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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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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七十四章哥哥</chaptertit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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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他微有些窘迫的模样,陶伊不仅低声笑了起来,虽然声音很哑,很难听,可是,她却依然快活地笑了,一点也不避讳。

    这些男子,在初识时,觉得个个都是天边月,天上日,高高在上,遥不可及,又神秘莫测,其实一起相处了,才会觉得,哦,其实也就是平凡的男子,也有着七情六欲,也会受伤,也会失败。比如月魂,当年江湖第一杀手组织的杀手,不知手上浸过了多少人的鲜血,这样冷血的男子,应该是让人害怕的吧?可是,他偏又长了一张俊朗的脸,一双看上去便让人心安的眼睛,还有一颗温暖的心。

    若有姐妹,倒真是愿意嫁一个给他呢!陶伊想到那根红头绳,情不自禁地伸手轻抚了一下自己的秀发,然后策马靠近他了些,不由分说地一把拉起了手,不等他反应,便扳开了他的手掌,一个字一个字在他的掌心里写着:

    “请相信我。”

    月魂惊愕地看着手心,又看向她,他误会了她的意思,以为陶伊是说,请相信,他真的是她的亲戚。

    想自己,年幼时就被贩子拐出来,卖了好几回,好不容易到了一户家境殷实的人家,却偏又遇了匪患,家中人一夜之间全被杀了,财产也抢了个精光,他跟着一群同样失去家园的人一路乞讨,为了一碗饭,投入了杀手组织,想来,也有二十多年没有回过家乡了,难不成这女子真是自己家里的人?

    “你以前认得我?”月魂犹豫了一下,小声问道。

    陶伊点了点头,又写:“我是被毒哑的,请治好我。”

    她低着头,一个字一个字地写着,月魂一边看,一面心就狂跳了起来,离得这么近,她身上有淡淡的、似曾相熟的香味,有点像……梅?她的身上,还有着纯纯的奶香,对了,她刚生过孩子,又失去了至亲的爱人和孩儿。

    又怜,又痛,他情不自禁地反手握住了她的手,低声说道:“好。”

    陶伊快速把手抽出来,想了一下,又拉起他的手,写道:“别告诉别人,大哥。”

    大哥?月魂楞了一下,她既然叫自己大哥,那,可能是同一村里的小妹子?可是,记忆中,村中并无青姓呀!比如,他就姓柳,原名,柳弦,这个名字好多年没有想起了,也没有人再叫过,他有些感叹起来,一时兴起,便也拉起了她的手,在她的掌心上写下了这两字:柳弦。

    这是他的名字么?陶伊惊喜地看着他,还以为他只叫月魂呢!想不到还有这样好听的一个名字,她想了想,便用口型无声地叫了一声,月魂看着她的模样,心中只一动,便柔软了起来。

    风吹来,王旗在风中烈烈作响。那长长的队伍慢慢往前挪动着,龙皓焱和荣延已经走出老远了,凤歌和孩子们也乘车前行了一大段距离。

    陶伊不敢离孩子太远,她想听到她们的声音,可是又不敢离得太近,她害怕凤歌狗急跳墙,真的伤了孩子,快点到京城就好了,十一那么厉害,一定可以看出孩子是否着了她的毒手。

    凤歌,我只盼你还有一份人性,不要伤着这么小的宝宝。

    看着她面上突然涌起的失落和忧伤,月魂以为她又在想家人了,略一思索,便从怀里掏出了一支笛来,微闭眼,悠扬的笛声便婉转飘向了空中,慢慢的,刚刚还在嘈杂的大军便安静了下来,大家静静地赶着路,静静地欣赏着这美妙而沉静的笛声。

    是啊,想家了,他们都想家了。

    战争只是无奈,谁不想在家里享受着天伦之乐,一家人和和美美,团团圆圆呢?

    陶伊和月魂并肩走着,在经过一颗小树时,顺手扯下了一片叶来,看着远方那已经成了小黑点的龙皓焱的身影微微一笑,阿简,我吹一曲给你吧。

    一叶,一笛。

    配合默契,乐中开始是淡淡的忧伤,渐渐的,月魂的乐声便被陶伊带向了欢快,如同那阳光下正奋力向上生长的小草,尽力伸展着枝叶,去汲取着这明媚的阳光,又像一团正在慢慢绽开的花,那柔美的瓣上,片片都有着独特的芬芳。

    “你……”月魂楞了一下,这世间,除了陶伊,居然还有女子可以用一片叶奏出如此美妙的曲子来。

    正愕然时,那前方也响起了乐声,赫然也是用叶子奏出。

    和陶伊的乐声不同,这乐声缠绵、痴情、悱恻,陶伊苦笑起来,凤歌啊,你真是下了苦功,连这乐声,也能学了九成九的相似。没错,她以往常为龙皓焱奏出这样情意绵绵的曲子来,他说,他就爱自己那柔情的模样,现在可好,这柔情被她人学了去,霸占了自己的阿简。

