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看 > 妾心如宅(全3册) > 第181章 明刀暗箭不胜防(3)

第181章 明刀暗箭不胜防(3)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

一秒记住【笔趣看 www.biqukan.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听见这一席话,沈予心中一揪,风也似的跨出帐外,冲着说话的朱姓将领亟问:“朱大哥方才说什么?谁被掳走了?”

    朱姓将领一看沈予这等反应,还以为他是风流本性,爱听这些风月之事,便暧昧地笑了笑:“嘿嘿,咱哥儿几个方才去洗澡,听山里的猎户们说,鸾夙当年是诈死!如今她在宫里好好的,大着肚子出来烧香,被人掳走了。”

    话到此处,朱将领刻意顿了顿,解释道:“唔……侯爷从前也是风流之人,应该听说过‘鸾夙’这个名字吧?‘南晗初,北鸾夙’,可是从前风月场上两朵花儿啊!”

    “这消息可靠吗?”沈予顾不得答话,连忙再问,“鸾夙真的出现了?又被人掳走了?”

    “我也是听山里的猎户说的,好像整个京州城都传开了!”朱将领越说越兴奋,掩藏不住对皇家秘辛的好奇,“当年听说南熙慕王娶了北熙名妓,大家都以为是一段风月佳话。谁知道后来鸾夙死了!我还叹过红颜薄命……原来她没死!是被慕王私藏了!”

    话到此处,另一个将领也开始附和:“当年慕王要争取南熙皇位,娶妓女当侧妃有损名声,他自然要安排鸾夙诈死……如今不同了,他已经是天授大帝,谁还敢对他的女人指指点点?鸾夙自然能大摇大摆地‘活’过来了。”

    听闻此言,众人一阵醒悟,大都认为这将领说得极有道理,于是纷纷开口发言,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这些北地将领本来就对天授帝心有不忿,认为他之所以能够统一南北,是因为北宣的明主臣暄英年早逝。否则,这天下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也正因如此,沈予奉命去北宣整编军队时,这些人没少使绊子。沈予几乎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北地将领一一收服。可他们虽然服气沈予,却不代表也服气天授帝。

    而今看到天授帝后院起火,京州城里出了乱子,这些人自然乐得看热闹,以此给自己找些安慰。

    从这个程度来看,北地流传甚广的那句“不知天授帝,只知威远侯”真是一点儿也不假。

    此时此刻,沈予没有心思听这些人说了什么。他并不晓得天授帝和子涵之间的故事,事实上,自从天授帝把子涵从房州带回京州,迄今已过了将近三年光景。这期间,沈予从未与子涵联系过,他历经南北统一、整编军队等诸多事宜,早已将子涵这个人抛诸脑后。

    因而听到那将士提起“鸾夙”二字,沈予的第一反应并未想到子涵。他以为鸾夙真的没死,反而突然现身被掳走了!而且还是,怀有身孕被掳走的!

    “南晗初,北鸾夙”自然是风月场上的两颗明珠,却也有着相似的经历——都是红极一时,都嫁入了显赫人家……

    此刻听了朱将领的话,她们相似的经历便又能加上两点——都是诈死,如今都被人掳走了!

    而且,鸾夙是出城烧香被人掳走的,这不是跟庄怡然在岚山寺的经历一模一样?上次云承说是明璎设计的,那这次呢?

    就连天授帝的女人都敢绑走,到底是谁在幕后操控一切?这已绝不仅仅是巧合了!想到此处,沈予越发站立不安,神色凝重,面上也逐渐浮起杀戮之气。

    众将士们原本是在吵嚷说笑,此刻亦感到气氛不对劲,视线全都会聚到沈予身上。

    行武之人本就直来直去,他们见沈予如此表情,其中一个将领便直白问道:“侯爷,你这是啥意思?有心事儿?”

    另一个也脱口道:“我瞅你好几天都哭丧个脸。怎么?想媳妇儿了?”

