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索然无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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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瑶所说的这一切，自然全部被躲在暗处树下的路小西收到了耳底。
倏然路小西的心情一片慌乱，柳叶般的细眉也拧了拧，不解的在嘴边自言自语问着，“言峰哥哥跟琴琴谈了三年，琴琴还为言峰哥哥挡过枪，这我怎么都不知道，都是什么时候的事，龙啸又是谁？”
她很迷糊，真的很迷糊，有的她真的不知道，只是妈妈怎么会知道，妈妈怎么还认识琴琴？而且，而且妈妈说，不放心她跟言峰哥哥在一起……
顾瑶跟欧言峰忽而听到侧边有悉悉索索的人声发出，立马察觉到是有人在偷听。
蓦地，欧言峰循声而望。
顾瑶也扭头，震惊问：“是谁？”
路小西见他们发现了自己，身影慢吞吞的从大树后面移出来，目视前欧，撅嘴看着他们说：“是我啦。”
“小西……”顾瑶紧紧的皱起眉头，觉得不可置信。她太忽略了，没有预料到路小西也会出门来找她和欧言峰，他们刚才的对话毫无疑问是被路小西听到了。
欧言峰也抹了抹唇，看着路小西，说：“你躲在那里多久了？怎么来了都不吱声？偷听别人讲话是不对的。”
路小西站到他们中间，就望了一眼欧言峰，也不跟他说话，然后眼睛一直落在顾瑶的眼三角，问：“妈妈，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怎么会认识琴琴？这些年，你到底去哪儿了？”
路小西问得有些急促，顾瑶心中油然而生一丝内疚和心疼，本来她是要找时间跟路小西单独聊聊。可是她才回来半天，下午的半天都给了母亲，所以没有来得及找路小西。刚才见欧言峰单独在这边抽烟。便走过来跟他聊，心里也觉得这是跟欧言峰说那些话的一个极好的机会。
不料却被路小西听到。
“小西。你还小，有的事情妈咪暂且不欧便告诉你。”顾瑶一边对她说一边点着头，要她信服。
夜色中，路小西小脸上弥漫着惆怅，说：“不欧便就是有问题，有秘密！”
“不，不是，小西……”顾瑶连连摇头。还想解释什么。
路小西咬咬嘴巴，已经不想跟他们说话了，提步要回屋子里去，冷言说：“你们继续聊吧。”
欧言峰和顾瑶你看看你，我看看我，皆暗忖路小西肯定是在胡思乱想。
“顾阿姨，改天要聊吧。”欧言峰跟顾瑶说了一声，便连忙追了上去。
顾瑶没有应他，但也没有阻止他去，无声一叹。转身沿着另一条路走向另一个欧向。
去散散步，十几年不见的家乡，春节的夜越来越美了。
“小西。路小西，你慢点……”欧言峰边走边扔了手中那根早已燃尽的烟头。
路小西走路越来越快，而且比平常要快很多，翘着嘴巴走，在心里骂他。
欧言峰扩大步距去追她，才追上她，拉住她的手不让她走了，“干嘛啦？路小西，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路小西被他拖着不得已停止脚步。看也不看他，傲娇说：“哪有生气。我这不好好的吗？”
“没生气撅嘴做什么？跑什么？”欧言峰站到她的面前去，两手也松开她。搭上她的肩。路小西比他矮很多，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路小西不喜欢这样被俯视，又翻了翻白眼，道：“烦你不想看到你，所以撅嘴所以跑。”
欧言峰很是淡定的反击，“口是心非。”
反正路小西就觉得心口酸酸的，感觉从前欧言峰跟谷琴的关系，比她一直认为的要复杂要深厚，而且他们谈了三年恋爱，那么长时间，如今却分了。
路小西想，即使现在他们没有在一起了，谷琴在欧言峰心中的地位肯定依然是独一无二、无与伦比的。毕竟，谷琴在他心中，深深的住了至少三年。而算算她跟欧言峰，从认识到现在，也就九个月。
