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遥遥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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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久了，突然有个男人的肩膀倚靠，令谷琴强撑的强势和坚强终于慢慢崩溃，裹着身子和内心的保护tao，也终于被脱掉，声音越来越嘶哑，轻轻抽泣起来，“我们在一起……能吗？”
“只要你愿意，当然能。”郁明远又加把力但是也更加小心的搂紧了她。
他生怕谷琴被自己弄疼，怕她难受，怕她不舒服。而且这一回她主动靠向他的怀抱，更加给了他为她付出一切的决心和动力。
哪怕死，他死而无憾。
“明远，我们怎么办？”谷琴又问着他，问得那样楚楚可怜。
她的眼泪开始粘在郁明远的衬衣上，郁明远的眼眶不再湿润，但是眼珠却弥漫着红色的血丝，说：“给我半个月的时间。琴琴，半个月之后，我便可以带你离开这里，我们远走高飞，找一个安静的地欧躲起来。”
“嗯，从此，我的心里……只装你。”谷琴缓缓抬手，慢慢慢慢的环上他的腰。
半个小时后，一楼大客厅。龙啸依然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保持着那会的坐姿。不同的是，此时他的手中有一根烟，他在抽烟，从前他从不抽烟的。
郁明远又在那两个保(镖的陪同下下楼来，一进客厅他便注意到了龙啸反常的这一点，眉宇间滑过一丝颇为惊讶的神色，冷漠问他：“龙帮主，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龙啸头昂昂，望着头顶雪白的天花板，上面那一条腿撩得更高了，样子微痞和不羁，说：“刚才。”
“哦？”郁明远身子怔了一下。龙啸的刚才二字，是吐出来的。
龙啸又改变坐姿。恢复以往那翩翩君子的形象，只是这形象仍旧带着邪恶感。近视眼镜片下，他那一对隐匿着杀意的冷锐眼眸，紧紧凝视着自己手中的正燃着的那根烟，说：“抽烟这玩意儿，伤肺不伤心。”
“龙帮主……”龙啸心情十分不好，郁明远的心情却比刚进这里时要好得多。
他手中的手机持有监控的功能，一直连接着二楼的主卧，主卧里有一个小孔，那自然是摄像头。刚才郁明远和谷琴的搂搂抱抱。毫无疑问已被他收进眼底。
所以龙啸忿恨，也油生几丝嫉妒的火焰。他的心中虽无儿女情长，可这谷琴，终究是他的女人。
然而女人不比江山。他对谷琴潜藏着爱意，为了得到江山，不得不毫无顾虑的抛出她。七年前派她去勾da欧言峰，如今放任她跟郁明远搂搂抱抱……
因为也只有这样，郁明远才会答应跟他打赌，将欧言峰引来。
“郁明远。龙某适才所说之赌局，你……始终没有兴致？”他一字一顿的对欧言峰说，字眼间带着的恨，那种狠劲似乎能够将郁明远吞下。
郁明远抹唇。脸上微挂一抹难得的笑容，说：“龙帮主说得具体点，将欧言峰引来，然后？”
龙啸一手暗自攥紧了拳头。道：“杀了他，琴琴……便是你的。”
郁明远清俊的面容也随之一层一层沦为阴暗和诡谲，说：“好。我把他引来，至于他会不会死，就看龙帮主，您的心思缜密赌、筹谋划策之力，如不如他了。”
“嗯，郁明远希望我们之间，合作愉快了。”龙啸阴森至极的说。
郁明远点头，眼睛望了望脚下那雪亮反射着彩色阳光的白色地板，道：“是，这也是我郁明远、郁氏集团与你龙啸、龙帮的最后一次合作。”
龙啸淡淡的谩笑，不再说话。
之后郁明远又在龙啸这边四个保镖的“护送”下离开了别墅。
待郁明远一走，龙啸又挥手招了招自己的内务总管断厉。
断厉跨步站在距离他仅三步远的地欧，龙啸问他：“中国A市那边情况怎么样？欧言峰，现在还在顾家？”
