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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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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斜斜从屋檐下漏了进来,钱香兰那双不再白嫩的手被照得亮了几分,上边的老茧看上去格外的碍眼。

    这些茧,都是她数年辛劳的见证,这一切都源于她一念之差。

    虽然自小丧母,可是钱夫子将她当成掌上明珠,坐馆得来的束脩都花在了她的身上,乡村的教书先生,日子过得不算富足,可钱香兰却也没吃太多苦,跟着父亲念念书,平日里做点饭菜,绣几块帕子,也不算有多辛苦。

    可是,命中的劫难让她遇见了盛思文。

    若不是她,指不定她现在嫁了个老实男人,夫唱妇随,儿女成双,而现在……钱香兰叹息了一声,若不是有芳华在一边陪着,她可能早就已经早就死了。

    “阿娘,你别光顾着叹气。”芳华将钱香兰的手拉了下来,轻轻的抚摸着她手指上的老茧:“你才三十二岁,还年轻,怎么就跟老人家一般,动不动就叹息起来。”

    “芳华,你一再提起梁大夫……是什么意思?”钱香兰颤着声音,感觉自己的话是一个字一个字的飘了出去,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还能有什么意思?”芳华笑了起来:“自然是想做红娘,给我的阿娘与师父拉红线。”

    “芳华!”钱香兰有些慌张,四下看了看,没见着人,这才磕磕巴巴道:“你快些莫要开玩笑了,拉什么红线?你师父又没说要续弦。”

    “阿娘,你就别装了,难道你没看懂我师父的眼神?”

    每次梁大夫过紫槐胡同这边来吃饭,人虽然与钱香兰保持了一定距离,可隔得不久,那眼神便不自觉的飘了过去,钱香兰有时一回头,便能见着梁大夫站在角落里,眼神恍惚,她心跳便快了起来,赶紧转过脸,不再看他那方向。

    她何尝看不懂梁大夫的眼神?她只是故意不想看懂罢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带着个出阁就和离的女儿住着,还好意思去想嫁人这事?更何况……钱香兰心中一颤,想到了收在包袱里的那张婚书。

    她可是有婚书的,也就是说她名义上还是盛思文的妻,即便他已经娶了别人,可她身份却改不了,她是个有夫之妇,如何还能去与人家谈婚论嫁?

    “阿娘,你到底怎么了?你给我一句话,我也好去与我师父说。”芳华见着钱香兰呆呆的站在那里,脸上阴晴不定,赶紧给她加油鼓劲:“人活一世,草活一秋,为何不顺着自己的心意,一定要将自己囚在牢笼里?”

    钱香兰抬起眼来,那如木刻一般的眸子轮了一轮:“芳华,你不懂,阿娘现在……哪里还能……你过得好阿娘就满足了,什么时候跟褚大公子成亲,也好让阿娘放心。”

    咦,便宜娘什么时候成了打太极的高手,将这个话题扔回来给她了。芳华仔细打量了钱香兰一眼,见她两颊嫣红,似乎搽了胭脂一般,将那鼻管高高托出,竟显出一副小儿女形态来,不由得笑了起来:“阿娘,咱们现在还是来说说你的事情吧,只有你过得好,我才能放放心心的去成亲哇。”

    “芳华!”见女儿没有一点矜持,将成亲两个字挂在嘴边,好像喝稀饭一般简单,钱香兰有些心慌意乱,自家女儿怎么就这样与众不同呢,别人家的闺女,听到提起成亲这件事,就会转身走进屋子里去,听都不敢听一般,再不济也会要红了脸,羞答答的将脑袋低下去,可是自己女儿……钱香兰拉着芳华的手谆谆叮嘱:“你可要矜持些,千万别再这般大大咧咧的将成亲两个字说出来,莫要让人看了笑话!”

    “男婚女嫁,这不是挺正常的事儿?”芳华又好气又好笑:“阿娘,你别管我,先说说自己,你若是中意我师父,我今晚就与他说去。”

    “别别别!”钱香兰有几分慌乱:“你师父是个好人,我怎么能嫁他?”

    “阿娘,你这两句话说得甚是奇怪,是不是一时高兴说错了?”芳华探究的看着钱香兰的眼睛:“我师父是个好人,故此阿娘你恨高兴嫁他,对不对?”

    “芳华,有些事情你不懂,我……”钱香兰的眉毛耷拉了下来,神色有些沮丧:“我怎么能嫁人呢?这不是二嫁了吗?”

    果然,便宜娘还在想着盛思文那渣男,芳华心中有几分生气,为什么男人越渣就越讨女人喜欢?她的眉毛慢慢的蹙到了一处,钱香兰看着女儿这神色,不由得有些心慌:“芳华,你怎么了?”

