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看 > 青瞳:完美典藏版(全集) > 第205章 云牵豪情到天外(2)

第205章 云牵豪情到天外(2)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

一秒记住【笔趣看 www.biqukan.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青瞳默默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忍得住疼痛,也难以忍住大量失血,这样的伤如果在四肢上,就会干脆切掉那条肢体算了,保住性命的把握还大一些,但是在背上,就只能碰碰运气了。

    “能不能一处一处地切?等一处伤口愈合再切另一处,减少失血?”

    军医摇摇头:“拖不得了,三日内必须要全部切除。”

    青瞳皱眉想了想,道:“他什么时候能醒?”

    “想必是大帅受伤之后,还强自支撑,一路赶回,劳累过度加上震荡了伤口,所以才导致昏厥,休息一天就应该可以清醒了。”

    “那就等他醒来自己决定吧!”青瞳道,“就让他在这里休养吧,不要移动了。精神养好一些,便是动刀也更容易支持。需要什么药物,你提前准备好,找不到的或者年份成色不好的,就近州府搜寻,务必要将准备工作做到最好!”

    “是!”那军医躬身答应。青瞳又看了一眼元修后背,叹了口气转身先出去了,希望他能挺过这一关。

    医生说是大锤所伤,但是在青瞳看来,伤痕的样子却很像是礌石砸的。西瞻人没有用大锤做兵刃的,那种笨重的玩意不利于马匹奔跑。云州多山,也就多山谷,要说是被石头砸的,倒是很有可能。

    只不过山上自然掉下一块石头偏偏打中一军大帅的事情的概率很小,要说是被敌人有意扔下石头砸伤,那恐怕就是中了敌人的埋伏。

    连主帅都中招了,应该损失惨重才对,可是元修又说士兵伤亡不大,真是奇怪。青瞳皱着眉头,回头对内侍道:“和元修一起回来的不是有一队人吗?都给我叫到中帐来!”

    三

    元修昏迷中,只觉背后越来越热,似有什么火焰在烤一般,可是偏偏这火却让他舒服得很,他呻吟了一声,迷迷糊糊想睁开眼睛。

    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别动!你背上血脉瘀积了多日,等我用内力打通它,你不用理会,累了就睡,只是别说话,开口就泄了气了。”

    元修听清是任平生的声音,顿时放心不少。精神一松,加上背后又如浸在暖水中一般舒适,他渐渐又睡着了。

    第二次醒来天已经黑透了,背上的温热感觉仍然没有消失,任平生还在为他疗伤。元修记得自己第一次醒来是白天,现在既然是深夜,想必至少一天一夜过去了。

    他微微动了动,任平生立即又道:“还是先别说话,你可以活动一下。”

    元修本想说任大哥辛苦了,又觉得说这些没有意义,恍惚中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又是一个夜里,任平生竟然还是没有放开他,元修没有睁眼,却听耳边有一个声音道:“老大,你这样伸手贴着大帅,就能治病了?军医不是说这些皮肉都要切掉吗?”

    这声音也十分熟悉,是和任平生一起从西瞻草原回来的骑兵队长肖平军,也就是这次和元修一起回来报信的一小队士兵之一。这小子也受了点轻伤,不过听声音,他倒是挺精神的。

    “切什么切!”任平生呵斥道,“你怎么不把自己脑袋切了?”他的声音虽然不小,听着可就显得有点疲惫了。

    肖平军委屈道:“军医说的!我是听军医说的。这都第三天了,军医在帐外急得直跳,说再不切大帅就死定了!”话一出口,他自己往地上呸了几声。

    “放心吧。”任平生声音懒懒的,“元修叫我一声大哥,我还能抢不回他一条小命?他要死了我就死给那军医看!让那军医回去吧,两天后再来。”

    “哎!”肖平军答应一声,转身就要出去。

    “你别走。”任平生道,“让别人说去,你小子和我说说话,别让我睡了。”

    “说什么?”

    “就说元帅是怎么受伤的,你们都遇到了什么。”

    “几天前,我都和陛下说过一次了!陛下命我不要和别人说。”肖平军语气突然一转,笑道:“不过陛下特别吩咐过,你想知道就可以说!可见你不是别人啊!”

    “臭小子!”任平生笑着骂了一句,似乎还虚踢了一脚:“快说!”

