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看 > 名门淑秀 :错嫁权臣 > 第一百五十五章,平乱

第一百五十五章,平乱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

一秒记住【笔趣看 www.biqukan.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顺着皇帝的视线望去,正是乱起的宫门。但情势却和汉曲王事先想到的不一样。

    火把上光吞吐如蛇,映照中的宫殿及门户也如潜伏的怪兽。两下里互不服输般的瞪视着,跟下面对峙的人不相上下。

    紧闭的内宫门上面站出一个一个熟悉的面庞,让掀起这场乱的人变了面容。

    “你,你,你……。”

    他叫出名字来,知道上当。这不是让平王调走的侍卫吗?

    “呵呵,郝将军咱们几天不见,你看起来不太好啊。”一个瘦小个子的侍卫讽刺着他,同时亮出一道圣旨。

    “谋反作乱者,格杀无论!”

    这是离皇帝最近的一道宫门。

    而最远的外宫门上,作乱的人也在寻找对策。宫门外的空地上不知什么时候出来肃然的军队,把宫门包围的风雪也似难以冲出。

    也是一道圣旨亮出来:“谋反作乱者,格杀无论!”

    “呵呵,”在这里笑容满面的人长身玉立,雪面琼鼻,报出姓名:“平津侯包临。”

    包临喜上眉梢,在他看来这哪里是乱党,分明是送他平步青云的一首凯歌。

    皇帝返京以后大赏功臣,但不管从余孽未平、诸王未朝,还是统计功绩上需要时日上算,只能封公推最有功之人。例如在几年动乱里贡献粮草、安身地的宇文家,父子平南的明家,赶紧洗清罪名可就任的周英虎等等。余下的功劳要细细的论,但首先衙门里官员得周全。没有人手,还有一大半人的功劳没有论明白。

    包临并不能算在其中,第一次封赏他袭了家中爵位,大包和跟随赵家离开的小包都得了官职。

    但包临也可以算在内,因为江南最后几战还没有论明白呢。

    他要和宇文天相比。

    不是他对泰王的爵位不服,而是一直的习惯。宇文天能封王,包临暗想给他再升一级,让兄弟们看得到就行。

    眼前这宫门上看张牙舞爪的叛党们,不正是一桩好功劳?

    要知道守外宫门可是包临会同奚鸣等人,把宇文天打下去才抢到手。这就还没有打呢,包临大喝一声洋洋得意:“跟我的儿郎们,捡钱的时候到了!”

    这样说话把别人的鼻子都能气歪。

    对面守宫门,方便宫中行事的人怒指过来:“包家了不起吗!十大公子不过是十个纨绔,指着你们的好出身胡吹大气罢了,别在这里猖狂。”

    包临晃晃兵器:“十几年不在京中,果然已没有了威风?”哈哈一声大笑,骤然拔声,好似雪空中打下雷霆:“重抖起来也不迟!”

    当先头一个,对着宫门冲过去。

    驿站里得到的消息不可能早,但事先约定的可以有时辰。沙漏中沙子滴下来,汉曲王目光寒慑,拔剑而起。今晚是个大日子,他的世子,他跟进京来的人都在这里。

    从房里发一声喊:“杀人了!”门不是打开,汉曲世子一脚踹上去,门板在呻吟声里破碎一地。

    也就暴露出院中一个方队。

    正是化雪的天气,白天滴水,夜晚成冰。院中盔甲上带出淡淡的白霜,把雪亮的刃尖染得通明。

    汉曲王世子欢蹦乱跳出门的脚步嘎然止住,惊呼似脱手的箭矢:“凌朝!”

    方队最前面,显然为首的那个人,大冬天的臃肿盔甲也能穿出玉树临风模样,有赖于他生的实在俊秀。

    凌朝在这里。

    汉曲王见势不妙,推开挡在身前的人走出来,笑得稳如泰山:“凌统领,你在这里做什么?”

    凌朝亦对他笑得和颜悦色:“王爷,我当值呢。”瞄瞄汉曲王等人来不及收回的兵器,反问道:“您打算做什么去?”

    汉曲王面不改色:“听说乱了,我去救驾。”

    凌朝笑了:“王爷,我收到的消息是两处守夜不慎,失火而已。”

    汉曲王的眸子缩成针尖般锐利,嗓音空洞而茫然:“是吗?”他仿佛要从凌朝面上看出来什么,毕竟是他制订,怎么可能只是失火?

