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看 > 重生之国民嫡妻 > 第八十九章 真相

第八十九章 真相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

一秒记住【笔趣看 www.biqukan.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script>清风透过轻薄的纱裙灌进她的四肢百骸,凤瑶觉得浑身发冷。网

    后宅、外男,身旁没有一个伺候的奴仆。秦子楚的衣裳方才罩在她的身上,二人推搡拉扯。

    不得不令人多想。

    凤瑶抿紧了唇,面色苍白。顺着荣王妃的目光,落在身上新换的纱裙。淡紫色的裙裾挑着银丝,熠熠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轻盈柔美。

    这是她生辰时皇贵妃给她的赏赐,当时荣王妃也在场。如今,难免是生出了误会。她换了衣裳,重新梳了头,吩咐采芙告诉她眼下有要紧事。转眼,便被撞见与外男在后花园独处。

    荣王妃心中不悦,脸上隐有薄怒。

    凤瑶离开近一个时辰,她遣人寻了几次,都被挡了回去。原以为是有要紧事,谁知她竟与外男私会。看着她身上的打扮,脸更冷了几分。到底是有几分理智,知道如今并不是问罪的时候。

    目光落在秦子楚的身上,看着他衣袍散乱,手里捏着锦盒。紧拧着眉头,冷声道:“秦公子,这里是后宅,你不知道宴会在何处,我遣人送你去。”

    一句话,将秦子楚划分到他不识路。

    “王妃,等等!我特地等在此处,将生辰贺礼送给瑶儿。”秦子楚没有眼色,将手里的盒子塞在凤瑶的手里。

    荣王妃脸一沉,如此亲昵的唤凤瑶闺名,将他们置于何地?

    凤瑶面色变了变,冷眼看着秦子楚,心里思索着他这是来找她不痛快!拿着盒子的手指骨泛白,冷笑道:“秦公子,你我交情并无这般深厚。我收礼,只收女眷的礼。”将盒子还了回去。

    “我以为你来后院见我,会收了我的礼。再说,你是我的恩人,这是非一般的交情,难道这点薄礼你收不得?”秦子楚抬出了救命之恩。

    凤瑶咬牙切齿的说道:“我父王误伤你,我救你一命,算作两清。”不打算与他纠缠,便看向云初道:“听闻你饮了几杯酒,厨房送了醒酒汤过去。我不放心,便唤芙蕖进去寻你。”解释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云初微凉的目光落在她磕破的额角,转头看向荣王妃,留给凤瑶一个完美冷峻的侧脸,淡漠的说道:“母妃,您去玉照阁招待宾客。”

    凤瑶揣测不透他的心思,紧紧的捏着手指。

    荣王妃瞥了一眼二人,拂袖准备离开,却瞧见一行人匆匆朝这里走来,人群里隐隐传来哭声。命人阻拦,却是已经来不及。

    众人看着这一幕,不禁一愣。

    凤瑶的发髻微散,脚边散落着宝蓝色外衫。身边站着秦子楚,手里捧着一个盒子。而荣王妃与云初却是站在不远处,神色冷沉。

    众人纷纷猜测,莫不是凤瑶与秦子楚私会,被前来寻她的荣王妃与世子爷给撞破了?

    想到此,众人心思各异。

    荣王妃不处理这件事,便是怕闹得宾客皆知,如今却是事与愿违!

    “发生何事了?”荣王妃看着站在众人之首的凝玉。

    “苏小姐不见了,尚书夫人着急,吩咐人去找了。可后来听说有人在后花园出事,便一同来了。”凝玉解释道。

    荣王妃看向户部尚书夫人,果然双眼通红。

    户部尚书夫人看着眼前这一幕,也知道自己是被人作筏子了。哽咽的说道:“巧儿她与世子妃一同殿试,她落选了,心里很难过。平日里我怕她生事,不轻易让她出府。参宴的时候,她见世子妃走了,便与我说她去找世子妃问问私塾的事,我允了,谁知一去这么久不见来,便去寻她。”心里有些忐忑不安,掏着帕子抹着眼角。

    荣王妃看了凤瑶一眼,想要将人打发走。秦夫人却在这个时候开口道:“楚儿,你怎么在这里?”

