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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心理罪之暗河(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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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木的心狂跳起来,他随手拉起一个女孩,朝那光亮跑去。

    离那里越近,方木就越肯定那是日光。

    日光,意味着太阳,意味着人间。

    那是一个距离洞底半米左右的洞口,上面覆盖着枯草和树枝,方木急不可待地把它们捅开,温暖的阳光一下子倾泻下来。

    方木把四个女孩挨个举上去,每个女孩爬出洞口后,都会发出一声小小的欢呼。这让方木也充满了期待。在太阳下行走,似乎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等他费力地从洞口钻了出来,立刻被眼前的阳光晃得头晕眼花。

    太阳正从地平线上缓缓升起。

    终于走出那条暗河了!

    方木突然感到筋疲力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喘了几口粗气,方木意识到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他勉强站起来,观察四周的环境。

    他们所处的位置应该在龙尾山的东侧,半山腰处。方木向山下望去,刚好看到一辆货车的尾部在山石间一闪而过。

    也许那就是所谓“买家”的车。方木看看手表,六点半了。久候不来,“买家”大概会意识到出事了。也许,追击者很快就会赶到。

    方木掏出手机,心立刻凉了半截。由于刚才在暗河里的搏斗,手机已经进水关机了。必须尽快和警方联系上,否则,即使走出暗河,自己和这四个女孩仍然是不安全的。

    方木看看山下,山脚下没有村庄,也没有公路,再往远处看,就看到了一根正在冒出红色烟雾的烟囱以及貌似厂区的一片建筑。

    方木突然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了。聚源钢厂。

    钢厂里一定有电话。方木打起精神,带着四个女孩向山下走去。尽管太阳已经升起,但是山上的温度仍然在零下二十度左右。溶洞里虽然黑暗,却比外面暖和得多。乍一出来,全身湿透的方木很快就感到刺骨的寒冷,外衣也冻得硬邦邦的。为了不至于被冻坏,他不得不加快步伐,可那几个女孩却跟不上他的速度,只好时常停下来等候她们。就这样走走停停,下了龙尾山,穿过一大片荒地,方木一行五人来到聚源钢厂门口的时候,已经快八点了。

    钢厂门口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方木觉得奇怪,现在虽然还没到上班时间,但是也不应该如此安静啊。

    正想着,面前的电控铁门缓缓打开了。一个保安员模样的男子从值班室里走出来,上下打量着方木。“你有事么?”

    “能让我用一下电话么?”方木掏出警官证,“我是警察。”

    “哦。”保安员淡淡地应了一声,指指值班室,“去那里打吧。”

    “谢谢。”

    方木带着四个女孩走进院子,向十几米外的值班室走去。忽然,他的目光被地上的几样东西吸引住了。

    那是几个散落在地的包子和一杯打翻的豆浆,还在冒着热气。

    似乎这里刚刚有人匆匆离开。

    方木皱皱眉头,对田笑说:“你们待在这里,我很快就回来。”说罢,就走进了值班室。

    值班室面积不大,里面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保安员跟进来,冲桌子上的电话机扬了扬下巴。

    方木看了看一直在他手里握着的塑胶棍,转身拿起话筒,眼睛却始终盯着电话机旁边的一只不锈钢水杯。

    光滑的杯壁上,清晰地倒映出方木身后的情形。

    方木的手指伸向按键———1,1……

    还没等他按下“0”,就看见杯壁上的人影一晃,紧接着,耳边传来“呼”的一声。

    方木向旁边一闪,刚好看到塑胶棍从身后擦过自己的肩膀,狠狠地砸在了电话机上,霎时就把它砸得四分五裂。

    方木来不及多想,用力向后挥肘,只听“哎哟”一声,再回头时,那个保安员已经捂着眼睛倒在了地上。方木冲出值班室,随手抱起一个女孩就向门口跑去。刚跑出几步,就看到电控铁门已经关闭,几个人正向这边跑来。

    中埋伏了!

    方木转头对另外三个女孩狂喊一声:“快跑!”

    跑出大门已经不可能,当下唯一的办法就是先躲进工厂里,再寻找机会突围。

    方木带着几个女孩冲进一间厂房,刚一进去,就感到一股热浪扑面而来。方木看看厂房顶棚上并列的几道钢铁滑道以及两个巨大的电解熔化炉,意识到这里应该是铸型车间。他一边示意女孩们找地方躲起来,一边环顾四周,大声喊道:“有人么?”

