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看 > 心理罪(全集) > 第148章 心理罪之教化场(16)

第148章 心理罪之教化场(16)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

一秒记住【笔趣看 www.biqukan.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的确,变态心理尽管有很多共性,但是更多地表现为个性化的特点。每个人的境遇不同,特殊的心理需要自然也就不同。如果多人都希望把一具尸体塞进毛绒玩具里,然后挂在超市的墙上,的确让人觉得奇怪。

    “刚才想什么呢?”回去的车上,边平问方木,“是不是有什么思路?”

    方木犹豫了一下,摇摇头。

    罗家海的案子给了他一个教训,不能完全确定的事情,最好别轻易开口。

    几天后,外调的各路人马开始反馈信息,结果令人沮丧:仍没有发现有价值的线索。而最大的困难是,因为无法确定凶手的动机,因此难以确定侦查方向。

    这个任务,又交给了公安厅犯罪心理研究室。

    方木坐在物证科的检验室里,面前是那个血迹斑斑的无头毛绒玩具熊。它软塌塌地摊在桌面上,仿佛一张货真价实,刚刚被剥离的熊皮。

    物证科的蔡科长介绍,这个玩具熊的外皮是进口毛绒面料,填充物已经被掏空,从内部的提取物来看,填充物应该就是普通的PP棉。检验人员在玩具熊里发现了一些毛发和头骨碎片及少许人体组织,目前正在化验中。

    “我有点不明白,”蔡科长用手拨弄着桌上的玩具熊,“如果他们一定需要这个玩意,干吗不直接去买一个广告人穿的那种外套,何必还费心费力地去掏空这个玩具熊呢?”

    此前方木已进行过调查,这个玩具熊是市面上最普通的一种,在各大中型商场及小商品批发市场都有销售。而广告人所穿的外套则需要到专门的厂家去定购,凶手没有选择这种外套,想必是为了避免留下订单等记录,暴露自己的行踪。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方木慢慢地说,“这东西对他们很重要。”

    把尸体悬挂在超市的墙上,如果可以将其理解为一种“展示”的话,那么为什么要将其塞进一个毛绒玩具熊里呢?凶手的目的显然不是为了隐瞒,那就一定是出于一种心理需要。而这种需要是如此强烈,以至于凶手甘冒那么大的风险。

    那么,这种需要究竟是什么呢?

    方木想起了孟凡哲。他为了克服对老鼠的恐惧而养了一只猫,但是这可怜的动物最后被他在卫生间里活活撕碎并吞了下去。那时候,孟凡哲心中的焦虑已经达到了顶点。而眼下这起案件的凶手却明显处于一种极其冷静的状态,那个诡异的现场更像是一个仪式的完结。方木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否希望凶手再次犯案,如果是连续作案的话,他就可能在凶手的一系列行为中分析出他的性格趋向、家庭背景、社会关系情况,甚至是体貌特征。而一件独立的案子,很难形成有价值的结论。

    如果……这不是一件独立的案件呢?

    迷宫里的杀人案。

    那种奇异的感觉再次袭上方木心头,虽然两起案件在抛尸地点、作案手段、被害人特征上都毫无相通之处,但是现场的那种仪式感却如此相似。这究竟是自己的错觉,还是确有关联?

    方木回头看看桌上的玩具熊,决定回去再查看一下迷宫杀人案的资料。刚走到门边,蔡科长就推门进来了。

    “你要走?先别忙,”蔡科长扬扬手里的一张纸,“我们有发现!”

    第十七章 车祸重现

    “要不要进来玩?”廖亚凡歪着头,友善地朝孩子眨眨眼睛。

    孩子用力地摇摇头,廖亚凡笑了,伸手拍拍他的脑袋。孩子挺了挺身子,似乎对头顶的感觉很享受。

    “饿不饿?”