也曾听说，欧言峰跟谷琴之所以分手，是因为谷琴背叛了欧言峰，与别的男人有染。那么现在她的心里便生出一个浅浅的假设。
真的仅仅只是假设。
那就是如果哪天，她也不小心背叛了欧言峰，欧言峰会怎样对待她？是无可奈何的原谅她，还是像对待谷琴一样，彻底了断，相忘于江湖，不论做什么弥补都绝不原谅？
绝对是后者，她路小西算什么？谷琴跟他在一起三年，说分就分了。
她猜不到，也不敢猜这么残酷的问题，但心中着实好奇，便又忍不住询问欧言峰道：“言峰哥哥，我问你，如果哪天我背叛了你，你会怎么样？是不是就再也不要我了？”
欧言峰怔然拧了拧眉，甚觉可笑问：“干嘛突然问这么脑残的问题？你背叛我，怎么背叛我？你敢吗？”
“我……”路小西张了张嘴，粉嫩的小脸因为焦急又涨得更红，急说：“我怎么不敢？要是我跟别人在一起了，你会怎么样？”
“你跟别人在一起？”欧言峰唇角一勾，微笑的表情变得很是牵强，道：“别胡说八道，也不要问我这样愚蠢的问题。”
欧言峰说完双手漫不经心的从她肩上垂下，插到风衣口袋中，转身走着。
路小西以为是自己的话勾起了欧言峰的回忆或什么的，追上去跑他面前说：“我想知道，你是不是会像对琴琴一样对我！”
欧言峰脚步一顿，目光乍变幽暗，阴鸷的看着路小西，“谁跟你说了我和琴琴的事？”
欧言峰此时冷漠的语气，震得路小西不由自主的退后一步，细声细气说：“没，没人告诉我，我自己知道的。”
“你很早就知道了？”欧言峰问，凝着眉头，十分意外。
路小西老老实实点头，说：“嗯，刚才我妈妈也说了。”
欧言峰不悦，漠然的改为漠视别处，不再看她，道：“我跟琴琴的事已经过去很久了，不要再提了。”
路小西不以为然，咬咬唇，心里忽然更加难受，问：“真的过去了？说过去就能过去了？妈妈刚才还说，她为你挡过枪……”
欧言峰又极不耐烦抢断她，也生气说：“这跟我们之间的感情有什么关系吗？小西，你不要这样听风就是雨！”
路小西被说得有些委屈了，抬头更加理直气壮了，“我没有听风就是雨，我自己也感受过，好几回我打你电话都是琴琴接的，你是不是心虚，一直跟琴琴有联系？”
欧言峰脸色再暗下一层，体内积储着一腔怒火，最终却压抑在眉心。
好好的除夕之夜，他不想跟路小西吵架，冷说：“女疯子，不说了，进屋！”
欧言峰这下大步大步的走，头不也回。
路小西却还愣在原地，昂头轻发一声，“唉……”
欧言峰没有听到，路小西又急不可耐的追上去。
回屋后快十一点了，不一会儿顾瑶也散步回来了。
外婆给他们三人端上煮的鸡蛋茶，路小西叽里咕噜一下子就吃个精光。她心情不爽，心情不爽就想吃东西。
欧言峰吃得艰难，这东西太甜，他吃得不习惯，整个鸡蛋洗净后用清水煮，然后水里放干桂圆，红枣，煮出来真的很甜。
他佩服路小西的战斗力，冷眼瞟过去瞪她一眼，暗忖：跟猪一样能吃，怪不得脑子比猪还蠢！
顾瑶吃得不快不慢，吃时还时不时的打量着他们俩。无意间又看到欧言峰在瞪路小西，想法颇增。
看欧言峰那轻蔑的眼神就知道他习惯于欺负他们家小西……
吃了鸡蛋茶后路小西便跑去自己睡的房间，翻着自己的包包，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两大叠压岁钱。再跑回小客厅，趁新年还未到，把压岁钱发给外公外婆。
两叠钱很厚很厚，有三四万，外公外婆犹豫不接。
不料路小西表现出一副犟脾气，说如果不接就是看不起她，以后她不来这过年了。
外公外婆自然执拗不过这外孙女，最终接下了。
农历正月初一即将到来时，农村这边的世界一片喧哗，鞭炮声响彻云霄、震耳欲聋、噼里啪啦、此起彼伏。
外公外婆也早已做好了全面的迎春准备。一段长长的鞭炮摊开，摆在大门口，等到墙上的时钟、分钟和秒钟重合的那一刻，外公飞速过去，用燃着的香烛将鞭炮引燃。
在外公外婆燃鞭炮拜神拜祖时，欧言峰又点了一根烟默默无声的走到外头去，走得远远的，给家里打电话。
这些年，他可是头一回在外面过年。
路小西本捂着耳朵站在一个角落，见欧言峰走那么远去了，又情不自禁的跟过去。
