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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6章 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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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江市的“非典”防治工作做得再好,终究是人力有限的事,等坚持了一个多月后,还是发生了第二例第三例“非典”病例。不过,这时发生第二第三例已经不碍大局了,丝毫不会对全省树立的“典型”有半点形象上的损害。就全省来说,临江已经是非常不错的了,经济在地市级里排名第二的临江,发生非典人数是全身最少的地市之一,这是非常了不起的成绩。

    宋刚也没有因为“非典”病例的再次出现而气馁,他很现实,觉得能做到现在这样子已经是很难得了。宋刚从内心来说,他非常感激几个人,其中就包括“三剑客”的文强、吴浩德、程伟。他们非常不错,可以说,他们几位是抗击非典的中坚力量。

    就在抗击“非典”进入关键时期,文强却遇到了一件很苦恼的事。事情还是汪少华的儿子汪际生这活宝引起的。本来,文强是准备帮助汪少华治理治理他那不成气候的宝贝儿子,哪知道不但汪际生不买文强的账,就连汪少华,他竟然蠢得和吃粪长大的人差不多,对文强很是不客气地挖苦了一阵。的确,汪少华因为汪际生的事对文强的所作所为非常不满,这下让文强感到很是伤心和委屈。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其实并没有什么,很简单,事情是这样的,汪际生终于摆脱了文强的控制回到了他的“王国”——国土局。可他惊奇地发现国土局变了样,这些昔日的兄弟们开始对他避而远之,冲他只是微微的、勉强的、敷衍地笑一笑。这可恼怒了汪际生,他终于明白,他在党校“学习”期间国土局的人经过了一次大整顿,他再也做不了“土皇帝”了。

    国土局局长刘坤现在对国土局来了一次纪律整顿,他是在文强的指示下进行的这次行动,要不,刘坤也还真不敢惹这位太岁。

    “刘坤局长,国土局已经不成样子了,我给你半个月的时间,你好好把国土局给我修理修理,那几个跟汪际生一起鬼混的副局长我要好好教训教训他们一下。”这是文强在几个月前对刘坤说的。

    刘坤有些迟疑,呃呃了半天,文强看出了他的畏怯心理,说:“刘坤,你是顾虑汪际生吧?没事,我这次就是冲着他来的,你放心大胆地开展工作就是,他有什么怨言让他冲我发就是了。呵呵,刘坤局长当过一县之长还怕个花花公子不成?当然,你是怕汪少华,那就更不要怕了,他一个书记,应该是有觉悟的,还能这样不讲原则不成?”

    刘坤嘴里说着“对对,好好”可心里却嘀咕,“你文强自然不怕,你是三剑客嘛,汪少华还畏惧你们三分,你们当然不会怕。可我是什么?落水狗!早就是死得差不多的人了,汪少华还不把我捏蚂蚁一样捏死?汪少华是谁?鸡肠小肚,一句话就耿耿于怀的人,他有原则?他有原则我就不会在这里做国土局长了。”刘坤心里想着,但是,既然文强有“指示”,自己也早就想找机会出出这口恶气了,他又想,大不了你汪少华给我安排在人大政协部办委去,总比被一个花花公公压着好。想到这,刘坤对文强说:“好的,国土局早就该整顿整顿了,我就用半个月的时间来一次整顿吧。”

    就在汪际生在党校学习期间,国土局来了一次彻底的整顿。这次,汪际生的那些哥们可倒霉了,权被削了,岗位被调整了,过去大吃大喝的费用得从他们工资福利中扣除。

    “娘的,老子才出去多久,天就这么翻了?啊?刘坤局长,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汪际生回来后并不会甘心情愿接受这一现实,他对刘坤吼着。

    “汪际生同志,希望你注意自己的身份,这里是临江市政府组成局,国土局。你在党校学习了三个月,觉悟和理论水平应该又有了新的提高,这里,我们按文强部长的要求进行了一次整顿,新的制度、新的规定,希望你好好看看。噢,我忘记告诉你,你的工资除了基本的生活费,其他的都用于还你挥霍的债务上了。”

    “什么?过去的招待费要我自己出?”汪际生这下可气晕了,“好好,你够狠啊。还有那文强,好,老子就看看你们的能耐到底有多大?”