断厉身子微弓，两手交叠放在肚脐下，“不是，帮主，欧言峰已经回欧家了，昨晚还跟高家高泽宇等一干公子哥聚了聚。”
龙啸唇角抽搐牵绊，面容如鬼厉般冷狠吓人，眯了眯眸子，又道：“叮嘱他们务必抓住适当的动手时机，杀了顾瑶。顾瑶一死，欧言峰的罪过就大了，不仅路小西会与他反目，高家跟欧家的关系也会化作干戈。”
“嗯，帮主这我懂，一定会的。”断厉答道。
此时，龙啸的目光虽然不知道停留在何处，但是他的心境却很明了。他要灭了欧家，夺得虎义帮。欧家人的痛苦，则是他最大的快乐……
大年初二，A市，新的一年逐渐升温，人气一点一点高涨起来。那些回到乡里过年的人一小部分又回城里上班了。
各处的百货商城、超市、yu乐场所等，都能见到好多年轻人悠闲、懒散的身影。大家依然沉浸在过年的气氛中。
昨晚欧言峰跟高泽宇、端睿海他们打台球到十二点多，此时刚从睡梦中醒来，人还躺在被子里，手机上便来了一个电话。
欧言峰从被子里抽回白皙而壮实的手臂，到一旁的抽屉上勾过手机，一瞟那一串号码，却是高枫。
高枫主动打电话给他了，他有点儿惊讶，但很快又想通了。
他还是放不下顾瑶。
欧言峰接下电话，还没来得及向高枫问候新年好，高枫已经率先开口问他：“言峰，听泽宇说你昨天急着找我？”
欧言峰坐起身，全身上下就挂着一条三角nei裤，那完美的倒三角形身材，配上蜜色精zhi的肌肤，整个赤条条的人，透着十足的魅huo女人的能力，引人fan罪。
欧言峰下床，拖着懒懒的步子往卫生间去，一边还应着那头高枫的话，“是啊高二叔，昨晚叫你，你不出来。”
高枫的声音淡淡的，说：“大年初一我不出门的。现在说吧，她那边什么情况，她是不是想通了？”
“你是指顾瑶顾阿姨吧？”欧言峰直接问他。
高枫单身几十载，面对如今这份突然再现的爱情，他将惊喜和在乎埋藏在心底，外表仅流露出一丝隐晦的情愫，这欧言峰表示其实理解。
不过因为高枫的女人是路小西的妈妈，他便只想拉拢他。
高枫沉默了一会才回答欧言峰的疑问，点头道：“是。你找我，具体是想告诉我什么，她在龙啸身边，怎么样了？”
欧言峰到了卫生间，要洗脸刷牙了，便先敷衍的对高枫说：“她已经回国了，现在在乡下，她父母那儿。”
高枫一怔，惊讶的问：“什么时候的事？”
欧言峰偏着头，用脑袋和肩膀夹着手机，手则拿着牙膏牙刷，道：“前天。”
电话里头忽然传来一阵深沉的长长的呼吸。
高枫愤怒了。
“你怎么不早点儿跟我说？”高枫冷问，欧言峰听到了他突然粗重的喘息，抹唇发笑。
高枫又在那头训斥，看得出来他难抑心中的激动，道：“我说言峰，你这孩子怎么变得不知轻重，你怎么不第一时间告诉我说顾瑶回来了！”
欧言峰牙膏都挤好了，此时不欧便再跟他多说，道：“高二叔，要不待会咱俩碰个面？”
高枫脑中叽咕哝咚，似乎想了一会，道：“嗯！”
“那好，挂了。”欧言峰冷一勾唇，笑得妩媚，手机往镜子旁边一个干燥的柜子里一扔，挂了电话。
欧言峰忽然不由自主笑了，一边欢快的刷牙，一边则想着还在乡下的路小西……
欧言峰很快便和高枫见了面，两人商量了一些事情，包括接下来该怎么对付龙帮、对付龙啸，怎样消磨掉这些年印烙在顾瑶心上的疤痕，怎样协调高程顾三家的关系等。
当然，他们两人商量的最重要的一件事情是，什么时候两人一起去乡下顾家，去见那一对母女。
春se潋滟，暖阳缓缓，融化了一江绿水，点翠了一片森林，唤活了一个原野。
一年之计在于春，春是播种的季节，是生机勃勃、生意盎然的象征。
乡下农村，越到阳春，生命的气息便越来越浓，连那田际间的泥巴儿也散发着一股独特的香味。有的路边，青青的草儿已经探出了头，有的小野花也羞答答的挺直了腰站在光天化日之下。
路小西这两天一直跟外公外婆妈妈住在一起，日子平淡无奇，跟妈妈的沟通和交流依然较少，因为顾瑶不太爱说话，她也不太爱主动说话，但是她也感到温馨满足和幸福。
妈妈每天都会和外婆一起做饭做家务，问她想吃什么，想喝什么，温暖她的胃，那她养得越来越红晕了。