    进退两难中,汉曲王顷刻出来无数心思。宫门上今天不方便行事吗?那他在郭村当权时就送进京,后来到三殿下身边的太监老王有没有送上加药的参汤?

    就在他差点要说出来:“那大家伙儿收好兵器歇息也罢。”一道巨响从不知哪个房里出来。

    汉曲王住的这房子后面有人大叫:“不要走了云昭王……。”

    驿站已让包围!

    电光火石般一闪,这心思到脑海中。这就不用多想,当值的凌朝包围驿站能是什么用意?

    汉曲王、世子和房里的人同时高叫:“冲出去!”手舞兵器对着凌朝及那一个方队杀过去。

    凌朝长笑:“来得好。”

    凌朝算是心满意足的人。

    他本来担心凌甫为表妹而不争气,如今凌甫独挡一面,又娶了不管怎么算,勤王也有份的小郡主——郡主总比罗姑娘要好,凌朝已无遗憾。

    但他依然要争功劳,十大公子争来争去,也是他的习惯。

    他也没盯着宇文天的王爵,但依然不想在别人的眼里后于宇文天。

    这一声笑撕开雪空般,直到驿站之外。

    明逸打马经过,听到以后,嘴角边往上勾了勾。

    如果汉曲王冲出驿站,他也会傻眼。街道上大多陷入平静之中,跟凌朝说的小范围失火相符合。

    皇宫那一处的火光、城门上的火光,和个别街道上的围剿,动静都不算太大。

    一小队人过来,送上一个绑缚的人:“原浙江布政使齐大人拿下林大人。”

    凌朝没功夫,林大人是齐大人当晚约到家里喝酒,把他绑了送来。

    又一小队送来,送上一个绑缚的人,这也是无声无息中拿下。

    明逸挥挥袖子:“送给顺天府的大人收监。”他沿着京都的主要街道,疾驰了一圈。

    宫门上并没有人冲出来。

    重点看管的几处民舍也没有人冲出来。

    和几年前的京乱而被迫弃城相比,这一回平乱尽在掌握之中。

    往北的城门上有些凌乱,三爷停下马:“走了云昭王?”他不易觉察的有了一笑,吩咐巡逻的人:“他走不了,继续搜查。”

    梆声锣声重新响起,并不杂乱,所以今夜还是不像一场混乱,而更似演习。

    “走水了,各安家中,不许出门。为安全计,各安家中……。”

    直到有人来回话:“平津侯说差不多了。”明逸有了一个温柔的笑容,对跟着的小厮道:“去请三夫人。”

    他往宫门和包三公子会合,半路上,凌朝让人来回话:“统领拿下汉曲王、永吉王,现在西门民巷里,让对殿下回话,是时候过去了。”

    “对统领说,稍等一时,我们先去宫中。”

    包三公子派的人在宫门上接了明逸,往外宫中的一座大殿走去。明逸有些吃惊:“叛党们退到这里?”

    “是啊,正准备烧了这宫殿,三公子正在稳住他们。”

    没见到包三公子的时候,先听到他扯开的嗓门儿:“这是祭祀的宫殿,你们想清楚了,你们都还有家人吧,烧了这里,抄家灭门。”

    有人回骂:“敢起兵已经是抄家灭门……”

    平津侯一回身子,见到明逸,匆匆道:“这群混蛋们有人认得风向,这不,风往内宫里刮,他们就要起火。这旁边的宫殿相连,一起烧起来损失不小。”

    “让他们烧,把他们全烧死在里面!”一个冷厉的嗓音打断他们的谈话。

    明逸和平津侯回身跪下:“见到皇上。”

    皇帝阴沉着脸从车辇下来,对着守着殿门,火把乱舞的人怒火中烧,手指着大骂:“朕亲眼看着你们化灰!”

    “皇上万万不可。”雪地里又走来两个人。

    文无忧扶着宇文靖走近,见过礼,宇文靖把四下里打量下,还是摇头:“正月里烧毁宫殿不是吉利事情,而且这火只怕烧到内宫。”他对着殿门走去:“老臣来试试。”

    “郝将军,”宇文靖叫着。

    守殿门的侍卫们横眉怒目,看得出来兵器紧紧攥着。郝将军却不敢露面,隔着宫殿回话:“太师不要劝降了,我意已决。”

    “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是你可还记得,那一年你家人病重,赠银赠药的人是老夫我,你当时对我说会报效的话。”

    有一时的默然,郝将军才回话:“对不住太师,下辈子再还你吧。这辈子不行了,我得先还我家王爷。”

    “我特地来对你说,下辈子你也不用还了。你这样不知道天清地乾的人,下辈子生到无情无义的地方去吧。老夫的恩情你欠不起,咱们两清!”