    秦子楚晃了晃手里的盒子:“我和她说好在这里等她,将贺礼送给她。”

    “你的外衫怎么回事?”秦夫人指着地上的衣裳,沉声道。

    秦子楚这才记起来,弯身捡起外衫,拍了拍灰尘:“母亲,方才有蜜蜂在她头上,我脱了外衫替她赶蜜蜂。”说到这里,秦子楚后知后觉的说道:“你们不会以为我与瑶儿私会?”说到这里,秦子楚住了嘴,好像真的像这么一回事?

    三夫人掩嘴笑道:“秦公子这话是说咱们世子妃……招蜂引蝶?”最后面四个字,说得意味深长。突然,似想起了什么,惊讶的说道:“秦公子唤世子妃的闺名,莫不是两人是旧识?”旧识二字咬音极重。

    倏然间,众人想起德亲王打断了秦子楚的腿,追根究底是德亲王替毁了女儿清誉报仇,后来虽说是打错了人。如今看来,却值得深思。

    这时,人群里有人恍然大悟的说道:“我道当初德亲王打断了秦公子的腿,依旧硬气与当初的秦丞相争辩,甚至闹到御前。原来真的是秦公子毁了德亲王女儿的清誉呀?”

    秦夫人叹息了一声,没有开口。

    众人却是以为她默认了。

    秦子楚张了张嘴,没有料到他纯粹的送个礼,闹出这么多事儿。想要解释,秦夫人将他拉到身旁,仅用二人听见的声音道:“不必多说,越描越黑罢了。”

    秦子楚闭了嘴。

    “我倒是不知原来还有这一出?”三夫人一副相信凤瑶的模样,说出的话,却不是这么一回事:“侄媳妇儿,你说说,这是真是假?若是假的,定要解释清楚,以免坏了你的清誉。”

    三夫人只怕事情闹得不够大,将这潭水越叫越浑。看着荣王妃变了色的脸,心中十分的畅快得意。娶了高门贵女又如何?嫁妆丰厚又如何?

    若当真娶了只破鞋,里子面子都丢光丢尽。

    众人齐齐看向凤瑶,等着听她的话。

    秦子楚看着众人看戏的神色,心里觉得母亲的话有理。扬声道:“瑶儿,你别听信你三婶娘的话,莫要解释。”

    闻言,众人神色古怪起来。

    荣王妃气得面色铁青,便见云初走到凤瑶的身旁,闻到她身上的花香,蹙了蹙眉:“我听你说,今日离席后,去了何处?为何在这里碰见了他。”冰冷透着锋芒的目光落在秦子楚的身上,秦子楚心里生寒,张了张嘴,话堵在了嗓子眼。

    “你信我?”凤瑶耳旁充斥着她们虚有的指摘,心里并不害怕、慌乱,只是担忧他也听信了她们所言。

    “你说的,我信。”云初握着她冰冷的手指,今日她生辰发生这样的事,令人心里很愤怒。他可以维护她,但是若不让她将事情坦白说明白。只怕这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诽谤,会留下莫大的隐患。

    “侄媳妇儿,侄儿如此维护你,你只管直言便是。”三夫人阴阳怪气的说道:“婶娘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也是为了你们两口子好。你与侄儿两人当真是伉俪情深,新婚时听闻侄儿身子不适,你们并未圆房。后来听说将你陪嫁丫头收了通房……”

    这句话极有深意,云初愿意收了通房,也不愿意碰凤瑶。足以令人遐想,凤瑶是否不是清白之身,云初没有碰她。或者是顾忌颜面,没有落红,刻意推说是身子不适。

    芙蕖恰好这时回来,茫然的看着众人望向她,咬唇看着凤瑶。

    荣王妃面若覆霜,三夫人只差直言凤瑶与秦子楚有染了!

    “三弟妹,你这话是何意?初儿并未收通房纳妾,只有瑶儿一个妻子,有些话可得慎言,莫要落下多口舌的话柄。”荣王妃也不是含糊的人,听着三夫人刻意挑刺儿,目光森冷。

    三夫人听出荣王妃话里的威胁之意,讪讪的住了嘴。

    芙蕖触及荣王妃的眼神,头垂得更低。

    “你将今日之事说一说,这一个多时辰,去了何处?”荣王妃冷冽的说道。

    “我衣裳脏了,换了一身您唤我去玉照阁的时候,看见秦三小姐朝揽月楼的方向去。她对这里不熟,我怕毁了秦三小姐的声誉,便吩咐采芙知会您一声,去找秦三小姐。揽月楼毕竟是男眷休息的地儿,芙蕖说世子饮了酒,我让她进去看看,站在这里等她。谁知他树上爬下来,嚷嚷着送贺礼给我。我并未理会打算离开,他突然推搡了我一下。”凤瑶目光坦然的看着云初:“不管你信不信,经过就是这样,结果你们看见了。”