从那会回来，欧言峰一直都没有跟她说话，好像这回是真的又在生她的气了，又不高兴了。
欧言峰走到了湖边，此时湖边最安静，漫天的烟花倒映在湖水中，清冷但是怡人。
欧言峰在跟端芷鱼打电话。
“妈咪，新年快乐。”电话一接通，欧言峰首先开口，淡淡的问候她。
电话那头声音嘈杂，很是热闹，端芷鱼似乎也笑得合不拢嘴，问：“乖儿子，我正要找你啦。你在小西外公外婆家过年好玩吗？哪天回来啊？”
欧言峰的声音毫无起伏，回答端芷鱼说：“嗯，还行，初三回去。”
“初三？”端芷鱼略显诧异，顿了顿，说：“不行，你爹地可叫你今天下午就回来，带着小西回来。”
“这么急，有活动？”欧言峰问。
端芷鱼摇头，说：“当然。”
“什么？”
端芷鱼说：“给我跟你爹地拜年。”
欧言峰抹抹唇，“明天不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端芷鱼用鄙视他的语气，说：“拜年要讲顺序的，初一是拜你本家，拜欧家人，初二初三才拜母舅、姑丈、岳父家等。所以你爹地叫你带小西回来。”
“切，都一样，众生平等。”欧言峰嗤笑一声，他受得西洋文化比较多，也一向桀骜，知道拜年的顺序也不遵守，因为他答应了路小西初三才回去的。
“好吧，我不强迫你。新年快乐儿子，也代我向小西以及小西的外公外婆问好啊。”端芷鱼通情达理说。
也是端芷鱼的通情达理，令欧言峰倏觉有些冷，忍俊不禁告诉她道：“妈咪，小西的妈咪回来了。”
“小，小西的妈妈？”端芷鱼吃了一惊，“顾瑶回老家了？”
“嗯，昨天下午回来的。”
端芷鱼隔了一会，又小心翼翼问：“那她见到你了，知道你是我儿子么？对你什么态度？”
“平常的态度。”欧言峰道，忽而又转移话题，“不说她了。对了妈咪，你刚才说正要找我，什么事？奶奶回来了吗？”
端芷鱼忽而用感慨的口吻说：“其实叫你今天回并不是我跟你爹地的意思，是你奶奶的意思。你奶奶虽然回来了。不过这次没跟你钟爷爷一起。”
欧言峰这时也吃了一惊，“奶奶一个人？”
“嗯。”端芷鱼点头。
“那钟爷爷了？”欧言峰疑惑问。
他爷爷欧渐弘四十几岁便死了，奶奶叶梦仪因缘结识了端芷鱼的义父。结果两人情投意合，很顺利的走到一起。成了老来伴。
端芷鱼说：“你钟爷爷最近老风湿病犯得厉害，所以没回。昨天你奶奶总是催促我和你爹地，让我们打电话喊你带小西回来，因为大年初三，她就要飞回美国去照顾你钟爷爷了。”
“这么急？那奶奶现在了，我打电话跟她说几句，叫她晚两天再回去。”
端芷鱼又摇摇头，阻止他道：“别了。她刚才睡去了，天亮吧。不过我估计你叫她推迟回去，她不可能推迟，她的心可一直在你钟爷爷那啦。”
“嗯，好……”欧言峰抿唇冥思正要说什么。
“言峰哥哥！”身后忽然一个张扬的声音在喊他。
欧言峰扭头去望，路小西细步匆匆，背着手昂着头，早已三步并作两步迈到了他的身后。
“言峰哥哥你在跟谁打电话？”路小西装出笑嘻嘻的样子，站在他背后，清秀的小脸抬着望着他。
“先挂了。”欧言峰对那边的端芷鱼说。然后挂了电话，再转身望着路小西，问：“你怎么又跟出来了？”
“怎么。你是不是嫌我烦啊？”见欧言峰如此语气，路小西表情一敛，心中油生一丝淡淡的失落。
夜色愈加潋滟，凉凉的晚风轻拂而过，路小西额头那一丝丝细短的碎发随风而起，衬得她的容颜娇怯无比，也令欧言峰不忍心对她说重话，或责备她什么，说：“没有。宝贝新年快乐。”
这时路小西的笑容又如春水化冻番融解。身子前倾，倒向他的怀抱。开心说：“言峰哥哥新年快乐。”
欧言峰伸手搂着她的背，轻轻搂着。说：“进屋去睡觉吧，天明在这吃今年的第一餐，然后咱们回A市。”
“回A市，这么快？”路小西瞬间又站直了身子，慌张起来。
欧言峰扶着她，冷笑问：“快？咱们在这待一个月了。”
路小西委屈不甘，辩驳说：“一个月是一个月，可是，我妈妈才回来……我都没有陪她的。”
欧言峰说：“你先跟我回去一趟，过几天再过来陪你妈咪。”
“为什么？”路小西不解的皱着柳叶眉。
明明说好大年初三回去的，无缘无故提前了，而且在她妈妈刚回来，她尚未跟妈妈叙叙母女情的情况下。
