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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战隔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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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哥,你胡说什么!”

    王锦锦皱眉,对萧秋年大声反驳。

    萧秋年苍白着一张脸,他一双冷凌的眼定定的看着王锦锦,道:“你无需骗我,你是不是王锦锦,我心里面十分清楚,虽然你的外表和她一模一样,可骨子里的东西却无法改变。你喜欢木樨清露,可是你不知道王锦锦以前从来不喝木樨清露的。”

    他声音不大,甚至快被雨打青瓦的声音给淹没。可听在王锦锦耳中,不啻于平地惊雷。

    王锦锦内心大惊失色,木樨清露这件事情她还真不知道!

    她从来不挑食,对颜色、味道都没有特别饿喜好,而萧秋年心细如发,这些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所以才看出她的破绽。

    那在她不经意之间,到底透露了多少信息,又露过多少马脚?

    王锦锦脖子一凉,惊出一身冷汗。

    她有些无力争辩,只低声道:“四哥,这只是你的片面之词,我以前不喜欢喝木樨清露,不代表我现在不喜欢,每个人都会变,我现在七岁,说不定十七岁又不爱喝了,这种事情谁说的准?”

    萧秋年冷笑一声,不予置评。

    王锦锦被他的态度伤到了,她蹙眉问:“四哥,你为何总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这大半夜的我不睡觉,看着下雨,就想着你身体肯定不舒服,于是就匆匆过来看你,可你却对我说这些话,我……我心里很难过。”王锦锦这话倒是真假参半,故意有些埋怨的意味,希望萧秋年良心发现,哄哄自己。

    然而她还是多想了,萧秋年根本就没有哄她的打算。

    只见对方冷漠的看了她一眼,语气讥讽道:“你接近我难道还不是为了在老祖宗面前装模作样?这会儿无人看见,又何必来惺惺作态?”

    王锦锦虽然知他脾气古怪,可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

    “你胡说什么?”王锦锦不免火大,握着粉拳质问,“在你心里,我原来是这样的人?!”

    萧秋年移开目光,自顾自的说:“你可以对我好,也可以对王听裕,王听风他们好,这些传到老太太耳朵里,受益的也只有你一人罢了。”他说到此处,自嘲的笑了笑,“走吧,我不想看见你。”

    “你简直过分!”王锦锦大吼道,“莫名其妙!无中生有!”

    “你觉得我莫名其妙,那我就莫名其妙吧。我本就是这样的人,你若看不习惯,大可走了便是。”

    萧秋年故作漫不经心。

    年轻的少年,正是叛逆的年纪。他忍着疼痛,咬着唇,苍白的面色仿佛被冷雨浸泡过,鼻尖上细细密密的汗,证明他正饱受煎熬,然而他却忍耐着,一声不吭。

    从王锦锦的角度看过去,萧秋年倔强的神情与自己亲哥哥是多么相似啊!

    哥哥也是忍着痛,从来不在家人面前表露,因为他不想让任何人担心。

    萧秋年与哥哥的性格截然相反,可某些时候,他们又相同的可怕。

    王锦锦思及此,心头的怒气到底消了一些,谁叫他长得像自己的哥哥呢?自己就多多包容他一下吧……

    于是,王静静再一次败下阵来,她又没有节操的,向萧秋年低头。

    似乎每次争吵都是王锦锦率先于心不忍。

    她叹了口气,蹲下身子去拉扯萧秋年的衣袖,细声细气的说:“四哥,我们不要吵了好不好?我这就去给你端杯热水来,你喝了之后好好休息。若是明天身体还不舒服,我就去给你找大夫……你放心,我会说是我得了这样的病,不会暴露出你的……”

    她觉得自己考虑的已经很周到了。

    萧秋年僵硬着身子,半晌没有说话

    “四哥,不管你从前怎么想,我是真的想对你好。以前……以前是我不懂事,如今懂事了,我为以前的所作所为道歉……我是真的很喜欢跟你一起玩儿……”王锦锦轻轻的说,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只盯着他的侧脸,有些琢磨不定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可是王锦锦千算万算也没有想到,萧秋年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仿佛把她方才的肺腑之言当作放屁。

    “你不要来了,我不想看到你。”

    王锦锦这一次是真的生气了,她又委屈又失望,站起身道:“你怎么如此冥顽不灵,油盐不进,就像茅坑里的石头!”

    萧秋年不语。

    他总是不说话,就这个样子,冷冰冰拒你为千里之外,可为什么生你的气,却从来不说清楚。

    于是王锦锦问他:“好,你不想见到我,那你总得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喜欢见到我?”

    小萧秋年的双唇轻轻嗫嚅了两下,随即抬起眸子冷冷的看着她,道:“我不需要你虚伪的施舍。”

    他说话的神色是那样的决绝,那样的冰冷无情。王锦锦简直是深深地被他刺痛了心,而他说出的话语也仿佛是烧红的烙铁,在她心上烫下了一个又一个火辣的烙印。

    王锦锦说不上来心头什么情绪,千种万种,最后砰的消散,空荡荡,凉冰冰。她看着他英俊的脸,怒极反笑,笑着笑着,便觉得鼻尖有些酸,眼眶也有些热,最后视线逐渐模糊……

    “原来,这么久都是我自己一厢情愿,我的所作所为在你眼里只不过是虚伪罢了。”她抬手抹了抹泪,“好好好,我以后再也不会来找你了,你满意了吧!”

