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看 > 权力之巅 > 011 祖训不朽

011 祖训不朽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

一秒记住【笔趣看 www.biqukan.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彭长宜听了这话心里非常不痛快,这个郭喜来倒是一点都不避嫌,越过他这个县长,提前跟邬友福汇报去了,而且还领了圣旨回来。

    他没有立刻表态,今天开春前,中央财政下拨的扶贫种养项目资金,准时到位,记得当时怎么使用这笔资金的时候,彭长宜就有想法,但是他没有坚持自己的意见,毕竟,他不太了解贫困县这些资金使用情况,以他的意见那就是上面拨多少,就下发多少,县里尽量不截留,哪知,大家听到他的意见后没有一个不笑的,郭喜来说,不截留,我们的工作就没法运转了。原来,上面拨的资金,真正用到老百姓手里的并不多。据他了解,中央和省里,每年都会组织巡查,专门调查这些资金的使用情况,如果县里截留,会在账面上反应的,于是,一般情况下,县里就用这笔扶贫款,变作扶贫的具体东西,比如,统一购进果树、猪仔、羊牛等,有时也会是农药、化肥、籽种,发到农民手中,今年,就购进了邹子介的一部分糯玉米籽种。后来齐祥告诉他,许多地区使用这些扶贫款时,大都是这样的路数,猫腻自然也就大同小异了,全国各地都一样。

    救灾款可不同于那些扶贫款,他想了是后问道:“老郭,你说怎么发放?”

    郭喜来说:“我的意见还是统一采购一些生活必需品,发放到农民手里,发放标准就按受灾轻重而定。”

    如果采购成物品,势必老百姓得到的会更少,彭长宜想了想说道:“我的意思,既然是救灾款,那这次咱们就一分钱都不截留了,全都发下去,而且也不要买东西了,太麻烦,直接发钱,要怎么使用让老百姓自己做主,你说这样行吗?”

    郭喜来想了想,说道:“唉,问题倒是没有,只是,专家们早就说过,对于贫困地区的扶困,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你给了他钱,他未必就去干正格的事,兴许打牌喝酒去了。”

    郭喜来说的也是实情,前几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支援西部贫困山区一批优质小麦麦种,并且跟农民签订了回购合同,但是,这批麦种发放农民手里后,大部分都被当地农民磨成面粉吃进了肚里,那批优质的小麦麦种就这样被当做了普通粮食,经过人们的肠胃加工后,最终变成了粪土。

    这样的例子固然让人心痛、无奈,但是也不能以偏概全,彭长宜笑了笑说道:“这倒不是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的事,你想想,如果咱们搞统一发放东西,你能知道每个家庭最缺的东西是什么吗?咱们买来猪仔,分给农户,让他们喂养,长大了卖钱,吃肉,但是如果家里没有人打猪草怎么办?他兴许这时缺的不是猪仔,而是一辆能够节省时间上下班不迟到的交通工具。我的意思是既然是救灾款,核算后,不管多少,直接发给受灾的农户,让他们拿着这些钱去置办他们最急需的生活用品。”

    郭喜来想了想,说道:“咱们可是从来都没有直接发过钱的,没有这个先例。”

    彭长宜在心里冷笑了一声,不发钱,是因为你们这些人没有油水可揩,但是他嘴上却说:“我的意见是发钱,这样咱们工作量也不大,如果发东西工作量大不说,还麻烦,眼下这么忙,顾不过来。”

    郭喜来说道:“要不我再去跟邬书记商量一下?”

    彭长宜听了他这话心里就十分的别扭,政府的工作,我县长说了都不算,你还要跟书记去商量,他强掩住内心的不快,就把手里的笔往桌上一扔,随即站起身来,说道:“好吧。”

    尽管彭长宜没有从脸上和话语中表现出什么,但是从他扔笔和立刻站起来的动作中不难看出,他生气了。

    也许,眼前这位常委副县长没有留意他的动作,也许人家根本就不在乎他的表情,跟他来商量本来就是县委书记让他这样做的,他来彭长宜这里只是走了个过场而已,有些事不得不知会他一声,最终决断还是要听县委书记的。所以,郭喜来也没有在意他这两个动作中所传达出的情绪,低头把那份文件一卷,就走了出去。