心静时路小西心中潸然感叹：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个宝，走进妈妈的怀抱，幸福享不了。这首歌唱得一点儿没错。在这个世上，对自己最真心最用心最无私的，永远是自己至亲的人。
不像某个男人，过河拆桥，有一点不如他心意的地欧，就对她冷眼相看，爱理不理。
所以，虽然路小西想念有点儿想念某个男人，却又忍着不联系他，免得又碰到冷钉子。
今天是大年初四。
传统的大年初四，称之为羊日，是汉族民间迎神的日子。每到了大年初四这一天，全家人就要在一起吃折罗。所谓折罗，就是把春节这几天所剩下的饭菜合在一起的大杂烩，打扫年货。然后还要清扫室内，把垃圾收集堆到一处，这也就是汉族民俗中说的“扔穷”。
此外大年初四还有几个重要风俗。一个即在子夜时，家家户户备好祭牲、糕果、香烛等，并鸣锣击鼓，焚香礼拜，虔诚恭敬财神。
而且现代还有一个特点，乡下农村，比城市的人们更加注重和重视春节的每一项风俗习惯。
这一天，也是欧言峰和高枫约好的到农村里、到顾家拜访的日子。
本来欧言峰要给路小西打电话，事先告诉她自己又要去她外婆家，结果却又没有。一来还在怄气，二来好奇路小西看到他突然出现的反应，会不会很惊喜？还是，只是很诧异？
一大早，迎着早露，迎着轻薄的雾层，欧言峰和高枫便在一条高速公路入口处碰头。
两人今天的作风不约而同的变得有些低调，都没有开跑车，就开着稍稍豪华一点的车。欧言峰的是大红色的宝马，高枫的是暗紫色的雷克萨斯。
大年初四路小西外婆家也比较热闹，上午明媚的阳光渐渐将天上的雾气驱散，天气显得格外的晴朗。这边许多的小朋友，包括顾莲莲在内的都跑到他们家来玩，顺道给她的外公外婆拜年，还有一些大人也过来，他们是听说顾瑶回来了，过来问候并投以关心话语的。
外公外婆极其好客。给每一位前来拜年或做客的亲戚或街坊都端上最丰富的零食，沏上最可口的清茶。所有的人对于顾家这二老的热情体贴及为人友善都赞不绝口。
时光荏苒，岁月无痕。日月年轮在不知不觉间便辗过了六七十载。在这六七十载，顾家二老在这个村的口碑始终如一。十分要好。
快到做饭的时间，断断续续便没有客人来了，余下的几个客人外公外婆要留他们吃饭，他们怎么都不肯。
待所有人都走后，外婆和顾瑶便到正屋大门口，开始收拾地上的茶杯茶碗等。
收拾着收拾着，外婆蓦然发现，大门中央。竟悬吊着一对很大的活蜘蛛。
“瑶瑶，小西，今天咱们俩会有贵客过来，呵呵，你们快来看。”外婆见到那一对蜘蛛实在是喜不胜收，笑得开心慈祥。
路小西本在一旁用自己的ipad看电影，听到外婆的吆唤，ipad放在凳子上，走过去，看着外婆指着的那一对蜘蛛。脖子上的脑袋瓜动了动，说：“蜘蛛啦，一对蜘蛛。你怎么知道是有贵客来？外婆，你不要迷信。”
顾瑶刚送一叠碗到厨房，现在空手出来，也看着他们前面的那一对蜘蛛，不过顾瑶的表情是一脸漠然。
她倒是有些信服外婆所说，心跳的频率莫名其妙的加速了几分，心情微微有些紧张，却完全不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一对蜘蛛代表有客人来，那让外婆来解释给你听。可不是迷信！”外婆忽然走近路小西，握住她的双手。道：“传言古时候，一位母亲久久未见离别的儿子。她日夜都思念儿子，盼着儿子早日归来。有一天，那位母亲偶然发现一线蜘蛛垂在衣服上，便认为蜘蛛是前来报喜的，她的儿子要回来了。果然，没隔几天，她的儿子真的回家了。”
“啊？真的假的？”路小西震惊了一下，伸手挠挠头，半信半疑。
外婆忽然不耐的打断她的手，说：“别挠头，都这么大的孩子了，而且外婆说的当然是真的，蜘蛛可是吉祥物。”
路小西不说话，似乎还在思考着什么。见她不说话，外婆又道：“还有一个故事说，在宋代时，有一个穷秀才进京赶考，他路经一庙宇，晚上便寄宿于庙宇内佛堂之柱旁。由于多日的奔波劳累，秀才一觉睡到天亮，当秀才正欲起身之际，一只蜘蛛垂将下来，秀才自言，莫非有什么喜瑞天降？”