    宇文靖对着殿门重重呸上一口,却没有后退,而是对着宫殿走上一步。文无忧扶着他,随着走上一步。

    又是一步。

    皇帝的心跳到嗓子眼里,以他这不精通功夫的人来看,太师和平王妃已在弓箭射程之内。

    “表弟,”皇帝焦急之中说的这一声,想让明逸劝劝。

    明逸忙着迅急的对着四下里望着,收到藏匿的一些眸光,松一口气,就听到皇帝的话,低声道:“让太师去吧,劝得下来不是更好。”

    “田大宇,汪士,华伍……。”宇文靖叫出大半人的名字。有一些人一怔,显然没有想到太师认得他,忽然熟络似的,手中的兵器悄悄的往下放了放。

    宇文靖怒目圆睁:“这天刚澄净,这地刚平稳。你们是怎么了,报的哪门子恩情要让全京的百姓们再流离失所,让全国再落到没吃没穿的地步!你们中的有些人,是跟着皇上去北方避难过。难道忘记了?难道你们活着就是为了让别人流血?你们都没有家人吗?你们让天地动荡,你们的家人就能好过?”

    说到这里,他开始破口大骂:“田大宇,你跟别人争官职那一件事情上,你升了官,是我老夫为你说的话。你死可以,快还老夫的情来。汪士,还记得你冲撞上司险些发配,是老夫我看你平时勤恳,把你留下来,睁大眼睛看看你们能成事吗?你们爹娘生你们下来,就为了烧个宫殿还个功名上的恩情,再就去死?死可以,你们不是郝蠢蛋那没有良心的人,先还老夫的恩情……”

    汪士惊呆住:“我没让撵出宫,却是太师为我说的话?”

    宇文靖傲气地道:“当然!不然以你上司将军的家世,谁敢把你留下来!他虽然死在郭村之乱里,你却有同僚在,不信你问问。哦……”拖一个长声出来:“你也就要死了,你打算一把火烧死自己不是,死以前还老夫的人情,不然下地狱不给投胎。”

    又手指余下的人:“你,你,你你,能往宫里来,哪一个不是老夫我亲自端详过?哼,说起来三天三夜也说不完。烧死自己可以,先把老夫对你们的栽培还了来……”

    示意文无忧,祖孙往前又走一步。

    足有一半的人都愣了:“原来太师眼里早有我们?原来……。”这一半的人都是早在郭村当权时,怨言就比较多,有些因此对郭村亲近。但郭公公要造反,他们却不知道,仓促中随皇帝出了城往北。

    后来,让诸王们安插的人收买,也是因为怨言和不受重视。

    听过宇文靖的话,面色犹豫不定。造反总有个理由,郝将军可以声称还汉曲王的恩典,别的人可不全是。

    见宇文靖一步一步的走近,当然太师不是高手逼近擒贼擒王,只是声势压人欲倒,他也不敢走的太快。离近了,反而逼出血案倒不好。

    缓缓的一步,抬一只脚还没有落下,对面的人觉得呼吸都难上几分。

    来的人如果是会功夫的,那想也不想,杀就是。

    来的是一生文官的年迈太师,吓的齐齐后退一步。

    皇帝感慨:“果然是太师,果然是太师呐。”是太师英勇,还是太师无敌,皇帝认为都不贴切,此时只有说果然是太师才合心情。

    也看得出来,对面的人没准备好赴死。不然杀个太师有什么顾忌?

    明逸也看得真真的,这就进言:“请皇上宣旨,惩其首恶,别的人概不追究。”

    皇帝踌躇,牵涉到君王都是死罪,他得想想。

    平津侯望着那雪地中又是半步过去的宇文靖,也回了话:“臣等准备充分,有伤者,并没有死人。”

    这话堪称画龙点睛,皇帝眼睛微微发亮,即命宣旨:“放下刀剑,除首恶者,朕不予追究。拿下首恶,另有赏赐!”

    “嗖!”