    彭长宜有些生闷气,又重新坐在座位上,就歪头看了看墙上丁一写的那两幅《出师表》。他把前《出师表》从前到后默读了一遍,当读到“帝曰,我能”时,心绪渐渐平静下来。

    他最近有个习惯,就是每当心情不好或者想发火又不能发的时候,就歪头看墙上挂着的两幅《出师表》,由于字迹太小,按说他是看不清的,但是凭着对这篇文章的印象,他能默读出来,急躁的心境就是在这种专注的辨认过程中平息下来了。

    当初,老顾把这两幅小字挂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时,可能不会想到还有这个功能,老顾也可能因为是小字,离他越近越好,这样才挂在南墙靠近窗户的旁边,跟彭长宜的办公桌在一条直线上。那清丽、隽永、干净的小字,只要看上几眼,无论你心绪多么烦躁不安,保证能涤荡心神,让你神清气爽。

    平静下来的彭长宜最后看了一眼墙上的小字,又低头看了看表,他想回家去看江帆,就想先给丁一打个电话。

    自从那天晚上后,他没有给丁一打电话,丁一也没跟他联系,他没给丁一打,是因为自己的确事多,有的时候想起来当时没打,过后就忙忘了,丁一没给他打,他认为有可能是她觉得不好意思,也有可能的确是被那场事吓坏了。在丁一的成长环境里,她肯定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想到这里,他刚要拨打电话,桌上的电话就响了。

    他停了停,这也是他的习惯,这时,小庞走了进来,说道:“可能是赵书记的电话,他刚问我您在不在。”

    彭长宜点点头,就拿起了话筒,果然是龙泉乡党委书记赵丰打来的。赵丰问他晚上有应酬没有?”

    彭长宜故意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哪有什么应酬啊,除去你赵书记拿我当回事,没人谁会拿我当回事?”

    彭长宜这样说是有目的的,自从在会上提出那三条之后,有些人就表现出了明显的倾向性,像赵丰和梁岗镇书记梁青河这样的人,都在往自己这个阵营里靠,所以,自己也要善于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该表露一下心迹的时候,也要适当表露一下。

    果然,赵丰激动地说:“彭县长,看您说的,我赵丰当然要拿您当回事了,我都不是单纯地崇拜您,我是真的佩服您,佩服您为三源所做的一切,也真心希望能成为您可以信赖的人,所以,今晚请您喝酒。”

    彭长宜笑了,说道:“赵兄,谢谢你,我今天晚上恐怕不行,我想回家,家里有点事,一个亲戚住院了,我要去看一下,等我回来吧,我的确有些事情想跟老兄你讨教呢。”

    “您千万别用讨教两个字,那我就太受之不起了。只要我赵丰知道的事,绝不向您隐瞒。”

    “呵呵,到也没那么严重,就是上边的救灾款下来了,在我以前的工作,从没有涉及到这些内容,所以没有经验,我想征求一下基层的意见,当然,基层的意见我也不是谁都征求的。”最后一句话无异于在告诉赵丰,我彭长宜始终没拿你当外人。

    果然,赵丰说道:“我懂。其实,今天晚上我们想请您,也有这层意思。”

    “你们?你们都是谁?”彭长宜心说,下边这些乡干部的鼻子和耳朵都特别好使,救灾款刚下来他们就知道了。

    “嘿嘿,我们,就是平时那几棵臭韭菜呗,目前梁书记在我这里,如果您不喜欢其它人可以不叫,但是显然不行了,等您方便的时候再说也行。”赵丰说道。

    “嗯,每年你们是怎么分配的?”彭长宜问道。

    “像这类名为救灾款的资金,最近还没有过,原来有过,这里原来春天闹过一次冬雨,那次损失也很严重,上边拨下来的救灾款也是被县里变成实物,但是变成实物后,没有什么意义,不如直接给钱,然后由我们在根据农民所需,讨论是给钱还是给物。”

    “老百姓希望咱们给什么?”

    “那还用说,当然是钱了。”赵丰说道。

    “呵呵,我明白了,假如县里把现金发下去,然后你们领到后不给老百姓现金,给实物,是这样吗?”

    赵丰说:“我们,也可以给钱,也可以给实物,但是要因地制宜。有的村子给钱,有的村子可以不给现钱。”

    “那不就乱套了?”