欧言峰说：“我妈咪催我们回去，说我奶奶急着见我们，她初三就会飞回美国。”
“奶奶？她为什么那么急？”路小西又问。
她一向问题多，欧言峰就这感觉，依然好脾气回答说：“因为我爷爷病了，她不放心，得尽早回去照顾。”
“哦。”路小西表情变了，不再那么高兴，想了一会后小心说：“我们先不回去好吗？这回就不见奶奶了，哪天去美国了再看望爷爷奶奶。”
她真的不想回去，就想粘着妈妈，看着妈妈，在妈妈身边。
欧言峰的手突然也从她身上落下，也变得一脸不高兴了，说：“你知道的，我工作忙，这次陪你住在这边花掉了很多时间，过完节我的工作便会异常的忙，根本没时间去美国看望我奶奶。”
路小西顿时更乱，抬手准备去挠头，但见欧言峰用那样充满怨气的眼神盯着，中途又止住，没去挠，问：“那……怎么办？”
欧言峰断然说：“听我的，你先跟我回去一趟，过几天再来。”
路小西撅嘴，不赞同他。
回去再来，那对她来说太麻烦了，太折腾了。从A市到这边，坐车得四五个小时，她昏车。
路小西摇摇头说：“不好不好，这样不好。”
欧言峰喘息，无奈瞪眼她，不再是征询意见的口吻，霸道说：“不行，你得听我的，跟我回去。”
“我不。”路小西继续摇头，态度执拗问：“为什么得听你的？”
欧言峰很顺理的说：“因为我是男人，是你男朋友。”
路小西就是不想回去，红彤彤的小脸昂起，不服气冲他道：“谁规定女生就得听男人的话？”
欧言峰嘘一声，又望着她嘲笑问：“你是女生吗？”
路小西脑子里叽哩咕哝，急了，反问说：“我这么就不是女生了？我不仅是女生，还是正儿八经的软妹子女生！”
“切，还软妹子……”欧言峰转身，手和手机一起放进裤口袋，说：“你是一个女人，早被我变成了一个女人。”
“额，你还说！”路小西不满对欧言峰吐舌头，道：“你害了我你还说！”
欧言峰不打算理她了，往前走，快凌晨一点了，时间着实不早了，说：“少废话了，先回去睡，明天回A市。”
路小西站在原地不动，欧言峰走得极慢，在等着她。她不愿回去，真心想在这里再住一段时间，突然也想到了一个解决的欧法，喊欧言峰道：“我不回去，言峰哥哥，不如这样吧！”
“嗯？”欧言峰眉目一敛，又停下脚步，但没回头。
路小西说：“吃完早饭你一个人先回A市，我留在这里。”
欧言峰脸色在一瞬间刷的一下全黑了，因为背对着路小西，加之还是晚上，所以路小西完全不知。
“我一个回去，你留在这里？”欧言峰平静问，要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路小西又嬉嬉一笑，以为自己的点子很妙，哄他说：“是啊，咱们各取所需、两边不误嘛。你见你的奶奶，我陪我的妈妈，争取谁也不得罪，行不行？”
欧言峰唇角牵绊，冷漠的勾起，脸色更似一团乌云笼罩的天空，说：“行啊，那就这么定了！”
“呵呵，太好了，那早点回屋去睡咯！”路小西这时候真心佩服自己，一下子就想到了一个这么简单的欧法，把事情解决了。
她蹦着跳着，越过欧言峰身边时，又催促他说：“走吧言峰哥哥，回屋去早点休息。”
欧言峰却又愣住，这会的他一脸戾气，狠狠的瞪着路小西的背影，心中忿恨的使劲的骂她道：“你妹！路小西你个死脑残，老子一个人回去，怎么跟人解释？脸往哪儿搁？老子的奶奶这趟之所以回国过年，主要还是为了见你，结果你让老子一个人回去？你也忍心？”
路小西不知道欧言峰在骂她，也不知道欧言峰其实不愿意，依然愉快不已的走着，赶着路儿……
几分钟后欧言峰和路小西同时到家，极其简单的在洗手间收拾了一通，然后就各回各房睡觉去了。
睡了大概五六个小时，正月初一，也就是大年初一的白天才正式到来。
路小西和欧言峰又很有默契的在同一时间起床，默默无声的去洗脸、刷牙、拉shi后，到小客厅吃饭。
外公外婆和顾瑶早备好了早饭。
吃饭时，路小西终于发现欧言峰脸色不好，发现他心情似乎不是很得瑟。可是她又不知道该怎么问起欧言峰，他为什么心情不美丽？
所以她决定不问，果断不问，因为自古以来，每逢大年初一都有许多禁忌。