    在他让太监说出第一句话时,殿内有弓弦声响了,三枝子箭,两枝射向皇帝,一枝射向宇文靖。

    “嗖嗖嗖……”

    一迭连声弓弦声出来。

    明逸同时大叫:“无忧原地呆着!”

    风声之中响彻黑夜的十数枝弓箭齐齐发出,射向宇文靖的箭矢让打落在地。

    皇帝站的比较远,射向他的箭矢没到他面前就让击落。

    在宇文靖的话里,有些人只是犹豫。这就让点燃导火索一般。本来这导火索呢,是皇帝的逼迫,四面的围剿,叛党们极有可能放火自焚。

    但在宇文靖的话添上疑惑以后。

    太师的话在这种时候,虽气势若风雷,也只能添上的是一笔疑惑。

    疑惑中的箭矢,忽然乱了的场面,演变成导火索。

    “不要伤太师!”

    有人高叫着,刀剑鸣击,他们自己乱了起来。

    “去人!”

    明逸和包三一起大叫,而且跑在头一个。很快,他们的人手越过太师和文无忧,冲到殿内。

    宇文靖在原地微微一笑,自语又似说给身边的无忧听:“老夫强横一生,却也不是只添仇恨。”

    记得他好的人,这好虽没有到对太师肝脑涂地的地步,却还有不少。

    皇帝走来,嗓音柔和而且低声下气:“太师还好吗?”他头一回认得这个老人般,把他仔细而认真的看了看。

    他曾经猜忌的这个人,对今晚叛乱的侍卫们了如指掌,这是不是添他身上的怀疑?皇帝应该不会这样想。

    宇文靖能让他们人心乱,如果有心,就能和汉曲王一样,让他们人心齐。

    今天的事情,不恰是太师虽强权朝堂,却忠于皇帝的铁证?

    如果这一件不算的话,那么接下来的一幕,宇文靖有大把为自己辩解的机会。

    ……

    这是一处民巷,一进的宅院并不大,但里面的人强弓利剑,暂时的拿不下他们。

    宫中的局势平息,皇帝带着明逸等人来到这里。宇文靖刚一露面,宅院内骂声出来:“老匹夫,如果没有郭村,你就是郭村,你却跑到这里装人!”

    这是对宇文靖熟悉的人,不一定就是宇文靖熟悉的人,但宇文靖也听出来是谁。

    “是毛大人啊,咱们俩个早十年前就有矛盾。你为躲老夫,把一半的家产送给郭村,调去汉曲王处为官。老夫还记得呢。”

    “我呸!宇文靖,你记得就好。”

    “我记得,你与老夫不和,是因为老夫没把你要的官职放给你。我记得,你此后在原任上就不好好当差,让老夫拿住错,你不得不走。”

    “我呸,宇文靖,你记得就好。”

    宇文靖笑了:“所以老夫还可以装人,你只能作鬼。哈哈哈,老夫我一生强横,横的天下太平。你呢,你想和老夫使横,敌不过老夫,就横的只想天下大乱。”

    狠狠一口呸还了回去:“你凭什么来说嘴,拿什么跟老夫相比!”

    皇帝打一个激灵,原地怔住。

    耳边,宇文靖和毛大人对骂依旧,又一句话出来。宇文靖傲气地道:“都说我是权臣,我当权时,一不滥用国库,二不伤害黎民。姓毛的,听说你到了汉曲王处也有权臣之称。就是你这权臣说服了他,让他背上谋反大罪,明日将成刀下之鬼不是。本来,你可以让他安享尊荣。”

    这一句真真切切的扎到毛大人心窝子。

    对于皇帝来说,四海升平是他的期望。对于王爷来说,安享尊荣难道不是他的期望?

    毛大人恼的什么也不顾了,大叫着“啊啊啊”从院内冲出来,手舞的是一把菜刀……估计打到这里占住民居后,分给他的武器只能是这个。

    “我要杀了你老匹夫!”

    “你这害主的权臣,还有脸叫嚷!”宇文靖骂了一个痛快,也借此,表明他过往的心迹。

    背后提到太师,恨的人不少。但当面见到以后,奉承的也不少。背后恨他的人里,除去想分权的人以外,还有多少是真正的恨?

