打量我一眼,沉冷了面颊吩咐说:“漪澜,你去问问老爷的意思,可否就此顺水推舟,将周姑娘收做九姨太?”

    我去问?我一惊,如何选定是我?我如何开口,我如今心头五味杂陈翻涌,我恨不得就此质问他,我还要去劝他纳了曹蒹葭为九姨太不成?

    五姨太慧巧语重心长地道:“这也是权宜之计,总不能将此事闹大。咱们这爷,哎!妹妹还是不熟悉他,他若任性胡来,那狂狷的性子,如今才是野马脱缰了。”

    我离开蘅芳苑时,立在院外,望着院内灯火阑珊,举头望一天的星光低沉,仿佛压得人无法透气。我向求缺斋而去,一路走来,一颗心似被撕裂,一片片的抛去夜空中,忽而没了踪迹,只剩无尽的惨痛。我想哭,却憋堵得哭不出。

    面颊冷冷的,那心头凝结的怨恨、冷漠更有一番无可奈何,种种齐涌在心头,百感交集。

    求缺斋,帐帘半掩,只露出他的半截腿耷拉在帐帘外的床榻边。床下,还有一只曹蒹葭的牛皮鞋,旁边那一块绸帕,待我看清,才觉得面红耳赤,那是曹蒹葭的底衣,我的心顿时凉透。

    进屋前,我还曾经期盼这不过是一场误会,如今,残酷的现实令我不由嘲笑自己的可笑,自欺欺人。谢漪澜,天底下可还有比你更傻的女人?

    仿佛那偷腥的猫儿,吃得大饱懒懒的寻个角落晒太阳大睡,嘴巴还挂着没舔尽的鱼腥。我恨得牙根发痒,更是一阵鄙夷。

    我静静地掀开轿帘,仰躺在床上衣衫不整的他伸展四肢如螃蟹一般,或是帐帘一掀,我手中提的绣球灯刺眼的灯光灼目,他侧头已手掩目,喝一句:“出去!”还在春梦中一般,舍不得起来。那副男人无赖的模样,我恨不得揪住他的耳朵将他提起。

    我立在帐帘便,深深抿了唇强压怒火和失落问:“爷醒醒吧。大太太吩咐我来讨老爷个示项,如今生米煮成熟饭,曹姑娘就不嫁九爷了,让老爷收房如何?”

    一阵沉寂,他虚个眼儿似看非看的扫我一眼,揉揉疼痛的头,呼吸间透出一股浓郁的酒气。他喃喃道:“我醉了,不知道你们说些什么。”

    “醉了?人家好端端的女孩子家的清白,就一句‘醉了’了得?”我愤然作色,再也难忍怒火。

    “我说了,我醉了,什么都不记得,让她爱去哪里,就去哪里!”他牙关里挤出冷冷的几个字,翻个身,露出腰间裸露的一截麦色的紧实的肌肤,我恨得牙关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