    “那要看具体情况了,您比如,大棚蔬菜普遍种植的村子,就希望你给他买了化肥或者农药,他完全可以不要现钱,为什么,化肥和农药是必用物资,你给他钱,他还要想办法去买这些东西,一家一户去买雇就太不方便了,咱们给他们现成的,他们当然高兴了。”

    彭长宜笑了,说道:“这个理由勉强说得过去,这样,你拿出一个具体意见,也顺便征求一下村干部的意见,尽量做到你们满意。喝酒的事,等我回来。”

    “好的,那彭县长再见?”

    “再见。”

    彭长宜不再纠结救灾款怎么发放的事儿了,就是县里不截留,乡里也会,区别就在于谁截留的问题。他挂了电话,他伸手摁了一下桌下,小庞进来了,彭长宜说:“齐主任在吗?”

    “在,刚才还问您在不在呢?”

    “让他上来一下。”

    彭长宜说着,自己就走进了里屋,把床上的东西扯下来,装进一只袋子里。

    很快,齐祥就推门进来了,彭长宜也拎着袋子出来了,齐祥见他拎着一只袋子从里屋出来,刚要问他是不是回家,彭长宜就伸手说道:“你们俩都坐下吧。”说着,自己也做了下来。

    彭长宜说:“我回一趟家,明天有可能赶不回来,刚才喜来县长说救灾款下来了,他问我怎么分,我说直接发钱,理由就是只有老百姓自己才知道什么是他们目前最急需的东西,最后我让他跟邬书记商量去了,估计明天他会落实这事,他愿意怎样发就怎样发吧,我不再拿主意了。另外,给市委打个报告,搞一个我爱三源摄影大赛,选出优秀作品,向上推荐。我这里有一封信,是一个矿老板写的,这个齐主任你调查一下,这上面有写信人的电话号码,最好暗中调查,先别整出动静来。”说着,就把羿楠给他的这封信掏了出来,递给了齐祥。

    齐祥欠身接过了这封信,彭长宜又嘱咐道:“收好,别声张。”

    齐祥点点头,只低头看了一眼,就又折好信看着他,说道:“您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有个亲戚住院了,明天我要去北京看一下,有心想等周六再去,但是心里老是惦记着,不放心,想了想明天也没什么要紧的事,还是回去一趟合适。”彭长宜解释道。

    齐祥说:“也该回去了,您还是发大水之前回去的呢,有事我们再给您打电话。”

    彭长宜点点头。

    齐祥说:“龙泉乡送来了酸枣汁,您给孩子带回去一些,也让家里人尝尝咱们的土特产。”

    小庞一听,就说道:“我去找老顾,马上给您搬车上。”

    彭长宜又说:“我喝过他们的酸枣汁,的确不错,顺便让赵丰给海后部队送点去,人家打了两眼机井,修了路,还盖了井房,一切要求都满足他了,别以为弄几头猪、妞妞秧歌敲敲锣就就行了,跟部队的感情也要维护,小恩小惠的也得经常用着点,不然再遇到事还怎么跟人家张嘴?”

    齐祥听了“哈哈”笑了。

    彭长宜看着他,心想,自己这话有这么好笑吗?

    齐祥笑着说:“还真让您说着了,这就是他送给部队的,顺便给咱们送了几箱过来,您以为赵丰有多大方啊?如果不是给部队送,他才不会给咱们送呢?人家部队才是主角,咱们才是顺便!您可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啊!”

    “哈哈哈。”彭长宜听了也笑了,刚才的不快烟消云散,他说道:“一不留神,我还冤枉他了。”

    彭长宜笑着,就拎着袋子往出走,到了门口,他又回过头,冲齐祥说道:“有事及时电话联系。”

    齐祥说道:“好的。”

    彭长宜就坐上了车,出了机关大门。他刚要出三源的县城,就接到了褚小强的电话,褚小强在电话里低声说道:“您在哪儿?”

    彭长宜发现,褚小强跟他一样,他们互通电话的时候,很少对对方直呼其名,这其中的缘故彼此心知肚明,每当这个时候,都是在试探对方说话是否方便,所以他就说道:“小强,我在回家的路上,你说。”

    “哦,您回家了?”