    “世子妃……”芙蕖话未说,便被秦冰冰打断。

    “世子妃,我一直在玉照阁那边找苏小姐,不曾来这里。你会不会看错了?”秦冰冰从人群后走出来,欲言又止的看着凤瑶。

    众人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她想说凤瑶诬陷她。

    凤瑶微眯了眼,秦冰冰换了一身衣裳。

    之前她分明看见的就是她的身影,穿着白色的纱裙,眼下换了一身嫩黄色的纱裙。

    “我们若没有记错,世子妃离开玉照阁的时候,衣裳并未弄脏?”秦冰冰看着凤瑶额角的伤口,提出疑问道:“世子妃的头是怎么受伤的?”

    凤瑶眼底闪过一抹寒芒,森冷的看向秦冰冰。

    秦冰冰毫无畏惧,柔软的目光中隐隐蕴含着一丝挑衅。

    凤瑶红唇微扬,便听到姜老夫人苍老的声音传来:“瑶儿她心诚,专程去姜府接我这老婆子。我这老婆子心蒙了尘,拿杯子砸了她。那血流出来,也不喊痛,青白着一张脸站在门口,干净的纱裙沾满了茶水茶叶,倔强的不肯走。就为了化解我与她母妃的之间的误会。”姜老夫人看着凤瑶镇定从容的模样,手背上的青筋泄漏出她心中的愤怒,叹息道:“说来惭愧,我这老婆子半截身子入土的人,还没有一个小姑娘看的通透。若非是她,恐怕我这辈子要抱憾入土。”

    荣王妃错愕的看着凤瑶,原来她突然离开是去了姜家?

    难怪,她的母亲突然出现。

    竟是她的功劳!

    如此说来,后面的事情,便是误会了?

    荣王妃看着凤瑶额头上的伤口,心里有些愧疚。她原是不相信她会是那样不守规矩的人,只是后来终究是听了她们的挑拨,她与云初从揽月楼而来,并未瞧见芙蕖,认为凤瑶撒谎,将怒火迁到她的身上。

    “若是真心实意而为,侄媳妇儿当真是孝顺。若是为了其他,可会辜负了嫂嫂的一番感动。”三夫人若有似无的将凤瑶做的这件事,只是为了掩饰她与秦子楚有染。

    “三婶娘如此揣度瑶儿,心胸未免太过狭隘?”云初丝毫不给三夫人留情面,指着秦子楚道:“他头上有枯枝,锦袍被刮破,可以断定他爬树翻入后院。若是私会,后花园这里并非是隐蔽之处,揽月楼一眼便能看清楚这里的情景。秦公子不熟悉,瑶儿不可能不知。”

    三夫人面色变了变,张嘴要说,衣袖被拉住。回头看了一眼云樱,冷哼了一声:“就算不是私会,如今已经为人妇,应当要避嫌。可却在此与男子授受不亲,有违师表。”

    “婶娘不明事实,捕风捉影,如此咄咄逼人,可有长辈的大度风范?”凤瑶拉住云初的手,示意他不要再开口。指着光洁的额头上面一点红痕,冷声道:“三婶娘可要请府医鉴定我是否被蜜蜂蜇伤?”凤瑶目光微转,看向芙蕖:“我且问你,我的发是用什么固定?”

    “粘头树。”芙蕖轻声道。

    “可是这个?”凤瑶摊开手,白皙的手心摊开,上头摆放着瓷瓶。

    芙蕖面色微微一变,抿唇不语。

    凤瑶眼底有着失望,将瓷瓶放在花坛上,采蜜的蜜蜂与蝴蝶飞了过来。“粘头树里调了几滴蜂蜜?我原不知我的丫鬟如此聪明伶俐。地点、时辰、人心算的分毫不误。”

    当然,这中间并非芙蕖一人能够完成,若非秦冰冰也参与其中,怎么会织成这张网呢?