    孩子没回答,只是略显羞涩地笑笑,用指甲一下下抠着栏杆上的铁锈。

    “你等等。”说完,廖亚凡转身穿过菜地,进了天使堂的二层小楼。厨房里还有中午剩下的菜包子,廖亚凡从蒸锅里抓起几个,感到还有些余温,刚要转身离开,赵大姐从外面走了进来。

    “干吗呢?”赵大姐挽着袖子,心不在焉地问道。

    “没事。”廖亚凡把手藏在身后,飞快地跑了出去。

    走廊尽头,周老师正靠在窗边吸烟,身边烟雾缭绕。他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外,在下午阳光的映衬下,仿佛一幅剪影。廖亚凡站在原地看了一会,没来由地觉得有些伤感。

    如果那是一幅剪影,应该起名叫:忧伤。

    栅栏边已经不是孩子一个人,他饶有兴趣地看着对面一个啊啊叫着的小男孩。小男孩正伸出一只只有两个指头的手,兴高采烈地冲他挥舞着。

    “去,二宝,”廖亚凡在小男孩的后背上推了一下,“到那边玩去。”

    二宝原地转了个圈,并没有走,还是冲孩子挥着手,啊啊大叫。

    孩子接过廖亚凡手中的包子,问道:“他想干什么?”

    “呵呵,跟你猜拳呢。”廖亚凡又推推二宝,“别理他,快吃,都凉了。”

    孩子小心地咬了一口包子,接着就大口吃起来。

    “好吃么?”

    “好吃。”孩子满嘴都是包子,含混不清地嘟囔着。

    “呵呵,有什么好吃的,菜包子而已。”廖亚凡笑笑,“慢点吃,别噎着。”

    二宝看见吃的东西,急切地扑上来伸手要。孩子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他,弄懂他的意思后,给了他一个包子。二宝仅有的两根手指没有拿住,包子掉在了地上。他懊恼地啊啊大叫着,双手捧起沾满泥土的包子,凑到嘴边就咬。廖亚凡急忙去抢,险些被咬到手。

    孩子嘿嘿地笑起来,“别急别急,吃完了我再给你一个。”

    两个孩子吃着包子,彼此冲对方呵呵傻笑,然后一起吮手指,好像两个友善的小动物。廖亚凡站在他们中间,忽然觉得自己很伟大。

    吃完了包子,二宝也对猜拳失去了兴趣,摇摇晃晃地回院子里玩去了。孩子把手在衣襟上蹭蹭,伸手在脏兮兮的书包里乱翻,一样东西随着他的动作落到地上。

    廖亚凡下意识地弯腰去捡,拿到手里却一愣,是一沓百元钞票,足有上千元。

    “你怎么有这么多钱?”她拉下脸,“偷家里的钱了?”

    孩子从包里掏出一罐可乐,拉开来喝了一大口,接着打了一个长长的嗝。

    “不是。是我爸爸给的,我这星期的饭钱。”

    廖亚凡突然沉默起来,她瞅瞅手里的钱,小心地塞进孩子的衣袋里。

    “别弄丢了。”她不放心似的在孩子的衣袋上按了按,“这么多钱。”

    “没事。”孩子把可乐递到廖亚凡眼前,“你喝。”

    “我不喝,你喝吧。”廖亚凡笑笑,“喝完把罐子给我就行。”

    “你要这个干吗啊?”孩子有些好奇。

    “能卖钱啊。”廖亚凡拍拍他的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孩子想了想,“你缺钱么?”

    “不。”廖亚凡站起来,“不缺。”孩子看看廖亚凡骤然阴郁的表情,把可乐罐放在地上,从衣袋里掏出那沓钱,一把拍在廖亚凡手里。

    “给你。”

    “你干什么?”廖亚凡惊恐万状地叫起来,仿佛那是一堆烫手的火炭,“快收起来快收起来。”

    “给你。”孩子固执地把钱往廖亚凡手里塞,两个人像摔跤运动员一样撕扯着,最后廖亚凡低声喝道:“你再这样姐姐要生气了!”