    “嗯,有个亲戚在北京住院,我要去看一下,你说吧。”

    “县长,案件有进展了,我偷偷找了刘工头,请他辨认那个吊坠,没想到,这个吊坠他认识,那个绳儿还是他亲手给这个矿工系上的呢。”

    “哦?小强,别急,你慢慢说,这样,我刚要出县城,你在哪儿,要是方便我去找你。”嘴说着不让小强急,他自己却急了。

    听他这么说,老顾的车速就慢了下来。

    褚小强想了想说:“这样吧,您继续往前走,我去追您。”说完,就挂了电话。

    彭长宜就让老顾继续向前开去。

    老顾便匀速继续前行。

    他们一直驶出三源地界,又走出很远,还不见褚小强追上来,老顾就说:“要不在半路等等他。”

    彭长宜说:“到前面山顶上等吧。”

    前面,是整个盘山路的最高处,彭长宜和老顾在来来回回的途中,没少在这个地方歇脚方便,这里也是彭长宜拍照最多的地方,几乎凌晨和傍晚都有过。

    老顾把车停在路边的最宽处,彭长宜拿着照相机,下了车,即便有三源人路过见到他,也会认为他在照相,绝不会想到他在等人。

    这里,的确很美,美得壮观,起伏不断的连绵山峦,沐浴在晚霞当中,夕阳将千山万岭照得一片通红。那重峦叠嶂,层峰累累的山峰,犹如海涛奔腾,又似巨浪排空,雄伟壮观。一只独飞的苍鹰正在山峦中盘旋,它那宽阔的双翅,就像两只巨浆,左右翻转搏击,掠过一个又一个的山头、峡谷,时而盘旋向上,时而顺势俯冲,霞光,把它那孤独的身影镀上一层红光。

    也可能它并不孤独,这从它那不停变换的身姿中就能看出它并不孤独,它陶醉在自己的飞翔之中了,时而发出一声声嘶鸣。它飞得很高,似乎在和落日共舞,宇宙,是它的舞台,夕阳和连绵起伏的山峦是它的舞台背景,它的舞姿是那么的自由舒展,大气磅礴,一时之间,群山、落日,苍穹,都成了它的陪衬。有的时候,它还会盘旋到彭长宜的脚下,似乎在向他展示自己矫健的雄姿,以往,彭长宜都是仰头才能看到雄鹰,今天,他只要平视就能完全领略到它的全部。

    彭长宜赶忙举起了相机,不停地摁动着快门。他从来都没有用相机追逐活动的物体过,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把握好速度和光圈,“咔嚓”了几下后,他把镜头对准山峦间的落日,在守株待兔,等待那只苍鹰入镜,等待着它飞翔到落日前才摁动了快门。

    他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意境中,以至于褚小强是怎么到的身边他都不清楚,直到他认为满意了,才直起身,这才看见褚小强也站在他的旁边望着他前面的景物。

    彭长宜笑了笑,说道:“来了。”

    “来了,真美呀,这条路从上学开始,一直到现在,我不知道走了多少回,但是从来都没有发现这么美过。”

    “那是因为你赶路没有心情欣赏。”

    “您说得的对极了。”

    彭长宜四下看了看,并没有发现褚小强的车,说道:“小强,你怎么来的?”

    “我打了一辆出租车。”

    “那你一会怎么回去?”

    “呵呵,自从我当上刑警那天起,就不用发愁交通的问题,只要路上有车,我就能搭上。”

    彭长宜笑了,说:“刑警的特权。”

    说着,他们就一起上了车,褚小强和他坐在后排的座位上,就像他讲述了去找刘工头辨认吊坠的事。

    尽管周连发跟邬友福和葛兆国说褚小强没有什么异常行动,但事实上,褚小强一刻都没闲着,自从发现尸体那天起,他就在尽可能地寻找线索,那个烫着符文的木制小吊坠,无疑就成了他紧抓不放的唯一突破口。

    他先后暗访过几个矿山的矿工,他们都表示没有见过这个吊坠,他后来想,这里的矿工,都有一定的活动范围,不会超出本矿的范围之内,矿主平时对他们管理的很严,他们很少有活动的自由,除非那些本地人,会有一些自由空间。既然怀疑是那场矿难中的矿工,就还要在那个矿中寻访。

    但是,当初那场矿难中得救的矿工,全部返乡了,其余的人,已被矿主分流到了其他矿上。褚小强不好直接到葛二黑的矿上做调查,这样,他就找到了小窦,告诉她,只要刘工头回来,就通知他,刘工头倒是没回来,刘工头的媳妇要去给他送换洗的衣服,褚小强便将这个吊坠交给刘工头的媳妇,让她拿去给工头辨认。