    “世子妃,您冤枉了奴婢。”芙蕖跪在地上,手指紧紧的搅着丝帕:“奴婢只是觉得蜂蜜清香,能压制住粘头树的气味二。不曾想您会来后花园,引了蜜蜂。”

    “这玉肌膏你又作何解释?”凤瑶将手里的玉肌膏扔在芙蕖的脚下,转而询问宣平侯夫人:“文妗今日送的贺礼是什么?”

    宣平侯夫人在后宅多年,岂会不明白凤瑶为何问她的缘由?定是有人将这玉肌膏说成文妗送的礼!

    “文妗送的是自己做的布偶。”宣平侯夫人揉了揉文妗的头,脸上露出慈爱的笑意,笑却未达眼底,冰冷的落在芙蕖的身上。

    芙蕖紧咬着唇瓣,礼物是她登记造册,所以凤瑶这是不信任她。或者早就对她起疑,只等着这一刻。否则,她为何将这些东西都带在身上?不过是为了这个时候揭发她罢了!

    “你说这玉肌膏是什么东西?”凤瑶厉声道。

    “这是秦小姐吩咐奴婢给您涂抹,是什么东西,奴婢也不知。”芙蕖托出秦冰冰。

    秦冰冰面色一变:“我何时吩咐你了?你这背主的贱婢,无非是想要害了世子妃,好取而代之?你与沈楚卿出自沈家,不会是承了世子的恩宠,便妄想能如同沈楚卿一般,得世子宠爱相护?世子妃成了你的碍脚石,你便使计将她踢开!我说的可对?”

    “你胡说!”芙蕖目光阴沉的看着秦冰冰,冷说道:“你让我唆使世子妃来花园,苏巧巧听到你的计谋,你便将她捆绑起来。眼下倒好,你知晓荣王府容不下如此不贞之人,世子妃又失了德亲王府这靠山,所以编造苏巧巧出意外,将人引来,好让人瞧见世子妃与秦公子情深一幕!让世子妃身败名裂。”芙蕖从袖中拿出了一个铁盒,冷笑道:“奴婢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世子妃对奴婢的好,奴婢万莫不敢忘。您头上抹的玉肌膏奴婢换了下来,手里的这盒才是秦小姐送的礼。”

    双手呈递给了云初。

    云初轻嗅,面色大变。

    秦冰冰脸色唰的惨白,不禁后退了几步。咬牙道:“若是如此,你为何又听信我的话陷害世子妃?何况,这盒子上有刻我的名讳?证明就是我送的礼?”

    “奴婢知晓世子与世子妃情深意重,荣王妃通情达理,所以为了让众人看清楚你的真面目,不为你锁欺蒙,所以甘愿冒险一回,以免你今后处处想法设法要害世子妃。”芙蕖顿了顿,诡异的笑道:“苏小姐知晓,如意斋也知晓,但是请如意斋的人过来,未免太废时辰。”芙蕖对凤瑶说道:“方才奴婢并没有去揽月楼,而是去解救苏小姐!”

    林妈妈带着苏巧巧走来。

    户部尚书夫人看着苏巧巧面色灰白,双目无神,呈现呆滞的模样,不禁上前抱住苏巧巧,泪水落了下来:“巧儿,你告诉母亲,是谁害你?”

    苏巧巧呆滞的转动着眼珠,看见秦冰冰的时候,猛然指着她,神色激动:“母亲,她要世子妃,巧儿知晓了,她要挟巧儿,若是巧儿泄露她便杀了巧儿。”

    苏巧巧浑身籁籁发抖,秦冰冰真的要杀她,是芙蕖救了她。秦冰冰威胁她透露了半点消息,便会让她抖出她父亲的把柄。可是她不出来指证秦冰冰,芙蕖根本就不会救她。两相权衡之下,她为了保命指证秦冰冰。

    秦冰冰脸色煞白,指甲应声而断,做着最后的挣扎:“你对世子妃忠心耿耿,我为何要串通你?苏巧巧也或许是你威胁了她!”

    “我出府在如意斋采买香膏意外碰见了你,听到你对丫鬟的吩咐,所以心里有了打算。这也是我为何梳着妇人头的缘故,世子妃想要奴婢伺候世子爷,可是世子爷并没有碰奴婢。为了逼真,我连世子妃都蒙在了鼓里,刻意欺瞒众人我被世子爷收入房中,挑拨他们的关系。你看在眼中,觉得我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所以你告诉我世子爷对沈姐姐的好,煽动我的野心,联手对付世子妃,将她取而代之。这一切,我不过是将计就计,请君入瓮罢了!”芙蕖拔下头上的簪子,一头乌黑如瀑的头发散落下来。

    芙蕖看着秦冰冰,温婉的说道:“秦小姐说威胁苏小姐,请问你身旁的碧莲呢?”