    “要说这次,可真是危险到家了!”肖平军显然是憋不住的,用夸张的声音道,“我们前军近八万大军被困在山谷中,唯一的出口被西瞻人用乱石挡得严严实实——”

    “臭小子,从头说,从你们渡过渍水追敌开始说。我这最少还得两日,你说详细点,多拖延一点时间,省得我挺不住睡了。”

    “行!就说那天我们大概是午时渡过渍水的,过去之后,我们一路跑啊跑,派出快马来回打探,一天之后,终于看到西瞻军队留下的痕迹了。这可不比涉州,有什么必经之路可以拦截的,再说人家在我们前面,拦也拦不住啊,只能铆足了劲去追!只怕松懈了一点儿,一场大雪下来,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又断了。我们一直追了一整天,前面的蹄子印突然分开两边了,想必是忽颜发现有人追赶,他分兵两处了!老大你也知道,西瞻有一种驯鹰,就跟千里眼似的,啥都能知道。”

    任平生嗯了一声,驯鹰,他当然知道,吃都吃过了。

    肖平军又道:“老大,要是你,你咋办?不知道忽颜在哪个队伍里啊。”

    “你们追击的目的是歼敌,哪边人多就追哪边呗。”

    “大帅也是这个意思,要往东边追,可是相国跳下马来观察了半天,却说一定要往西边追!其实两边人数相差也不大,大帅拗不过相国,就追西边的敌人去了。呵呵,我们追上才发现,相国还真是神了!原来分出去东边的,最多五千人,只不过他们分兵的时候,这五千人先向东边跑出十里,然后折回再跑,接着再折,来回三四次,五千人就踩出三万人才能踩出来的蹄印了。”

    “靠,一会儿来一会儿回去,蹄子印有前有后啊!这还看不出来?”

    肖平军委屈地道:“老大,你现在说得容易,当时场面那么混乱,你又不知道他们是来回跑的,蹄子印就是一个圆形,有谁能细心到去看那点前后差别啊?”

    “别嘴硬了!那你说,萧菩萨怎么就知道去看?”

    叽咕一声,似乎肖平军也没话说了。

    “行了,咱吃一次亏学一次乖,下次你也懂得去看了。接着说,你们就向西边追,之后怎么了?”

    “发现追击方向正确,大家都来劲了。”肖平军的声音又兴奋起来,“我们就更使劲去跑,敌人又分了两次兵,这下可就不是诱敌了,是扎扎实实分兵,蹄印凌乱无比,还不是从同一个地方分开的,熟悉骑兵的人一看,就知道这队伍是乱了!我们都判断,很可能是忽颜部队哗变了,有大量士兵逃走了。大伙这个高兴啊,谁知……唉!”肖平军一拍大腿,“他奶奶的,谁也没有想到忽颜竟然亲身诱敌,他只带着几千人,云州山道九曲十八弯的,这几千人和上万人看着差不多,忽颜跑在最前面,我们还以为这下可算逮着他了,就一路追杀过去。忽颜这老小子真狠哪,这几千人就被我们杀得只剩一千多人了才将我们引到一个峡谷内。我们都追了这么多天才看到他,人人眼睛都红了,当时谁也没有细想,元帅一声令下,大家就都跟进去了——”

    任平生插口道:“相国呢?他不是跟着你们一起去的吗?你们没细想,他也没拦着?”

    “相国几乎是第一个冲进去的!”肖平军道,“老大,你都不知道,其实事后想想,相国还真挺反常的。自从看见忽颜的身影,他眼睛就红了,咬牙切齿的,好像忽颜是他不共戴天的大仇人一般!真的,他拳头握得紧紧的,一直打马跑在最前面,我自认和你去西瞻那段时间,马术练得不错了,可是一路死赶,愣是一直没能追上他!”

    “这可真稀奇了,萧菩萨咬牙切齿?那得多大的仇啊!嗯,你们进去之后,就中伏了?”

    “对,我们跟着忽颜跑进去之后,突然间乱石滚滚,把我们退路都堵住了。再往前看,竟然是一条绝路,然后山崖两边露出无数头来,原来啊,西瞻人根本没有乱,分兵出去的人都提前在这山中埋伏了。”

    “大伙知道不好,唯一还能让人安心一点的就是忽颜还在山谷中,他们应该不敢玉石俱焚吧?我们就想赶紧上去先把这老小子抓住再说。谁知刚想想,就见无数条牛皮索子抛下来,忽颜和那千把西瞻士兵就一人拽着一条,转眼间就被上面的西瞻人给拉上去了。等我们追到近前,人毛都没捞着一根!”

    “我们一窝蜂拥过去,那山谷左前方峭壁耸立,根本没有可着手之处,后面这是乱石封死,唯有右边一面可以勉强攀登,但是西瞻人就在这里等着,看到有人往上爬就将石头砸下来——元帅就是那个时候受的伤。”

    “那么巧,刚好砸到他了?”任平生吃了一惊。

    “不是啊,元帅命人赶快聚拢,急速抢攻。当时我觉得大帅的命令很对,事情明摆着,要是一个个地上,那么多石头瞄准你一个,那保准全完蛋。但是搬石头也要时间啊,那面峭壁地方不大,只能几百人在最前面砸石头,后面的西瞻人也使不上劲。我们有八万人呢,只要几千个人一起抢上,他们很可能就砸不过来了。

    上头石头轰隆隆地往下掉,大伙有点不敢上,元帅见状一声大吼,身先士卒就跃上去了。石块落下来,他能躲就躲,不能躲就劈一掌,很快就到了半山。山顶一个西瞻士兵力气可当真不小,他搬起一块很大的大石头砸下来,元帅向左一闪,又是一块大石到了身前,当时他已经来不及躲了,只有转过身用背部硬挨了一下,冲我们吼:‘快上!’”