    汪际生见到文强是在第二天中午的党校结业宴会上。汪际生恨恨地瞪着文强,文强也没客气,说:“瞪我干嘛?”

    汪际生用牙缝挤出几个字来说:“你奶奶的,想整老子,哼,有你好看的——”话没说完,“啪”地一声,汪际生脸上着了一记耳光,“打你个蠢猪!”

    这下好,市委组织部长打了书记的儿子的耳光,立马就成了临江的一大新闻,这一新闻一传出,吴浩德与程伟等人一下懵了,心想,这文强是干嘛呀,怎么一个市委领导打下属,那也太失自己身份了。特别是被打的是汪少华的公子哥,这不是等于打汪少华的耳光吗?我们几个受傅建新副书记的嘱咐来辅佐汪少华,现在好,文强无缘无故地与汪少华干了起来,这是哪门子的事?吴浩德与程伟感到莫名奇妙。他们想,按理吧,文强是很有头脑的人,他也是最能忍得的人,傅建新也说文强有帅才,可以担当大任的人,可是,他这样扇汪际生耳光也实在是太鲁莽了。

    果然,官场上有议论了,说“三剑客”想独立门户的人很多;说宋刚已经把“三剑客”征服了的人也不少;说“三剑客”内部已经开始分化,分别投向宋刚与汪少华的人也大有人在。

    当然,最普遍的说法是,文强在拼命捞政治资本,未来临江政治格局将是由“三剑客”主导,汪少华很快就会从临江消失。

    自从文强动手打了汪际生以后,吴浩德与程伟几次找到文强,据说他们发生了激烈的争论,闹得差点动起了手。至于他们争论了什么,是不是发生了裂痕,这只有他们三人知道。

    汪少华没有在外面说半点什么,文强也没有跟汪少华做任何解释,似乎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明白人一看就知道,汪少华与文强真的有了巨大的隔阂。在官场上,见面越是客气的往往不是最信任的人,反倒是最不信任的人越发客气,这是基本的定律。所以说,虚情假意就是这种情形吧。

    汪际生被文强删了这耳光以后,加上国土局的新规定,他的情绪已经彻底地落入了低谷,似乎掉进了十八层地狱一般。

    “他娘的,文强一个小小的部长就坐在你堂堂书记头上拉屎拉尿,我倒是无所谓,扇我个耳光就扇了,可是,你这窝囊书记,你这面子放哪儿呢?”汪际生对着父亲刻薄地说。

    “……都是你这不争气的畜生,你……你还好意思在这里说。”汪少华已经是气得手脚都有些冰凉的了,脸色很难看,瞪着汪际生骂道。

    “哼,文强打人,为什么不打别人就打我?还不是因为我是你的儿子吗?打我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打你?嘿嘿,我做你的儿子真是一种悲哀,你的下属一个个都跟你叫板,我呢就被他们一个个拿我来出气树威,我说呀,你这次不狠狠整治一下文强,看你怎么在临江混?”汪际生口无遮拦地尽说些刻薄话,让已经发抖的汪少华几乎要瘫倒。

    徐阿姨在一边烦恼地滴滴叨叨,半天没有说出一句有条理的话,她不知该向着谁说话,她也在恼怒文强的无礼行为,但又不好说政界上的事,只好自己絮絮叨叨自言自语地说着。罗慧娟知趣地默默不语,她知道,这汪氏父子一旦较起劲来,还不知会出现什么情况。

    果然不出所料,汪际生竟然与老子干了起来,文强打在汪际生脸上的那一耳光终于转到了汪少华脸上。

    那还得了?汪少华被儿子汪际生打了耳光。虽说家丑不可外传,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快,这一消息在临江官场上悄悄地传流开了。

    “这都是文强惹的祸。”很多人都这么认为。

    更多的人说,“这纨绔子弟迟早会弄出事来的,现在还好,打的是自家人,还是自己的老子,不是别人,那没事。”

    当然,这消息很快也传到了宋刚耳朵里。“宋哥,这文强到底演的是哪出戏?”丁俊军问宋刚道。

    “呵呵,所谓的三剑客啊,论鬼点子,文强是他们中的的军师,论背景,文强在北京根底很深,所以呀,他们三个人,以文强实力最强。今后啊,你要特别注意此人哟。”宋刚笑着对丁俊军说。