    说完,她转身便跑进了雨幕当中,逃命一样离开。

    萧秋年看着女孩儿的背影,终究没有说出一句话。他捂住自己疼痛的身体,蜷缩在冰冷的床上。

    王锦锦一直在雨中跑呀跑,跑呀跑,眼泪流出来,又被雨水给冲刷干净,到后来雨水混合着泪水,在夜色的掩饰下,倒也看不出来伤不伤心了。

    她走到半道,便遇到了打伞而来的蓝烟和秀柳。

    “五……五姑娘?你怎么不打伞就跑出来了?难道四公子他出了什么事吗?!”蓝烟有些担心的问。

    秀柳也连忙撑伞遮住王锦锦的头顶,着急的说:“五姑娘,你先回屋子里休息,你看你这浑身都湿透了,不换下来恐要生病,四公子那边我和蓝烟来照顾就好……”

    “不用了。”王锦锦苦笑的打断她,“人家根本都不稀罕,我又何必去贴人家冷屁股。”

    秀柳和蓝烟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王锦锦的神色也都不敢询问。

    到底是蓝烟胆子大一些,她小心翼翼的问:“姑娘,是不是四公子他又发脾气了?”

    王锦锦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低下头,有些难过:“他那个脾气什么时候好过?我不就这半个月没来看他么,到底是心里把他惦记着的,可是他呢?这么久没来找过我也就罢了,我来看望他,他又让我走,又不想见到我,那我何必去给他添堵?罢了,罢了以后我都不来找他了!”

    蓝烟听到这话,心头微微有些放心,毕竟二奶奶私下里也对她说过,让五姑娘不要跟萧秋年接触太多,如今萧秋年他把五姑娘得罪了,那她也就不用再多操这一份心思。

    王锦锦看了眼身后那黑黢黢的西小院,到底是没有回去,同两个丫鬟步履缓慢的折返了自己院子。

    ***

    昨夜淋了一晚上的雨,次日,王锦锦果不其然的发起烧来。

    刘氏闻讯而来急的够呛,训斥了她屋里的丫鬟,又是找大夫,又是熬药擦汗,一通折腾了两三天,王锦锦的病才算大好。

    病好之后,王锦锦仿佛根本都不记得下雨夜的那事。

    蓝烟和秀柳看她整日闷闷不乐,也不敢在她面前提萧秋年的名字。

    王锦锦吃吃睡睡,看看医书,学学棋谱,白天学刺绣,与王听桃王听芹耍耍嘴皮子,晚上就跟着刘氏王听兰下棋。她心情不好,下棋的时候便体现了出来,可能真的是天赋所致,这几日将王听兰杀的都不愿来对弈了。

    又过了几天,王锦锦正在刘氏的屋子里吃糕点,就见绿蓉跑过来在刘氏耳边说了几句话。

    刘氏闻言,微微一笑,道:“这也是迟早的事儿。”她转身取出库房钥匙,吩咐道:“挑串儿成色不错的手钏,送过去罢。”

    绿蓉得令去了。

    王锦锦有些好奇地抬头,边吃边问:“娘亲,发生什么事了?”

    刘氏笑道:“不是什么大事,你三叔的黄姨娘有身孕了。”

    “那三婶婶可不是要被气死啦!”王锦锦说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李氏那个暴脾气,不知要气成什么样子。

    刘氏故意沉下脸:“不许编排长辈。”

    王锦锦吐了吐舌头,这事儿的确是在情理之中。三叔归家从来不在李氏的房间里休息,整日与黄姨娘打的火热,那黄姨娘虽然得宠,可脾气软弱不会来事儿,被李氏吃得死死的。

    但李氏脾气再烈,又能怎样呢?她肚子里没动静,只能瞧着。

    王锦锦顺口就问:“也不知怀的是个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刘氏闻言微微叹了口气,垂下眼帘,低声道:“不管是男是女,能怀上总是好事。”

    王锦锦看了眼,顿时了然,想必这事儿又戳中了她的痛处。刘氏身为二房的主母,膝下一直没有儿子,老祖宗和王文业明着不说,心里都对此颇有微词。

    大伯母林氏守寡,四婶徐氏身体不好,家中男丁不多,就指望着刘氏能再添几个。

    可这也不是刘氏的错。

    王锦锦有感而发,说:“怀不怀又有什么关系呢?黄姨娘她现在怀了孩子,是因为她以前从来没有生过,可是你看,三婶生又有二哥又有大姐,以后有个什么生疮害病,大姐二哥都会孝敬她。”说到此处,她语气一顿,小小的手掌覆盖着刘氏滑腻的手背,甜甜一笑:“我也会孝敬娘亲的。”

    刘氏被她逗笑,抬手点了下她额头:“你这个鬼精灵,就知道变着花样来逗娘亲开心。”

    “你是我母亲,我不逗您开心,还逗谁开心呢?”

    刘氏叹了口气,看着自己的女儿,问她:“我听说你前些日子和你四哥闹矛盾了,现在也不肯去找他?”

    王锦锦一听这事儿,笑容在嘴边渐渐的隐没下去。

    她低下头,把玩手指,闷声闷气的说:“他脾气实在是太不好相与,反正这一次我不会再跟他和好了。”

    王锦锦这一次说的是心里话,长得像他亲哥哥就可以对她的心任意践踏了嘛?他一次一次的把她往外推,就休想她再回来,哼!

    刘氏见自己的女儿嘟着一张嘴,鼓着腮帮子,忍不住暗自好笑,这模样可不就跟着小孩子闹脾气的表情一模一样吗?

    可她不打算规劝。

    兄妹情深的把戏,表面上演一演就可以了。如果真的跟萧秋年那样心思深沉的人打交道太多,她身为母亲,也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