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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九章 鸾凰与赵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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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明月到了玄冥宫,却不见后夕昼在。

    鸾凰坐在室内,面前摆了一桌子的酒菜,看来,请她过来用餐的并非鬼王,而是鸾凰。见她见来鸾凰起身,赵明月走过去坐下来。

    鸾凰给她倒酒。

    “很意外吧,见到的是我。”

    “没差。”

    “哼。”鸾凰坐下来,目光直视赵明月,“你曾经是我最崇拜的上神,一直以天道为己任,就算当初后对你百般讨好,也不曾动摇,如今你究竟是作何想法?”

    “对本神君的想法很好奇?”

    鸾凰举杯敬她:“是。”

    赵明月端起酒杯示意,挑眉一笑:“不告诉你。”

    鸾凰送到嘴边的酒杯一顿,也没喝杯中的就放下来:“你再与后夕昼纠缠,只会害人害己,当年你所酿下的大祸,不该由后来跟你一起承担。”

    “你有办法让他不承担?”明月反问。

    鸾凰看着她半晌,徐徐说道:“我如今已经是鬼王的女人,也曾与他同床共枕,彻夜缠绵。”

    “噢,鬼王艳福不浅。”明月调侃一笑,“所以你今日用鬼王的名义把本神君请到这里是为了说这个?”

    “你不在乎。”

    “你说呢?”

    赵明月不清不楚的言辞让鸾凰气得牙痒痒:“你是上神,与他终究不会有任何结果。”

    “本神君又说什么了?”

    “你……”鸾凰气得要拍桌子,再看对面这人无动于衷的漫不经心样,她深深呼吸,“我一直弄不明白,当年我昏迷之后你究竟对他做了什么?为什么他身上会有太阴敕?”

    “既然是本神君将他推上鬼王之位,自然有监督的义务,用太阴敕预防他逃离本神君的控制,这对你而言很难理解?”

    鸾凰思索了一会儿,又问:“为何后夕昼心脏里会有你千年修为?”

    当初可是鸾凰帮她锻造的偶人身,自然之道她的神格是利用后夕昼心脏中的灵犀之力重新铸造的。

    “太阴敕需要本神君的修为支撑。”

    “可你却欺骗天帝说是在与御天残魂打斗之中散失的。”

    “不可以吗?”明月洞察的目光看向她,“你今日请本神君来是为了翻旧账?”

    鸾凰沉默须臾,说道:“那倒不是,只是想跟你说,鬼王要与我成亲了。”

    此话一出,赵明月垂下眼睫,须臾,嘴角缓缓向上扬:“那恭喜二位。”

    明月起身离开桌旁,正好看到后夕昼出现在门口,两人对望须臾,明月这次没动声色,举步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后夕昼没动,只是目光随着她离开之后,看向室内的鸾凰:“你与她说了什么?”

    鸾凰给自己倒酒:“昨日不是说,帮鬼王试探陵光神君是否当真对你毫无感觉。”

    “所以本王问你究竟对她说了什么?”

    “说鬼王要娶我。”鸾凰喝着酒,锋利的目光从杯子上方看向后夕昼不悦的模样,“鬼王想知道她是如何回答的吗?”

    昨夜站在城楼上喝了不少酒,鸾凰上来跟他说了一些话,确实有说到,她有办法知道陵光神君心里到底还有没有他。

    在他软硬兼施也没能让赵明月动摇半分的时候,对鸾凰的提议他时有些动心的。可却也没想鸾凰会跟明月说,他要娶她。

    即便不悦,但却很想知道赵明月是如何回答的。

    所以他看着鸾凰不说话。

    鸾凰抿了口酒,嗤笑一声:“她说,恭喜我们。”

    她也没有骗人,赵明月确实如此说的,不是吗?

    后夕昼的脸色以她能看见的模样变得阴郁,鸾凰自饮自酌,又说道:“或许她嘴硬,其实心里是难过的,而且,是通过我的嘴说出来她未免有些不信,你若当真要知道她的想法,就要自己是试探,嫉妒才是爱。”

    他要跟别的女人成亲,她当真能恭喜他?后夕昼的目光看向了赵明月离去的方向。

    明月走回白霜阁的半道,虞芽儿疾步上前,一脸愧疚地跪下来。

    “奴婢拜见神君大人。”

    明月:“何事起来说。”

    “奴婢不敢。”

    明月叹了口气,目光看向了一旁有藤花攀附的花廊:“你带本神君到花廊里走走。”

    “是。”

    虞芽儿起身将她带到花廊下,花廊很长,爬满了藤蔓,藤蔓上还开满了一串串如同小铃铛一样的花束,有点像紫藤花,不过这是黄泉的花。

    “何时鬼王如此有雅兴,还建了这样一个花廊。”

    虞芽儿眉头一皱,偷偷瞟了一眼陵光神君,诺诺说道:“这是鸾凰姑娘建的花廊。”