    据工头媳妇反馈回来的消息说,这个吊坠,的确是二黑出事的那个煤矿矿工的。刘工头认得这个矿工,叫高大风,非常老实,二十多岁,在闲说话的时候,老刘问高大风,为什么叫这么个名字,高大风说,他家兄弟姐妹很多,一共九个,他是最小,由于孩子多,母亲就记不住每个孩子是哪天出生的了,只记得生他那天是难产,而且还是冬天,外面正刮着大风,这才给他起名叫大风,他有个姐姐,母亲给起的名字叫高砍菜,意思是正是砍榨菜的时候生的她,后来姐姐嫌弃这个名字不好听,就自己改了叫高美丽。高大风尽管姓高,但是个子却不高,平时大家都跟叫高小个子。

    在头出事的前几天,他们在井下干活,老刘就看见高小个子在低头鼓捣着什么,他就走到跟前,看见高小个子平时戴的一个护身符的绳子断了,他正在尝试着接上。

    老刘就让他先干活,别总是鼓捣他那个破东西。

    哪知,这个高小个子根本就不听他的,而是来到井下休息的地方,继续鼓捣他那个吊坠的线绳,老刘就很生气,追了过来,大声训斥他。谁知,这个高小个子居然哭开了,冲着老刘用家乡的方言囔嚷着,半天老刘才听清,他说的是,这个吊坠是姐姐从庙里给他求来的,是开过光的吉祥物,上面有保佑他平安的字符,是他一直佩戴在身上的护身符,绳子断了不吉利,所以必须要接上。

    老刘听了后,接过来看了看,就是一个木块,上面烫着弯弯绕绕的符文,他见高小个子哭了,就说,等到了上面,我帮你弄,你先去干活。

    高小个子这才把那个护身符塞进兜里,干活去了。

    到了井上,在头睡觉的时候,这个高小个子果然找到了老刘,让他想办法给他接上,老刘看了看那根细细的红线绳,早就被煤灰染成了黑色,被汗水腐蚀的也不结实了,他就左右找了找,找到了废电线,从里面抽出一股红颜色的细线,又把细线里面的三股小铜丝抽出来,穿在那个椭圆形的小木块上,直接给高小个子系在脖子上,并且系的是死扣,边记边说:“这个是塑料的,结实,就是出汗再怎么沤,也沤不糟沤不烂了,永远都断不了。”

    只是老刘没有想到,这个护身符,却没能保佑高小个子逃脱死神的魔掌……

    彭长宜听到这儿问道:“做笔录了吗?”

    褚小强说:“这个没法做呀?再说,我是托老刘媳妇代问的,不过我悄悄给老刘媳妇录了音。”

    “嗯,知道高小个子是四川什么地方的人吗?”彭长宜又问道。

    “老刘说,矿上应该有记录。”

    彭长宜哼了一下,说道:“恐怕什么记录都没了。”

    褚小强说:“是啊,这么多尸体都可以消灭踪迹,别说一个纸上的记录了?”

    “小强。”彭长宜突然说道:“发现无名尸,是不是要登报认领?”

    “是。”

    彭长宜嘱咐褚小强说道:“那就把认领范围扩大,把每个尸体的信息比如身体特征什么的尽量写全,去省报、大报登,甚至去四川的报纸登。”

    “大海捞针,难啊,那么一个大四川省,就是当地警方要找一个人,而且还是死了的人,都太难了,别说咱们异地的了。”褚小强的脸上现出难色。

    “也是啊,小强,我看,还得跟那个工头探听消息。另外,可以在所有的矿工中调查有没有高大风的同乡,据我所知,他们出来打工,都不会是一个人,大部分时候是同乡带同乡。”

    “那个工头现在很有顾虑,他一再叮嘱媳妇少和我接触,少和小窦接触。”

    “哦?”

    “是他媳妇跟小窦说的,还说小窦是我的密探,我怀疑,他肯定是受到了恐吓。”

    “恐吓肯定会有,正因为他是当地人,而且得到了咱们的关注,所以他现在还活着,不然,我估计他也早就不在世了。”

    彭长宜说道这里,褚小强扬起拳头,狠狠地捶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天,早就黑了下来,他们已经驶出了盘山路,进入了平原地带,前面就是宽阔平坦的柏油路了,在一个三岔路口,褚小强跟彭长宜再见,就下了车,彭长宜看着他扬了扬手里的证件,就顺利搭上一辆大货车后,他们才继续往前行驶。

    彭长宜照例把老顾先送回家,又让老顾搬下两厢饮料,路上,彭长宜就给王圆打了电话,知道他就在酒店后,直奔酒店而去。

    等彭长宜进来的时候,王圆正站在门口他,见他的车直接上了高台阶,就走出门口迎了过去,叫了一声:“彭叔儿,饿了吧?”