    刚一开口,就感觉灼热的气流冲进咽喉,呛得方木剧烈地咳嗽起来。然而,除了机器的轰鸣声外,厂房里没有半点回应。

    方木明白了,这是一个仍在生产,工人却被全部驱散的钢厂。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方木和四个女孩毙命于此。

    来不及多想,方木转身关上车间的大门,随手捡起一把铁锨插进门闩里。刚做完这一切,铁门就被猛然撞响,接着,撞击声越来越猛烈。

    方木环视四周,这是一间四百平方米左右的厂房,被一条宽约四米的水泥铸锭平台一分为二。厂房里到处是散落的钢渣,几个闲置的钢包和巨大的模具凌乱地堆放着。几个女孩已经不见踪影,估计各自寻找僻静处躲起来了。

    车间里温度极高,每一次呼吸都像在灼烧自己的肺。方木很快就感到口干舌燥。被河水浸湿的衣服还没来得及干燥,就被汗水重新湿透。方木索性甩掉外套,只留一件绒衣。他擦擦脸上不断滑落的汗珠,看到那把插在门闩里的铁锨已经可怕地弯曲起来,门缝也越来越大,追击者们凶狠的面孔清晰可辨。

    他们是什么人?

    上次在祠堂门口,方木已经见过陆家村的大部分村民。这些人并不是陆家村的。那么,也许就是那个“梁老板”派来的手下。

    可是,他们怎么知道我会来聚源钢厂呢?

    容不得方木多想,一声清脆的断裂声后,木柄铁锨断成了两截,大门洞开。

    追击者闯了进来。

    方木急忙闪到一个钢包后面,屏住呼吸。

    追击者们并不急于搜索,在门口静立了几秒钟后才迈开脚步。在鞋底与地面摩擦的沙沙声中,拉动手枪套筒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

    对方有枪,而且还不止一支。

    方木暗骂了一声,四下寻觅着可以抵抗的武器。可是手边除了钢渣,什么都没有。忽然,他的目光落在了一截软塌塌的水管上。

    这应该是给熔炉降温的高压水管。方木想了想,悄悄地走过去。

    追击者共有六人,装束各异,表情却个个警惕而冷酷。两个人把守门口,另外四个握着枪,小心地向前搜寻。车间的面积并不大,可供藏身的地方更是屈指可数。追击者们的目标很快就集中在那些闲置的钢包和巨大的模具周围。一个追击者捡起一块钢渣,用力向其中一个钢包砸去。“当”的一声之后,立刻传来一声尖叫。

    一个女孩捂着耳朵从钢包里跳出来,看到那个追击者,吓得几乎瘫倒在地。

    追击者毫无表情地举起手里的枪,瞄准了女孩的头部。

    突然,他眼角的余光中出现了另一个身影,是那个老板交代务必要除掉的人。看到对方平端着的水管,他的嘴角露出一丝嘲弄的笑。怎么,要打水仗么?

    随即,他就看到对方打开了水管上的开关。

    几乎是同时,他的脸上感到了一阵剧痛。这是水么?不,分明是无数根冰冷的钢针!

    喷涌而出的高压水流霎时就把追击者冲了个满脸开花,他大叫一声,捂着脸躺倒在地上,鲜血顺着指缝汩汩流淌。方木丢下水管,俯身捡起他丢下的手枪,再起身时,一个闻声而来的追击者恰好探出半个身子。方木没有犹豫,抬手就是两枪,其中一颗子弹射穿了对方的大腿。追击者栽倒在地,抱着自己的大腿高声惨呼。

    顷刻间,数发子弹打在方木的身边,他半蹲下身子,一把拽起那个女孩,连滚带爬地躲到一个模具后面。

    短暂的弹雨冲击后,对方再无声息。厂房里只有两个伤者痛苦的呻吟声。几分钟后,呻吟声变得断断续续,伴随着重物拖拽的声音。估计是同伴把他们拖到了其他地方。方木卸下弹夹,还有五颗子弹,加上枪膛里的一颗,只有六颗子弹了。但是想到放倒了对方两个人,方木的心里宽慰了不少。从声音上判断,其余四个人应该在门口附近。双方都忌惮对方手里的枪,都不敢轻举妄动。虽然现在处于相持局面,但是方木知道,优势并不在自己这一方。

    尽管踩下了急刹车,桑塔纳轿车仍在路面上滑行了几米才停住。郑霖看着不远处的厂房,愣了几秒钟,转头问阿展:“是这里没错么?”

    阿展也看着厂房。“没错。南哥说方木的手机就在这里,一直没离开过。”郑霖沉吟了一下,低声说:“小海,去看看。”

    小海应了一声,拉开车门下车,四处观察了一下后,快步向厂区跑去。

    那里刚刚传来了枪声,想必是出事了。

    郑霖的目光须臾不敢离开那片厂房,他伸手去衣袋里拿烟,刚伸进去,就感觉手背上的挠伤传来阵阵刺痛。

    妈的,姓赵的那个娘们够狠的。

    想到这些,他转头看看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女孩。她呆呆地看着窗外,似乎其他人的紧张情绪丝毫也没有影响到她。

    郑霖想了想,开口问道:“你叫什么?”