“然后那个秀才便高兴的对着蜘蛛做了三拜。后来秀才进京参考，不仅得中解元，而且偶遇乡大儒之尚书的重用与提拔，几年内连升官级，当官以后也为当地百姓做了很多实际的事情，深得民心与乡人称道。”
“哦，好吧，看来是我孤陋寡闻了。”路小西抿了抿唇，又微微低下了头。听完外婆的讲述，她突然又有些不好意思，目光也随之慢慢移动，望向顾瑶。
顾瑶瞑目一下，睫毛低垂，却是忧愁神色，说：“不管是不是迷信，我们都希望这两只蜘蛛真的就是我们顾家的吉祥物，能给我们顾家带来吉祥。”
“嗯，对，瑶瑶说的对。”外婆老皱皱的脸上依然弥漫着笑容，乐呵呵的。
顾瑶这时也勉强一笑，弯腰拾起地上余下的碗或杯子，说：“我进屋洗碗做饭去了。”
“妈妈我也去，我们一起！”路小西蹦跳着，屁颠屁颠的跟到她的身后。
顾瑶和路小西都进屋了，外婆也提步，她走得慢点，一边走还一边思考，我们顾家今天绝对会来贵客，只是这贵客会是谁……
今天欧言峰和高枫都开着快车，因为他们心中都急着与自己魂牵梦萦的那个女人见面。
到了路小西外婆家附近时，欧言峰和高枫忽然间觉得冒然进入似乎实在是有些尴尬，于是又商量了片刻。
欧言峰决定把路小西电话号码给高枫，要高枫先打电话喊她出来。他自己则不打，他不是过来看她的，过来玩顺道陪高枫一起罢了。
高枫拨通路小西的电话。路小西手机兜在口袋里，彩铃一响立马掏出来听。
陌生号码，但是那串数字特别的霸气，后来连续四个8。
路小西怔了怔，尚未来得及思考这有可能是谁的电话，手指已鬼使神差的触下接听。
高枫的声音宛如响荡山谷的石鸣，利落、清脆、动听，路小西刚喂了一声，他便道：“小西，新年快乐。”
也是他的这样，令路小西的脑袋瞬间就是懵的，一片空白，而且凌乱如麻。
“你……是谁啊？”路小西问。
“高枫。”高枫道。
路小西的心忽然飘过一阵被掏空的感觉，砰砰通通心跳加速，“是你……”
她只知道，她跟高枫并无交集。除开妈妈。
果然高枫问她：“听说你妈咪回来了。”
“嗯，是啊。”路小西点了点头，克制自己不让自己紧张，淡定下来后又小心翼翼问：“是不是欧言峰告诉你的？”
高枫道：“是，我们已经到了你外婆家这边，请你妈妈出来一下，我有话跟她谈。”
路小西细细的柳叶眉倏然弯成月牙状，“不是吧？你到了我外婆家这边？做什么？”
高枫呼吸深长粗重，道：“我要见你妈妈。”
路小西就觉得这太不可思议了，抿了抿唇，又半信半疑的问：“那你现在在哪？是真的来了？”
高枫轻轻吐字道：“青峰三叉路口。”
“啊……”路小西惊得张大嘴巴，这下完全信了。
青峰三叉路口，是到这边集镇的必经路口，距离外婆家不到两公里路。
高枫连这个地名都说出来了，看来完全不是在开玩笑，是真的来了。
路小西慌乱失措，无意识的将电话一挂，原站在门口晒太阳的她返身进屋，急将这个消息告诉顾瑶，“妈妈，妈妈……”
顾瑶本在厨房和外婆一起扯着中午吃的白菜，路小西一进来，她抬眼不急不躁的问：“小西，怎么了？”
外婆也在同时抬眼看着路小西。
路小西见她们两人都用充满期待的目光瞅着自己，犹疑的顿了顿，最后还是与顾瑶对视，说：“妈妈，高枫来了。”
顾瑶脸上表情一点一点变淡，直至变得僵木和死板。
外婆眉头也皱了一下，望望顾瑶的脸色，也问路小西，“高枫，A市那个什么贸易公司的副总裁？”
路小西拿着手机，连连点头，“嗯嗯嗯，就是他！”
外婆的脸色难得也变阴了一层。好多年前，高枫也曾来过这里找顾瑶。
路小西不解她们两人神情的意思，又说：“妈妈，外婆，高枫已经到了青峰路口，要我们过去会一会。”
“他一个人吗？”顾瑶眸子深幽，凝望路小西问。
“嗯……”路小西想了想，说：“不知道，没问……”
顾瑶两眼无光，漠然张望着光滑的地板砖好久，才起身说：“我跟你去看看他。”
“好！”路小西脸上忽然弥漫着一脸高兴，笑嘻嘻的，还用力的点了点头。