    秦冰冰浑身的力气似被抽空了,眼睛里失去了神采。

    “奴婢已经将她绑了,给你送了来!”芙蕖拍了拍手,护卫将五花大绑的碧莲推了进来:“秦小姐还有话要说?”

    “难怪你一向反对我与瑶儿往来,时刻提醒她是我的仇人。怎得突然好心将她生辰告诉我,原来你把我也算计进来了?”秦子楚目光晦涩的看着秦冰冰,这是他的好妹妹,为了算计凤瑶,不惜毁了他。

    秦夫人心中震动,难以置信的看着秦冰冰,竟是没有料到是她!

    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秦子楚,随即看向事迹败露,倍受打击的秦冰冰,气得唇发抖。

    身后的婢女搀扶住秦夫人,秦夫人稳住了身形,拉下脸给荣王妃与户部尚书夫人赔罪:“冰儿她糊涂了,今日之事我让她给你们赔罪,改日亲自登门道歉!”说罢,一记利眼扫向秦冰冰。“孽障!还不跪下?”

    秦冰冰浑身一颤,脸色青白的杵着。双目死死的瞪着芙蕖,可别人挖了坑等着她跳,她又怎么翻身?

    紧了紧手指,看着众人眼底的幸灾乐祸,秦冰冰整个人仿佛掉进了冰窟里。当初她父亲官拜丞相,她们都是处处巴结她,话里话外,想要聘娶她做儿媳。如今却是恨不得落井下石,踩得她今后再也无法翻身才痛快!

    扑通——

    膝盖重重的磕在地上,心里头不觉得痛,只觉得屈辱深深的烙在她的心头,挥之不去的阴影!

    户部尚书夫人吃人一般的目光落在秦冰冰的身上,看着她不知悔改,不情愿的下跪,嘴巴逼得死紧,一句话不肯说。冷笑道:“巧儿福薄,承不起秦小姐的赔罪!”说罢,朝荣王妃点了点头,带着苏巧巧愤怒的离去。

    “秦夫人还是早些带着她回去,这小脸白的,莫要魔怔了才是。”毕竟这里头损伤最严重的是苏巧巧,秦冰冰虽然是算计凤瑶,到底是没有得逞。她不好惩罚,荣王妃便下了逐客令。

    秦夫人吞咽下这口恶气,狠唳的剜了芙蕖一眼,她想要带走芙蕖,可奈何秦冰冰荣王妃没有追究,她自然不好意思开这个口。冷哼一声,带着秦冰冰离开。

    秦子楚这回倒是正经了,拱手作揖道:“今儿个对不住了,我与世子妃只有一面之缘,遇上劫匪她救了我一命。”说罢,看了凤瑶一眼,跟着离开。

    府里头出了这样糟心的事情,宴会是开办不下去,众人纷纷辞去。

    荣王妃看了凤瑶一眼,压下心头的火气,冷声道:“初儿,你带瑶儿去上药。”顿了顿,叮嘱道:“秦冰冰的事情,你别插手。户部尚书虽然是献王的人,如今已经有意投向晋王,今日他女儿遭罪。为了表忠心,定会对秦容下手。咱们且等着便是!”

    云初应了一声,带着凤瑶离开。

    凤瑶有话问芙蕖,若是留她下来,荣王妃定会容不下她。路过芙蕖的时候,微微一顿,沉声道:“你随我来!”

    荣王妃正欲开口,被姜老夫人使了眼色制止住。

    芙蕖跟着凤瑶回了秦楼,凤瑶将云初打发出去,将门合上。

    芙蕖扑通跪在地上:“今日奴婢擅作主张,险些陷小姐声名不保,请小姐责罚!”

    凤瑶看着她没有说话,良久,沉静的说道:“沈知音,这里头只有我们两个,你不必再伪装。”冰冷的手指捧着采芙新斟的热茶,丝丝暖意顺着手臂脉络流淌进心里,却依旧是冰冷一片:“你勾引云初是真,你骗我也是真,挑拨我与他之间的关系亦是真。只不过,你知晓我对你起了防备之心,断然是因为这件事而引起,所以你头脑灵敏的想好了托词,挑不出错出来!”