    这话不问还好,一问出来,沈予的脸色更沉,那周身的肃杀之气也越发深重。他一改常态冷冽不语,众人见状都不敢再问,一时皆面面相觑。荒山野岭之中,只能听到流水淙淙之声,还有烧柴的噼啪声。

    恰有一阵山风吹过,四周的树木沙沙作响,似是一阵耳语,又像在鼓励沈予做出什么决定。于是,他忽然开口道:“诸位兄弟,我不能陪你们进京了。抱歉。”

    此话一出,众将士们俱感意外:“侯爷,你这意思是……”

    “带你们赴京,是圣上亲自下的旨意,但我要去一趟房州。”沈予说得很隐晦,“我这算是抗旨了,倘若诸位想要缉拿我领功,眼下就来同我打一架。我输了,随你们入京;我若赢了,你们放我走。”

    “侯爷!您这是死罪!”不等众将领反应过来,清意已惊呼出口,“抗旨不遵,您……”

    沈予抬手阻止清意再继续说下去:“不必多言,我都明白……但我主意已定。”

    他远目望向前方,那深重夜色里,隐隐约约可见一座高山,层峦叠嶂隐于红尘之中。这是进京州前的最后一道屏障,一旦翻过这座护城山,进了京州地界,他便很难再脱身了!

    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进山、不去京州,取道另一条路直奔房州!

    “侯爷三思!”清意见沈予表情坚定,张口还想再说什么。可最终,他只说出这四个字。

    朱将领也是一头雾水:“侯爷为何不进京了?”他压低声音问道,“您想造反?”

    沈予被问得哭笑不得:“不,我另有苦衷。”

    “说来听听?”几个将士不依不饶,“我们虽不待见天授帝,但也是知情知理之人。您为何突然不进京了?这可是抗旨大罪!”

    “我会让清意带你们进京,只有我自己离开。”沈予斟酌片刻,很是坦然地道,“房州有我心爱的女子,如今她遭人掳劫性命垂危,我要去救她。”

    “又是一个遭人掳劫的?”朱姓将领骂咧咧一句,“南熙流行掳劫女人吗?天授帝当的是什么家!”

    沈予也无心再为天授帝美言,只沉声道:“原本我不想告诉你们,可方才朱大哥提起鸾夙被人掳劫,我心里总不能放心。”

    “这其中会不会有诈?”朱将领疑惑地分析,“你人还没到京州,心上人却在房州,路上隔着千山万水,万一是讹传呢?又或者她已经被人救出来了?”

    朱将领试图劝说沈予:“侯爷,咱们领兵之人都知道‘兵不厌诈’,你可不要被人骗了!万一这是个假消息,你这一去不就亏大了!天授帝一定震怒不已。”

    “朱大哥所言,我又岂会不知?但我赌不起……”沈予长叹一声,俊颜上是一阵惶恐之色,“就因为隔着万水千山,不知消息真假,我才要亲眼看一看。万一她真的性命堪忧,我也能想法子救她。”

    “那万一她安然无恙呢?”朱将领又问。

    这一次,沈予沉默片刻才道:“那我就安心了。”

    “安心?你连性命都不要了?天授帝必定会下旨降罪。”朱将领很担心。

    沈予却是坦然一笑,追忆起陈年旧事:“我十五年前就该死了,年少时贪玩被毒蛇咬伤,是至交好友为我吸毒,他却因此落下腿疾;后来沈氏满门抄斩,我也是苟且偷生;遑论征战沙场,九死一生……”

    话到此处,沈予略有黯然之色:“死有何惧?这些年我能扛过来,无非是存了一个信念……倘若这信念丢了,我也活不成了。”

    “这么严重?”朱将领看了众人一眼,小心翼翼地问,“啥子信念?”

    沈予没有往下接话。他俊颜上浮起一丝怅然的笑意,又隐约带着几分憧憬。

    倘若泛泛说来,其实他的信念已经实现了——和出岫在一起。纵然他们一直没有机会长相厮守,纵然彼此已一年半没有见过面,但好在他终于打动了她,她也肯接纳自己。

    这般说来,纵然为她一死,也心甘情愿了。

    “侯爷,你真的想清楚后果了?”这一次,又换作另一个将士问道。

    “想清楚了。”沈予斩钉截铁地道,“无非就是抗旨不遵,被圣上降罪。”他看向清意,唇畔勾起一丝淡笑:“其实,我也不是第一次忤逆圣意了。”

    三年前,擅自出京;三年后,抗旨不回。

    “正因为不是第一次,圣上才不会轻饶您的。”清意见沈予说得坦然坚定,更是担心不已,“以圣上的做派,上次您能戴罪立功,那这次呢?”