    彭长宜微笑着说:“不饿。”说着,就打开后备箱:“有几箱酸枣汁,你卸下来吧,给我留两厢就行。”

    刚才给老顾搬酸枣汁的时候,彭长宜才发现,后备箱里,密密实实地码放着十箱酸枣汁,彭长宜说:“怎么装了这么多?”老顾说:“齐主任说让你给亢州的朋友们尝尝,也帮助推销一下。”彭长宜说:“那我只有推销给王圆。”

    王圆让身边的人搬下酸枣汁,又让人去帮彭长宜泊车,就陪着彭长宜往里走,他小声说道:“我老爸在等您。”

    彭长宜笑了,说道:“你告诉他的?”

    “是。”

    “他跟谁在一起?”

    “寇局他们几个人请他,他们刚散,我就跟他说了您要回来,他就没回家。”

    彭长宜小声说道:“那天晚上的事他知道了吗?”

    王圆也小声说:“知道了,我当时就跟他说了。”

    “他怎么说?”

    “他也说到此为止,不让声张,知道是谁干的就行了,我现在把各个走廊和大门口停车场都安装了摄像头。”

    “嗯,应该,你也不差那几个钱。对了,那个姚……后来怎么着了?”

    “她后来的确有些意识模糊,我们把她送回家了,酒店的女领班陪着她,后来也就正常了,醒来后问她发生的一切,她的记忆就比较模糊了。”

    彭长宜点点头,在王圆的带领下,进了电梯,来到五层宾馆房间,王圆推开了门,说道:“爸,彭叔儿来了。”

    彭长宜没来过这个房间,这里是一个兼休息和办公两用的房间,有床,休息室,办公桌,沙发等。

    彭长宜笑道:“您可是够腐败的,一人占这么个大房间,浪费啊。”

    王家栋正站在大办公桌的对面,低头练大字,见彭长宜进来,就说道:“该享受一下就得享受一下,再说了,如果客房紧张,我还可以让出的。”

    “客房多紧张也紧张不到您这儿。”

    王圆说:“其实并没有多占房间,把二楼那间小会客室腾出来了。”

    王家栋说抬头看了一眼彭长宜,说道:“先去洗把脸吧。”

    彭长宜没有进洗手间,而是径直来到大办公桌前,惊奇地说道:“别人我不知道,但是我保证,我是第一次看见您练书法,天!敢情造诣还不浅哪!”彭长宜屈身打量着他写的那几个字。

    王家栋笑笑,没有抬头,说道:“等我把它写完。”

    王圆也凑近看了看,说:“还是这几个字呀,都练了快一年了。”

    “胡说,练了一年不到。”王家栋反驳道。

    “哈哈。”彭长宜笑了,脱去外面的衬衫,露出一个贴身的跨栏背心,走进了洗手间,等他从里面出来后,就看见王家栋一个人在仔细端详着自己写的这幅大字。

    “小子,过来,欣赏欣赏我这几个字怎么样,我忽然感觉,这次,是我写的最满意的一次。”

    彭长宜走了过去,他仔细地看了起来。

    这是一副三尺全开的宣纸,竖排格式,敦敦实实地写着二十四个大字:发上等愿,结中等缘,享下等福;择高处立,就平处坐,向宽处行。

    “知道这是谁说的吗?”王家栋问道。

    “好像是荣氏家族的祖训吧?”

    王家栋笑了,说道:“呵呵,说对了一半。这其实是一幅对联,是晚清重臣左宗棠的一幅非常有名的对联,题于江苏无锡梅园,意思是做人志向要远大,生活要简朴,人生要看远一点,其实说白了,就是修身和处世之道!你说这是荣氏家族的座右铭,一点都不假,是荣老的父亲荣德生的座右铭,后来荣老也把它当成了座右铭,用来教育后代,据我所知,这副对联也是香港大富豪李嘉诚办公室里,唯一的一件书法作品的内容,可想而知它的魅力。”

    “哦——”彭长宜又把那幅字上的每一个字仔细琢磨了一遍,然后说道:“是啊,这是我见过的最有哲理、最富中庸的良好的处世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