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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章 宝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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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六十章宝物

    高矮胖瘦,黑白美丑,包括某些人眼里瞬间涌起的贪婪,都被这面八尺高,三尺宽的巨大玻璃镜子给照了出來,毫末必现。

    这个时代并不是沒有镜子,可那些镜子里头最好的,也不过是青铜所造,大小不过数寸,照出的人影也算不上太清晰,并且受材料的反光能力所限,距离稍远,角度稍偏一些,就开始失真,根本不可能像玻璃镜子这般,将周围的人一股脑地全都照了出來。

    镜子的最大用途,是给女人对座梳妆,而任何一个时代,哪怕到人以泥土为食的末式,高墙大院之内,也不乏一笑倾城的绝世美女,舞榭歌台之中,亦不缺为了美人一掷千金的豪客,因此,在片刻的失神过后,展台下绝大部分商贩,都迅速意识到了此物的价值,有些甚至再也按奈不住,直接冲向了淮扬商号的侧门,准备在第一时间买到镜子,将其贩往全国各地,还有的人则一把拉住自己的仆从,用咆哮般的声音吩咐,“快,快跟我回去找夫人取钱,取,取金子,能拿多少就去拿多少,买,买股本票子,过了这个村,保证沒这个店儿了。”

    “姥姥,怎么把这个茬给忘了,贩不了镜子还买不了股票,。”正所谓一语惊醒梦中人,周围的看客们手捂褡裢荷包,跟在第一波醒悟过來的人群之后,发了疯般朝淮扬商号的侧门冲去,准备赶在今天关门前的最后时间段,将身上所有都换成淮安商号的股本,明天开始坐地生财。

    到了此时,已经不需要朱八十一再解释任何东西了,不像水泥、香皂等物,还需要他做一些演示,大伙才能弄懂其用途,镜子里边一张张兴奋的面孔,已经很好地演示出了大伙想知道的一切,得意地笑了笑,他叫过來余常林和郑子明,将接下來应付合作者以及各家掌柜的事情,交给了二人负责,然后迈着轻快的步伐,施施然而去。

    让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情,这是他从另一个世界记忆里学來的重要原则,与合作伙伴做生意上的谈判,十个他加起來,恐怕也比不上一个被大家族从小当作搂钱耙子给培养出來郑子明,操弄各种手段,对付领地内明里暗里的反对者,他也自认远不如做了一辈子官儿的逯鲁曾,至于练兵和打仗,当把从另一个世界学來的那些皮毛都用光了之后,他亦慢慢被徐达、胡大海、吴永淳和吴良谋这些天才人物给甩在了后边,至于吟诗做赋,花样文章,如果不做文抄公的话,他恐怕连这个时代任何一个屡试不第的老童生都不如,那么,与其在自己不擅长的领域给别人添乱,还不如节约出一点时间,把心思都用在自己最拿手的地方上。

    而他最拿手的地方,除了六百年的历史积累之外,恐怕就是工业产品的制造了,另外一个世界來的那个工科宅的灵魂,虽然很沒良心地把大部分知识都还给了学校,但十二年义务教育,外加四年大学工科,毕竟不是白念的,再加上后來在基层里边的数年实战,足够他应付大多数中世纪的工业难題。

    所以,当决定要将扬州城的这六十多万灾民作为工商业人口來安置时,朱八十一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两大原料最低廉的初级工业产品,水泥和玻璃,前者应用范围极为广泛,即便质量无法与后代的工业水泥相提并论,至少,在修筑城墙和房屋方面,比糯米浆拌粘土好用得多,并且实际造价也不比后者高昂。

    至于玻璃,朱八十一能第一时间想到它,则是因为其美妙的“钱途”,要知道,即便到了另外一个世界的二十一世纪,依旧有无耻的商人,把高纯度的石英玻璃当作“冰玉”或者“人造水晶”來忽悠,并且能卖出令人目瞪口呆的高价來,差不多级别的产品拿到十四世纪,当然不愁沒有土豪追捧,更何况,真的着了急,他还可以请逯鲁曾等人出马,围绕这玻璃制品做许多花样文章,然后美其名曰“情怀”

    造火药,造水泥,造肥皂,造玻璃,回头看了一眼已经陷入半疯魔状态的人群,朱八十一赫然发现,自己在穿越者路上,已经走得越來越肆无忌惮了,不过,此时此刻,他心里却沒有任何惶恐不安,相反,更多的则是,一种总算沒白來一回的自豪。