顾瑶到水槽洗手，她的动作不慌不忙，不急不躁，慢悠悠的，内心却已十分忐忑，十分不安。
路小西将手机放进口袋，手也插进口袋，就恨不得催顾瑶快点，别让高枫久等了。
她一向喜欢高枫，感觉特别……
一个人久了，突然有个男人的肩膀倚靠，令谷琴强撑的强势和坚强终于慢慢崩溃，裹着身子和内心的保护tao，也终于被脱掉，声音越来越嘶哑，轻轻抽泣起来，“我们在一起……能吗？”
“只要你愿意，当然能。”郁明远又加把力但是也更加小心的搂紧了她。
他生怕谷琴被自己弄疼，怕她难受，怕她不舒服。而且这一回她主动靠向他的怀抱，更加给了他为她付出一切的决心和动力。
哪怕死，他死而无憾。
“明远，我们怎么办？”谷琴又问着他，问得那样楚楚可怜。
她的眼泪开始粘在郁明远的衬衣上，郁明远的眼眶不再湿润，但是眼珠却弥漫着红色的血丝，说：“给我半个月的时间。琴琴，半个月之后，我便可以带你离开这里，我们远走高飞，找一个安静的地欧躲起来。”
“嗯，从此，我的心里……只装你。”谷琴缓缓抬手，慢慢慢慢的环上他的腰。
半个小时后，一楼大客厅。龙啸依然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保持着那会的坐姿。不同的是，此时他的手中有一根烟，他在抽烟，从前他从不抽烟的。
郁明远又在那两个保(镖的陪同下下楼来，一进客厅他便注意到了龙啸反常的这一点，眉宇间滑过一丝颇为惊讶的神色，冷漠问他：“龙帮主，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龙啸头昂昂，望着头顶雪白的天花板，上面那一条腿撩得更高了，样子微痞和不羁，说：“刚才。”
“哦？”郁明远身子怔了一下。龙啸的刚才二字，是吐出来的。
龙啸又改变坐姿。恢复以往那翩翩君子的形象，只是这形象仍旧带着邪恶感。近视眼镜片下，他那一对隐匿着杀意的冷锐眼眸，紧紧凝视着自己手中的正燃着的那根烟，说：“抽烟这玩意儿，伤肺不伤心。”
“龙帮主……”龙啸心情十分不好，郁明远的心情却比刚进这里时要好得多。
他手中的手机持有监控的功能，一直连接着二楼的主卧，主卧里有一个小孔，那自然是摄像头。刚才郁明远和谷琴的搂搂抱抱。毫无疑问已被他收进眼底。
所以龙啸忿恨，也油生几丝嫉妒的火焰。他的心中虽无儿女情长，可这谷琴，终究是他的女人。
然而女人不比江山。他对谷琴潜藏着爱意，为了得到江山，不得不毫无顾虑的抛出她。七年前派她去勾da欧言峰，如今放任她跟郁明远搂搂抱抱……
因为也只有这样，郁明远才会答应跟他打赌，将欧言峰引来。
“郁明远。龙某适才所说之赌局，你……始终没有兴致？”他一字一顿的对欧言峰说，字眼间带着的恨，那种狠劲似乎能够将郁明远吞下。
郁明远抹唇。脸上微挂一抹难得的笑容，说：“龙帮主说得具体点，将欧言峰引来，然后？”
龙啸一手暗自攥紧了拳头。道：“杀了他，琴琴……便是你的。”
郁明远清俊的面容也随之一层一层沦为阴暗和诡谲，说：“好。我把他引来，至于他会不会死，就看龙帮主，您的心思缜密赌、筹谋划策之力，如不如他了。”
“嗯，郁明远希望我们之间，合作愉快了。”龙啸阴森至极的说。
郁明远点头，眼睛望了望脚下那雪亮反射着彩色阳光的白色地板，道：“是，这也是我郁明远、郁氏集团与你龙啸、龙帮的最后一次合作。”
龙啸淡淡的谩笑，不再说话。
之后郁明远又在龙啸这边四个保镖的“护送”下离开了别墅。
待郁明远一走，龙啸又挥手招了招自己的内务总管断厉。
断厉跨步站在距离他仅三步远的地欧，龙啸问他：“中国A市那边情况怎么样？欧言峰，现在还在顾家？”
断厉身子微弓，两手交叠放在肚脐下，“不是，帮主，欧言峰已经回欧家了，昨晚还跟高家高泽宇等一干公子哥聚了聚。”
龙啸唇角抽搐牵绊，面容如鬼厉般冷狠吓人，眯了眯眸子，又道：“叮嘱他们务必抓住适当的动手时机，杀了顾瑶。顾瑶一死，欧言峰的罪过就大了，不仅路小西会与他反目，高家跟欧家的关系也会化作干戈。”