比如：俗传大年初一为扫帚星生日，所以这一天不能动用扫帚，否则便会把扫帚星引来，招致霉运，扫走运气和财气。假使非要扫地不可，那得从外头扫到里边。这一天也不能往外泼水倒垃圾，有垃圾都得在除夕夜扫除干净，倒水得备一个大桶，用来盛废水。
顾瑶所说的这一切，自然全部被躲在暗处树下的路小西收到了耳底。
倏然路小西的心情一片慌乱，柳叶般的细眉也拧了拧，不解的在嘴边自言自语问着，“言峰哥哥跟琴琴谈了三年，琴琴还为言峰哥哥挡过枪，这我怎么都不知道，都是什么时候的事，龙啸又是谁？”
她很迷糊，真的很迷糊，有的她真的不知道，只是妈妈怎么会知道，妈妈怎么还认识琴琴？而且，而且妈妈说，不放心她跟言峰哥哥在一起……
顾瑶跟欧言峰忽而听到侧边有悉悉索索的人声发出，立马察觉到是有人在偷听。
蓦地，欧言峰循声而望。
顾瑶也扭头，震惊问：“是谁？”
路小西见他们发现了自己，身影慢吞吞的从大树后面移出来，目视前欧，撅嘴看着他们说：“是我啦。”
“小西……”顾瑶紧紧的皱起眉头，觉得不可置信。她太忽略了，没有预料到路小西也会出门来找她和欧言峰，他们刚才的对话毫无疑问是被路小西听到了。
欧言峰也抹了抹唇，看着路小西，说：“你躲在那里多久了？怎么来了都不吱声？偷听别人讲话是不对的。”
路小西站到他们中间，就望了一眼欧言峰，也不跟他说话，然后眼睛一直落在顾瑶的眼三角，问：“妈妈，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怎么会认识琴琴？这些年，你到底去哪儿了？”
路小西问得有些急促，顾瑶心中油然而生一丝内疚和心疼，本来她是要找时间跟路小西单独聊聊。可是她才回来半天，下午的半天都给了母亲，所以没有来得及找路小西。刚才见欧言峰单独在这边抽烟。便走过来跟他聊，心里也觉得这是跟欧言峰说那些话的一个极好的机会。
不料却被路小西听到。
“小西。你还小，有的事情妈咪暂且不欧便告诉你。”顾瑶一边对她说一边点着头，要她信服。
夜色中，路小西小脸上弥漫着惆怅，说：“不欧便就是有问题，有秘密！”
“不，不是，小西……”顾瑶连连摇头。还想解释什么。
路小西咬咬嘴巴，已经不想跟他们说话了，提步要回屋子里去，冷言说：“你们继续聊吧。”
欧言峰和顾瑶你看看你，我看看我，皆暗忖路小西肯定是在胡思乱想。
“顾阿姨，改天要聊吧。”欧言峰跟顾瑶说了一声，便连忙追了上去。
顾瑶没有应他，但也没有阻止他去，无声一叹。转身沿着另一条路走向另一个欧向。
去散散步，十几年不见的家乡，春节的夜越来越美了。
“小西。路小西，你慢点……”欧言峰边走边扔了手中那根早已燃尽的烟头。
路小西走路越来越快，而且比平常要快很多，翘着嘴巴走，在心里骂他。
欧言峰扩大步距去追她，才追上她，拉住她的手不让她走了，“干嘛啦？路小西，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路小西被他拖着不得已停止脚步。看也不看他，傲娇说：“哪有生气。我这不好好的吗？”
“没生气撅嘴做什么？跑什么？”欧言峰站到她的面前去，两手也松开她。搭上她的肩。路小西比他矮很多，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路小西不喜欢这样被俯视，又翻了翻白眼，道：“烦你不想看到你，所以撅嘴所以跑。”
欧言峰很是淡定的反击，“口是心非。”
反正路小西就觉得心口酸酸的，感觉从前欧言峰跟谷琴的关系，比她一直认为的要复杂要深厚，而且他们谈了三年恋爱，那么长时间，如今却分了。
路小西想，即使现在他们没有在一起了，谷琴在欧言峰心中的地位肯定依然是独一无二、无与伦比的。毕竟，谷琴在他心中，深深的住了至少三年。而算算她跟欧言峰，从认识到现在，也就九个月。
也曾听说，欧言峰跟谷琴之所以分手，是因为谷琴背叛了欧言峰，与别的男人有染。那么现在她的心里便生出一个浅浅的假设。
真的仅仅只是假设。
那就是如果哪天，她也不小心背叛了欧言峰，欧言峰会怎样对待她？是无可奈何的原谅她，还是像对待谷琴一样，彻底了断，相忘于江湖，不论做什么弥补都绝不原谅？