    “小姐……”

    “你能骗秦冰冰,却是骗不了我。我从不曾用香膏,你怎得会去如意斋买香膏?你是一开始便将目标放在秦冰冰的身上,借她的手来对付我。可让我疑惑的是你并没有害我之心,究竟是为了什么?”凤瑶目光晦暗的看向芙蕖,纵然她当初养在深闺心性单纯,可教坊几年,她早已改变,城府深沉。但凡她对云初有一点不信任,依着云初不愿多说的性子,恐怕当真遂了她的心意!

    芙蕖紧咬着唇,不吭声。

    “你若不如实交代,我便将你送回教坊。”凤瑶眼底凝结着寒霜,她不会在身边留下任何的隐患。“秦冰冰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找她下手?”

    今日之事芙蕖的目地不是她,而是秦冰冰,并不是如她所说,是为了替她铲除异己!

    芙蕖眼睫轻颤,半晌,就在凤瑶以为她不会说的时候,听到她干涩的说道:“小姐又是为何要对付二小姐?”

    凤瑶一怔。

    “我与小姐的目地一样,都是为了报仇!可恨我人单力薄,一个教坊罪奴,如今是身份卑贱的陪嫁丫鬟,又怎得能敌得过有权有势之人?只能出此下策,倒是连累了小姐!”芙蕖话虽说的愧疚,可眼底却没有半点悔意。

    “秦容?”凤瑶惊愕的说道。

    “没错!害我沈家的凶手,就是他!”芙蕖神色有些激动,双眼圆睁,恨意毫不掩饰!

    “你如何肯定?”凤瑶骤然收紧了握着茶杯,白皙的手背上,青筋狰狞。

    芙蕖冷静下来,注视了凤瑶良久,眼底闪过挣扎,终究是缓缓道来:“秦容效忠献王,献王觊觎皇位已久,他想得到沈伯父手里的一枚号令军队的玉玦,所以明里暗里拉拢沈伯父。可沈伯父为人正直,并不被他所用。献王怕沈伯父会被晋王收拢,想迫害沈伯父,但是他是皇上最宠信的儿子,盯着他的人何其多?他自然不敢亲自动手。因为他知道沈家的秘密,皇上又怎得不知?秦容便成了他手里的一把刀,但是秦容却是诡诈之人,他串通了白素素,煽动凤玉向安敏公主献计。”

    “安敏与献王一母所生,皇上岂不是会怀疑献王?”凤瑶心绪颤动,放下了手里的茶杯,紧紧的绞着微微发抖的手指。若当真如芙蕖所言,那么与她前世所发生的事情,便能够联系起来。

    当初安敏说是凤玉献计,她怀疑过凤玉受人指点,原来竟是白素素。

    是了!

    她怎么会想不到?

    姜家白素素倒戈,指责秦冰冰,秦容却没有动静。那时候的白素素低贱如蝼蚁,随便一手便能碾死了。偏生他们忍气吞声了,想必这件事做的隐秘,却依旧留了把柄在白素素的手中。

    最后,白素素却是死在了秦子楚的手里!

    芙蕖冷嘲道:“这也是献王的高明之处,皇上秉性多疑,又极为的自负。他派人盯着献王,定不会出差错。若是旁人所害,他定会怀疑献王,可偏偏是安敏公主。当初痴恋国师,明里暗里弄死了多少女子?所以皇上相信安敏是单纯的为了国师,而对沈家动手。他相信自己,也相信献王绝不会愚蠢的找安敏动手!这样大的事情,安敏又是冲动的性子,似炮筒一般,一点就着,献王断不敢冒这样大的风险。”

    “所以,你觉得是献王与秦容所为?”凤瑶幽幽的说道,可心里却不太确定。

    献王吗?

    凤瑶摇了摇头,恐怕未必。

    “不!想分一杯羹的人多着呢!”芙蕖眼底燃烧着仇恨的烈火,却又隐藏着深深的不甘,痛恨自己的无能!

    “你从何处得知?”凤瑶怀疑是有人刻意透露给她。

    “小姐忘了我原先是什么身份?官妓!我进府之前,便被嬷嬷逼着接客,哪里是清白之身?从进去的时候,我便没有想过能活着出来,是仇恨支撑着我咬牙挺过来,也打听到不少的消息,可又能如何?去那里的人,有几个有胆儿敢将我赎出去?所以我另辟蹊径,将这些年的积蓄全都给了嬷嬷,只求她将我混进德亲王妃选陪嫁的人里面。”芙蕖眼底复杂的情绪已经消退,整个人透着一股死气。

    凤瑶手颤抖的愈发的厉害,原来她吃了那样多的苦。

    心里背负着这样沉重的仇恨,为之忍辱负重,苟且偷生。

    而她呢?