“嗯，帮主这我懂，一定会的。”断厉答道。
此时，龙啸的目光虽然不知道停留在何处，但是他的心境却很明了。他要灭了欧家，夺得虎义帮。欧家人的痛苦，则是他最大的快乐……
大年初二，A市，新的一年逐渐升温，人气一点一点高涨起来。那些回到乡里过年的人一小部分又回城里上班了。
各处的百货商城、超市、yu乐场所等，都能见到好多年轻人悠闲、懒散的身影。大家依然沉浸在过年的气氛中。
昨晚欧言峰跟高泽宇、端睿海他们打台球到十二点多，此时刚从睡梦中醒来，人还躺在被子里，手机上便来了一个电话。
欧言峰从被子里抽回白皙而壮实的手臂，到一旁的抽屉上勾过手机，一瞟那一串号码，却是高枫。
高枫主动打电话给他了，他有点儿惊讶，但很快又想通了。
他还是放不下顾瑶。
欧言峰接下电话，还没来得及向高枫问候新年好，高枫已经率先开口问他：“言峰，听泽宇说你昨天急着找我？”
欧言峰坐起身，全身上下就挂着一条三角nei裤，那完美的倒三角形身材，配上蜜色精zhi的肌肤，整个赤条条的人，透着十足的魅huo女人的能力，引人fan罪。
欧言峰下床，拖着懒懒的步子往卫生间去，一边还应着那头高枫的话，“是啊高二叔，昨晚叫你，你不出来。”
高枫的声音淡淡的，说：“大年初一我不出门的。现在说吧，她那边什么情况，她是不是想通了？”
“你是指顾瑶顾阿姨吧？”欧言峰直接问他。
高枫单身几十载，面对如今这份突然再现的爱情，他将惊喜和在乎埋藏在心底，外表仅流露出一丝隐晦的情愫，这欧言峰表示其实理解。
不过因为高枫的女人是路小西的妈妈，他便只想拉拢他。
高枫沉默了一会才回答欧言峰的疑问，点头道：“是。你找我，具体是想告诉我什么，她在龙啸身边，怎么样了？”
欧言峰到了卫生间，要洗脸刷牙了，便先敷衍的对高枫说：“她已经回国了，现在在乡下，她父母那儿。”
高枫一怔，惊讶的问：“什么时候的事？”
欧言峰偏着头，用脑袋和肩膀夹着手机，手则拿着牙膏牙刷，道：“前天。”
电话里头忽然传来一阵深沉的长长的呼吸。
高枫愤怒了。
“你怎么不早点儿跟我说？”高枫冷问，欧言峰听到了他突然粗重的喘息，抹唇发笑。
高枫又在那头训斥，看得出来他难抑心中的激动，道：“我说言峰，你这孩子怎么变得不知轻重，你怎么不第一时间告诉我说顾瑶回来了！”
欧言峰牙膏都挤好了，此时不欧便再跟他多说，道：“高二叔，要不待会咱俩碰个面？”
高枫脑中叽咕哝咚，似乎想了一会，道：“嗯！”
“那好，挂了。”欧言峰冷一勾唇，笑得妩媚，手机往镜子旁边一个干燥的柜子里一扔，挂了电话。
欧言峰忽然不由自主笑了，一边欢快的刷牙，一边则想着还在乡下的路小西……
欧言峰很快便和高枫见了面，两人商量了一些事情，包括接下来该怎么对付龙帮、对付龙啸，怎样消磨掉这些年印烙在顾瑶心上的疤痕，怎样协调高程顾三家的关系等。
当然，他们两人商量的最重要的一件事情是，什么时候两人一起去乡下顾家，去见那一对母女。
春se潋滟，暖阳缓缓，融化了一江绿水，点翠了一片森林，唤活了一个原野。
一年之计在于春，春是播种的季节，是生机勃勃、生意盎然的象征。
乡下农村，越到阳春，生命的气息便越来越浓，连那田际间的泥巴儿也散发着一股独特的香味。有的路边，青青的草儿已经探出了头，有的小野花也羞答答的挺直了腰站在光天化日之下。
路小西这两天一直跟外公外婆妈妈住在一起，日子平淡无奇，跟妈妈的沟通和交流依然较少，因为顾瑶不太爱说话，她也不太爱主动说话，但是她也感到温馨满足和幸福。
妈妈每天都会和外婆一起做饭做家务，问她想吃什么，想喝什么，温暖她的胃，那她养得越来越红晕了。
心静时路小西心中潸然感叹：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个宝，走进妈妈的怀抱，幸福享不了。这首歌唱得一点儿没错。在这个世上，对自己最真心最用心最无私的，永远是自己至亲的人。
