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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带你过去——”几乎是同时的,锥生零和一条拓麻一起说道。

    折鸢一愣, 两个少年也是不约而同地一怔, 随即一条便立刻笑了起来,不等锥生零回过神, 他就先一步绕过了他,握住了折鸢的手。

    眉眼清隽的少年对她抿着唇微微一笑, 翡绿色的眼眸就如一汪绿茵茵的碧泉, 明润而清澈。

    他低下眉眼来对她笑着, 说道:“我带你过去。”

    话毕,拉着她的手就要走。

    然而不等折鸢跟上他的脚步, 她的另一只手就被微微收紧,是锥生零毫不退让地握紧了她的手腕。

    两人一拉一扯,各有深意的眼神便对上了,他们都是高俊的身形,长身玉立,折鸢被两人各握住一只手圈在中央一时间觉得有一种莫名的压迫感,也有一种微妙的平衡感。

    她从两人的对话中隐约得知了他们关系的好恶, 心下有些忧虑自己在他们之间所扮演的角色,于是干脆主动地反握住了他们的手,说道:“一起过去吧。”

    锥生零和一条拓麻皆是一愣。

    但一条比锥生零要回神的早,当下就对着折鸢露出了一个笑容, 回道:“好啊。”说完, 他便又笑着看向锥生零, 语气虽然温柔, 却明显不怀好意,“锥生君觉得如何?”

    锥生零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牵着折鸢的手就走。

    折鸢也乖乖地跟上了他,反是一条自讨了个没趣,但他却也不觉得气馁,脸上仍是带着柔和的笑意,快走几步就与折鸢并肩走在了一起。

    不得不说,他们这手牵着手一起走在校园里的样子还真是颇为奇特,尤其在当事人之一是不苟言笑的风纪委员,当事人之二是遥不可及的夜间部学长的情况下。折鸢被两人各握着一只手簇拥在中间,实在是得到了黑主学院不少学生诧异的目光。

    她现在已经有些后悔自己刚才提出一起过去的建议了,这段从草坪到湖边大树的距离着实是一种折磨。

    好在这段路程并不远,这让折鸢微微地松了口气。

    远远地,她就看见了站在树下的红发少年,正欲说话,他的视线恰好也落到了这里,原本喜不自胜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停顿。她见那少年抿了抿唇,脸上的表情轻轻的,颇有些不甘,随即便大声地喊出了她的名字:“折鸢!这里!”

    他毫不掩饰的声音引来了锥生零和一条拓麻两人的注视,但他却并不在乎,甚至的,他仿佛是刻意叫出折鸢的名字在这两人面前炫耀似的。

    那种暗自失落又暗自欣喜的感觉朝夕顺变,让这个过于年轻的少年有些不适应,然而那种跳动蓬勃的心绪又令他对眼前的一切报以无所畏惧的勇气。

    他快步跑到了折鸢的面前,半是忐忑半是期许地对着她伸出了手,焰红色的眼眸中有着深深的光。

    折鸢也想将手递给他,毕竟与侑介相处确实是比夹在锥生零和一条拓麻之间要好受得多,然而她抽了抽手,却没从两人的手中挣开,反而是他们握的更紧了些。

    一条拓麻像是对侑介递出来的手视而不见似的,只微笑着对他道:“你是折鸢的同学吗?应该也是因为圣巧克力日的传说所以才到黑主学院来的吧?”

    侑介僵持了一会儿,却见折鸢的手始终被身旁的两人握的死死的,只好放了下去,略显生硬地回道:“这个跟你没关系吧。”

    这种回答显然已经是默认了,一想到圣巧克力日的传说,一条拓麻眼神便不由微闪。他看了一眼手边参天的树木,唇角的笑容只越发的深了起来,状似无意道:“其实圣巧克力日的传说并不可信,大家多数为的不过是能多一天正大光明地收到巧克力的日子罢了。”

    说着,他就忍不住轻轻地叹了口气,“不过可能是因为我平时并不怎么受欢迎吧,从来没有在圣巧克力日的这天收到过巧克力。”

    这种显而易见的谎言一出,一条拓麻立刻就招来了锥生零和朝日奈侑介两人唾弃和深表怀疑的眼神。

    锥生零是亲眼见日间部的那些女生是如何疯狂地围堵着一条拓麻要送他巧克力,却不想转眼间一条拓麻竟说自己从未在圣巧克力日收到过巧克力,真是不要脸。

    侑介虽说未曾亲眼见到过,但是看着面前金发少年那俊秀的容貌以及身上不经意间流泻出来的高雅气质,便对他的这句话有着深切的怀疑。

    然而一条拓麻却厚颜无耻地当做什么都没听见,只是抬起眉眼来定定地看着折鸢。

    折鸢被看得有些茫然地歪了歪头。

    一条拓麻轻声道:“所以,折鸢能在今天送一块巧克力给我吗?”