绝对是后者，她路小西算什么？谷琴跟他在一起三年，说分就分了。
她猜不到，也不敢猜这么残酷的问题，但心中着实好奇，便又忍不住询问欧言峰道：“言峰哥哥，我问你，如果哪天我背叛了你，你会怎么样？是不是就再也不要我了？”
欧言峰怔然拧了拧眉，甚觉可笑问：“干嘛突然问这么脑残的问题？你背叛我，怎么背叛我？你敢吗？”
“我……”路小西张了张嘴，粉嫩的小脸因为焦急又涨得更红，急说：“我怎么不敢？要是我跟别人在一起了，你会怎么样？”
“你跟别人在一起？”欧言峰唇角一勾，微笑的表情变得很是牵强，道：“别胡说八道，也不要问我这样愚蠢的问题。”
欧言峰说完双手漫不经心的从她肩上垂下，插到风衣口袋中，转身走着。
路小西以为是自己的话勾起了欧言峰的回忆或什么的，追上去跑他面前说：“我想知道，你是不是会像对琴琴一样对我！”
欧言峰脚步一顿，目光乍变幽暗，阴鸷的看着路小西，“谁跟你说了我和琴琴的事？”
欧言峰此时冷漠的语气，震得路小西不由自主的退后一步，细声细气说：“没，没人告诉我，我自己知道的。”
“你很早就知道了？”欧言峰问，凝着眉头，十分意外。
路小西老老实实点头，说：“嗯，刚才我妈妈也说了。”
欧言峰不悦，漠然的改为漠视别处，不再看她，道：“我跟琴琴的事已经过去很久了，不要再提了。”
路小西不以为然，咬咬唇，心里忽然更加难受，问：“真的过去了？说过去就能过去了？妈妈刚才还说，她为你挡过枪……”
欧言峰又极不耐烦抢断她，也生气说：“这跟我们之间的感情有什么关系吗？小西，你不要这样听风就是雨！”
路小西被说得有些委屈了，抬头更加理直气壮了，“我没有听风就是雨，我自己也感受过，好几回我打你电话都是琴琴接的，你是不是心虚，一直跟琴琴有联系？”
欧言峰脸色再暗下一层，体内积储着一腔怒火，最终却压抑在眉心。
好好的除夕之夜，他不想跟路小西吵架，冷说：“女疯子，不说了，进屋！”
欧言峰这下大步大步的走，头不也回。
路小西却还愣在原地，昂头轻发一声，“唉……”
欧言峰没有听到，路小西又急不可耐的追上去。
回屋后快十一点了，不一会儿顾瑶也散步回来了。
外婆给他们三人端上煮的鸡蛋茶，路小西叽里咕噜一下子就吃个精光。她心情不爽，心情不爽就想吃东西。
欧言峰吃得艰难，这东西太甜，他吃得不习惯，整个鸡蛋洗净后用清水煮，然后水里放干桂圆，红枣，煮出来真的很甜。
他佩服路小西的战斗力，冷眼瞟过去瞪她一眼，暗忖：跟猪一样能吃，怪不得脑子比猪还蠢！
顾瑶吃得不快不慢，吃时还时不时的打量着他们俩。无意间又看到欧言峰在瞪路小西，想法颇增。
看欧言峰那轻蔑的眼神就知道他习惯于欺负他们家小西……
吃了鸡蛋茶后路小西便跑去自己睡的房间，翻着自己的包包，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两大叠压岁钱。再跑回小客厅，趁新年还未到，把压岁钱发给外公外婆。
两叠钱很厚很厚，有三四万，外公外婆犹豫不接。
不料路小西表现出一副犟脾气，说如果不接就是看不起她，以后她不来这过年了。
外公外婆自然执拗不过这外孙女，最终接下了。
农历正月初一即将到来时，农村这边的世界一片喧哗，鞭炮声响彻云霄、震耳欲聋、噼里啪啦、此起彼伏。
外公外婆也早已做好了全面的迎春准备。一段长长的鞭炮摊开，摆在大门口，等到墙上的时钟、分钟和秒钟重合的那一刻，外公飞速过去，用燃着的香烛将鞭炮引燃。
在外公外婆燃鞭炮拜神拜祖时，欧言峰又点了一根烟默默无声的走到外头去，走得远远的，给家里打电话。
这些年，他可是头一回在外面过年。
路小西本捂着耳朵站在一个角落，见欧言峰走那么远去了，又情不自禁的跟过去。
从那会回来，欧言峰一直都没有跟她说话，好像这回是真的又在生她的气了，又不高兴了。
欧言峰走到了湖边，此时湖边最安静，漫天的烟花倒映在湖水中，清冷但是怡人。
欧言峰在跟端芷鱼打电话。
“妈咪，新年快乐。”电话一接通，欧言峰首先开口，淡淡的问候她。