    她那几年却是好好的陪伴在云初的身边,从不曾想过报仇,认为父亲真的是犯了罪。若不是……若不是临死的时候,凤玉告诉她,她恐怕依旧被蒙在鼓里。可怜可悲的活着!

    “那么,你现在告诉我,为何挑拨我与世子的关系?”凤瑶语气里带着一丝颤音,她心里隐隐有个念头要破土而出,生生的被她遏制住。

    芙蕖低低的笑了,笑得眼角流出了泪水,悲凉的说道:“小姐,你怕了?你怕什么?这是我与沈家的仇恨,与你没有任何的关系。”

    凤瑶面色苍白,牙齿紧咬的唇瓣,泛着青白色。

    “世子他虽然没有对沈家动手,但他却是这一切因果的起始!若没有他一言,沈家岂会变成如今的境地?他最后虽然想帮助沈家渡劫,可他偏生谁也不找,就找上沈姐姐。这一切恐怕都是命!沈姐姐根本不知帕子里藏有乾坤,所以没有及时将消息传递给沈伯父,反而指使秦容有了突破口,使得沈家早早的倾塌了!”芙蕖心里对沈楚卿的感觉很微妙,即恨又痛心。

    啪——

    手指无意间挥落了小几上的瓷杯,砸落在地。凤瑶呆滞的坐着,手指紧紧的捏着扶椅,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

    心里所有的情绪瞬间涌向眼眶,眼眸圆睁,泪水颤巍巍的滚落。

    眼前出现在沈家的情景,府里府外,都贴着年画窗纸,她长的矮小,哥哥长得快,抱着她将灯笼挂在檐下。可她却调皮的冲哥哥做鬼脸,哥哥笑说:“囡囡这么丑,今后哥哥是要担上父母的责任,养你到老了。”眼底却是布满了宠溺。

    她却不懂事,气恼的将手里的灯笼挥打在他的头上。哥哥吃痛,不小心撒手,她跌倒了下去。哥哥早先一步给她做了肉垫子,手摔得骨折了。

    母亲虽然疼爱她,但是格外的看重哥哥。她时常说哥哥若是出息了,得了父亲的器重,将来她的日子会好过些,有哥哥给她依仗。那时候,她只是气母亲的偏心。时常与哥哥置气,可哥哥却是真真将她捧在手心里。因为这一摔,会耽误了学业。母亲气得要打她,哥哥却是跪在地上认错,说他故意吓唬她所以才松的手。

    严苛的父亲听见了,罚他跪在庭院里,厚厚的一层积雪,冻得他病倒了。

    母亲如何不了解她的禀性?知晓哥哥是稳重的人,便罚她跪祠堂。

    哥哥心疼她,便想了法子,让她去给他念书记批注。她那时候捧着云初的字画,并未给哥哥念书记批注,哥哥便用没有受伤的左手模仿了她的字迹写了交给母亲应付过关。

    她肆意的挥霍着他们的疼爱,天真无忧的活着,是他们将她保护得很好,以至于让她明白人心的腌臜,却依旧没有让她见识过,让她空学了手段,却依旧被人轻易的蒙骗。

    画面在脑海里交错,她病倒时,母亲昼夜的守护,不肯喝药时哥哥变着戏法诱哄她。父亲虽然严厉,可对她打碎他珍爱的宝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是到死,原本她认为维护哥哥的母亲,却是让她先逃了,可她依旧是被抓住。

    如今想想,若是哥哥先走,他会武功,是不是就能逃走了?

    凤瑶死死的咬着舌,尖锐的刺痛缓解她心口的酸胀麻痹的痛楚,使她保留着一丝神智。

    那么多美好的回忆,太过沉重,她不敢回想,被她刻意的躲避掩藏在心底最深处。如今因芙蕖的动情,这些记忆破土而出,不断的在心里头闪现。

    可,那些疼爱她的人,如今再也不会在她委屈的时候出现在她的身边维护她,她受辱的时候给她讨公道。

    头顶的那片天,顷刻间,塌了。

    凤瑶再也承受不住,呜咽哭泣。仿佛浑身陷进了黑暗里,周遭阴冷的空气包裹着她,浑身蜷缩在角落里。

    她难以接受,原来沈家可以避祸,因为她的无知,她的少女心,所以一百多条人命没了!