    折鸢还从未碰到过这般理直气壮地向自己讨要巧克力的人,愣了愣,还是点了点头。

    一条拓麻瞬间笑开了,握着折鸢的手就向着树下走去:“那我们去那里坐吧。”

    侑介只怔怔地看着对方拉着自己心慕的少女坐到了那所谓的告白圣地下,后知后觉地才发现自己这是被截胡了。

    要知道他今天可是打算和折鸢表白啊啊啊啊!

    红发少年此时真是恨不得把一条拓麻揪起来痛揍一顿,但他最后还是忍住了,只咬着牙也坐到了折鸢身旁,反正他是绝不会放这只黄鼠狼靠近折鸢的!

    锥生零一直没有松开折鸢的手,此时倒也跟着一起坐了下去。

    四个人一起围坐在树下,虽然沉默,气氛却隐隐有些嚣张跋扈,折鸢不得不从书包里拿出巧克力来分给侑介和一条。

    好在她在之后又去买了些原料,巧克力也多做了些,因此分给一条拓麻时也不显得迟疑,锥生零倒是没再多给。

    一条拓麻还以为折鸢这是厚此薄彼,忍不住对着锥生零挑了挑眉,颇有些得意。

    于是锥生零面无表情地将方才咬了几口的巧克力拿在了手里,一条拓麻的笑容瞬间一沉,心下只骂了一声无耻,而后就笑得更加灿烂了。

    只有侑介没看懂这风起云涌,傻笑地拆开了巧克力就咬了上去。

    因为折鸢自己嗜甜,所以做出来的巧克力也偏甜,好在侑介并不讨厌这种甜甜的味道。

    折鸢看着他因为愉悦而微微眯起来的眼睛,不由也弯了弯唇角,问道:“好吃吗?”

    侑介当然是点头。

    见此,一条拓麻也忙拆开了巧克力,咬了一口,凑到了她身边道:“折鸢做的巧克力——超好吃!”

    折鸢将他的脸微微退开一些,敬谢不敏。突然地,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将周围的人都环顾了一圈,有些讶异道:“说起来,这里刚才还人山人海的,怎么一瞬间就空了呢?”

    “好像是说夜间部的人出来了,那些女生们就都过去看了。”侑介一边嚼着嘴里香甜的巧克力,一边回道。

    听到侑介提起夜间部,锥生零和一条拓麻这才想起这时候确实是日间部和夜间部交换校舍的时间了,而这个时间点也注定了会有许多女生围着那群吸血鬼一脸的欢呼雀跃。

    锥生零正欲起身去维护风纪,眼角却蓦地扫到了一条拓麻含笑的侧脸,他一顿,于是便只低着头咬住手中这份对他而言太过甜腻的巧克力。

    但显然,一条拓麻并不放弃任何一个能赶走锥生零的机会,此时更是笑道:“锥生君作为维护纪律的风纪委员,现在却在这里偷懒,这样真的好吗?”

    锥生零反讽道:“那你身为夜间部的学生,现在怎么不去上课。”

    “我和枢大人请假了哟。”一条笑眯眯地回道,“不过锥生君要是不去维护纪律的话,只有优姬小妹妹一个人怕是会很辛苦吧?”

    都说打蛇打七寸,一条拓麻这确实是打到了锥生零的软肋之上。

    只是,他却也低估了折鸢在锥生零心目中的地位。

    实际上,锥生零对折鸢并非是完全的恋慕,她只是以一种巧妙又意外的姿势跌入他的荒芜的梦境中,带着流光溢彩,而他却无力抗拒。

    这个在仇恨与爱憎中苦苦挣扎与臣服的少年捧住了这道光,他伸出手,死死地抓住了她。从此,她便被他视为了黑暗中的唯一真知与光亮。

    锥生零知道这种类似信徒与真主的情绪于他而言完全不应该存在,可他却无力更改现状。

    听到一条拓麻的话语,他蹙紧了眉,却仍是没有起身的打算,回道:“优姬那里有玖兰枢。”