    任平生吸了一口冷气:“他那点子内功底子,这一下真是够呛!”

    肖平军接着道:“弟兄们在下面一看也站不住了,能爬的就一窝蜂向上爬,不能爬的也挤过来呐喊助威,几万人一起喊,真是震得山谷发颤啊!”

    “呸!得亏现在刚入冬,雪要下得厚了你们再喊,雪崩了也要了你们的小命!”

    “当时谁能想起那个啊。”肖平军不好意思地笑笑,“我离得远,等冲过来的时候山崖底下已经挤满了人,没地方给我爬,我就跟着大伙叫,给爬上去的兄弟鼓劲。刚才大伙是心慌,现在一看,那山也不是太高,这么一会儿的工夫,不少兄弟被石头砸下来,可也有更多的兄弟上到半山以上了,眼看着脱围有望……”

    四

    声音停下来,哗啦声响,肖平军大概口喝了,自己倒了一杯水喝。

    任平生叫道:“臭小子,你是天桥说书的,吊什么胃口,快给我讲!”

    “不是吊胃口,老大,我不骗你,我只要一想到这里就紧张,不喝点水我说不下去了!”

    “娘的,什么毛病?快喝!快说!”

    “这时候,山顶两侧的西瞻人放下石头,叮叮当当扔下来许多小罐子。这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玩意,人人都慌忙闪躲,可是山谷中就那么大点地方,人人挤挤挨挨在一起,根本没什么地方去躲。那些罐子一落地便摔得粉碎,里面流出些黏糊糊恶心的黑色油膏,这种黑乎乎的也不知是什么油,粘上一点儿就抠也抠不下来。”

    “老大,当时我想可就交待了,这黑油是什么玩意不知道,但是上头紧接着点燃了火把,那可就谁都知道是要干吗了。”

    “忽颜这人真是狠啊,后来我才明白,他故意找个能爬上来的山,就是吸引我军挤在一起,我们有八万大军,用石头砸,三天三夜也砸不完!火烧可就是一顿饭的工夫!再说石头下来还能躲躲,火下来,你跑到哪里它跟到哪里!估计他带的那种黑油数量不够,若是我军分散,他就烧不了几个人了。”

    “元帅本已经爬上半山,没有碰上黑油,可是一见山下的兄弟至少有一大半粘上黑油了,他脸色灰白,叹了口气,就从半山滑下来了。他说,是他的错,累死这么多弟兄,他要和我们一起死!”

    肖平军抽了一口气,显然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心悸不已。

    任平生也抽了一口冷气:“那你们居然能逃出来?”

    肖平军的声音有些迟疑,半晌才道:“老大,我和你说你听听就好,别告诉别人。我觉得我们不是逃出来的,是忽颜故意放走的。就在忽颜要命人扔火把的时候,相国突然用西瞻话大叫了一声,有能听懂西瞻话的兄弟说,相国说的是——忽颜,你还记得芙云哦里夫人吗?”

    肖平军补充了一句:“事后我知道,芙云哦里夫人,那是西瞻的皇后,也就是振业王的母亲。我们在山下,都能看见忽颜脸色沉了下来:‘哦里,我当然记得!’相国又说:‘那你还记得她是怎么死的吗?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你的皇后,芙云哦里夫人,她是被你毒死的!你选定了你的小儿子做继承人,为了怕你的女人弄权,你就把她毒死了!她太能干,所以你不放心她,你将她毒死了!可是你错了,她的那些治国之策,不是她自己想出来的,那都是我帮着出的主意,我为了讨好你,绞尽脑汁地出主意,谁知我就这么一点一点,把她害了!忽颜,我没有办法,只好恨你了!’忽颜突然就开始颤抖起来,手指着相国不停哆嗦,但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我们都看见那老头就在山崖边,眼睛瞪得大大的,不停地哆嗦,真希望他一头栽下来,可是他哆嗦管哆嗦,偏偏就没掉下来。”肖平军轻叹一声,似乎很遗憾。

    “后来呢……”任平生问。

    “忽颜哆嗦一会,突然见鬼一般尖叫一声:‘你是——’”

    “相国突然打断了他,用很大的声音道:‘忽颜,你闭嘴!’这话是用汉语说的,我们全都听懂了。”

    “忽颜脸色变了,他慢慢停止哆嗦,说:‘你上来!离得太远,你说话我听不清楚。’他的声音居然很温柔,说着就命人垂下一条绳子。”

    “相国冷笑:‘我上去,火把就抛下来了,是吗?’”

    “然后两个人就一起闭上嘴,整个山谷中安静极了,那两个人看上去都很奇怪,一直凝望着对方。忽颜看了很久,才道:‘我已经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才将苑军引到这里,如果让他们逃出去,他们就会一直追过来,我的战士就要为我的决定付出不必要的代价了!所以,这把火我必须烧,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上不上来?’从山谷底下,都能看见他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