    皇帝在这个晚上结结实实上了一课,对权臣重新生出尊敬。

    ……

    二月里天气和暖,柳树枝若淡金,游春的人渐渐多出来。京里有一件津津乐道的事情,平王妃代替万安长公主,主持今年的第一场玩乐。

    对有些人来说求之不得,平王是圣眷第一的大红人儿,巴结有门。

    对有些人来说觉得荣幸,万安长公主主持的游春大多在留芳园,不是达官贵人不能前往。

    平王妃选的地方也是城外,却是城外近兵营的地方围起一块有水有林的草地,凡是愿意前往只要身家清白,并不管官大官小,都可以。

    衣料与裁缝铺子雨后春笋般多出来,姑娘太太们都得做衣裳不是。

    金银匠和首饰铺子雨后春笋多出来,姑娘们太太们不买新首饰的,也得把旧首饰有个收拾。

    酒楼的生意也跟着好,那天带名菜前往的人也不少。虽不是今天就要,但事先预定的也足够掌柜的咧开嘴笑。

    京里掀起一波比过年还要繁华的热闹,始作俑者在房中相对啼笑皆非。

    只有三爷在,文无忧毫不客气地往粉面上贴金:“这算是我带动。”

    “你三我七。”三爷也不犹豫。

    “分明打劫,我九成九,余下的给你。”文无忧手指在面上羞他。

    “给我九成九?太好不过。”三爷不知道面红为何物。

    大帅不发脾气不成:“咄,还给我。”

    “给。”明逸从身后取出个匣子送上。打开来,是一套灿灿新的宫制头面。

    明逸解释:“皇上说文大帅没变样儿,敢陪着太师见叛党,赏下这个来给你游春使用。”

    文大帅笑眯了眼睛,但还能记得谦虚:“太师让我陪着他,这应该赏给太师。”

    “太师也回了话,说让太师不要灰心的人,还是我家的大帅。”明逸拈起一枚明珠八宝的簪子,在无忧发上比划下,见粉脸儿映的更白,红晕也似天边霞光,满意的叹上一声:“这套应该是你的。”

    文大帅笑眉更弯,但又道:“兴许,这是爹爹在城外拿住云昭王,所以赏赐给我?”

    明逸恼火模样:“几时说到我?”

    大帅抿唇好笑,扳起手指分说:“先长辈,后面就到你了。”

    明逸恢复好脾气等着,又拿起一双珠钏对着妻子比划:“攘袖见素手,皓腕约金环。真好。”

    大帅跟他是夫妻,听出来不对:“什么好?”

    明逸如她所想,含笑道:“这诗好,”神色中现出陶醉:“曹植是个有才的人。”

    “哼,就知道你不是夸我。”文大帅撇足嘴儿。

    三爷不无解气:“以后头一个夸我,记得不?”

    文大帅抱起首饰匣子眉开眼笑:“莫不是皇上想到母亲功劳不小?”

    三爷翻眼对天。

    “莫不是皇上想到外祖父?”

    三爷翻眼对天。

    “莫不是皇上想到婆婆…。想到公公……”

    最后一拍手,文大帅嘻嘻:“这一个准是的,”

    明逸忍住笑:“你要是不说好听的,我就……”

    “莫不是皇上说春草倒也是勤王有功之人……唔唔……。”

    好一会儿,夫妻分开,明逸带着餍足坏笑:“再说,我看你还能说出来谁?”

    大帅转转眼珠子不服气:“还有玉成,还有嗣哥……唔唔……。”

    又一会儿夫妻分开,明逸神清气爽外带调侃:“就知道你想着,看我多明白你。”

    文大帅看着这是大白天,她怎么会想着呢?严肃地道:“是你,就是你。皇上看着你才赏我东西。你看这个对不对?”

    “答对给你奖赏。”明逸又扑了上来。

    春草坐在房外笑眯眯,别问她为什么笑眯眯,反正耳朵尖的春草不会说出来,她只会笑眯眯。

    ……

    房门响上一声,和乔家一个衙门为官的吴家走进一个人。吴姑娘伸头看了看,见是她的母亲吴夫人。

    吴姑娘带着热烈走出:“母亲,如意了吗?”