    其实,这个问题已经问了她无数遍。此外,诸如“你多大了?”“你从哪里来?”“你和方木是什么关系?”之类的问题也问了一路。可是,女孩始终一言不发。甚至那些稍稍温和的问话,例如“你读几年级了?”“你将来想做什么?”之类的问题,也丝毫没有引起女孩的回应。

    这一路上,女孩的表情甚至都没有变化,始终目光散漫地看着窗外。

    不管这女孩和老邢的案子有没有关系,她始终不说话,能做证人么?但是方木负伤把她带回来,又将其秘密藏身于孤儿院,肯定是有原因的。

    郑霖点燃香烟,狠狠地吞吐着。也不知这女孩救不救得了老邢。

    忽然,仪表盘上的手机振动起来,郑霖急忙按下免提键,“喂?”

    “头儿,我看到了。”小海的声音虽然低,却很清晰,“方木和几个女孩在里面,对方有六个人,有一个是金永裕,两个挂彩了,但是手里都有家伙。怎么办?”

    “你在哪里?”

    “我在后窗,没人发现我,放心。”小海顿了一下,“头儿,怎么办?”

    郑霖却犹豫起来,他转头看看阿展,阿展也回望着他,几秒钟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郑霖的眼睛微眯了一下,却始终没有离开阿展的脸。阿展知道自己需要给出一个解释。

    “头儿,我们三个都在停职。如果再捅娄子,就真的完了。”他轻声说道,“再说,方木和对方是什么关系,我们也不清楚。如果和邢局的事无关,我们冒这个险就太不值得了。”想了想,阿展又补充了一句,“你们是我的兄弟,方木不是。”

    郑霖扭过头去。阿展的话有道理,再说,对方有六个人,手里有枪,己方只有四个,那几个女孩只能是累赘,胜算并不大。

    郑霖俯身对手机说道:“小海,你隐蔽好,待命。”

    “可是,头儿……”小海显得很为难,“……里面还有几个孩子。”

    “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了———让方木先拼一下。”郑霖打断了他的话,“等打完了,我们去收拾残局。”

    手机里一阵沉默,几秒钟后,传来小海迟疑的声音:“头儿?”

    郑霖垂下眼睛,缓缓说道:“就这样吧,隐蔽,待命。”

    说罢,他就向后靠坐在椅子上,闭上了双眼。

    等到双方火拼完毕,也许各有死伤(郑霖尽量不去想方木或者那几个女孩会被打死),到时再出手,是最安全的做法。即使不能因此救出老邢,至少也能告金永裕故意杀人罪。

    不是不采取行动,而是等待时机。

    也许,这么想能让自己心安理得些?

    车厢里是令人难堪的沉默,郑霖和阿展都回避和对方交流目光,各自倾听着那部手机里的动静,竭力从那嘈杂的“沙沙”声中捕捉厂房里的情况。

    突然,一个细微却清晰的声音在车厢里响起:“当警察,抓坏人。”

    郑霖愣住了。他猛地扭过头去,盯着女孩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女孩依旧是那副茫然的表情,看着窗外一动不动。

    郑霖死死地盯着女孩的眼睛,脑子里却沸腾起来,似乎被点燃了一样。

    他完全搞不懂女孩究竟在想些什么,却知道她已经回答了自己的一个问题。一个无关紧要到近乎可笑的问题。

    “你将来想做什么?”

    片刻,郑霖扭过头,全身放松下来,似乎卸下了一个重重的包袱。

    “当警察,抓坏人。”他轻声念着这句话,笑了笑。

    郑霖抬起头,从后视镜里看看阿展,阿展也回望着他,眼中满是坚毅和决绝。

    郑霖俯身面向仪表盘上的手机,简短地说道:“小海,救人。”

    蒸笼一般的铸型车间里暂时陷入死寂。双方都屏气凝神,小心翼翼地推断着对方的位置和可能采取的行动。方木最担心的却不是追击者们何时发动攻击,而是另外三个女孩的安全。

    他低声问那个女孩:“其他人呢?”

    女孩满脸都是汗水和泪水,持续一整夜的惊吓似乎让她失去了思考和表达的能力,哆嗦了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不知道……一进来,大家就跑散了……”

    方木咬咬牙,这么拖下去肯定对己方不利。但是除了大门,仅有的出口就是那些离地足有两米高的窗户,让这些女孩爬上去显然不可能。现在,只有暗自祈祷另外几个女孩不要被发现。

    仅仅几分钟后,方木的担心就变成了现实。几发子弹毫无征兆地打在方木身旁,方木一惊,本能地缩到模具后面。随后,他就意识到对方的目的并不是杀伤,而是压制他的火力。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两个追击者已经离开门口,躲开他的射击范围,直扑那些女孩的藏身处。

    方木急了,拼命想跑过去,可是刚探出半个身子,就被一阵更猛烈的射击压得抬不起头来。

    就在此时,那堆钢铁中传来一声惊恐的尖叫,接着,一个让方木感觉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给我滚出来,快点儿,否则我杀了这丫头!”

    方木暗骂一声,心里却在激烈斗争:出去,还是不出去?

    出去,肯定是死路一条;不出去———难道眼睁睁地看着那女孩被杀?

    “快点!”话音未落,枪声又响。那女孩的尖叫已经变成了大声号哭。