    陵光神君脚步骤然一停。

    虞芽儿立刻说:“神君也知道,鬼王嫌少管宫内这些琐事,鸾凰姑娘自动请缨,接管了宫中的事务,所以如今后宫大小事务都是姑娘操办,鬼王并不管这些。”

    六宫之事,本就是王后打理,这才是女子的本分吧,可她从未做过这些。家里有个女人之后,这宫里都显得色彩艳丽了些。

    明月继续举步,在开满紫色花的画廊下行走。

    虞芽儿看她白色的背影,小心翼翼地跟着:“之前,奴婢去传话,说是鬼王请神君去幽冥宫赴宴,是当真不知那是鸾凰姑娘安排,后来见到王才知道那是姑娘的意思,奴婢很抱歉。”

    “无妨。”

    “神君,其实鬼王心中思念的只有神君而已,虽然……”这个虽然好像不该说吧,虞芽儿咬了咬牙,“一开始鬼王并没有接受鸾凰姑娘的!妖王入土为安的那个晚上……”

    说到这里,虞芽儿突然很想问,陵光神君当初为何不救妖王?鬼王因为这件事,痛苦了很长的时间呢。

    陀泽还曾埋怨过神君,说实话,她也曾对埋怨过的。

    所以话说到这个时候,有了很长时间的停顿,然后情绪也没之前那么激昂,虞芽儿缓声说。

    “妖王下葬那日,鬼王喝得很醉,被鸾凰姑娘带回了寝宫……”

    她大概说了当天鸾凰的表现,还有她自己的试探结果,当然也包括了那朵无中生有的桃花。

    听到虞芽儿还在为自己抱不平,明月心中是感激的,但只是对她微微一笑,很多话她如今都不能说出口,包括感激。

    虞芽儿忽而停下脚步问:“神君后悔过吗?”

    明月脚步慢慢停下来,转头看向虞芽儿。

    虞芽儿:“后悔没救妖王,后悔放下鬼王回去天庭了吗?”

    后悔吗?

    “不后悔。”

    虞芽儿嘴一撇,眼眶红了:“那就是说,如果又再来一次的机会,神君还是会放弃鬼王,还是不会救妖王吗?”

    原来,这些事情伤害的不仅是后夕昼而已,明月点头:“啊。”

    虞芽儿手捏着身穿的衣裙:“奴婢虽然很喜欢神君,可如今也觉得,或许鸾凰姑娘才是鬼王最好的归宿,至少她能留在王的身边照顾他陪伴他,至少她不会让王思而不见,求而不得。”

    以前明月见过一句话,说,我没有浪漫的心,唯独相信深爱就是长久的陪伴。

    这么多年来,她与后夕昼朝夕相伴的日子寥寥无几,看着后成长的那十几年,他忙着对付御天。后夕昼看着赵明月成长的那十几年,他忙着对付乌蛮。

    如今呢……

    她是天上的神,他是地下的王,是她一手早就了如今两人这样的境地。

    很多很多个偶然,形成了今天这样的必然。

    “你说得对,或许所有人都比本神君更适合鬼王。”

    虞芽儿忽而有些想哭,话都说道这份上,她却依旧无动于衷,虞芽儿吸了吸鼻子,有些闷闷地说道:

    “虽然当初那一夜,奴婢认为是鸾凰姑娘自作多情,但后来,鸾凰姑娘可不止一次在鬼王寝宫过夜。”

    其实两人在没在一起,虞芽儿也不知道,因为鬼王没让她继续盯门。

    而好几次,她看见鸾凰姑娘在寝宫,穿着一身晚睡的衣裙,嘱咐她说:“今晚王由我来伺候便可,你们都退下。”

    然后寝宫的门关上。

    第二天,又看见王从寝宫里出来。

    虞芽儿本不该将这些事情说出来,但她心里很明白,就算她家主人有了鸾凰姑娘,可依旧时常对着那块残玉发呆,时常见他拿起一根断箫吹奏一首听了会格外忧伤的曲子。

    开始她不懂那是什么曲子,觉得好听,便要学着吹。

    白羽先生听见了便来阻止她,说这曲子不能吹,她问为什么,白羽先生说:“这曲子叫明月照子晏。”

    后来每次听到这个曲子,虞芽儿就觉得像听见了幽都城内,那些孤魂野鬼的哭声,仔细再听,又很像很像鬼王的哭声。

    想到这些,虞芽儿突然说:“既然这样那神君与鬼王一刀两断吧,反正你也不会跟他在一起,你就放我家主人自由,让他喜欢上其他女子,再忠心祝福他与那人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说完虞芽儿已经泪流满面。

    看着明月眼中有歉疚,但更多是恳求。

    所以她跪在明月的面前,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明月觉得脊背挺得有些僵硬,即便鸾凰方才对她说,后夕昼要与她成亲也不觉得这么沉重,可这三拜如同云瑶的凤尾剑刺入她骨肉之中一样,疼。

    而站在花廊的尽头,紫色的落英尽头,隔着跪拜的虞芽儿身后,远远站着的是一身黑衣的后夕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