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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 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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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风很大,吹得人衣袂翻飞,旁边站着的侍女采红心疼地望着呆愣的沐疏芳,低声道:“娘娘还是先上车吧?”

    沐疏芳摇了摇头,伸手将宽大的藕粉色常服外袍褪下,递到采红手里。

    “娘娘,您再难过也不能糟践身子啊。”采红急了,“这到底是山路,凉得很,不穿外袍会染着风寒……”

    “穿了外袍不好跑。”沐疏芳面无表情地道。

    “再不好跑……等等。”采红愕然,“娘娘为何要跑?”

    最后一个字还没落音,旁边这人已经似风一般狂卷出去,以一种矫健的姿态,朝北堂缪追了过去。

    “你给我站住!”

    北堂缪正准备下石阶,冷不防肩上一紧,他下意识地就反手抓住那手,要给一个过肩摔。

    然而,那手一碰,触感冰凉纤细,他眼神一沉,挥手甩开,回头皱眉。

    沐疏芳双眼微红,狠狠瞪着他道:“将军当本宫是谁?任你冤枉了就可以走的?方才的话本宫一个字也没听懂,还请将军明示!要是本宫何处戏弄了将军,本宫这就给将军赔礼道歉,可要是没有……”

    她顿了顿,眯眼:“要是没有,以将军北堂家的门风,是不是也该给本宫赔礼道歉?”

    四周还有人在往前走,乍一听这怒斥声,众人都顿下了步子满脸惊慌。沐疏芳侧眸一横,喝道:“看什么看?”

    “……”原本还想凑凑热闹,但念及沐大小姐一向不好惹,加之这在宫外,规矩礼仪束缚不了她,众人纷纷低头,飞快地越过这两人往前走。

    北堂缪冷眼看着她,道:“方才有人传话,说娘娘车驾遇险,微臣才急着上前来看,谁曾想娘娘毫发无损。”

    沐疏芳皮笑肉不笑地朝他拱手作男儿礼:“本宫没死没伤,真是抱歉了,但是将军,你从何得知是本宫派人去传的话?”

    “不是娘娘,还能是谁?”

    “本宫是有多大的闲心,会同将军开这样的玩笑?”沐疏芳忍了再忍也没忍住横眉,“本宫避将军尤为不及,还上赶着给自己找麻烦吗?您但凡动动脑子,也决不至于在本宫驾前出言不逊!”

    北堂缪脸色微沉:“娘娘慎言。”

    “本宫可有说得不对?”沐疏芳怒道,“你这武夫,就是没脑子!打仗你厉害,武艺你厉害,可别的呢?”

    扫一眼旁边路过都捂着耳朵的人,北堂缪也忍不了了,冷声道:“娘娘身为一国之母,不贤淑端庄也罢,怎的还做起河东狮吼的事儿来?叫人看见,少不得议论。”

    “河东狮吼是人家妻子吼丈夫,将军与本宫算什么,也能用这样的词?”沐疏芳冷笑,“说将军没脑子,将军还真现给人看。”

    “沐疏芳。”北堂缪眼神阴沉,“你别胡搅蛮缠。”

    “我胡搅蛮缠?”沐疏芳笑得眼里微湿,咽了两口气才道,“不过是问将军要个说法,上来阴阳怪气说了话就走算什么?”

    “方才分明是有人传话。”

    “那人呢?”

    北堂缪皱眉:“这么多人来往,我如何还能找到那人……”

    话没落音,旁边就踉跄出个人来,正是来通禀的小兵。

    “将……将军。”那小兵战战兢兢地道,“方才是小的听错了,前头传的消息是有车驾卡着石头了,现在已经无碍……”

    北堂缪:“……”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那小兵说完挠挠头,小心翼翼地就溜回了人群,留北堂缪站在原地,一张俊脸发黑。

    两厢相对无言,北堂缪垂眸,低声道:“娘娘也听见了,是误报。”

    “所以呢?”沐疏芳抱着胳膊冷笑,“是本宫戏弄将军?”

    “不是。”

    “是本宫闲得无聊?”

    “……不是。”

    “那将军该怎么说?”沐疏芳抬了抬下巴。

    北堂缪沉默,别开头看向一侧。

    他不喜欢道歉,也从未有人让他道过歉,这点小事,解释清楚也就罢了,非揪着不放做什么?

    可沐疏芳丝毫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他想走,她就堵在路前。

    “有没有人说过,娘娘为人,实在有些咄咄逼人?”北堂缪微怒,“微臣也并非有意,娘娘如此计较做什么?”

    “你没听人说过吗?”沐疏芳笑,“我这人就是咄咄逼人,还盛气凌人,若不是遇见陛下,断是没人敢娶的。”

    “倒是实话。”北堂缪轻诽。

    沐疏芳笑着笑着就不笑了,红着眼看着他,耸肩道:“瞧瞧,这一闹,本宫又要在将军面前碍眼这么久,将军可亏大了,下回没事别冤枉本宫,你我也就不必相见。”

    说罢,提了裙子就往回走。

    北堂缪皱眉看着她沾了泥的裙角,心里有种古怪的酸疼,谈不上因何而起,但委实不太舒服。

    长念和叶将白一直躲在后头的车驾里看着,见沐疏芳要走了,长念狠掐叶将白一把:“你看看你出的好主意,压根没什么用啊。”

    “怎么可能没用?”叶将白摇着扇子道,“两人这不是又说上话了吗?”

    “可你看疏芳多难过。”长念很心疼,“她从来没在我面前露出过那么伤心的表情。”

    “废话。”叶将白斜她一眼,“陛下又未曾得她真心。”

    泄气地抱着膝盖坐回去,长念嘀咕:“兄长是不是眼神不好?这么大个美人儿杵他面前他都没反应,只知道凶巴巴地吼人,他以前待我也挺好啊,拿两分出来,疏芳都不会如此。”

    “那不一样。”叶将白眼神微凉。

    “哪里不一样?”长念皱眉,心思微动,“难不成兄长他……”

    “陛下别想歪了。”叶将白面无表情地打断她的话,“男人对自己当真喜欢的人是无法温柔的,尤其是没在一起的时候,少不得要惹人生气。你看他就没惹过你生气吧?”

    长念点头。

    “那是他未曾真心待你。”叶将白道,“不像对沐大小姐。”

    好像挺有道理的,又好像哪里不对劲,长念想了半晌,还是决定相信他,毕竟男人才更了解男人么。于是她收回心思就继续苦恼疏芳的事儿。

    叶将白坐得笔直,余光瞥一眼旁边的傻子,暗暗吐一口气,眼神里阴翳却是没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