    孩子这才作罢,把钱马马虎虎地塞进衣袋里,继续默不作声地喝可乐。

    廖亚凡松了口气,顺手把他丢在地上的拉环捡起来,套在手指上玩。

    “你瞧,像不像一枚戒指?”她把手指展开,手臂伸长,眯起眼睛看着手指上模模糊糊的金属圈。

    “不是戒指。”

    “我问你像不像,又没问你是不是。”廖亚凡嗔怪他,“我当然知道不是。你这个小坏蛋。”

    孩子有些紧张,赶紧补充了一句:“不像。”

    廖亚凡又气又笑,“你呀。”她在孩子鼻子上刮了一下,“也不知道哄哄姐姐开心。”

    这时,赵大姐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亚凡,亚凡……”

    “哎。”廖亚凡应了一声,转身对孩子说,“我得去干活了,你也早点回家吧。”

    孩子急忙把手里的空可乐罐递过来,廖亚凡伸手接住,又冲他晃了晃,笑出一口洁白的牙齿,“谢谢你了。”

    孩子的脸有些红,低着头小声说:“不用谢。”

    周老师在整个晚饭时间都没有露面,没有他的大声说笑,气氛变得很沉闷。每个孩子都不吭声,埋头吃喝,吃完饭就一个个溜了出去。赵大姐和廖亚凡又是最后吃完,收拾好碗筷后,各自拿出一盆衣服开始用力搓洗。

    大人们似乎最近都很古怪,赵大姐越来越喜欢独自待在房间里自言自语。而周老师经常是一整天都看不见人影,偶尔在天使堂看见他,不是闷头吸烟,就是在赵大姐的房间里对着那张遗像发呆。两个大人的阴郁表现让孩子们都噤若寒蝉,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的,无所顾忌的欢笑似乎成了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衣服洗好后,劳累了一天的赵大姐已经连腰都直不起来了。廖亚凡自告奋勇,承担了晾晒的任务。

    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但是很难得地出现了月亮。在越来越凉的晚秋空气中,潮湿的衣服散发出一股好闻的肥皂味道。廖亚凡把它们尽量展开,搭在院子里的铁丝上,自己的手指经过凉水浸泡和用力搓洗,已经开始有了麻胀的感觉。

    “哎!”

    耳边突然传来若有若无的声音,廖亚凡的手在一面床单上停下来,仔细听着,几秒钟后,她望望二层小楼,耸耸肩,继续伸手抚平床单上的皱褶。

    “哎!”这一次廖亚凡肯定自己没有听错,她从床单下钻过去,看见栅栏外,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在冲自己挥手。

    廖亚凡小跑过去,在栅栏边蹲下身子。

    “你怎么还没回去啊?”

    孩子的脸在阴影里,但是能感到他表情中的兴奋。廖亚凡被莫名其妙地感染,也笑起来,“你这小家伙,还不快回家。”

    孩子不答话,手忙脚乱地在衣袋里翻找着,片刻,他把一样东西塞进了廖亚凡手里,不等她发问,就转身跑掉了。

    廖亚凡有些摸不着头脑,眼看着孩子消失在黑暗中,才想起手里还捏着那样东西。

    那是一个心形的缎面小盒子。廖亚凡的心怦怦地跳起来。她打开盒子,用颤抖的手指从里面拿出一枚戒指,细细的白金指环和镶嵌其上的小小钻石在月光下放出璀璨的光芒。

    细心的检验人员在玩具熊的内部发现了若干毛发,而通过与死者DNA比对,意外地发现了不属于死者的几根毛发。

    “这说明什么?”边平放下检验报告,皱着眉头问道。

    “说明死者被装进那个玩具熊之前,曾有人穿过它。”

    “会不会是制作过程中,工人的头发掉了进去?”