    “我说过了,无非就是一死。我承受得住。”沈予故作轻松地笑回,“我这一辈子也算没白活。什么美人没见过?什么好酒没喝过?还有一帮同生共死的兄弟……值了!”

    的确值了。唯有一个遗憾,而他如今,正要尽力去弥补这个遗憾。

    说了这么久,沈予已无法再继续坐以待毙。他再次抬目望了望天色,道:“倘若兄弟们不拦我,我这就打算赶路去了。谁想拿我这条性命去邀功,我也绝不怪他。”

    山风猎猎,呼啸而过,将沈予清淡的话语吹入每个人耳中。眼前是北地五州的将领们,大的四五十岁,小的二十岁出头,皆是见惯生死场面的热血好汉。

    然而此刻,他们都被威远侯的坦诚所慑,竟无一人上前阻拦。

    沈予等了半晌,也不见有人站出来,亦是感到心头一松,对众将领抱拳道谢:“多谢兄弟们手下留情,这份大恩大德,我沈予唯有来世再报。”

    他说得平淡无奇,好似只是一场寻常的离别。可在场众人都晓得,此次一别,也许再无相见的机会了。

    “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能让侯爷你英雄折腰?不惜为她送了性命?”其中一个将领实在忍不住了,问道,“离信侯府就在房州,难道您是为了夫人?那您可以光明正大地告诉天授帝,请他出兵啊。”

    “来不及了。”沈予蹙眉否定,“况且她不是我的妻子。”为了出岫的名节,他没再继续说下去,将那个名字永永远远地藏在了心底。

    沈予知道,今日这些将领放自己离开,也等同于犯了欺君之罪。倘若天授帝愿意大事化小,他们便不会受到牵连;可倘若天授帝震怒,或许他们的前程也就完了。

    沈予只能盼望着,如今天下局势刚刚统一,天授帝能以安抚为主,对南北将领一视同仁。这其中,的的确确有不少人才,能够为帝王所用。

    为了这些人的性命前程,沈予拍了拍清意的肩膀,再次嘱咐道:“你送兄弟们去京州,记得请兵部尚书代为引荐面圣……就说受威远侯所托,求他在圣上面前力保大家。”

    “侯爷……”清意一副快哭的样子,站在原地欲言又止地问,“您能不去房州吗?要不咱们再商量商量?万一是个陷阱呢?”

    “陷阱也得去。”沈予朗声大笑,“别担心,你主子我福大命大,必定能化险为夷。”他边说边一抬下颌,对清意指了个方向:“快去替我准备干粮,我得赶紧启程。”

    “趁夜就走?”朱将领试图做最后的挽留,“就算要走,今晚也该养精蓄锐,明日再走。”

    明日?他又如何能等到明日?如今日夜兼程也嫌不够快!沈予没时间多做解释,只简短回道:“不了,我现在就走,劳烦朱大哥将我的坐骑牵过来。”

    说着他已再次对众将士拱手作别,转身便往营帐里走,打算回去收拾行装。

    就在此时,只听“哗啦啦”一声脆响,有人将酒坛子摔碎在地上,高声喝道:“老子孤家寡人一个,也不想去舔天授帝的脚指头。老子跟你去!”

    “朱大哥!”沈予很是诧异地回头,试图阻止,“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谁他妈跟你闹着玩儿!冲冠一怒为红颜,多风流多快意!老子想去见识见识。”朱将领哈哈大笑起来,看向身后一众将领,招呼道:“兄弟们,还有谁看不惯天授帝的?都跟着来吧!”

    …………

    山风猎猎,回荡起一片热血沸腾的呼喝声。终于,在进入京州地界的前一夜,北地将领分成了两派。

    八九百人的规模,沈予带走了一半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