不像某个男人，过河拆桥，有一点不如他心意的地欧，就对她冷眼相看，爱理不理。
所以，虽然路小西想念有点儿想念某个男人，却又忍着不联系他，免得又碰到冷钉子。
今天是大年初四。
传统的大年初四，称之为羊日，是汉族民间迎神的日子。每到了大年初四这一天，全家人就要在一起吃折罗。所谓折罗，就是把春节这几天所剩下的饭菜合在一起的大杂烩，打扫年货。然后还要清扫室内，把垃圾收集堆到一处，这也就是汉族民俗中说的“扔穷”。
此外大年初四还有几个重要风俗。一个即在子夜时，家家户户备好祭牲、糕果、香烛等，并鸣锣击鼓，焚香礼拜，虔诚恭敬财神。
而且现代还有一个特点，乡下农村，比城市的人们更加注重和重视春节的每一项风俗习惯。
这一天，也是欧言峰和高枫约好的到农村里、到顾家拜访的日子。
本来欧言峰要给路小西打电话，事先告诉她自己又要去她外婆家，结果却又没有。一来还在怄气，二来好奇路小西看到他突然出现的反应，会不会很惊喜？还是，只是很诧异？
一大早，迎着早露，迎着轻薄的雾层，欧言峰和高枫便在一条高速公路入口处碰头。
两人今天的作风不约而同的变得有些低调，都没有开跑车，就开着稍稍豪华一点的车。欧言峰的是大红色的宝马，高枫的是暗紫色的雷克萨斯。
大年初四路小西外婆家也比较热闹，上午明媚的阳光渐渐将天上的雾气驱散，天气显得格外的晴朗。这边许多的小朋友，包括顾莲莲在内的都跑到他们家来玩，顺道给她的外公外婆拜年，还有一些大人也过来，他们是听说顾瑶回来了，过来问候并投以关心话语的。
外公外婆极其好客。给每一位前来拜年或做客的亲戚或街坊都端上最丰富的零食，沏上最可口的清茶。所有的人对于顾家这二老的热情体贴及为人友善都赞不绝口。
时光荏苒，岁月无痕。日月年轮在不知不觉间便辗过了六七十载。在这六七十载，顾家二老在这个村的口碑始终如一。十分要好。
快到做饭的时间，断断续续便没有客人来了，余下的几个客人外公外婆要留他们吃饭，他们怎么都不肯。
待所有人都走后，外婆和顾瑶便到正屋大门口，开始收拾地上的茶杯茶碗等。
收拾着收拾着，外婆蓦然发现，大门中央。竟悬吊着一对很大的活蜘蛛。
“瑶瑶，小西，今天咱们俩会有贵客过来，呵呵，你们快来看。”外婆见到那一对蜘蛛实在是喜不胜收，笑得开心慈祥。
路小西本在一旁用自己的ipad看电影，听到外婆的吆唤，ipad放在凳子上，走过去，看着外婆指着的那一对蜘蛛。脖子上的脑袋瓜动了动，说：“蜘蛛啦，一对蜘蛛。你怎么知道是有贵客来？外婆，你不要迷信。”
顾瑶刚送一叠碗到厨房，现在空手出来，也看着他们前面的那一对蜘蛛，不过顾瑶的表情是一脸漠然。
她倒是有些信服外婆所说，心跳的频率莫名其妙的加速了几分，心情微微有些紧张，却完全不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一对蜘蛛代表有客人来，那让外婆来解释给你听。可不是迷信！”外婆忽然走近路小西，握住她的双手。道：“传言古时候，一位母亲久久未见离别的儿子。她日夜都思念儿子，盼着儿子早日归来。有一天，那位母亲偶然发现一线蜘蛛垂在衣服上，便认为蜘蛛是前来报喜的，她的儿子要回来了。果然，没隔几天，她的儿子真的回家了。”
“啊？真的假的？”路小西震惊了一下，伸手挠挠头，半信半疑。
外婆忽然不耐的打断她的手，说：“别挠头，都这么大的孩子了，而且外婆说的当然是真的，蜘蛛可是吉祥物。”
路小西不说话，似乎还在思考着什么。见她不说话，外婆又道：“还有一个故事说，在宋代时，有一个穷秀才进京赶考，他路经一庙宇，晚上便寄宿于庙宇内佛堂之柱旁。由于多日的奔波劳累，秀才一觉睡到天亮，当秀才正欲起身之际，一只蜘蛛垂将下来，秀才自言，莫非有什么喜瑞天降？”
“然后那个秀才便高兴的对着蜘蛛做了三拜。后来秀才进京参考，不仅得中解元，而且偶遇乡大儒之尚书的重用与提拔，几年内连升官级，当官以后也为当地百姓做了很多实际的事情，深得民心与乡人称道。”