    “应该不会。”方木想了想,“如果是工人的头发,应该会混在填充物中,凶手掏空它的时候就一并弄出去了。”

    边平对这个信息兴趣不大,言辞也很谨慎:“嗯,可以作为一个线索查查看。”

    方木很理解边平的态度,毛绒玩具熊曾被人穿过只是一种“可能”,而不是“必然”。方木宁愿相信它被人穿过,是因为这与“仪式”的猜想暗合。玩具熊显然是这伙凶手相当在意的一个东西。如果杀人是一个仪式的结局的话,那么这个重要的道具很可能在仪式的进行中就被人用过。

    一个B型血的人。

    鲁旭的病情已经有所好转,开始工作了。鉴于他的精神状况,局里暂时安排他做内勤。

    他的身体控制感已经恢复,但是仍然拒绝射击训练。杨锦程没有提出过高要求,直接放弃了这个计划,进入了阶段Ⅲ的治疗———创伤场景的重新组织。

    参与这次治疗的人很多,除了公安厅犯罪心理研究室的同事外,方木意外地见到了武警特勤支队的段警官。

    “你好。”段警官先伸出手来,方木握住它,感到对方手心的老茧和力度。

    “今天你也有任务?”方木想起段警官狙击手的身份,“不是不练习射击了么?”

    “不。我是陪他来的。”段警官指指另一位精干的武警战士,“小于,我们队里驾驶技术最出色的。”

    小于站起来,啪地敬了个礼,“首长好!”

    方木手忙脚乱地还礼,然后才意识到自己并未穿制服,心想,我算哪门子首长。

    治疗被安排在一间训练馆,墙角放着一台摄像机,整个治疗的过程可以在另一个房间的监视器里看到。

    “鲁警官的情况有所好转,但是还没有完全恢复。”杨锦程翻看着手里的资料,“我们对他重新工作之后的情况进行了跟踪调查,发现他拒绝乘坐交通工具,每天步行上下班———他恐怕是这个城市里最遵守交通规则的人。调查结果显示,他仍然对大型车辆表现出恐惧,而且每天很早就出门,很晚才从单位离开,我觉得,他是有意避开交通高峰期,因为车流和鸣笛等噪音仍然会给他带来很大的压力。在工作单位里,他几乎不跟同事交流,而且据我所知,他已经拒绝接听他父母的电话至少三次以上。”

    “他还沉浸在内疚与羞耻感中,”边平点点头,“看来他觉得周围的警察都是合格的,而他不是。”

    “对。”杨锦程合上资料夹,“所以我们得帮帮他。”

    按照他的计划,今天的治疗将重演车祸发生的一幕,为此,公安厅作出了极为周详的安排。方木走进训练馆,不禁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软垫和沙袋等训练用具已经被完全撤除,一辆模拟摩托车摆在空荡荡的训练馆中间,前面的墙壁上是一幅大大的投影屏幕,仔细去看,模拟摩托车其实是一个大型电动玩具,而游戏画面就投射在面前的屏幕上。

    鲁旭和所有参与治疗的人员坐在训练馆的办公室里,大家互相介绍,闲聊了一阵之后,杨锦程见鲁旭的情绪已经有所放松,就提议由他来选演员。

    方木知道,这叫“镜观技术”,可以让鲁旭站在场景之外看他自己,就像在镜子里看见他自己一样。这种分离的视角可以让他能够不必过分焦虑地重新认识事故。

    角色其实很简单:指挥员、救护人员和鲁旭自己。在鲁旭的安排下,指挥员由段警官扮演,救护人员分别是心理研究室的四个同事,而鲁旭自己的角色由谁扮演则让他犯了难。在杨锦程的建议下,小于来扮演鲁旭。

    “好,那么我就是导演了。”杨锦程让大家各就各位,然后带着鲁旭、边平和方木去了监控室。

    “为什么不让他在训练馆里直接观看心理剧?”趁大家在更换服装的工夫,边平悄悄地问杨锦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