    吴夫人带着抱怨:“不如意我哪能回来,你知道的,这是见到平王妃的好机会,不事先笼络几个她娘家的人,等到游春的地方,准保见她的人山人海,咱们娘儿们可挤不上去。”

    “可是,”吴姑娘笑道:“平王妃自己不玩吗?以我看,会见很多的人她玩不成,不会有人山人海。”

    “那更得先去宇文家里结交几位夫人,你都知道平王妃不是好见的,没有人介绍,说不好她的丫头老妈子就把咱们打发开。”吴夫人说着话,把家常衣裳换上,随意而又自在了,脾气也跟着自在而随意。

    “姓乔的总算把自己治死,活该。他仗着和明家是亲家,早些年没少欺负你父亲。真是的,同样是太常寺少卿,右能比左小到哪里,不就是他的女儿勾搭上昌邑郡王,那昌邑郡王当时也是眼瞎,娶了那么个货色,你爹才在衙门上受足乔家的气。”

    吴姑娘小心,对院子里看去:“别让人听了去。”

    “听去怕什么,姓乔的已经死了。”吴夫人愈发唠叨:“该你父亲升官职。游春那天,等咱们见到平王妃,你可千万别害怕,我打听过,她和你同年,你们应该有话说。只要她喜欢你,你父亲可以升官,你女婿也有仕途。”

    吴姑娘皱眉:“母亲!”她还是闺中打扮,还没有成亲。

    吴夫人已听不进去,自顾自说个没完:“初次见面,又是在游春人来人往的地面上,送她什么好?送她什么她肯收。送的不好,人来人往的地面上,招人笑话,她也瞧不上。真愁人呐……”

    抱这个想法的人不在少数,这一天,宇文家里的客人只多不少。

    经过战乱,二夫人等对顾氏心服口服。有了疑惑,到了晚上,管家的人较闲的时候,家中的女眷来见顾氏。

    “今天又收到这几份儿礼,来的人句句话在无忧侄女儿身上。”

    七嘴八舌正说着,姑娘们也结伴而来,丫头也捧着东西。

    “几年前并不怎么熟悉的姑娘们,今天又来了这些。大伯母您看,有几份儿礼,就是来几个人。句句不离开咱们家的大帅,让我们游春那天带她往大帅面前去。”

    顾氏知道女儿主持玩乐的用意,让大家各自收起:“收着吧,不要记公中账目。等她们家里有事,你们出的人情也不走公中账目。”

    女眷们这才收起来。

    “她们要见无忧,你们尽管带去。”女眷们听过放下心。

    游春的这天,野花遍地,绿草也争气,绿的好似一汪碧水。笑语声里的焦点——文大帅缓步行来时,人流若潮水般对着她涌去。

    不是真的潮水,自然有秩序。

    吴家的姑娘还算得体,吴夫人的话把文大帅吓了一跳。

    大帅既然是会人来的,明家早早搭起坐的地方。吴夫人运道不错,坐下来恰好没有别人。她殷勤的讨了一个好,低低地道:“乔家的人呐,就没有一个好的。您可莫要手软,乔家还有一个在狱里,您歪歪嘴儿,她就没了命。不是我要说这话,到底你年纪小,怕你忘记就留下个后患。”

    文无忧忍住好笑,她体谅这些人见一面的不容易,但是这机会使用不当,可就没有第二回。

    对春草使个眼色,春草对姑娘的眼色无不会意,悄声对身边的丫头道:“不再答应吴家。”

    丫头答应着问道:“往家里去请安呢?”

    “也不见。”

    接下来没出三家,文无忧又对春草使了个眼色,春草再次吩咐丫头记下人名字:“以后不必通报。”

    晚上回家,文无忧还没有说话,明逸先笑道:“想必有满腹的乌糟气吧?”

    “你这么清楚,可见你天天在衙门里,也是这般。”文无忧对于这了然的话有些开心,去了外衣,坐下来卸首饰时,明逸帮着,春草退出去。

    夫妻在镜子里相视而笑,无忧把不打算见面的人里,挑出几个印象深刻的告诉他。

    “吴家真真可怕,乔家大姑奶奶据说在狱里病的要死要活,她却让我不要忘记害了她。难道官场之上,也说的这样明白?”