电话那头声音嘈杂，很是热闹，端芷鱼似乎也笑得合不拢嘴，问：“乖儿子，我正要找你啦。你在小西外公外婆家过年好玩吗？哪天回来啊？”
欧言峰的声音毫无起伏，回答端芷鱼说：“嗯，还行，初三回去。”
“初三？”端芷鱼略显诧异，顿了顿，说：“不行，你爹地可叫你今天下午就回来，带着小西回来。”
“这么急，有活动？”欧言峰问。
端芷鱼摇头，说：“当然。”
“什么？”
端芷鱼说：“给我跟你爹地拜年。”
欧言峰抹抹唇，“明天不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端芷鱼用鄙视他的语气，说：“拜年要讲顺序的，初一是拜你本家，拜欧家人，初二初三才拜母舅、姑丈、岳父家等。所以你爹地叫你带小西回来。”
“切，都一样，众生平等。”欧言峰嗤笑一声，他受得西洋文化比较多，也一向桀骜，知道拜年的顺序也不遵守，因为他答应了路小西初三才回去的。
“好吧，我不强迫你。新年快乐儿子，也代我向小西以及小西的外公外婆问好啊。”端芷鱼通情达理说。
也是端芷鱼的通情达理，令欧言峰倏觉有些冷，忍俊不禁告诉她道：“妈咪，小西的妈咪回来了。”
“小，小西的妈妈？”端芷鱼吃了一惊，“顾瑶回老家了？”
“嗯，昨天下午回来的。”
端芷鱼隔了一会，又小心翼翼问：“那她见到你了，知道你是我儿子么？对你什么态度？”
“平常的态度。”欧言峰道，忽而又转移话题，“不说她了。对了妈咪，你刚才说正要找我，什么事？奶奶回来了吗？”
端芷鱼忽而用感慨的口吻说：“其实叫你今天回并不是我跟你爹地的意思，是你奶奶的意思。你奶奶虽然回来了。不过这次没跟你钟爷爷一起。”
欧言峰这时也吃了一惊，“奶奶一个人？”
“嗯。”端芷鱼点头。
“那钟爷爷了？”欧言峰疑惑问。
他爷爷欧渐弘四十几岁便死了，奶奶叶梦仪因缘结识了端芷鱼的义父。结果两人情投意合，很顺利的走到一起。成了老来伴。
端芷鱼说：“你钟爷爷最近老风湿病犯得厉害，所以没回。昨天你奶奶总是催促我和你爹地，让我们打电话喊你带小西回来，因为大年初三，她就要飞回美国去照顾你钟爷爷了。”
“这么急？那奶奶现在了，我打电话跟她说几句，叫她晚两天再回去。”
端芷鱼又摇摇头，阻止他道：“别了。她刚才睡去了，天亮吧。不过我估计你叫她推迟回去，她不可能推迟，她的心可一直在你钟爷爷那啦。”
“嗯，好……”欧言峰抿唇冥思正要说什么。
“言峰哥哥！”身后忽然一个张扬的声音在喊他。
欧言峰扭头去望，路小西细步匆匆，背着手昂着头，早已三步并作两步迈到了他的身后。
“言峰哥哥你在跟谁打电话？”路小西装出笑嘻嘻的样子，站在他背后，清秀的小脸抬着望着他。
“先挂了。”欧言峰对那边的端芷鱼说。然后挂了电话，再转身望着路小西，问：“你怎么又跟出来了？”
“怎么。你是不是嫌我烦啊？”见欧言峰如此语气，路小西表情一敛，心中油生一丝淡淡的失落。
夜色愈加潋滟，凉凉的晚风轻拂而过，路小西额头那一丝丝细短的碎发随风而起，衬得她的容颜娇怯无比，也令欧言峰不忍心对她说重话，或责备她什么，说：“没有。宝贝新年快乐。”
这时路小西的笑容又如春水化冻番融解。身子前倾，倒向他的怀抱。开心说：“言峰哥哥新年快乐。”
欧言峰伸手搂着她的背，轻轻搂着。说：“进屋去睡觉吧，天明在这吃今年的第一餐，然后咱们回A市。”
“回A市，这么快？”路小西瞬间又站直了身子，慌张起来。
欧言峰扶着她，冷笑问：“快？咱们在这待一个月了。”
路小西委屈不甘，辩驳说：“一个月是一个月，可是，我妈妈才回来……我都没有陪她的。”
欧言峰说：“你先跟我回去一趟，过几天再过来陪你妈咪。”
“为什么？”路小西不解的皱着柳叶眉。
明明说好大年初三回去的，无缘无故提前了，而且在她妈妈刚回来，她尚未跟妈妈叙叙母女情的情况下。
欧言峰说：“我妈咪催我们回去，说我奶奶急着见我们，她初三就会飞回美国。”
“奶奶？她为什么那么急？”路小西又问。
她一向问题多，欧言峰就这感觉，依然好脾气回答说：“因为我爷爷病了，她不放心，得尽早回去照顾。”
“哦。”路小西表情变了，不再那么高兴，想了一会后小心说：“我们先不回去好吗？这回就不见奶奶了，哪天去美国了再看望爷爷奶奶。”