    虽然他并不喜欢那个男人,但是毋庸置疑,只要有玖兰枢在,黑主优姬就不会受到任何的伤害。

    然而折鸢却不一样,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一条拓麻接近她也不知道出于什么缘由,他必须得保护她——

    折鸢既不知道自己被锥生零定义为了普通的人类少女,也不知道他心中的想法,只是说道:“既然你们有事的话,那就回去吧,正好我也准备回去了。”

    一条拓麻当机立断:“那我送你出去。”

    “我和折鸢一起出去,不用你送了!”侑介立刻道。

    一条拓麻状似好意道:“我担心你们会迷路。”

    于是锥生零便淡淡道:“那我送他们出去好了。”

    三人争执不下,最后又是一起送折鸢出校门。

    好在黑主学院的学生们大多都去看夜间部的学生了,剩下来围观到他们四人的并不多。

    等走到校门口的时候,折鸢不免暗暗地松了口气,心中更是后悔那个时候答应了侑介要来这里。

    一条拓麻和锥生零就将两人送到校门口,幸好一条拓麻没再要继续送她到车站。

    折鸢和朝日奈侑介与他们两人分站着,而后她轻轻地颔首说了声道别的话语转头就要走。

    一条拓麻叫住了她:“折鸢,走之前,你就没有再想和我们说的话了吗?”

    折鸢闻言,回头去看他,却见少年翡绿色的眼眸定定地看着自己,笼着似有若无的笑意。于是她一顿,偏了偏头,说道:“锥生君。”

    锥生零一愣,没想到她选择了和自己说话,接着便听见她道,“圣巧克力日的传说是拿着巧克力到黑主学院湖边的那颗大树下告白的话,一定会成功。我虽然并不相信这传说,但是却也想看到吃下了我做的巧克力的人能幸福一点,所以——”

    黑发少女就这么站在他的面前,唇角微扬,海蓝色的眼眸中光芒倾泻而下,轻轻地说道。

    “请为我笑一下吧。”

    在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仅有她的笑容,却在此刻变得越发熠熠生辉,像是能突破时间的流逝,就这么定定地扎根于他的记忆中。

    锥生零几乎压抑不住心口跳动的已经泛滥成灾的情绪,他无可抑制的柔软下了自己的眼神,唇角依言轻轻地扬起了一个弧度。

    他盲目又清醒地听从她的指令,只希望这份脆弱的温暖能够停留的久一些,再久一些——

    得到了他的回应,折鸢于是笑了笑:“谢谢。”而后便和侑介一起向着车站走去。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一条拓麻这才微微敛去了些许笑意,对着身旁的锥生零道:“离她远点。”

    “这句话应该是我对你说的吧,吸血鬼。”锥生零眯起眼睛,“你究竟想对她做什么?”

    然而一条拓麻就没回答,只是看了他一眼就离开了。

    全然不知道一人一吸血鬼在为自己所争吵的折鸢心里毫无负担。

    她看了眼书包里放着的巧克力,想了想,决定先去并盛。

    然而等她到了并盛时,却被校门口那扎堆的飞机头晃了一下神,这莫非是有黑|社|会寻仇吗……

    就在折鸢各种胡思乱想的时候,一道清冷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你在这里做什么?”

    折鸢回头,却见仍是一身校服的云雀正站在自己身后。

    “云雀君?”折鸢先是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眼睛轻轻地眨了一下,而后才意识到了他刚才问自己的问题,从书包里拿出了巧克力,“我做了巧克力,所以想要送一份给——”

    不等她将话说完,云雀就已从她手中抽走了巧克力:“我收下了。”

    折鸢一愣,随即便笑了起来:“那么,圣巧克力日快乐。”

    云雀的目光在她的笑容上停顿了几秒,而后就若无其事地移开了。

    折鸢快走了一步与他并肩站着,手指向了校门口,问道:“说起来,那些人是——?”

    “我的手下。”云雀不以为意道。

    折鸢没想到他给了自己这么一个回答。

    她在那些梳着飞机头的少年身上仔细端详着,因为从里包恩那里知道了不少的情报,于是她道:“所以他们和云雀君一样也是风纪委员吗?”她想起被一条拓麻叫做风纪委员的锥生零,语气颇有些感慨,“还真是看不出来。”

    她的话音才落,就听前方不远处一个熟悉的声音呢喃道:“果然是对风纪委员有怨恨的人干的吧。”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折鸢表情有些茫然,云雀却是上前了一步道:“不是的。”

    完全没想到自己抱怨的话会被听到的少年一脸害怕地转过头来:“云、云雀前辈!”随即,他的目光落在了他身旁的折鸢身上,声音更大了些,“鸢姐!”