    她难以接受,她孺慕之人,一直在追逐的人,深藏在心底的人,与沈家也有着纠葛。

    凤瑶紧紧的捂着耳朵,将头埋在膝盖中,任由汹涌的情绪在心里翻滚。泪水洇湿了裙裾,悲凉凄楚的笑无意识从她嘴里溢出。随着笑声渐大,泪水愈发的汹涌。

    她要找的仇人,原来一直是她的枕边人!

    她怎么能接受?

    她怎么去面对?

    她口口声声要替沈家报仇,可笑的是她自己也是沈家的罪人!

    芙蕖不知何时走了。

    黑暗吞噬了榻上小小的一团。

    吱呀——

    不知过了多久,门扉由外而内的推开。

    皎白的月光将一道身影拉长,投射在她的身上。

    凤瑶浑然未觉,整个人僵硬、麻木。将自己束缚在小小的世界里,隔绝了外来的一切。

    纵然恨,却无处可说。

    这对凤瑶来说,似千刀万剐般凌迟的痛。

    纵然怨,依旧要朝夕相对。

    这对凤瑶来说,如同炮烙之刑处处煎熬。

    处在冰冷世界里的凤瑶,浑身被温暖的气息包围,灼得她猛然弹跳开。一双极美的凤目此刻失了华彩,一片寂灭的黯然,充斥着防备。

    云初手微微一顿,温声道:“瑶儿,是我。”

    凤瑶一动不动,目光飘忽的落在云初的脸上,似有些陌生,仿佛不认得他一般。

    云初渐渐意识到不对,想到芙蕖离开时的快意,蹙眉道:“芙蕖与你说什么了?”

    听到芙蕖的名字,凤瑶眼底终于有了一丝神采。喃喃的说道:“她与我说起了沈家的事情,你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应该知道沈家的仇敌是谁?”

    云初看着她乌沉沉的眸子,亮得惊人。

    “你想知道?”

    并未问她为何想知道。

    凤瑶僵硬的点了点头:“我只是可怜她,不想她报复错了人。”顿了顿,苍白的笑道:“听了你和沈姑娘之间的事,心里觉得可惜罢了。”

    “今日她对付秦冰冰,想必她是说秦容谋害了沈家。”云初端详着她的神色,从中得到了答案。“当初沈大人曾言这锦绣山河透着*之气,终有一日会寸寸倾覆。他重新回到朝廷,只是想支持一位心怀天下的明君。可他身低位卑,很难施展身手。我当时便提了句沈大人能堪大用,皇上便留意他来,从翰林院官拜尚书。沈大人成了皇上新晋的宠臣,便招人耳目,之后沈家祖先之事被宣扬而出,事态发展严重我们始料未及。”

    云初似陷入了回忆中,双目放空,手指抚摸着腰间的玉玦。良久,看着凤瑶道:“暗中之人是谁,我也只是有了头目而已。时辰不早了,你早些歇息。”

    云初起身离去,袖扣却被凤瑶拽住,偏头看向她。

    “正是因为你这一言,沈家飞黄腾达,招来祸事。所以,你便心里自责,想要劝沈家激流勇退?谁知弄巧成拙?所以,你便将沈姑娘养在身边,留下沈家一息血脉?”凤瑶知道沈父的抱负,恐怕是有求云初,若是只这一言,着实怨不得他。

    后面所发生的事情,不过是天意弄人!

    黑暗中,辨不清楚云初的神色,凤瑶执拗的盯着他,想要一个答案。

    良久,他缓缓的点头。

    凤瑶手指蜷曲,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他不知道她是沈楚卿,所以没有骗她的必要。如今说给她听,恐怕是想要她心中有本账,莫要给芙蕖给糊弄了。

    “谢谢你。”凤瑶低声喃道,不知是谢他坦白直言,或是提拔了沈父。

    她知道的,到死沈父都不曾后悔,只是满心对妻儿的愧疚,祸及了他们。

    云初目光沉沉,若有所思的望着她。半晌,淡漠的说道:“你在替沈家难过?”

    “我替沈姑娘难过,她傻了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