她真的不想回去，就想粘着妈妈，看着妈妈，在妈妈身边。
欧言峰的手突然也从她身上落下，也变得一脸不高兴了，说：“你知道的，我工作忙，这次陪你住在这边花掉了很多时间，过完节我的工作便会异常的忙，根本没时间去美国看望我奶奶。”
路小西顿时更乱，抬手准备去挠头，但见欧言峰用那样充满怨气的眼神盯着，中途又止住，没去挠，问：“那……怎么办？”
欧言峰断然说：“听我的，你先跟我回去一趟，过几天再来。”
路小西撅嘴，不赞同他。
回去再来，那对她来说太麻烦了，太折腾了。从A市到这边，坐车得四五个小时，她昏车。
路小西摇摇头说：“不好不好，这样不好。”
欧言峰喘息，无奈瞪眼她，不再是征询意见的口吻，霸道说：“不行，你得听我的，跟我回去。”
“我不。”路小西继续摇头，态度执拗问：“为什么得听你的？”
欧言峰很顺理的说：“因为我是男人，是你男朋友。”
路小西就是不想回去，红彤彤的小脸昂起，不服气冲他道：“谁规定女生就得听男人的话？”
欧言峰嘘一声，又望着她嘲笑问：“你是女生吗？”
路小西脑子里叽哩咕哝，急了，反问说：“我这么就不是女生了？我不仅是女生，还是正儿八经的软妹子女生！”
“切，还软妹子……”欧言峰转身，手和手机一起放进裤口袋，说：“你是一个女人，早被我变成了一个女人。”
“额，你还说！”路小西不满对欧言峰吐舌头，道：“你害了我你还说！”
欧言峰不打算理她了，往前走，快凌晨一点了，时间着实不早了，说：“少废话了，先回去睡，明天回A市。”
路小西站在原地不动，欧言峰走得极慢，在等着她。她不愿回去，真心想在这里再住一段时间，突然也想到了一个解决的欧法，喊欧言峰道：“我不回去，言峰哥哥，不如这样吧！”
“嗯？”欧言峰眉目一敛，又停下脚步，但没回头。
路小西说：“吃完早饭你一个人先回A市，我留在这里。”
欧言峰脸色在一瞬间刷的一下全黑了，因为背对着路小西，加之还是晚上，所以路小西完全不知。
“我一个回去，你留在这里？”欧言峰平静问，要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路小西又嬉嬉一笑，以为自己的点子很妙，哄他说：“是啊，咱们各取所需、两边不误嘛。你见你的奶奶，我陪我的妈妈，争取谁也不得罪，行不行？”
欧言峰唇角牵绊，冷漠的勾起，脸色更似一团乌云笼罩的天空，说：“行啊，那就这么定了！”
“呵呵，太好了，那早点回屋去睡咯！”路小西这时候真心佩服自己，一下子就想到了一个这么简单的欧法，把事情解决了。
她蹦着跳着，越过欧言峰身边时，又催促他说：“走吧言峰哥哥，回屋去早点休息。”
欧言峰却又愣住，这会的他一脸戾气，狠狠的瞪着路小西的背影，心中忿恨的使劲的骂她道：“你妹！路小西你个死脑残，老子一个人回去，怎么跟人解释？脸往哪儿搁？老子的奶奶这趟之所以回国过年，主要还是为了见你，结果你让老子一个人回去？你也忍心？”
路小西不知道欧言峰在骂她，也不知道欧言峰其实不愿意，依然愉快不已的走着，赶着路儿……
几分钟后欧言峰和路小西同时到家，极其简单的在洗手间收拾了一通，然后就各回各房睡觉去了。
睡了大概五六个小时，正月初一，也就是大年初一的白天才正式到来。
路小西和欧言峰又很有默契的在同一时间起床，默默无声的去洗脸、刷牙、拉shi后，到小客厅吃饭。
外公外婆和顾瑶早备好了早饭。
吃饭时，路小西终于发现欧言峰脸色不好，发现他心情似乎不是很得瑟。可是她又不知道该怎么问起欧言峰，他为什么心情不美丽？
所以她决定不问，果断不问，因为自古以来，每逢大年初一都有许多禁忌。
比如：俗传大年初一为扫帚星生日，所以这一天不能动用扫帚，否则便会把扫帚星引来，招致霉运，扫走运气和财气。假使非要扫地不可，那得从外头扫到里边。这一天也不能往外泼水倒垃圾，有垃圾都得在除夕夜扫除干净，倒水得备一个大桶，用来盛废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