    在另一个世界的朱大鹏读过的穿越故事里头,凡是个文科生,都能靠抄袭后世的名作,成为一代文豪,随便使出个计策來,就能让蔡京、严嵩这种老谋深算的奸臣被耍得团团转,自己才将黑火药的完美配方提前了一百多年,将玻璃镜子从威尼斯挪到了差不多同一时代的扬州,有什么需要惶恐的,况且很多工艺,对这个时代的能工巧匠來说,其实就是一道窗户纸,就是差有人伸出根手指头去戳破罢了。

    不过在玻璃的生产制造方面,他还是花了一番力气的,这东西在中国出现得时间其实非常早,最迟不会晚于汉代,在大元朝的顶级富豪家里,也不难见到,但截止他开始尝试烧制玻璃这一刻,中国的工匠依旧沒能攻克玻璃的脱色和压制问題,所以无论是朝廷的罐玉局,还是民间的药玉窑,烧出來的都是五颜六色的一团玻璃原坯,非但颜色完全靠老天來决定,其浑浊程度,也往往令人扼腕,所以往往只能被雕琢成一些价格不菲的饰物和摆设,大户人家看不上,普通百姓高攀不起,地位非常尴尬。

    朱八十一的另外一个世界的记忆里头,有关玻璃生产的内容也不多,但基本脉络却非常清楚,除了用焦炭产生的高温,让原料融化得更彻底之外,在材料筛选方面,也尽量避免了杂质较多的石英砂,而采用了造价相对高昂的纯净石英石,手工挑选无色大块,然后研磨成粉入炉,反正玻璃这东西在短时间内,注定要走中高端路线,成本方面的少量增加根本不需要考虑。

    至于最难解决的除浊和脱色问題,则又采用了当初试制火炮时所采用的方法,给出个大方向,然后带领着工匠们,分多组公关,不计成本的反复实践,如此不计成本所生产出來的原坯,残留的矿物颜色已经非常淡,透明度也基本上不输于从海上运來的“大食玻璃”,用以压制玻璃杯,玻璃板和其他玻璃物件,基本上能算达标,但距离朱八十一所了解的石英玻璃,还是存在一定差距。

    于是乎,他又将各组工匠们在实践中总结出來的数十种配方,重新筛选分类,划分方向,将能生产出彩色玻璃液的工艺,干脆向更绚丽方向发展;将已经接近后世无色玻璃的生产工艺,则精益求精,再加上后世已经严禁使用的,但在三无企业中广泛流传的白砒霜,一种高能耗,高污染,高成本的石英玻璃,终于出炉。

    由于质量不稳定的关系,每批次当中的不够纯净的部分,自然就回炉去做各类器皿,达到标准的部分,则挑选出來用作制造镜子和其他一些一些秘密用途,然后再经过几天的精心准备,一场堪称完美的玻璃产品展销会,终于大功告成。

    又找到了自己的用武之地,朱八十一当然是神清气爽,然而才从展台旁离开十几步,老进士逯鲁曾,却已经铁青着脸迎了上來。

    “主公欲以墨家之术逐鹿天下乎,臣老,不堪随侍左右,特來向主公乞骸骨。”还沒等朱八十一主动打招呼,老夫子劈头盖脸就來了一大串。

    对于这个时代的人來说,已经过了七十岁的他,绝对已经算是风烛残年,因此对个人生死荣辱已经看得不是很重,仅剩下的希望,就是看看自己挑选出來的孙女婿,这辈子到底能走多远,到底能给孙女带來怎样的荣耀和幸福。

    所以对于最近这段时间,朱八十一把大事小事都推给自己和苏明哲等人,一头扎进了作坊里摆弄玻璃的行为,老夫子心里非常不满,在他看來,虽然火炮和火枪,能以最快速度,将淮安军战力推到了当世无双的地步,但制器一道,依旧是小术,真正可以用來驾驭天下的,依旧是已经从西汉传承到现在,并且被历史证明切实可行的儒家绝学。

    不过,朱八十一只是从侍卫手里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物件,就彻底把老夫子弄沒了脾气,那是由两片顶级玻璃经过雕琢磨制而成的小东西,镶嵌于玳瑁做成的框子内,左右还各有一个架子,支在耳朵上,立刻变成了逯鲁曾的另外一双眼睛,将早已模糊了多年的外部世界,瞬间变得无比清晰。

    “此物乃为老花镜,是孙婿在工坊里偶然所得,特拿出來孝敬您老。”趁着逯鲁曾被突然恢复清晰的眼前世界吓了一跳的时候,朱八十一笑着说道。

    然后,迅速绕过老夫子,快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