    “这人怎么样?我是说人品值不值得交往?”丁俊军问。

    “呵呵,……我也不知道。你自己掂量着办吧。其实,也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的,又不是结婚,一纸定终身。觉得合不来不是随时都可以翻脸的吗?”宋刚说。

    宋刚没有太看重文强的异常举动,他觉得那都是一些没有意义的官场花絮而已,他忙他自己的事,开始运筹自己的那个策划了。他知道,非典的突然来临打乱了一些部署,整个计划的启动时间将会大大推后,不过,非典不可能持续太久,非典之后的工作主题依然是经济建设。现在,令宋刚等人有些着急的是,省里有一个新的“发展蓝图”版本在流传,很多的学者和官员们对这“民间”版本很有兴趣。

    “计划已经被泄密了。”这是宋刚和黄庭宏得出的相同结论。

    宋刚接连被黄庭宏召见了三次。当然,这是秘密召见的。在三天时间召见三次,这很不寻常,就连丁俊军也觉得很意外。

    “宋刚,内地与沿海真的差别大,我有种孤掌难鸣的感觉。”黄庭宏最后一次召见宋刚时有些气馁。

    “这是肯定的,要不我们何必绕这么大一个弯?既然现在不再是秘密,那就公开论战吧。”宋刚微笑着说。

    “论战?你不怕你的策划面目全非吗?”黄庭宏有些恼怒。

    “不会。”

    “呃?不会?什么不会?”

    “不会让别人改的。”

    “……这么自信?”

    “要么就玉碎。”宋刚说得有些悲壮。

    “……嗯,也许吧。玉碎——玉碎——”黄庭宏看着窗外幽幽地说,“好东西是不能让它碎了的。宋刚,好吧,准备论战吧。唉,我只希望他们少掺杂些其他东西。”

    宋刚看着黄庭宏那幅无奈的神态笑了笑,说:“不掺杂就怪了。面对现实吧。”

    “嗯,面对现实。宋刚,我这里就主要是靠你了,有什么打算?”黄庭宏问。

    “没有,走一步是一步,看着办吧。”宋刚确实还没有具体的打算,因为他还有很多的迷团没有弄得很清楚。

    宋刚回到临江后把丁俊军叫了过来,对他说:“俊军,我们的计划已经泄密了,你觉得哪个环节泄的密?”

    “不清楚。”丁俊军说,“你有怀疑谁吗?”

    “我现在怀疑黄涛把我们的机密泄露给谁了。”

    “啊?他?”丁俊军惊讶地说。

    “嗯。懂得这计划核心内容的人只有你们三人。黄庭宏、你和黄涛。你说,不是他是谁?”

    “……难道您认为一定泄密了吗?”丁俊军问这话时明显没有底气,泄密是肯定的事,“中南海里泄的密,难道就没这可能?”

    “不想面对现实?呵呵,我不能指望每个人都远远忠诚。”宋刚微笑地说着,有点儿苦涩,“谁泄密已经不重要了,准备论战吧。”

    “宋哥,您肯定是黄涛吗?”

    “基本可以这么认为吧。”

    “那今后怎么办?”

    “大路朝天各走半边。”宋刚一丝苦楚浮现在脸上。

    “为什么会这样?这我就不理解了,黄涛怎么可能这么做?为什么这么做?”

    “为什么?”宋刚苦笑了一下,说,“他做了件对他来说很正确的事,这不是赌博,是聪明人的必然选择。俊军,黄涛不希望永远在我宋刚的阴影里,这没有错呀。”

    “可是,宋哥,您对他……”丁俊军没说完,宋刚接过话语,说:“俊军,黄涛已经做的不错了,不能要求他太多了。他有苦衷,也肯定有隐情。”

    “……哦,您太善良了,宋哥。”丁俊军说完,无可奈何地把宋刚给他的下一步计划表塞进大衣里,走出了大门。

    “俊军,别对黄涛说,和过去一样。”宋刚对已经出门的丁俊军说。

    “嗯,我知道。”丁俊军声音有些悲凉,“不过,他可不要把事做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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