    似是示威般,那乐声响了许久,才被孩子的哭声打断了。

    又哭闹了,陶伊的心一下子就悬了起来,策马就要往前去,月魂一把拉住了马的缰绳,低声说道:

    “青姑娘不能去,陛下和娘娘不许任何人私自靠近王子的马车,违者是要重惩不怠的。”

    看得这么严实,就是防自己吧?陶伊苦笑了起来,看了看月魂,将那片叶子丢掉,沉默地往前走着。

    “青姑娘,你夫君是什么样的人?又是怎么失散了的?”月魂看了看她,又好奇地问道。

    这话好熟!初始龙皓焱时,他也这样问过自己,我的夫君,陶伊的目光往前看去,前面已经没有龙皓焱的身影了,不知道带着荣延去了哪里,他总是这样,兴致来时,便会策马飞驰,只是,为何不见乌锥?那旋玑也不认得我了吗?

    哎,她长叹起来,脸不是那张脸,可是,难道都是凭着脸来认人吗?心呢?

    这个粗心的男人呵!

    可爱的时候,他会很可爱,会向自己撒娇,做错了事也绝不承认;霸道的时候会很讨厌,明明自己不喜欢,他也非得做;对自己好的时候,那天上月,月边云,他都要想方设法地去给自己弄了来,可是一旦发了脾气,又会把那俊脸黑得像锅底一般,非得逼着你向他认错,即使错的那个并不是自己……可是,自己偏又喜欢,包括了他那些讨厌的坏毛病,她统统都喜欢。

    就像,他喜欢自己倔得要命的性子,喜欢自己没规矩,喜欢自己满背的伤,喜欢自己大字不识,连女红也不会一点,更别说诗词歌舞,那宫中佳人会的,她统统不会……他也喜欢!

    喜欢了,便是这样,你便是长了满脸麻子,他也会觉得你是这世间最漂亮的女人,这脸上的斑点,也成了可爱的小颜色,他会去抱着你,吻着你,告诉你,他是多么地喜欢你。

    她想着,眼眶有些渐湿了起来,眸子里朦胧一片,渐渐,便有了晶莹的泪珠儿落下。

    谁说帝王无爱,谁说帝王无情?帝王才是世间最孤独的人,才是最需要情的人,你的心中,那样渴盼着有一个人能读懂你的心,能陪你度过孤单漫长的夜,能听你说男儿也会有的小心事,在我的面前,你不光是那傲视天下的君主,更是一个需要温暖的平凡男子。

    阿简,这一生,我遇到了你,品尝到了身为女人一切最幸福的滋味,我上一世未曾感受到过的不离不弃的幸福。

    自从相爱,我们一起,九死一生;我们一起,共看了那大漠日出日落,同避了那万里风沙。那一幕一幕,远比在宫中时更让我难忘,大难时,你我从未各自飞,而是总想着让对方能安全,能继续活下去。

    阿简,我的愿望也莫过于此,你能永远永远地健康平安,是不是这天下之主,我不在乎,我只要你好好的,能够享受到这世间真挚的一切,友情,爱情,亲情,这,才是最珍贵的东西。

    可是,亲爱的阿简,想想你我相爱一场,却总是波折重重,我的心里就难受极了,难道真是要应了凤帘那句恶毒的诅咒,我爱上谁,谁就要受这无尽的苦难吗?

    不要,阿简,我会拼尽全力,护着你和孩子的周全,不管我是陶伊,还是阿泠,从不愿自己的爱人亲人受到伤害。

    她的表情如此柔美恬淡,又有着说不清的优伤,月魂静静地看着她的模样,想像着,到底什么样的男子拥有了这样美丽的妻子?又怎么会分离?

    她的泪颜,让月魂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可从来没有过去安慰一个落泪的女子的经验,只把那笛重新拿起,为她奏了一曲“扑蝴蝶”。

    这是家乡里流传的一支小曲,那阳光和沐,那风儿轻柔,年轻的男女在葱郁的林间,追逐着彩蝶儿……陶伊唇一扬,又伸手摘了一片叶,和着这乐声吹奏起来,渐渐的,有熟悉这小曲的士兵们也跟着唱了起来。

    今儿,倒真是个好天气,陶伊听着这歌声,和月魂相视一笑。

    前面,1;148471591054062那坠着龙纹装饰的马车里,凤歌简直坐如针毡,身后那笛声悠悠,旁人听着是享受,她听着却像魔咒。

    千算计,万算计,没算到这么快和她碰了面,现在连那燕周的皇宫都没进,那荣延和月魂就贴到她身边去了,荣延倒还不怕,可若让她们继续这样相处着,只怕月魂迟早会认出陶伊来,那戏就难唱了!凤歌紧掐着手里的叶片,那叶片在手心被揉碎,染得手心里一片暗绿。不要慌,凤歌,不要慌,只要她见不着龙皓焱,一切都还在自己的掌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