    “纵然明白也不敢说到我面前。这是欺负你年纪小。”明逸帮着去了一件大首饰,收到盒子里。

    文无忧嫣然:“是啊,所以我也欺负她的家世小,我以后不再见她。”

    晚饭以后,说的才是正经的话。

    娟秀的字体写出来十数个名字:“三爷再去查一查吧,或许是能干的官员也说不好。”

    文无忧不是去卖官,她可以从夫人们嘴里听一听希冀,但具体能不能用,还得明逸当家。

    这里面的人虽不是都和齐夫人一例,勤王中抱错心思,又有报效的心。但经过文无忧的过滤,在用心上面不是空穴来风。

    明逸就认真的谢过无忧,再就请她早睡。一天从早到晚的和人说话,分析别人的心地,可不是轻松事儿。这个晚上小夫妻相安无事,各自安眠。

    第二天无忧留在家里歇息,她可没有太多的机会给别人。而且听的话里超过七成是废话,她打算冷一冷说废话的人。

    第三天,明家门外有好些失望的人。

    第四天,明家门外离开的人里,大多怏怏。

    三月里,平王妃由游春前的“平易近人”——当时别人以为有机可乘,说的都是好听的。而变成如今的“目中无人”。平王妃并不在乎,而且很喜欢。

    凌甫、玉成和嗣哥要回京了。

    ……

    大壮还是高大凶猛,嗣哥还是可爱的果子般面颊,玉成还是一笑眼珠子乱转,孩子气的面容。这一切都说明凌甫对姐弟照顾周到,姐弟过得顺心。

    再看凌甫,稳重许多。

    他带来还有一家客人,瑞国公夫妻心爱女婿,一起请到客厅坐下。

    “嗣哥,”凌甫对舅爷挤眼睛。

    嗣哥有些犹豫,但还是走到父母面前:“嗣哥大了,是时候回来念书,不再跟着姐姐疯跑。”

    “哼。”这是玉成。

    “哼。”这是客人夫妻带来的小姑娘,问过年纪,比嗣哥小几岁。嗣哥已十岁出去,她还没到十岁。

    玉成不满的是:“后面一句不用学出来。”

    嗣哥一古脑儿推凌甫身上:“姐丈让我多多的背,姐丈不好。”

    瑞国公心爱的儿女跟着凌甫在外面,时常的夸赞这女婿不嫌弃带上嗣哥。争闹的时候,凌甫在国公心里远大过一双儿女。

    虽对儿子回来喜欢,也沉下脸装着很生气:“你们没事就欺负他了,在我面前不可以。”

    嗣哥转到凌甫身上,把凌甫推到父亲面前。凌甫好笑:“岳父,我来求情。”瑞国公忍不住一笑,对长安公主柔声道:“你看,你生的孩子多好,才能寻到这么好的女婿。”

    玉成公主骄傲的昂起下巴。

    “汪,汪汪,”大壮不甘示弱的掺和。

    小姑娘气的小脸儿发白,一阵风般的跑上来,从凌甫后面揪出嗣哥,气呼呼道:“说我的话,你还没有说我的话,你说见到父母亲就还我琉璃。”

    叫一声琉璃,大壮乖乖的垂下脑袋。

    瑞国公夫妻纳闷,凌甫借机甩开嗣哥,走上来放低嗓音:“嗣哥喜欢曼姐儿,这不,我送汉曲王的东西进京,把他们也送回来。”

    怕岳父还不肯明白,说的更直白:“亲事当由岳父母作主。”

    文无忧没听到说话,却猜出来,笑问小姑娘:“这狗是你家的吗?”大壮本是路上捡的。

    小姑娘用力点头:“这是琉璃,他眼睛生得像琉璃,名字是母亲取的,是我的狗。”

    “是我的。”嗣哥叉起腰。

    “我的。”小姑娘叉起腰。

    文无忧摆摆手:“别吵,先听我说,你们家可是丢了不要,我们给它治的伤。”

    “哇”,小姑娘放声大哭。嗣哥慌了手脚:“给你帕子,咱们说好的,不管怎么吵不许哭。”

    小姑娘的母亲叹气:“我们没有丢下,当时遇到强盗,琉璃为了护我们,追着强盗咬,后来再找就找不到,只能离开。”

    文无忧释然,这答案让她心里好过。

    文大帅能勤王,在有甫哥以前,可就有了大壮。不问个明白怎么能行。

    明逸没功夫等在瑞国公府相见,走的时候,无忧约好玉成夫妻和嗣哥去家里做客。

    回去告诉明逸:“原来真名叫琉璃,你猜得到吗?”

    “猜不到。”明逸一本正经:“我以为真名就叫大帅的狗。”

    文无忧笑得并没多么开心:“都说我勤王心地好,其实心地真正好的是玉成,一开始我不敢收留大壮,也不敢多救人。”

    “但事实上是你救的人。”明逸笑意加深:“人在困难的时候,谁没有个前思后想呢?”

    ------题外话------

    错字再改么么哒。

    万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