    折鸢对着他挥了挥手:“下午好,纲吉,里包恩先生。”

    “Ciaosu,折鸢,云雀。”里包恩回道。

    “好久不见,小婴儿。”云雀对着他打了个招呼,而后他看向沢田纲吉。

    沢田纲吉只被他那一眼看得浑身哆嗦,摆着手就磕磕绊绊的为自己辩解道:“那个,我只是放学了,绝对没有要说风纪委员坏话的意思——”

    云雀打断他的解释:“这只是陌生人的恶作剧。”他狭长的凤眼挑起,露出一丝锋芒,“不过也该到此为止了。”

    沢田纲吉又是被一吓。

    只有完全置身事外的折鸢一脸茫然,看了看云雀恭弥,又看了看沢田纲吉,最后,她伸手扯了扯云雀的衣角:“云雀君,发生了什么吗?”

    云雀看了她一眼,潦潦地解释道:“有些不长眼的人打伤了并盛的学生。”

    虽然害怕,但是沢田纲吉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道,解释的也太简单了吧!

    但折鸢显然是并不介意这么简单的解释,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而后,她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里包恩,待看到里包恩对她眨了眨眼,她大概知道了这是在里包恩的算计内,便也放下了微提的心,从书包里拿出了两份巧克力道,“对了,圣巧克力日快乐,这是我做的巧克力。”

    里包恩接过了她递来的巧克力,可爱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谢谢,我会好好品尝的。”

    沢田纲吉则是感动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要知道,在他人生的前十四个情人节,所有的巧克力都来自于妈妈,这还是他第一次收到除了妈妈以外的异性送的巧克力,还是他喜欢的女孩子——简直太感动了!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时来运转了。

    然而高兴的几乎快要哭出来的沢田纲吉却没见到身旁委员长微蹙的眉。

    就在他要伸手,毕恭毕敬地接过折鸢亲手做的巧克力时,一双修长的手却先他一步将巧克力从折鸢的手中抽了出来。

    云雀神情冷淡道:“违禁物品,没收。”

    沢田纲吉:“……诶?”

    见着云雀又转头看向自己,里包恩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说道:“我可不是并盛的学生哦,这份巧克力你可没法没收。”

    没法没收,也无法用武力强制没收,云雀只能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而后将沢田纲吉的那份巧克力拿在了手上。

    被欺压的首领只想不管不顾地就往地上一扑好好地哭一场,鸢姐送给他的巧克力啊!

    棕发少年的眼神中充满了幽怨和敢怒不敢言的气愤。

    折鸢正想上前安慰一下他,却突然地感觉到身边风声的变幻,正欲转头,却突然被一只干燥的手掌握住了手腕,然后就被拉了过去。

    她一愣,而后整个人就埋进了一个干净的怀抱。

    云雀将折鸢拉到自己怀里后就松开了握着她手腕的手,转而用手臂圈住了她的身体,手掌按住了她的后脑让她的脸靠在了自己的肩头。同时,他的另一只手也握住了自己的武器用力向后挥去。

    “嗷呜!好疼!这是在干什么啊!”一身医生装的男人倒在地上,摸着自己被重击的头。

    沢田纲吉讶异道:“夏马尔医生?”

    云雀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夏马尔,这才松开了折鸢,说道:“刚才感到了邪气,看起来是我的错觉。”

    “啊,真是的。”夏马尔摸着自己的额头,突然地,他看到了靠在云雀身边的折鸢,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起身就向她逼近,“这位美丽的小姐,你看这美妙的天色,要不要和我一起共进晚餐呢?吃完之后我们顺便还能一起散散步,然后在床上做个——嗷!”正调戏着折鸢的夏马尔措不及防就被云雀一拐子抡上了脸。

    云雀轻哼了一声,有些嫌恶地甩了甩手上的浮萍拐,说道:“这股邪气,果然不是我的错觉。”

    折鸢、沢田纲吉:“……”

    云雀转身离开,走了几步,没见身边的人跟上来,不由回头叫道:“过来。”

    折鸢看了看左右,颇为不确定地走了几步:“云雀君叫我吗?怎么了?”

    “去吃晚饭。”云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