    “阿娘,那盛思文到底哪里好,让你这样心心念念的想着他?”芳华有些生气,所谓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莫过于此。

    “我也不是想着他……”见芳华误会了自己的意思,钱香兰慌了神:“我跟他成亲的时候拿了婚书,可却没有他写的放妻书,我便不是自由之身,怎么能再去嫁人?若是盛思文到时候闹将起来,吃亏的不是你师父?”

    “原来是这样,”芳华的心蓦然轻松了许多,脸上露出了笑容:“阿娘,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帮你要到了那一页纸。”

    “什么?”钱香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向盛思文要到了放妻书?”

    芳华低了头,解开荷包的丝绦,从里边摸出了盛思文亲笔写的字据:“阿娘,你自己瞧瞧,这是不是你要的东西?”

    钱香兰颤颤巍巍伸出手来,拿过那张纸,她的眼睛盯住了那些字,点了点头:“不错,就是他的字,我能认得出来。”

    芳华抿着嘴没说话,钱香兰这句话说得让她只觉得心酸,虽然盛思文抛弃了钱香兰十多年,可她的心里头依旧还是有个他——这就是他的字,她认得出来。

    师父……芳华有些郁闷,看起来师父想要娶便宜娘,还得花点功夫哪。

    钱香兰从头到尾的将那篇骈文看过,手不住的抖动起来,芳华一把扶住她:“阿娘,你到里头坐坐。”

    “芳华,你是怎么弄到这个的?”钱香兰的声音十分凄婉,好像是锯子在锯着空心的枯木一般,听上去很空洞,却有些让人耳朵不舒服,一点点的在割裂着芳华的心。

    方才还跟她有说有笑的那个便宜娘,仿佛间便跟老了十岁,目光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悲伤与绝望。芳华有些担心,她猜测着便宜娘还惦记着那个渣男,可万万没想到便宜娘的反应这般强烈,看得她都有几分怀疑,自己去盛思文那里弄这张放妻书,是不是做错了?

    “这是盛思文亲笔写给我的。”芳华扶着钱香兰往厨房里走,按着她坐了下来:“阿娘,你这是怎么了?脸色怪难看的。”

    钱香兰一言不发,眼睛望着黑漆漆的灶膛,睫毛眨了眨,一颗眼泪了落了下来。

    芳华蹲下身子,一双手搭在钱香兰的膝盖上:“阿娘,你不是说要有张放妻书才好去嫁人?现在我给你弄了这张纸过来,你怎么反倒不高兴了?”

    钱香兰惨然一笑,伸手抚摸了下芳华的头发,口中喃喃,似乎在自言自语:“芳华,你没经历过娘经历过的这些事,是不会明白娘的心思。”她抬起头来吁了一口气:“以前我还能想着大概是他害怕他那夫人,不敢来寻我,现儿我可算是彻底死心了,原来他根本不是我想象里的那个他,他对我,从来未有过一分真心……”

    说到最后两个字,钱香兰再也没办法忍住心里的难受,眼泪就如打开闸门的水坝,决堤而出,热滚滚的滴落下来,开始还是一滴滴的滚落,到了后来,便如那走珠一般连绵不绝,只将芳华的一双手弄得潮湿一片,仿佛在瀑布底下站着,感受到了那一阵阵袭过来的波浪。

    “阿娘,你别哭了。”芳华摸出了帕子给钱香兰擦眼睛:“盛思文渣得不能再渣,你这时候看清楚他的真面目也别不迟,为何要因着这样一个人将自己的好日子都放弃呢?阿娘,你值得像我师父那样的好人来温情对待,你该放眼多看看周围的人,不要再困在自己的心牢里边了。”

    钱香兰拿着帕子擦了擦眼睛,想开口说话,可喉头却像是堵着什么一般,好半天开不了口,芳华微微站起身来,弯腰搂住她的肩膀,想尽力替她纾解一下悲伤:“阿娘,你还有我,还有很多关心你的人,你要将心思放宽一些。”

    “芳华……”此时的钱香兰无助得像个孩子,她伸出手捉住了芳华的胳膊:“都这般年纪了,我还能重新来过一次吗?”

    “阿娘,你还很年轻,怎么不能重新来过一次?你可以的。”芳华轻轻的拍打着钱香兰的肩膀,心中暗道,放在前世,她三十二岁的时候还没谈过恋爱呐。

    “干娘,芳华姐姐,你们怎么啦?”门口传来阿花惊慌失措的声音:“你们别哭,别哭啊!”

    芳华抬起头来,冲着阿花笑了笑:“我们可没哭,我们是在笑呐,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

    “真的吗?”阿花疑惑的看了看钱香兰:“干娘,你真是在笑?”

    怎么看,干娘也是在哭啊,眼圈子都红了。

    钱香兰努力扯动了下嘴角,点了点头:“我是高兴呢,济世堂这么挣钱,我太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