“哦，好吧，看来是我孤陋寡闻了。”路小西抿了抿唇，又微微低下了头。听完外婆的讲述，她突然又有些不好意思，目光也随之慢慢移动，望向顾瑶。
顾瑶瞑目一下，睫毛低垂，却是忧愁神色，说：“不管是不是迷信，我们都希望这两只蜘蛛真的就是我们顾家的吉祥物，能给我们顾家带来吉祥。”
“嗯，对，瑶瑶说的对。”外婆老皱皱的脸上依然弥漫着笑容，乐呵呵的。
顾瑶这时也勉强一笑，弯腰拾起地上余下的碗或杯子，说：“我进屋洗碗做饭去了。”
“妈妈我也去，我们一起！”路小西蹦跳着，屁颠屁颠的跟到她的身后。
顾瑶和路小西都进屋了，外婆也提步，她走得慢点，一边走还一边思考，我们顾家今天绝对会来贵客，只是这贵客会是谁……
今天欧言峰和高枫都开着快车，因为他们心中都急着与自己魂牵梦萦的那个女人见面。
到了路小西外婆家附近时，欧言峰和高枫忽然间觉得冒然进入似乎实在是有些尴尬，于是又商量了片刻。
欧言峰决定把路小西电话号码给高枫，要高枫先打电话喊她出来。他自己则不打，他不是过来看她的，过来玩顺道陪高枫一起罢了。
高枫拨通路小西的电话。路小西手机兜在口袋里，彩铃一响立马掏出来听。
陌生号码，但是那串数字特别的霸气，后来连续四个8。
路小西怔了怔，尚未来得及思考这有可能是谁的电话，手指已鬼使神差的触下接听。
高枫的声音宛如响荡山谷的石鸣，利落、清脆、动听，路小西刚喂了一声，他便道：“小西，新年快乐。”
也是他的这样，令路小西的脑袋瞬间就是懵的，一片空白，而且凌乱如麻。
“你……是谁啊？”路小西问。
“高枫。”高枫道。
路小西的心忽然飘过一阵被掏空的感觉，砰砰通通心跳加速，“是你……”
她只知道，她跟高枫并无交集。除开妈妈。
果然高枫问她：“听说你妈咪回来了。”
“嗯，是啊。”路小西点了点头，克制自己不让自己紧张，淡定下来后又小心翼翼问：“是不是欧言峰告诉你的？”
高枫道：“是，我们已经到了你外婆家这边，请你妈妈出来一下，我有话跟她谈。”
路小西细细的柳叶眉倏然弯成月牙状，“不是吧？你到了我外婆家这边？做什么？”
高枫呼吸深长粗重，道：“我要见你妈妈。”
路小西就觉得这太不可思议了，抿了抿唇，又半信半疑的问：“那你现在在哪？是真的来了？”
高枫轻轻吐字道：“青峰三叉路口。”
“啊……”路小西惊得张大嘴巴，这下完全信了。
青峰三叉路口，是到这边集镇的必经路口，距离外婆家不到两公里路。
高枫连这个地名都说出来了，看来完全不是在开玩笑，是真的来了。
路小西慌乱失措，无意识的将电话一挂，原站在门口晒太阳的她返身进屋，急将这个消息告诉顾瑶，“妈妈，妈妈……”
顾瑶本在厨房和外婆一起扯着中午吃的白菜，路小西一进来，她抬眼不急不躁的问：“小西，怎么了？”
外婆也在同时抬眼看着路小西。
路小西见她们两人都用充满期待的目光瞅着自己，犹疑的顿了顿，最后还是与顾瑶对视，说：“妈妈，高枫来了。”
顾瑶脸上表情一点一点变淡，直至变得僵木和死板。
外婆眉头也皱了一下，望望顾瑶的脸色，也问路小西，“高枫，A市那个什么贸易公司的副总裁？”
路小西拿着手机，连连点头，“嗯嗯嗯，就是他！”
外婆的脸色难得也变阴了一层。好多年前，高枫也曾来过这里找顾瑶。
路小西不解她们两人神情的意思，又说：“妈妈，外婆，高枫已经到了青峰路口，要我们过去会一会。”
“他一个人吗？”顾瑶眸子深幽，凝望路小西问。
“嗯……”路小西想了想，说：“不知道，没问……”
顾瑶两眼无光，漠然张望着光滑的地板砖好久，才起身说：“我跟你去看看他。”
“好！”路小西脸上忽然弥漫着一脸高兴，笑嘻嘻的，还用力的点了点头。
顾瑶到水槽洗手，她的动作不慌不忙，不急不躁，慢悠悠的，内心却已十分忐忑，十分不安。
路小西将手机放进口袋，手也插进口袋，就恨不得催顾瑶快点，别让高枫久等了。
她一向喜欢高枫，感觉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